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漫姒侧卧在高位宝座,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底下跪了一地的人,跪在最前面的是枣婆,她只剩下了半个脑袋,面孔紧贴在地面。在她身子前还放了一些骸骨和已分辨不清是什么部位的碎片。
“真是没用,都有了不死的身躯居然还败了。”茶漫姒凉凉地说道。
枣婆与其他男人们恐惧地将跪拜的身子压更低一些。
“说句属下无能来听听啊。”茶漫姒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指示道。圣女话毕,起起落落的的“属下无能”便响了起来。终是让她有了丝好心情。
这听人百依百顺久了,也是件无聊的事情啊。茶漫姒心里想起杨末语的身影,那是个有趣的人,表面看似巍然不动,内心波动却全从那双眼睛中泄了出来。她还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眼睛。
还有他身边跟着的一个傻小子,傻归傻,长的还算清俊。若是这两人能成为自己的仆人,定让他们侍奉左右。
“够了,听烦了。上来吧”茶漫姒说道,勾了勾,枣婆连忙事无巨细地捧上那堆残骸弯着腰上前,茶漫姒随手劈了两掌便将枣婆修好,至于其余的男人,是不配她亲自动手的。“谢圣女大恩。”枣婆退回原来的位置又重新拜在地上。
“茶漫姒!”
一道女声从堂口传来,随后便是骆颜手中抱着一物,身后跟着数十个古流族的女人,威风凌凌长驱直入。有些女人心疼自己男人,停在自家男人身边欲扶起他们。有些女人则目不斜视,随着骆颜身后,几人一直走到枣婆身边,骆颜一脚踢开了那跪在地上的老婆子。
“好你个茶漫姒,居然敢让枣婆跪你。你受得起吗。”其中一个女人喝道。
“她想跪便跪了,受不受得起的,哪用你来操心。”茶漫姒嘴角露了笑意,“倒是你,直呼圣女名讳,真是以下犯上。该当何罪呢。”她说完用手轻轻地戳了戳太阳穴,仿佛真在思考怎么处置她,
那女人浑身颤了一下,心中已开始后悔为茶颜开罪这圣女。她悄悄瞟了眼茶颜,却见她仍是镇定自若,嘴角带着与圣女同样嘲讽的笑意,想起她的说辞,心中稍有了些信心。
“就判你……死罪吧。”茶漫姒轻启朱唇,才说完,离那女人最近的几个男人一拥而上,将她钳制的不得动弹,其中一人还是她的男人。
“你是不是想死啊。你给我松手!”那女人命令道,可在圣女跟前,哪有人会听她的。
茶漫姒居高座,满意地看着这个景象。
果然,唯命是从也有乐子。
“茶漫姒,以你的品性、作为、成就,怕是难以再胜任这古流族的圣女,即日起请自觉退位。”骆颜开口道。
“哟。今日胆大妄为的人还真多。”茶漫姒眯了眯眼,似是为将说话这人看清些,听这声音,方才堂口那声,也是她喝的。“这不是我那不开窍的前辈——茶颜嘛,真是好久不见啊。”
茶颜交接完那圣女御水珠和身份后,终是轻松了一阵。原先母亲还想要宽慰她几句的,可见她欢愉的神情,心道果真还是个孩子,便也随她而去。茶颜在等,等那需要圣女启用御水珠那日的到来,光是想着那新圣女失败的场景,她便乐不可支。
终于等到新任圣女为大家去村口二十余里地的石潭降雨那日,她一人挤去了最前排。她忘不了在那里,她御水后,却只下了两三滴雨。众人的窃窃私语,发小们左右为难后还一脸勉强安慰自己的样子。
真是屈辱啊!她那时羞得抬不起头来,只想跳入潭中不再见人。
但如今却不一样了。她一脸期盼着眼前这个穿着似曾相识衣裳的女娃,能出多精彩的洋相。可就在那女娃子随便的一转身,御水珠随手脱出,升至上空,居然下起了细绵的春雨。落在身上暖暖的,还染香了草木。
“哇,这圣女好有天赋啊。”
“她真是第一次用御水珠吗,居然降了这样恰如其分的小雨。”
“好舒服的雨啊,淋了仿佛心情都好了。”
甚至一些年纪还小的孩童,双手举起接那小雨。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成功!
有多大的期待就有多大的失望,新任圣女那么熟练的运用御水珠给了茶颜致命的一击,人群中她看到了那些同她很好的发小,也是一脸的欢笑。
为什么当初她没让他们露出这样的表情!!
见过这次圣女求雨之后,茶颜将自己关在屋里三日三夜,滴水未进。她的母亲仿佛知道她闺女的心结,也未出声劝慰,只是每日备好了饭菜,放于她的房门口,其余的时间,便是沉默这喂养虫子,只有很偶尔的时候,她会抹不觉涌上来的眼泪。
三日过后,茶颜将门一开,先端起了门口昨日放的晚饭吃了起来,母亲见到心中一喜,连忙让她不要吃这过夜的食物,早饭已是备好。可茶颜却什么都不答,只是吃。母亲见此不再多话。待她吃完,茶颜道:“我想出去,去别个地方看看。”
“好,母亲同你一同离开。”没有问缘由,没有说任何劝慰的话,只有这样坚定的一句,让茶颜嚎啕大哭。
茶颜母亲领茶颜前去向圣女告行。茶漫姒珍重地起身,稚嫩的脸颊上却已有了领袖的沉稳。她想了想,说道:“外面可与我族全然不同,女子的地位、身份没有那些个男人搞。会有诸多不便想必你们也都已经想到。若是如此,我也不做挽留,但记住,我族永远是你们坚强的后盾和永远的故乡。”
这居然是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孩子说出来的话!茶颜来不及讶异,就被母亲攥着跪下叩谢了圣女,以及她的祝福。
或许这便是真正圣女的模样。
她那代枣婆死的如此早,一定是因为她选错了圣女,受到天的责罚了。
不知咋地,茶颜眼泪又要倾泻出眼眶,她只得将身子低的更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