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期盼过,可是它就到了我的面前!
XC不在拉萨,在每个风雨兼程的路上,在这一路,这句话还是挺有感觉的。
到达拉萨的时候,我们都走得很慢,仔细地品味这最后的旅程。我们都清楚,这辈子再没勇气也没机会,去进行一次这样任性而大胆、说走就走的旅行。
在旅行的开始,我曾无数次设想自己到达布达拉宫的场景,无数次设想自己以气贯长虹无坚不摧的力量,匍匐在布达拉宫广场上。可真到达的时候,只是很平静很平静,仿佛就做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
这次没有人支持、没有人看好的旅行,七十七天,在我抛开一切不顾一切的坚持下,画上了圆满的句号。有些事情,没想象中的简单,也没想象中的难。自己为了一个目标甘心与全世界反向而行,也许就成功了。
“你走了那么久,只呆三天?”当我宣布了我的归程之后,小魏有些不可思议。
“是啊,回去还有事情。”我没跟他们说过我的事情,班主任放我那么长时间的假期,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我不敢太过分。
“真想这样一直走下去……”
“每天起床就在走路,没有烦恼,是挺好。”我笑道。
“唉,一群不愿回到现实的人。”阿泽摇了摇头,看的出来,他比我们更不愿意回到现实。
“别去上什么学了!”广东仔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也不想!”
广东仔翻了个白眼,算是对我的回应。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把拉萨城都转了个遍。拉萨城不大,路也不难找。
小魏成天陪着我,无论是吃什么、去哪儿都由我决定,因为小魏说他们呆的时间挺长。他们对我的百般照顾,让我有种时日不多的错觉。
“跟我去尼泊尔吧!”小魏笑道。
“不要。”
“真的不去?”
“不去。”
后来小魏发短信给我说道,她当时有一丝幻想,她不强求我的决定,但不希望自己没有争取过。这心境,像极了我挽留赵玲恩的心情。
“对了,你没什么事情要给我说么?”小魏笑吟吟地看着我。
“什么?”
“你忘了。”
“好歹给点提示吧!”
“我不告诉你,你自己去想一辈子吧!”
……
聚散离合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早上十一点的火车,准备八点出发,结果六点过的时候,阿泽和广东仔便已经坐在了客厅里。
“我面子这么大啊?”我笑着。
“行萧,行萧,行萧……”阿泽一句一句地喊道,旅程最开始的时候,每当我走不下去的时候,阿泽就这样给我加油。
广东仔递来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成都和拉萨,中间连了个箭头,箭头上写着五个字,“我们在一起”,旁边还花了两个滑稽的小人,手拉着手。他画的真丑!
“小魏在睡觉?”
“大概是吧,她昨天三点过都还没睡。”
我咧开嘴笑了笑,来掩饰心中的失落。
男人间的告别应该很简单,即使我们都知道,此次告别之后,也许再也不会相见。我给了他们一人一个拥抱,然后昂首阔步走了出去。我不喜欢送别。
拉萨的早上很冷,风呼啦啦地吹过,吹得旗子猎猎作响。对面的房子上还有没有化掉的霜,天边刚有一丝微光。
小魏在门口等我,她说她本来在拐角处等我,怕错过了,就呆在客栈门口。
小魏说等我走了,他们也要换个客栈了。现在这个客栈有些冷清,有些偏僻,可是我很喜欢。
在我们都走了之后,这个偏僻的客栈应该会很孤独吧!
我一直让小魏回去,她执意要把我送到车站。
“喏,给你。”
“树杈子?”
“你有病吧!”小魏不满地瞪了我一眼,“鸡血藤,我自己做的。”
“卧槽!好东西!”我笑着接了过来。快到拉萨的时候,小魏说过要送自己一束花。我犹豫了好久,还是没去买。有些事情,我们心中十分清楚。我和小魏终究会成为陌生人,就像我和赵玲恩一样,顶多算个互相认识的陌生人。人这一生的流向很奇特,算是感觉吧,我不是个好人,也不愿做个刽子手。
“你有过心跳停止或者心跳漏跳一拍的感觉吗?”
“我心脏一直很健康。”
“你这混蛋,跟你说了也不懂!”
“唉,那不说咯!”
“不,我还是要告诉你!从相克宗到那个道班的路上……”
可是小魏没有说完,公交来了。我拍了拍她的头算是告别,然后上了公交。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明白,没有人是傻子。
拉萨城真的很小,火车没过多久便驶出了拉萨城。车窗外是连绵起伏的山脉,以及广阔的原野,中间穿插着一条公路,上面还有几个骑行的人。阳光打在远处的雪上,很灵动,很好看。一个人站得笔直,鸣笛,敬礼,肃穆地看着列车前进的方向。他头顶盘旋着一只不知是鹰还是雕的东西,一人一鸟,庄严而寂寥。
走了这么久,我还是没能解决自己的问题。可是,似乎我已找到那个快要被遗失的自己,那个自信阳光,依然有一股魅力的自己。我似乎从那个最低落的自己中走了出来,也能成为一个团队中很重要的一员,我得向前走去。我是最为贫瘠之人,我曾最富足。我的曾经很精彩,让人缅怀,可是缅怀过去最好的方式,还是不辜负未来。
不知过了多久,小魏来了条的短信:“如果可以,能不能只给我一个拥抱?”
列车在起伏的山脉上风驰电掣,我们走了许久的距离,似乎在一瞬间便成了幻影,我轻轻地笑着,又有些想哭。
“好,欠着。”我望着手上的鸡血藤,那个朴素而泛着光泽的小镯子,傻傻地笑着。
在东达山接近垭口的地方,我们住了一晚上。那晚满天星辰,银河都近在眼前。小魏借过我的手,牵了三分钟,她说这辈子有个机会看这样的美景不容易。她对着落个不停的流星许着愿,我问她许的什么愿望,她不告诉我。那晚很冷,应该也会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在4500米的海拔上拥抱星空。
谢谢你,小魏。谢谢你的出现,让我显得那么特别。
我留下了川藏线上的很多记忆,也在上面留下了很多痕迹。我爱那朴素而绵长的一路,爱我的队友,我爱着拉萨城。
列车并没有沿着我们来时的线路返回,它将翻过唐古拉山口进入青海。没人再说出这一路上不算曲折也不算平淡的故事。依旧是蓝天、白云、艳阳,我将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终于心平气和地看待这一切。列车到达之后,我也将回到不属于我、却又本该属于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