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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抽他!

津海市中情分处竟然有人不认识自己?

津海市中情分处分为三个部分,内部通常也叫做三个队伍,一个是刘明修负责的明面上的队伍,多处理一些常规事务,刘明修手下的章精诚就是其中的人员,而第二个队伍和第三个队伍是由巡警局局长,也是津海市中情分处处长博平亲自负责,这就是津海市中情分处的大致情况了。

其实在津海市中情分处中,刘明修的队伍可以说就是中情处摆在明面吸引目光和‘火力’所用,然而这个位置虽然看着不讨好,在津海中情分处三个队伍中也排最末,但刘明修的位置却也不能小看,若要形容,可以用位卑权重四个字,因为不管在中情处内部高低如何,那可都是让一些人闻风丧胆的中情处啊!

再有刘明修在巡警局内务纠察队的职务,更是体现了刘明修在博平面前深受重视的红人地位,所以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巡警局,还是说津海中情分处,你说会有人不认识刘明修嘛?就连那酒席上一个街巡都听过刘明修的名字,而一个中情处的人员却不认识刘明修?

或者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可中情处是吃哪口饭的?

不过……刘明修又有点觉得不对,自己虽然在巡警局有些声名,但津海市多大的地方呢?自己可也没到一个街巡都能熟识得地步啊,难道是凑巧见过自己?那今晚的巧合也太多了些。

想来想去,刘明修觉得青云楼包厢那一桌人都有点古怪。

而且刘明修回想自己听到的话,他们刚倒卖了一批西药?正经西药路子都在南方,北方这面因为战争等诸多情况,现在多是从三海市运输,以及一些港岛来货,这些都算是正规途径,不过正规途径都有固定的代理、销售,所以这些人不可能是正经买卖,应该就是走私。

如果是走私,那走私的西药一定就是青霉素那种严令禁止的、有滔天利润的紧俏类药物,不过这种走私一般都是从佛朗机占据的莲门岛过来,而走私的对象很明显不是国军,国军有固定的货源,价格也相对低廉。

所以走私对象很明显了,不是日军,就是共产党,共产党的可能性很低,并且其中还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就算走私,走私的来源也几乎是固定的啊,就凭酒桌上那几个人,他们能拿到货嘛?能拿到又能吃下多少货?又有几成实货?

所以相对他们的利润就很成问题,再加上其中巨大的风险,瞧着那些人的成色,怎么看这买卖都不像能赚钱的样子,可是他们却好像真的大赚了一笔?

仔细回想,那些人绝没有提头在海面搏钱的本事,走私不是说你有钱就能干,尤其对于这种小打小闹的走私来说,更是需要一些‘能耐’,而那些人能耐没怎么看出来,一个个反倒有些做作的斯文,再想到包厢里张守德用话点那中情处人员,自己看去时,那中情处人员一脸等自己询问的模样。

刘明修忽然想到,这些人说走私有点不太像,但是他们确实好像靠药物倒卖赚钱了,那么……他们会不会和共产党丢失的那批药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可以查一查啊!

常明慧的事情太复杂,不知道有多少陷阱等着人踩进去,可这些人似乎可以碰碰,就算没有关系,这走私的面上也可以捞一笔嘛,这样就算有危险,就算这里面也有套,那么自己也可以摘出去!

对,可以试试!

脑海里又给那包厢里每个席位上的人都过了一遍,街巡,没什么异常,那两个公子哥也是面上人,最后那两个所谓中情处和军情处的人,刘明修将两人在张守德介绍他们给自己时,和自己对视的神情琢磨了一会。

这两个人好像有点意思啊,中情处那人不认识自己,却也没跟自己招呼,一副四平八稳的神态,而且还好似在等自己开口询问,嗯,那就成全他,从街巡和这个中情处的男人开始调查!

刘明修已经走到家门口半天,但他一直等到给脑子里事情都捋清了,才抬手叩响了面前铁门上的门环。

面前是一扇大铁门,铁门后是一个小小的花园,花园面积不大,中间两条小石子路通向里面的小二节楼,这栋小二节楼,就是刘家传了三代的家宅了,也是刘明修爷爷留下的遗产。

刘明修的爷爷在津海市曾经也是一个风云人物,逃荒到津海市,从布厂的杂工干起,用了三十年时间,成为了津海市有名有号的人物。

但是因为时运不济,也是遭人陷害,得罪了当年北洋军的小鬼,虽然当时北洋军已经是苟延残喘,可刘明修爷爷仍是被折腾得倾家荡产,几乎流落街头。

然而刘老爷子并不甘于命运,他以五十岁年纪再次创业,出海南亚,用命生生搏出了一条橡胶交易线,最后不仅东山再起,更和洋人搭上了关系,为自己儿子留下了一份铁桶家产。

可是老爷子没想到,老子英雄汉,儿子别说他一半本事,就是一成本事也没继承,刘明修父亲别的本事没有,吃喝玩乐有一套,光姨太太就娶了四房,而且因为挥霍无度,又是个城府浅的,最后害得不仅是自己和原配葬身海难,家产也七零八碎,曾经老辈以为儿子再不济光吃老本也能富足三代的铁桶般稳固家产,连十分之一也没有剩下。

刘明修父亲娶了不少女人,还有那没名分养在家里的,但只有四姨太生了刘明修这一个孩子,而在刘明修父亲和原配葬身海难后,家里那一番见了血地明争暗斗就不说了,总之斗到最后,那些女人死了一个,剩下几个分了三分之一家产乖乖走了,刘明修母亲保下了大半家产。

老子花钱天分上了天际,刘明修这方面天分就差了很多,他也没有那些钱财去挥霍,不过刘明修也是个从小叛逆的主,当年国内流行送孩子去欧洲留学,刘明修母亲就想送刘明修去法兰西,刘明修不敢和母亲争嘴,也不想出国,于是拿着行李,揣着一百块钱就跑去了奉天,最后在奉天花没了钱,又找不到来钱的事,又没脸联系母亲,这家伙饿了两天后一下狠心,凭着从小到大打下的学识底子,竟是考进了奉天军校。

是的,他就是奔着里面包吃包住不用饿肚子才考的奉天军校。

刘家三代如此,可以说在经商上是一代没落一代,刘明修母亲也不是个善于经商的,经商说着简单,可世上十商九赔半保本是有数的事,所以刘家现在除了这一处家宅,还有几处老房产收着租金外,最大头的一处来源则是当年刘明修爷爷和人合伙的一处烟厂,当年这份产业在刘家产业中还排不上前头,可如今已经是最重要进项。

刘明修站在铁门前等了一会,便见一个披着外衣的中年女人从小楼里走出,站在门口向大门处望来。

“姑姑,明修啊!”刘明修向着女人摆手。

此姑姑并非彼姑姑,女人叫华梅,是刘明修母亲嫁进刘家带来的自梳女佣,和刘明修母亲说是主仆,其实情同姐妹,当年刘明修幼年多病,明山道观的老道让刘明修母亲给刘明修找个干娘,之后管干娘叫姑姑,以此祛病,刘明修母亲和华梅商量过后,就让刘明修认了华梅干娘。

迷信不用多说,这声干娘的情分却不是白叫的,这可不是说刘家占了华梅便宜,华梅也是明白人,心中感激刘明修母亲用意,更是拿刘明修当亲生儿子,对其极为溺爱。

自梳女佣,大意就是说终身不嫁的女佣,其外不用多说。

中年女人听见刘明修声音,赶忙走了过来,低声道,“明修,你可算回来了,夫人晚饭还念叨你,你都几天没回来了?你说有事情差人传个信回来啊,这么大人做事要周全些啊,夫人年纪大了,不要叫夫人总担心啊。”

“哎,哎,我知道错了,姑姑。”

“知道错了?你啊,就一张嘴好!”女人无奈埋怨句,等刘明修进来,又给大门锁好,两人一起向小楼走去,“肚子饿不饿?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下点面汤啊?正好方家少爷今天送来些新鲜鹿肉,我一起给你下里,补补身子。”

“不用了姑姑,我吃完了,方家小子今天来了?”

“嗯,来看夫人,好像还说了什么事情,我也没细听。”

“哦,”刘明修和华梅走进楼内,刘明修轻声道,“姑姑,您去休息吧,我也睡了。”

“好,”说了句,华梅又转过身子,拉住了刘明修,“明修,早上想吃什么?”

“姑姑~”刘明修苦笑道,“简单吃点就好,我好困的。”

“那行,快去休息吧,这几天你怕也熬狠了,我早上给你做些好的,快去睡吧。”

“诶,姑姑也早点休息吧。”

这一夜睡去,刘明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脑子里思绪太多,所以做了不少梦,还都是恶梦,以至于这一晚都没休息好,起床时还只觉身子又酸又累。

洗漱过后,穿戴整齐,刘明修看着时间母亲也该起了,就准备过去问候,等他从二楼下到一楼的时候,母亲戴枫卿已经坐在那里正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喝着茶水。

“妈~”刘明修坐到沙发上,从母亲面前的糕点盘拿了一块糕点塞在嘴里,刘明修含糊道,“妈~跟您说话呢,最近手气怎么样?给儿子赢回嫁妆了嘛?”

戴枫卿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刘明修,之后轻轻道,“滚远点!”

“啊!那我走了啊?”刘明修伸手又拿起一块糕点,看着就要起身,这时就听戴枫卿一边看着报纸一边道,“说到手气啊,最近还真不错。”

“啊?那就是赢了很多啊?妈~要不要我帮您花点啊?”

戴枫卿没理刘明修,她继续慢条斯理道,“这两三个月啊,每半个月、一个月回家一趟,把家当了旅馆,我也当没了儿子,还是人家好啊,没事就来陪阿梅说说话,陪我去玩几圈麻将,时间多了,还陪我们姐俩去溜溜街,去明山道观上香,这心里敞快了,手气能不好嘛?”

“哎?”刘明修卡巴卡巴眼睛,“行啊,方家小妞学聪明了啊?妈~昨天她跟她哥一起来了啊?”

“呵!”戴枫卿嗤笑一声,“她要是有这样的脑子,并且能在我们面前装的表里如一,别管长什么样,凭着刘方两家从老爷子合伙开烟厂留下的几代交情,我早就把你们婚事定下来了。”

“那不是她?”刘明修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道,“那谁啊?肯定女的啊,不是方小妞的话,好像也没人看上我……”

刘明修说着说着,脑子中突然跳出一个人影,他眼睛霎时瞪大,下意识骂道,“噭!是莫云!?”

“你说什么!”戴枫卿一把将报纸砸到了刘明修脸上,满眼凌厉道,“再说一次!”

“妈妈~我嘴一时秃噜了,不敢说了,不敢说了,妈妈,您别生气,别生气。”

刘明修这时真是慌了,他赶忙跪到了母亲跟前,抱住了母亲大腿装幼稚撒娇,戴枫卿冷冷的看着刘明修,神色没有动摇,“真是长进了!怎么?在外面没耍够威风,耍到家里来了?现在都敢在我面前骂嘴了?”

“妈妈,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再不敢了,您别生气,妈妈~”

戴枫卿脸色未有丝毫改变,她缓缓点了点头,“好啊,柳倩!”

戴枫卿声音一落,一楼里侧厨房传出一声应,之后一个家装的袅袅女子从厨房走了出来。

“角落里那把兴事掸子拿来,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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