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飓力能源公司,我们创建崭新的未来……”
十二门徒的豪华洲际酒店里,八个巨大显示屏正在播放飓力能源公司和UCG技术介绍片,此刻大屏幕上正展示着崭新的煤矿技术。
奢华的水晶灯下,宾客们都穿着有澳大利亚特色的休闲衬衫,土著演奏者在卖力地吹迪吉力杜。一场高规格的Party渐入高潮。
主持人用英文介绍着:“UCG技术(煤炭地下气化技术)是将地下的煤炭进行有控制的燃烧气化,通过对煤的热作用及化学作用产生可以利用的气体能源,变物理开采为化学开采,从而把有用的成分提取出,将污染物如煤矸石、二氧化碳等废物留在地下,既减少了碳排放,防止了安全事故的发生,又可以生产氢气、甲烷、甲醇等化工用品。飓力能源公司,一个UCG技术的先锋,在不损坏矿区地质的情况下燃烧煤层,从煤炭中提取天然气,使操作更加安全和高效……”多个屏幕应景地显示这项技术运作的细节和流程。
“这项技术最大的价值在于它可以成倍地增加煤的开采量,能大幅度地降低污染、减少雾霾,既环保,又提高了采矿的安全性……”
伴着主持人聒躁的连珠炮似的解说,马珂陪Harrison周旋在人群中。心跳时而紧,时而松,目光慌乱又焦虑,他一会儿在Harrison耳边小声说话,一会儿又在寻找那个曾经熟悉的身影,那样子似乎有些狼狈。
Harrison心情大好,见谁都像见了亲人般热情地握手寒暄,哪哪都充斥着他爽朗的笑声。
马珂在一边殷勤地介绍:“这位是Mary Lin,著名歌唱家,十几年前移民澳洲,现在主要做慈善。”说完又转向另一边,“这位是Beaver黄,家族做船运生意。”
Harrison很满意地说:“Peter还真是请了不少人,没想到你都认识。”
这话颇有歧义,究竟是夸Peter还是夸他?马珂客气道:“不算认识,网络或者电视上见过而已。”刚说完这句,只见宋团长出现在人群中。
Harrison眼尖,赶紧从人群中脱身出来向宋团长这边走过去。马珂见状,也跟了过去。只见宋团长等人正和一对中国老夫妇说话。
看宋团长满面笑容的样子,这对中国老夫妇应该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尤其那位男士,应该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Harrison马上问:“Wow,那人是谁?”
马珂顺着Harrison的视线看到了那对老夫妇,便说:“他是澳洲华人商会的杨会长,福建人,听说刚做了外公,旁边是他的夫人……”
Harrison点点头,快步走过去,热情地加入了宋团长他们的谈话:“hi,宋先生,今晚还满意吗?”接着又转向旁边的男士,“你好,杨会长,恭喜你做外公喽……”
哈哈,众人都是一团和气。
澳洲目前有一百多万华人,各种各样以城市、省,乃至地区为单位的商会层出不穷。要跟中国企业合作,直接打通华人商会的关系显得尤为重要。Harrison深知这一套,因此对眼前这位杨会长也相当重视,不用说,华人商会将来也会是飓力的合作伙伴。Harrison便私下交代马珂,要跟杨会长保持密切的联系。马珂赶紧领命,能让Harrison钦点的人也不会是一般人物。
后来马珂了解到,杨会长在澳洲华人圈非常有影响力,每年澳洲华人商会的年会他都是座上宾,而且听说他跟中国资源部的柴楚源部长关系甚密,怪不得Harrison盯住了他。只是这样的大人物,Peter从来不会让他插手。现在倒好了,Peter去了非洲,Harrison又亲口说了要他跟杨会长保持密切联系,他倒可以明正言顺地跟大人物接触了。
想到这儿,马珂心底总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在公司底层待了那么久,今天才算有点儿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意思。
这时,Jerry不知从哪儿蹿出来,径直来到马珂面前。他拍了拍马珂,笑道:“嘿,哥们儿!这地方太棒了!这根本就该是带情人度假的地方嘛!还工作个屁啊!”
马珂对Jerry本来就有点儿反感,这位二十出头的外国小帅哥,平时就吊儿郎当的,再加上他和Peter走得近,本质上就不是一类人。刚才听他这么说,马珂根本不想接话茬儿。但不说话又显得有些不给对方面子,只好随便说了句:“这地方肯定不便宜。”
Jerry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想笑:“及时行乐吧,老兄,你得放松一点儿。”说完又拍了他一下走了。Mark的心思Jerry当然了解,Peter调走后谁都盯着这个肥差。Mark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但他心里明白,Mark绝对没戏,Peter看不上他。想到这一层,Jerry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扬长而去。
马珂厌恶地看了一眼Jerry的背影,这人和Peter一样,永远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这种人他向来敬而远之。
他把目光收回来,凌乱地四周环顾了一圈,周围一派欢声笑语更显出他的落寞。他举着酒杯,有些不知所措。就在这个当口,他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影子——那究竟是影子还是真人?他稳了稳,一度怀疑自己眼花。
没错,不远处的女人正是周思凉!
马珂看见她拿着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穿过人群向阳台走去。马珂立即跟了上去。看她打电话比手画脚的样子,情绪显得很激动。但具体说了什么他一点儿也听不清。
他又往前走了走,悄悄靠近那扇离阳台最近的玻璃门。
周雯急促而故意压低的声音伴着海风灌进他的耳朵:
“……你怎么能这么心安理得!我跟你结婚十几年了,每一天都过着……我简直想不到形容词!我求求你,这是最后一次了,否则我会不顾一切跟你离婚!”
听到这儿,马珂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身体一晃,玻璃门响了一下。
“你说什么?难道你……”周雯举着手机刚想继续说,便察觉到身后有人,她立刻警觉地挂了电话。就在转身的一瞬,直接对上了马珂吃惊又意外的眼神。
周雯浑身一颤。
马珂见状,知道也躲不过去了,便从玻璃门中走了出来,有些尴尬道:“对不起啊,我过来正好看见你在打电话……”手中的红酒不停地在杯中打晃。
周雯不知他是否听到了对话,忙掩饰说道:“没事儿,打完了。”
马珂笃定地看着她,是的,对面的女人根本不是什么周雯,她就是周思凉!
一时气氛尴尬,两人都不知该怎么继续对话。
马珂故作镇定道:“哦,那个,听说你感冒了,可以喝一杯热红酒,对感冒有好处……对了,我正好买了感冒药,不过忘在房间里了。”
周雯心里一暖:“谢谢!”她知道马珂早就认出了她。
“我这杯红酒是热的,我还没喝,正好给你。”马珂把酒杯递过去,动作是那么熟悉。
周雯接过酒杯,有些恍然:“谢谢你,你还是这么细心。”刚想再说什么,手机再次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迅速按掉。
马珂一脸尴尬地问:“……都还好吧?”
周雯一脸尴尬地回:“……嗯,还好。”
她不敢看马珂的眼神,掩饰地喝了一口红酒:“这是我第一次喝热的红酒。”她在担心刚才的电话马珂听到了多少。
马珂从那笑容中看到了以前的周思凉——她笑起来永远是这样温柔似水,总会在人心坎儿里留下涟漪。
宴会厅换了一种更抒情的背景音乐,马珂一时有些错乱,他们这是在哪儿,时间又停在了哪一年?
就在此时,一位面色僵硬的不速之客闯进了宴会厅。
侍者忙上前拦住他。那人忍耐着解释着什么,随后脱下外套递给侍者。侍者递给他一条礼品围巾,才让他进门。
马珂一转身恰好看到了这一幕,此人正是Peter。他不是在非洲吗,怎么会突然赶到十二门徒?
周雯也看到了Peter,之前的谈判都是Peter安排的,她自然也明白这时候Peter的意外出现,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这不是老吴吗,他不是在非洲吗?”周雯面露不安地问。
“是啊……”马珂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Peter径直走到宋团长面前,打断了他和杨会长的热聊。他神情严肃地和宋先生低语了几句,这一幕也正好被一旁的Harrison看到了。
他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