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匣子里头安静的躺着一把雪伊锦制成的折扇。玉扇骨晶莹剔透,入手温润无比,整个扇面都仔仔细细用绣花小针补了一道边。
扇面上,白色底面上是青绿色的天空和竹海,竹海中有溪水九曲回环,有亭台六七座,有琴二,亭中两人各持一把,男袭青衫,女着鹅黄,韵味自来。
看着黎晋州盯着这扇面看了半晌,黎慕宸再也抵不住内心的好奇,便一头凑了过来。两人都呆了,一个是狂喜激动不已,而另一个却心如针扎,呼吸困难。
她居然为了他可以如此上心,亲手所制,亲手提笔。黎慕宸只觉得心中闷闷的,但却又说不出来。只得默默的喝着闷酒。
“虽说早听说将军府的千金琴棋书画,蹴鞠投壶,百般精通,没成想,可卿你的女工更是精湛。”黎晋州眼睛里掩盖不住的喜悦,仿佛就要溢出来。
“快别夸我了,我会不好意思的。”说着,齐可卿还真耳根红了起来。
“嘭”是酒盏重重落在桌上的声音。看着台上两人的亲密互动,黎慕宸只感觉自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心里堵的慌,难受透不过气来。
应声望去,只见黎慕宸正直勾勾盯着自己,手里拿着酒壶,一个劲不停将酒灌入口中。这一刻,齐可卿的心仿佛漏了一拍,眼神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可卿,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我先送你还回去吧,我们改日再聊。”见状,黎晋州便要送齐可卿回去。
齐可卿想了想,也罢,就先回去吧。正当齐可卿打算起身离开时,一句愤懑的语气响起。
“齐可卿,你究竟为何要躲我!”黎慕宸脸上瞬间胀红,像是酒精发挥了作用。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吐出这样一句话。
不是疑问,更像是质问。
此时众人都被吓呆了。
听到黎慕宸说的话,齐可卿便突然冷静了下来,神色渐渐淡定,之前的不安定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陌生的冷冰冰。
黎慕宸的心更加沉重了几分,松手一放,手中的酒杯落地,脚步恍恍惚惚的来到齐可卿跟前。双眼使劲盯着齐可卿,试图从她扒开她冰冷外表一探究竟。
看着黎慕宸一步步的靠向齐可卿,剩下的两人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看够了吗?宸王殿下。”齐可卿言语淡淡,字字独立的吐出几个字。
突然间,黎慕宸的心宛如刀割,他想不清楚,为何对别人,她都可以那么温柔,唯独对自己却是如此冷漠至极。
刚想发作,可一想,今日是五哥生辰。便一把将齐可卿拦腰掳走,轻功一起,两人便消失在夜空里。
黎晋州见状,想要拦住,可惜迟了一步。抬腿一跳,想追上去,可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停下了脚步。
可卿和六弟……
虽然不知道他们俩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眼睛是不会说谎的,自己能看得出来。
罢了,罢了,姑且……再等一会儿吧,到时候,便也算不得是乘人之危了。黎晋州一次又一次这样骗着自己。
“梧王殿下,你还在等什么?快追上去啊,我三妹妹都被宸王殿下带走了。”齐可冰心急如焚的说着。
见黎晋州仍旧一脸无动于衷,齐可冰只得恨恨的说道,“梧王殿下,你若是再这样畏手畏脚的,我三妹妹就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你。”说完,齐可冰便自顾地追了出去。
是吗?黎晋州自嘲的笑了笑。没办法,自己只是不想让可卿伤心。
廊下,竹影斑驳,黎慕宸稍稍冷静了几分。
“可卿,为什么,你讨厌我吗?”语气带着卑谦。到今日,黎慕宸才发现自己有多么在乎,齐可卿对自己的看法。
面对这样的他,齐可卿有些诧异,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居然可以看到他如此卑微。
“宸王殿下,你多虑了,我为什么会讨厌你?”齐可卿语气坚定地说着。她知道,她只能坚强,尤其是面对黎慕宸的时候。齐可卿面上的疏离与冷漠就一直没有消退过。
黎慕宸定定地看着齐可卿,虽说不出来她为什么讨厌自己,但从眼中的寒冷似乎在表达着她有多不情愿。
“对不起,可卿,今天是我失态了。”黎慕宸知道,自己再怎么问,她也不会告诉自己,多说无益。
“无碍,敢问宸王殿下可还有事?若无事,那我便回去了。”说完,齐可卿便转身离去。
月光下,孤单的杏色纤薄身影越来越长,倍显寂寥。
留下黎慕宸木木的呆在了原地,怅然若失。
忘不了,离开前,黎慕宸的最后一个眼神。没有焦点,没有颜色,没有高高在上,更没有低贱如泥,恐怕,这一切都只是一时的虚幻吧!
走着走着,直到他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齐可卿才卸下了伪装,肆无忌惮放声大哭起来。委屈吗?怨愤吗?只能说,是自己再不敢再次涉足其中,害怕深陷囫囵,往事再次重演。
夏夜的风突然凉了起来,齐可卿抱着自己缓缓蹲了下去。夜风摇动了竹子,竹叶割得手臂生疼。
突然一双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温柔至极,齐可卿顿了顿,脸上泪痕犹未干,便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袭月白长袍。
是他,不是他…
此时齐可卿似乎还在期待着什么,内心百感交集,失落,但却温暖。
齐可卿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皮笑肉不笑。
这一幕,让黎晋州内心苦涩不已。
他喜欢她,可她却不喜欢自己,她喜欢的是黎慕宸。可是,即便如此,也无妨,只要可以守在她身边就好,哪怕只是默默的。
黎晋州手里拿着一件黑色披风,温柔一披,披在齐可卿肩膀上,长黑的披风挡去了大半凉风,让齐可卿倍感温暖。不止暖了身体,也暖了心。
“可卿,来,咱们先进屋去。”黎晋州理了理心情,故作用轻快的语调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