苍苍开学返校后的两个月之后的一天晌午,当1000元的彩礼,伴随着大花轿来到蒹葭家里,她才发现来迎娶她的竟然是那个被媒人搀扶着的瘸子。
直到这一刻,蒹葭才如梦初醒,她明白了芙蓉和墨堂一直在骗她。但他不明白的是,她终究也是他们的女儿,他们怎能如此狠心,为了那彩礼,而将亲生女儿推向火坑?这么多年,她辍学在家,放弃了上学的机会,一直在家里没日没夜的忙活。她付出的难道还不够吗?他们竟然如此的欺骗,要搭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蒹葭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难过。一个念头打心底里冒出来。
泥巴屋子头一回这么热闹,屋里屋外挤满了人,蒹葭偷偷的钻进偏门从放柴草的厢房偷偷溜了出去。
她不敢从羊肠小道通向大槐树下的些微平坦的路上走。也不敢在偶有人来人往的翠屏湖提上走,而是沿着河滩,偷偷的猫近芦苇丛中。然后,沿着芦苇滩,一直跑一直跑。
她的双脚在泥泞的河滩上奔跑。身旁的苇子呼啦啦的作响,芒刺刺着她的脸和手,她只感到身上一阵阵的灼痛。她的脚步跑得飞快,她没有时间去处理流血的伤口,她只有一个念头——逃离,逃得越远越好。脚下的嫩绿的笋子,再也勾不起她采拔的欲望。她也顾不得自己的脚步踩折了它们,踩碎了它们。苇子的那一团团新生的白絮,从她的脸颊上滑过,有的贴在她的脸颊上,有的被她脸上的鲜血染红。她顾不得腿乏,顾不得喘不上气来,只是拼命的跑。也不知跑了多长时间,眼看着太阳在那些高大的无边无际的苇叶里慢慢西堕。她的双腿,实在乏的厉害,慢慢的变得蹒跚起来,胸口涌起一阵血腥的痛楚。一阵晕眩袭来,她一头栽倒在芦苇丛中很快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脊背上冷飕飕的发凉。继而,身上的伤痕又痛又痒起来,像被唤醒了的恶魔啃噬着她。她睁开惺忪的眼睛翻过身,面从泥土之间转向天空。黑色的天幕上繁星点点,每一颗都那么近那么亮,挂在芦苇茎叶的黑影上要坠下来。四周静寂无声,只有微风拂动苇丛发出的声。但不一会,苇丛中蚊虫袭向她的脸,声势浩大渐如雷鸣,她下意识扯下外套裹紧了头,但身子更冷了,似乎躺在冰凉的水洼里。她又沉沉睡去。
熹微的晨光冲破芦苇荡,在苇子的绿叶上斑驳的光跳跃,射进她的眼。她终于又醒来。她支撑着起来,望向太阳的方向,苇丛左边的翠屏湖像一望无际的大块碧玉在她的眼际晃荡,右边的青河似一条横在苇丛腰上的玉带时隐时现。她实在口渴得厉害,她一步步往前挪,想快到了,就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