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柳长季这边收拾好行囊,吩咐好士卒工作之后,不舍的向众士卒道别,他从怀中掏出一份信封给了一名伍长,并对其说道:“你回去之后把这封信交给杨镇守,他看了之后便会明白的。”
这封信柳长季入伍后不久便写好了,他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离开益县,会离开军营,这封信就当作是对杨镇守这段时间以来对自己照顾有加的感谢。道别的话柳长季不好当面说,一切尽在字里行间了。
“柳校牌保重,后会有期。”众士卒抱拳向柳长季辞别,柳长季心情沉重,或许是不舍,又或许是对前路未知的迷茫。
“柳校牌赶紧的!”
湖面早已竹筏浮列,老者一行人已准备好要出发,公子哥于湖面朝其喊道:“赶紧的,就差你一个了!”
“各位后会有期!我还会回来的!”
柳长季于是辞别众士卒,一路小跑至岸边,然后大步一用力,一跃便至竹筏之上。
“启~程~”
待到柳长季上筏,公子哥长喝一声,每个竹筏上便有专人撑杆而起,竹筏趁着水流流速在湖面上缓缓而动。柳长季招手向渐渐退后的岸上众士卒挥手道别,众士卒望着他们一行人渐渐远去后方才原路返回。
柳长季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众士卒,心中却暗自苦笑一声:“此去大安,何时才能归?”
是的,他奉渔老之命去往大安,前路漫漫却未可期。
……
……
流水潺潺的湖面之上,一排排竹筏顺着水流缓缓北逝,竹筏约莫有十几排,因为很多都已在昨晚的险境中被烧损。加上原本打算一路护送出境的营中士卒已原路返回,原本人数不多的朝廷队伍人马昨天夜里也多有折损,因此现在继续前行的人也不过就将近三十人。
人数虽少,货物和马匹却不少,老者把这些除了他们几人外谁都不知道里边装的是什么的货物看得比人命都重要,因此昨晚他们虽折了些人马,但是货物却一箱未损,如今光是货物和马匹就占用了五排竹筏。
前边带头开路的一个竹筏上乘有四人,其中一人为撑杆的船夫,三人都是之前的带刀侍卫,还有两名带刀侍卫在后边的另一排竹筏上,柳长季正是与他们俩人在一起。只不过他们此时都已褪去了甲胄,不过是寻常装扮。若不是腰间那柄弯刀,表面上看起来就和普通人无异。
五名带刀侍卫分筏而行,自然是有他们的用意,这一点柳长季自然看得出来。他们俩一前一后的竹筏中间隔着俩竹筏,一个是老者单独静坐,一个是公子哥与富家小姐合处,俩竹筏上皆有船夫撑杆,只不过老者静坐闭目养神,而公子哥与富家小姐沿途赏景,有说有笑。
柳长季却是尴尬了,和他同一竹筏上的俩名带刀侍卫却是不苟言笑,一路上只字不坑一声,犹如两个木桩一般立在竹筏上一动不动,只顾警惕着四周。
柳长季无奈只好去寻撑杆的船夫闲聊,这些船夫都是从原先他们队伍中挑出来的,每排竹筏上至少都有一个撑杆的船夫。
“师兄你看!水里有几条青鲢,它离我们竹筏那么近,我伸手都可以抓到它啦!”
富家小姐高兴地赶忙拉来公子哥瞧瞧,哪知公子哥低头凑近一看,那几条青鲢却甩尾“扑通”一声沉入更深的水里去了。
“哼!你把他们都吓跑了!”富家小姐顿时脸色变得很不开心,她娇嗔道:“都叫你动作小点别惊到他们了!”
公子哥只得苦笑赔不是,他道:“予妹别生气,师兄这就赔你。”
说罢,他右手掌一张,左手撑着右手,将右手掌直送入水中,水流刚好淹没掌面。他平稳气息,闭目感应着什么,任由竹筏前行,水流划过手掌,分出一道道波纹。
富家小姐知晓公子哥的用意,她并不去打扰闭目中的公子哥,只静待结果。
过了一会,公子哥突然间一睁眼,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他左手用力一掣,右手掌使劲一压,几条青鱼竟“扑通”一声飞出水面,恰好落在了前行的竹筏之上!
富家小姐赶忙上去抓住其中一条活波乱跳的青鱼,嘻嘻笑道:“真不愧是师兄!”
……
……
沿途风景如画,碧湖绿景,云淡风轻,甚是怡情。众人沉醉于风景,忘却了时间,也忘却了劳倦。
一排排竹筏不知缓缓前行了多久,众人只是见重重峰峦皆往后而退,河流走向或直或曲,望不见头。且岸边林木越发葱郁阴森,看来应是进入了更深的嵘山腹地。
前边带头的带刀侍卫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总不能顺着水流一直往前吧?万一这条河流不是流向大安境内呢?
于是其中一名带刀侍卫转身望了望后头竹筏上的老者,见老者仍在闭目养神,他无奈只好打扰一番了。
只见他凌步微跃,离开了所乘坐的竹筏,竟是飞跃于水面之上而不下沉。他脚尖轻触水面,身轻如燕,又恰如蜻蜓点水,几个跨步功夫就稳稳当当的来到了老者所处的竹筏之上,他立稳身子,欲上前向老者汇报情况。
正打算开口时,老者却缓缓开口道:“有什么情况么?”
带刀侍卫看去,只见老者仍是在闭目之中,心想方才自己如此的小心翼翼,还是没能躲过老者的察觉。
他连忙抱拳下跪回道:“惊扰到大人修行,属下之过!但实则是有要事禀告。”
老者这才缓缓睁开眼来,他平复了气息,站起身来走到竹筏一头,背负着手,头望向远方道:“有何要事?”
带刀侍卫道:“启禀大人,这条河流蜿蜒曲折,去知去向。属下担心继续漂流下去非但去不了大安国,反而会迷路进入嵘山更深处。因此特意禀告大人,不知您意下如何?”
老者默然不语,他望着远处的山峦叠嶂沉思了片刻,此时老者也犯了难。之前探路时都认为这条河流是从南至北流,谁知到此河流却变得曲折蜿蜒起来,若不趁早想办法,还真是会迷路。
老者脸色变得沉重起来,他不言语那名带刀侍卫也不敢起身,只得单膝跪在那。公子哥与富家小姐察觉到问题不对,也纷纷踏波跃步而来。
“发生了什么事?”公子哥问道。
带刀侍卫因此再将情况禀告了一遍。老者这才转过身来,见到背后的俩徒弟,脸色方才好了许多,他道:“尚且就随着水流走吧,目前不走水路也没其他路可走了,这四周全是山峦峭壁,我们带着货物也不便通行。”
公子哥也点头同意道:“就算是这条河流不流向大安国,但至少也会将我们带出嵘山腹地,只要我们出了嵘山腹地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
老者对带刀侍卫道:“你且回去,注意观察四周山峦走向,若再有其他情况随时来报。”
“遵命!”
带刀侍卫起身,踏波点水原路返回第一排竹筏。
老者又对公子哥和富家小姐道:“你俩也先回去吧,别光顾着玩闹,也多留意下四周情况。”
“是!”
二人于是也返回自己的竹筏之上。老者又坐下闭目养神修行,只是这次多了个心眼留意四周的情况。
一排排竹筏就这样随波顺流过一个又一个弯曲道口,没过多少时间,众人却明显察觉流水速度渐渐平缓,水流道口也逐渐变得狭窄,而当竹筏过了这处狭窄道口之后,视线又变得开朗起来。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座山岭挡在一侧,这条溪流正是从它山脚下流过。不过前方不知为何有一座座长木桩累积在河流之中,木桩之多甚至是挡住了水流流速,原来流水速度变缓的原因是在于此。
然而这还不是主要问题,更可怕的是那座山岭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营寨,营寨虽然掩藏在林木之中,但还是清晰可见。
柳长季见此状心中大呼不妙,正欲想向众人预警,那山岭上却密密麻麻出现了两三百人,他们敲锣打鼓呼唤不止,人数之多遍布各个山头。
其中为首三人左中右依次站立在三个不同山头之上。右边那人腰圆膀阔,披一身豹纹兽衣,手持两把劈山大斧头;左边那人,一身书生之气,身着一袭青裳堂堂正正,手中一把已出鞘的长剑却露着寒意;正中那人,甲胄盈身,眉宇之间透着狠劲,手横一柄花枪,恰似一名战场上厉兵秣马的将军模样。
柳长季等人死死望着山头上的人影,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那持花枪的头领将花枪朝上一举,众喽啰便停止了呼喊。然后他将花枪前横,指着湖面上柳长季等人大声喝道:“大胆来者!从我地盘过,安敢杀我人?今日定要你等葬身于此,以命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