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的生活也没有外界传言中的那么枯燥严苛,一连过了几日,柳长季也渐渐地习惯了军营里的作息与操练规律。一切都在杨镇守的安排下进行得井井有条。
自那晚彻夜畅谈之后,柳长季真正的认识了这九洲之上的修行之道,而修行一途路漫漫且修远,至于以后自己能达到何种修行境界,柳长季并不知道。
现在的他,首先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去往北面的大安国,因为要去往大安国,柳长季方才在状元桥畔应征挑擂加入的军营,柳长季自己心里也清楚,这城外大营自己不会待多久便会走人。
而要去往大安国,若只凭柳长季一人,断然是去不成。这一是因为身上没有足够的盘缠,二是不识得去往北安的路。虽说边城益县与北安只有一山脉之隔,但是山路崎岖,延绵百里,自己即使是从小在嵘山里长大,但是又何曾跨过这山脉而越境过?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柳长季要去的是大安的国都中都城,沿途必须要经过众多大安境内的城池与关卡,自己一人,无凭无证,如何经得起一路盘查?
因此,加入军营,等待那支从朝廷里来的队伍,他们也要去往大安国,正好可以一路随行。
最近几日,营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除了柳长季年纪轻轻便晋入武绝动形初境外,就是那支朝廷里来的队伍了。柳长季也当面在杨镇守那证实过,确实是有那么一支朝廷里来的队伍要在这城外大营驻扎逗留几日,至于他们为什么要从偏僻的益县借道,又为什么要去往大安国,连杨镇守都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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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一个个手脚都给我利索点,这营房要是不能按时竣工,耽误了工期,上边要是问罪下来,你们可都要掉脑袋!想活命的就别给我偷懒!”
为首喝骂的一人,正是赵杰,他正指挥着几十士卒搭建营房,现在进度已达七八。柳长季没来之前,赵杰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操练士兵,如今杨镇守专指柳长季接替赵杰操练士兵,而自己却被安排来监督士卒搭建营房。这一落差使赵杰心生不满,因此便把火发在了搭建营房的士卒身上。
“我们不是还空着很多间营房么,直接让他们住进去不就得了,为啥还要费这么多人力重新开垦空地搭建?而且搭建这么好的营房他们又住得了几天?”底下有士卒问道。
赵杰撇了一冷眼,答道:“少给我啰嗦,你也不看看这来的都是些啥金贵的主,我们那些破旧的营房也好意思让他们住进去?至于他们要住多久,和你有关系么?”说着又是一声喝骂:“赶紧给老子干活!少他娘的废话!”
喝骂声传得大老远,底下士卒却没有一人敢不听话。这时正好遇到杨镇守一行人来视察工程进度,赵杰转头望去,只见除了杨镇守和柳长季外,还多了一位熟悉的身影,他旋即换了一个表情,笑脸迎了上去。
他拱手恭敬道:“县令今日有空来营里,不曾远迎,望恕罪!”
县令笑答:“今日本县令也是匆忙而来,未曾和杨镇守提前招呼过,因此你们也不必特意相迎。”
“县令可是在万忙之中抽空来营里一趟,且这段时间就住在营里了,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来视察咱们的准备情况,同时与咱们一起迎接即将要到来的朝廷要员。”杨镇守在一旁补充道。
县令环顾那些挥汗如雨下的士卒,再望向那一排排装饰华丽且明显区别于普通士卒居住的营房,欣慰地道:“杨镇守带的兵果然不一样,交代的事前准备工作都进行得有条不紊,一点都不马虎嘛,哈哈!”
正在忙碌的士卒们见县令来视察,既不惊讶也不紧张,只是出于敬意恭敬地对县令点头打招呼示意,然后又挥着手中的锤子继续加固着营房,对他们来说,无论是那些朝廷里的要员到来,还是这穷乡僻壤的边城县令来视察,他们都只有辛苦干活的份。
视察完营房的搭建情况,赵杰便同县令一行人步行来到一处营账里,虽说县令是自家人,但是大小也是这益县中最大的官,好酒好肉款待也是少不了。
一行人来到营帐,各自落座,好酒好肉陆续端上,几口酒下肚之后,县令道:“行程已定,州府上边派人今日送达消息,朝廷要员再有五日便可到达我益县,他们将不进城,直抵这城外大营,到时你等随我营外十里相迎,以显诚意。”
“五日!这么快就到了?还好我们没日没夜地赶工,不然定误大事。”赵杰闻后满是惊讶。
杨镇守道:“我猜测,州府上边已经隆重接待过他们一次了,只因他们要从益县经过驻扎休整,所以咱这边还要再迎接一次。”
县令道:“没错,州府那边十日之前已经迎接过他们一次了,只是不是什么隆重迎接。上边对这件事全面封锁消息,除了与之接洽的几位官员知道外,外界盖不知道有这么一支队伍要过境。”
杨镇守问道:“上边都不敢大摆排场,那咱这边大张旗鼓的迎接是否合适?”
县令蹙眉道:“城里百姓不知,我们一切准备安排都在城外大营里进行,只要士卒不走漏风声就没事。”
话到此处,下座的柳长季心里显得有些尴尬甚至想笑,什么城里百姓不知,自己正是因为在城里酒肆听闻了风声,方才应征入伍来,想必此时益县有朝廷要员到来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了吧?若是百姓知晓朝廷队伍到来的确切时间,他们为了一睹朝廷要员的风采,可能早就把这城外大营围个水泄不通了。
柳长季原本就对这只会溜须拍马的县令没有什么好感,又看不惯他那一副嘴脸,为了避免自己笑出声来,柳长季端起一碗酒就喝了下去。
县令继续谈道:“这次的迎接对咱们大家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益县多年来都不曾来过什么朝廷要员,只要这次咱们接待好了,州府上边自然也高兴,日后高升有望。”
听县令这么一说,赵杰觉得在理,他端起一碗酒大口喝掉,然后擦拭完嘴角,高兴地道:“我原本还觉得这接待朝廷要员的工作是个苦差事,听您这一说,顿时感觉来了干劲,还真有点迫不及待,盼着他们早点到来。”
语罢,县令同大家一齐端起酒杯,高兴地一饮而尽。
杨镇守似乎对职位晋升不太感兴趣,他话锋一转,说道:“州府那边知不知道这支队伍为什么原因要去往大安国?”
“我认为府尹大人应该是知晓的,但是他与我往来的文书上对朝廷要员的具体身份却只字不提,因是有所顾及。”县令淡淡的道。
“但是我觉得…………”
“觉得什么,莫非您看出什么端倪了?”赵杰追问道。
县令略有迟疑,环顾账内见没有外人,思索了一会小声补充道:“我猜测这支队伍去往大安国的原因很有可能与大安国少帝登基有关。”
“您是指这支队伍是去给那小皇帝道贺的?”赵杰问道。
县令答:“前大安国皇帝仙逝,而大安少帝今年方才八岁,一个多月后便是其登基大典,此去大安国国都中都城也得十五六日左右,从这支朝廷队伍的行程速度推算,时间上刚好对得上。而且,我南梁作为附属国前去道贺本身就是耻辱,朝廷顾及到自己的颜面,总不能在自己子民面前大摇大摆不知廉耻的过境吧?所以我猜测这支队伍神秘兮兮不与外人知晓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与这有关。”
一谈起大安国,营帐里所有人的神情或多或少都有些凝重,而县令口中所提到的前大安国皇帝,更是让所有南梁人又恨又敬。
杨镇守沉默了一会,似是回忆起什么来,突然感叹道:“那一战真的是我国的耻辱啊,如今时间也一晃而过,没想到引发当初那场惊天动地大战的两位始作俑者都不在人世了,只可惜当时我年纪尚小,没能够亲眼目睹两位修行强者的对决,我看这辈子都不再有可能遇到这种对决场面咯。”
“修行强者?”
这四字瞬间激起了柳长季的兴趣,他正欲详问一番究竟是怎样一场对决,话刚提到嗓子口,就被县令打断了去。
县令捋了捋胡须,对杨镇守笑道:“哈哈,修行之人果然关心的与我这会舞文弄墨的文人不一样,那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起来。”
杨镇守答道:“毕竟那场对决影响了整个九洲的形势啊,如何能忘掉。”
“诶,我等小人物,关心那等天下大事作甚,做好咱的迎接工作才是你我要真正上心的。”县令说着端起一碗酒,招呼着众人道:“来!喝!五天后的迎接谁也别给我掉链子!”
柳长季端起乘满酒的碗,一饮而尽,县令的话他没有听进去,此刻他正走着神,靠着自己凭空想象,心绪早已飞向那脑海里浮现的修行强者对决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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