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的马珂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周思凉的房间里走出来的,又怎么收拾好行李开上车的。此刻他驾车沿着海边公路往墨尔本疾驰。脑中循环往复的并不是车里老掉牙的音乐,而全是周思凉的脸。
倾盆大雨,海浪滚滚。这突如其来的雨,重重地打在玻璃窗上,他竟浑然不觉。当视线越来越模糊,他才惊醒着打开了雨刷器。
一遍一遍回味着昨晚浓烈似火的吻,他恍惚地开车前行。
雨势渐紧,滂沱而来。挡风玻璃上哗哗的雨水兜头倾下,雨刷器快速摆动,他心乱如麻——昏暗灯光下,周思凉美丽的长发和脸庞……两人的身体满是汗水,纠缠在一起……
他忍不住叫了一声:“思凉——”
却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开了四个多小时,回到墨尔本已是傍晚。在一处离市中心稍远的独栋别墅前,车停了下来。下了车,马珂才意识到雨停了。
他深吸一口气,刚想走,又想起了车上的东西,便又打开车门抱着那块又大又圆的石头往家门口走。
敲了敲大门,没有任何动静,难道这个时间点Judy已睡了?马珂笨重地一手抱着石头,一手掏钥匙。
打开门,屋间里一片漆黑。他抱着石头纳闷,今天什么情况,睡得也太早了吧,这才几点?Judy向来比他还夜猫子,今天怎么了?
这时,突然灯亮了,伴随着热闹的欢呼和纸喇叭声,还有漫天飘舞的彩带,众人齐声道:“Surprise!Happy Birthday!”
Judy、邻居朱朱和老王夫妇、同学老六、Judy的闺蜜Angela,还有教会的朋友Maggie,一班朋友热烈地迎接马珂。
马珂彻底蒙了,抱着石头愣在了七彩灯光下。
Judy这才发现马珂怀里的石头,她走过来夸张道:“我的天,这是什么?”
马珂吞吞吐吐道:“……这是礼物,十二门徒的石头。”
Judy愣愣地问:“捡的?买的?”
马珂傻笑一下:“噢……买的。”
Judy接过石头:“不便宜吧,这么圆。”
“还行。”马珂低下头,头一次觉得脸上有点儿发烧。
Judy白他一眼:“你可真行……还花钱买石头。呵呵,好吧,谢谢土豪。”她知道马珂向来有些小抠,他总说要留点儿财产给儿子娶媳妇。每次Judy都笑他杞人忧天,今天却会抽疯似的买块石头。
马珂见Judy用回了惯常开玩笑的口气,这才放松下来。他环顾客厅,本就不大的屋子因为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似乎有点儿拥挤,他尴尬地说:“我放门口吧,镇宅。”
大家都笑起来,没有人注意到马珂脸上的不自然。
放下石头后,马珂一进屋,Judy就递上了礼物:“快打开,看喜不喜欢?”
马珂打开一看,竟是一张闯红灯记录照片和罚单。
他疑惑道:“这是什么?”
他知道Judy向来喜欢搞恶作剧。记得去年的生日礼物,Judy做了一个电影道具,还故意藏在礼盒里,等他打开后,差点儿没吓死——那是她用拍电影的材料做的人头,那逼真程度足已让人几天几夜睡不着觉。这就是他老婆于小然,他永远找不到一个固定的词汇去形容她。
Judy打趣道:“生日礼物,闯红灯罚490澳元!”
马珂还没反应过来,大家又笑成一团。
在厨房忙活的老六终于忍不住说:“我真服了你们俩了,送礼都这么有创意!真是一家人!”
老六自己是烤串店的老板,自然厨艺了得,几个主菜还都得他掌勺。他跟马珂是研究生同学,两人当年一起租房子,同甘共苦过,称得上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兄弟。所以每年生日,老六必是座上客,当然他的厨艺也决定了他的不可缺席。
别看老六自己是厨师,却一点儿没有厨师的宽度。别的厨师浑身上下哪儿都是圆的,他不是。每天有空他就往健身房钻,虽没把八块腹肌练出来,但至少保证肥肉没有肆无忌惮地跑出来。
Angela打趣道:“人家这是秀恩爱啊。”
Angela是Judy的学姐,两人兴趣相投又聊得来,一晃都认识十几年了,好得跟姐妹一样。Angela留着齐肩锁骨发,穿着优雅的米色套裙,永远一副知性女人打扮。
还单身的Maggie受不了了:“你们怎么就不考虑一下我这个单身狗的感受啊!”
Maggie三十九岁了,一直单身,刚拿到PR才来澳洲一年多。她来澳洲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找个男人结婚,能找到老外最好。教会的朋友都说她性格直爽,思维简单,适合找老外。在国内,超过三十五岁的大龄剩女,找对象的概率基本为零,更何况像Maggie这样姿色平平、身材又堪忧的大龄女。在国内时,大家都嘲笑她是“齐天大剩”,从那时她就发誓,一定要找个男人脱单!
Maggie的一个闺蜜,到澳洲后半年就找着老公了,这让她义无反顾地办了澳洲移民。她放弃了北京的高薪工作、衣食无忧的生活来到澳洲白手起家。要知道在这之前,她可是个连远门都没出过的宅女。
到了澳洲,她就报了一个婚介中心,1500澳元管半年,将近九千人民币了。她也豁出去了,如果能找到老公,这点投入都不算什么。婚介中心半年时间给她推荐了七八个人选,但基本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头,要么谢顶,要么啤酒肚,体重至少二百斤以上,身上所有的肉都往下垂着,看这些人的照片都没有欲望去见。最后在中介的催促下,Maggie硬着头皮见了四个,感觉都很差,有的一上来就要跟她发生关系,美其名曰先试婚,她马上就拒绝了;有的问她经济是否独立,是否需要对方养,工作薪水如何。像她这种在餐馆打工的,老外一听就不要了。她更来气了,怎么老外跟中国男人一样现实?
婚介中心还把她数落一通,说她这么东挑西挑的不可能找到老公。还说她也见了这么多了,要再往下见就得续费了。1500澳元才见了四个人,简直太黑了!看来这边的婚介中心跟国内的婚姻介绍所一个德行,都是骗钱的。Maggie跟他们大吵一架就退了会员。
相比较,还是朋友介绍靠谱些。教会的朋友比较热心,前一段刚给她介绍了一个华人法医,刚约会了两次,感觉还不错。本来这次她也想把他叫来,但又觉得毕竟还没确定关系,有些唐突,也怕在朋友面前尴尬,只悄悄和Judy说了。
Judy听Maggie这么说,便故意调侃道:“我好像看到单身狗正在约会噢,什么时候也带过来我们把把关?”
Maggie脸红道:“八字还没一撇呢!”
朱朱在一旁起哄:“Maggie,你可要快马加鞭啊,现在的男人就像食堂里的剩菜,你去晚了还真没有了,等你好消息哦!”说着又冲Judy摸着肚子说,“快快,准备吃饭吧,都快饿死我们了!”
老王白她一眼:“你就知道吃,昨天不是还听你嚷嚷要减肥吗!”
老王中等个头,四十出头,精瘦精瘦,总是督促朱朱要适当减点儿肥。
“与其越减越肥,还不如不减。我管住嘴,迈开腿又怎么样,还不是又胖了一公斤。”朱朱满嘴都是理,谁也说不过她。
朱朱对自己的身材自我感觉还好,跟外国人比,她根本就算苗条的,顶多算是微胖界女神;跟Maggie比,她还不错;跟Judy比,也就胖了那么一点儿,所以每次聚会要拍合照的时候,她尽量跟Maggie站在一起。女人都爱在这方面花点儿小心思。
朱朱和老王这一对欢喜冤家总喜欢拌嘴,打打闹闹快半辈子了。有时还跑到马珂家评理。Judy只能当和事佬左劝右劝。有时Judy和马珂闹别扭了,也会跑到朱朱这儿诉苦,谁让他们两家离得近呢,远亲总不如近邻。
“好啦,开饭啦——”Judy一吆喝,大家赶紧摆好餐桌,一道道丰盛的中式菜肴齐刷刷地上桌,中间点缀着一个偌大的生日蛋糕,看样子是花了心思了。
马珂看着心里一阵感动,这感动里还有一丝丝的愧疚。也许昨晚他们在准备菜肴的时候,他正和周思凉翻云覆雨,想想面孔又有些烫了。
此刻,客厅的电视正在报道在阿姆斯特丹举办的大师杯世界划艇锦标赛,矮人队于最后0.1秒神奇反超,时隔十二年再度夺冠,全场队员感动落泪,并称最后夺冠的时刻是“历史性的0.1秒”。
朱朱从电视机边走过来,边摆筷子边冲马珂开玩笑道:“Judy给你打了一路电话,你也不回,我们都以为你让坏人拐走了呢。”
马珂愧疚地掏出碎裂的手机,胡言乱语解释道:“……昨晚上我的手机摔石头上了,屏幕看不清了。能听见响,可接不了电话。”
这时,Judy从厨房走出来叹气:“你呀,真不知说你什么好。”说完,她变戏法似的拿出一部新手机,“给,生日礼物!你是不是偷看我的信用卡账单了,知道给你买了新的,就摔了旧的。”
众人哈哈一笑。
马珂却一脸认真地说:“真没有啊……”
Judy被他发窘的样子逗笑了:“跟你开玩笑呢!你那个旧的我明天去修一下,以后就给Daniel用了。”
马珂这才想起他们的儿子,忙问:“Daniel呢?”
Judy边开红酒瓶边说:“你儿子失恋了,正郁闷呢……”
马珂接过红酒,好笑地摇摇头:“和Lila?”
Daniel八岁了,这几天正为失恋茶不思饭不想,现在的孩子真不可思议。想想自己八岁那会儿,弄不好还尿床呢。
Judy笑着点点头。她对孩子的教育方式一向开明,不想当什么虎妈狼爸。中国式家长的那种不给孩子留余地的做法,她向来不认同。如果在国内,八岁孩子跟家长谈失恋,估计一巴掌抡过去都有可能。但Judy不会,孩子有自己的情感世界,这种美好的情感她不应该去抹杀。
马珂这方面也和Judy契合,他小时候没少挨父母的打,打压式教育他是最反感的。两人在教育孩子方面高度一致,还从没为这个事红过脸。朱朱就不同,她和老王经常为孩子的教育问题争论不休。一个提倡中式教育,一个坚决拥护西式教育,动不动就吵个脸红脖子粗,每次都让马珂和Judy当裁判。Judy的态度是不管中式西式,必须首先尊重孩子的意愿。朱朱却说,孩子才几岁,他们的价值观没有形成之前,根本谈不上什么意愿。所以说,各家一本教育经,谁也不好打岔。
Judy冲卧室喊了一声:“Daniel吃饭啦,赶快出来给爸爸过生日!”
老六端着菜过来,看了一眼红酒,啧啧道:“2000年的,够隆重的啊!”
Judy笑笑:“Mark又不会喝,这是给老王庆祝。他刚接了个大Case,市政厅翻修工程。”
老六睁圆眼睛:“是吗,厉害啊!”
这时,一边的老王谦虚地插话道:“只是一部分,就是线路改造什么的。这还得谢谢Angela,她告诉我招标消息的。”
老王老实巴交的,做工程出身,长得比马珂还要憨厚实在。
朱朱笑道:“可不是!Angela,哪天我请你吃饭,单独谢你。我们家老王多亏你了。”
能接上市政厅的翻修工程,朱朱做梦都没敢想。老王嘴笨,又不够圆滑,即使技术好、服务好,也没太大用,华人的机会就是少。但这次竟然意外中标,简直让人喜出望外。以前在家里,朱朱绝对是女王,但这次老王中了标,在家的地位好像一下翻身了,说话底气都足了。他们两口子当然明白真正立功的是Angela。
Angela帮忙点蜡烛,急忙摆手:“NO,NO,NO,千万不可以。招标消息都是公开的,我就是提醒了一句老王可以参加而已。”
Angela做事向来认真谨慎,这也与她一直在市政厅工作有关。那种政府机关,说话办事都得格外小心,有时一句话不对,可能工作就没了。像招标这种大事最敏感,她也只能点到为止。
老六提醒说:“朱朱,你可别害人家Angela,人家在市政厅干了十多年了,说不定哪天竞选市长呢。”
他虽是玩笑话,可他真心这么想的,凭Angela的能力和人品,当市长都绰绰有余。两年前Angela离了婚,老六自己的太太也因病去世,他心里也曾偷偷打过主意,但Angela从各方面都比他优秀,人家是博士,又在市政厅身居要职;而他,一个烤串店的小老板,生意还不是特景气,确实有些高攀。想想这些因素,他也只好作罢。曾经马珂也想过撮合他跟Angela,但都被老六拒绝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他心里有数。Judy还曾想过把Maggie介绍给他,但老六也拒绝了,谁叫他心里只有Angela,其他的人一概不走脑子。
Angela马上认真地说:“开玩笑,那是不可能的。”虽说也曾有过华人竞选市长的,但女市长还真未听说。即使她能力再强,也没这个野心。再过两年就四十了,心气早没那么高了。
在澳洲,华人从政的机会特别少。澳洲5%的华人虽已达到了一百多万的人口,但在澳洲政坛几乎没有一席之地。华人虽然自淘金时代就在澳洲,但是碍于文化差别、语言障碍,至今华人习惯以中国的地域方式进行抱团,组成了各种地区商会。但大多商会都是利己至上,至今老一代的商会不是以政治杠杆力的方式聚集在一起,这就造成了政治影响力的明显不足。在行业价值不明确的组成结构下,华人商会比起西方的商会地位差别非常大。在澳洲的价值观体系下,政府愿意对一个行业进行沟通,而非一个政客或者某一企业。单纯拥有一堆人的支持,而非一个行业的支持,就会出现“伪候选人”。这些“伪候选人”并不了解行业政策,也没办法提出集中的政治诉求,无法集中发力,这就意味着华人在澳洲实现民选从政就比登天还难。
目前中澳关系不断升温,大环境是好的,但要以澳大利亚的方式进入主流社会,提高华人在澳洲的地位,就要付出更大的努力。澳联社曾预测,五年之内,华人商会将会打散重组,否则华人从政就会不断地遇到瓶颈。无论现在的结果如何,未来几年内,华人群体必将意识到不破不立的社会现实,重组或许是唯一可行的办法。2021年新州大选和2022年联邦大选之后,华人群体也必将受到重组的挑战。但是否能真正重组,这里面的利益纠纷谈何容易。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澳洲政府规定只有澳大利亚公民才可以拥有选举权,许多华人并不想放弃中国国籍,只是在澳洲申请永久居留权(PR),并不申请澳大利亚国籍。因为PR和澳大利亚国籍在澳洲的待遇除了选举权外基本没有差别,这样的结果就导致,澳洲虽然华人很多,但拥有PR的占绝大部分,而这些人都是没有选举权的,华人从政的机会当然就会少之又少。
正因为了解到这些,Angela才没有那颗从政的心,即使她现在已经是澳大利亚国籍了,但仍不想操那个心。女人从政无异于鸡蛋碰石头,何必自找难堪呢。
“市政厅怎么突然想起翻修了?”老六随口问道。
“听说下个月,中国资源部长会来访澳,市政厅老楼比较旧,里面的一些线路确实也不行了。”老王解释。
“中国资源部长要来访澳?怎么没听说啊?”朱朱插话说。
“也都是听说,有的说可能下个月,也有的说可能下下个月,谁知道呢。”Angela也只能透露这么多。这种国家大事,谁也不敢说。
朱朱走过来,笑道:“现在中澳关系越来越好,我估计那天会有大场面。我猜至少会搞一场划艇比赛吧,到时候可有热闹啦……”
老六赶紧冲马珂调侃道:“Mark,如果真搞划艇比赛,你可得报名参加啊!你可是划艇队的主力。”
众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谁都知道划艇比赛这个梗。当年的那次划艇比赛,就因为马珂的失误,没有check the gate,害得中国留学生队输了。
马珂狠狠瞪了一眼老六,想反驳又没有底气。前面Peter刚刚拿这事奚落完他,现在老六又来凑热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忍着。
众人说话间,Daniel终于走了出来。大家看到他的样子都吓了一跳,不知什么时候他剃了一个光头。
Judy意外地看着儿子:“天啊,Daniel,你的头发呢?”
Angela开玩笑道:“这是剪掉三千烦恼丝吧。”
Daniel噘着嘴:“一点儿都不准确,我头发比三千可多多了!”
大家一片哄笑。
Daniel生气道:“有那么可笑吗?好像你们都没有失恋过一样!”
这话又把大家逗乐了。
Judy忙过来爱抚地摸摸儿子的脑袋:“说得对,儿子,失恋不可耻,我认识你爸时他就是这么个大光头。”
想想马珂那时傻傻的样子,至今都觉得好笑。Judy总拿他的光头做文章:“你的脑袋本来就大,还剃光头,这不更引人注目吗,你怎么想的?”马珂也不生气,说这叫卧薪尝胆,削发明志。想想那时欢快的校园时光,哪有半点儿的岁月忧愁。
她说着冲马珂顽皮地挤挤眼睛,随后招呼大家落座:“好了,开饭了!”
马珂看着儿子铮亮的脑袋,尴尬无比,赶紧招呼儿子:“Daniel快过来,帮老爸拿酒杯。”
想起自己的大光头时期,真是单纯得一塌糊涂,又黯淡得一败涂地。马珂以为失去了周思凉,就失去了整个世界。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能像正常人一样在澳洲生活下去,似乎每走一步,都会有人告之,你注定是一个没有出息的人。语言不灵、交际不行,以及无法适应的陌生环境更将他打入谷底,极度的不自信令他走路都直不起腰来。当他孤零零地走在校园里,感觉心门上有种沉重的东西在压迫自己,令他喘息不得。那段郁郁不乐的日子,再加上前途的渺茫,他活得像一个病人。
哪想到Judy出现了,用她的热情开朗,用她的细心照顾,用她的精湛厨艺,用她的生动执着,重新点燃了本以为不可能再快乐的心。她教他英语口语,拉他出来交际。慢慢地,他打开了自己,人生开始长出一些坚实的东西。原本晦暗压抑的日子,一下子变得明亮了;原本分裂而无望的生活,竟变得有目标了。
她长发披肩,清秀的五官、知性的气质竟和周思凉有几分相像,但骨子里却和多愁善感、小鸟依人的周思凉完全不同。周思凉从来都是需要被人照顾,而她从来都是去照顾别人——她朴实踏实,没有女孩子的虚荣,不属于明艳动人,却越看越顺眼;她不追求风花雪月、惊天动地的浪漫,只要有一碗热汤便能感动得热泪盈眶;她不拘小节,不会为一句说得不恰当的话耿耿于怀,却会为一个关怀的眼神唏嘘不已;她不爱计较,有时神经大条,有时又细心得像个护士;她总有使不完的创意,也有一根筋的死脑筋;她不出位,不热衷打扮,却把这个家收拾得井井有条;她不完美,却是最适合当老婆的人选……是她,让马珂穿越了心头的茫茫黑暗。
当小马慢慢变成了老马,Judy始终伴在身边不离不弃。想到这些,马珂的内疚又深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