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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玉山

鱼星沉细细端详,见地图中间的位置,画着一个云雾笼罩的高山,山右边写了一行蝇头小字:“心如青玉,义重如山。离岛八通,刹那天涯。”

他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看来还有很多谜需要解开,这座山是个什么所在,这岛又为何会把人吸进来……鱼星沉突然灵光一闪,离岛八通?难道,这山和离开这座岛有关?

南宋,临安,古轩阁。

“离开老虫岛?无异于痴人说梦!”陆家老叟坐在厅上,对跪在下边的陆正言道。

陆正言老老实实地跪着,低头道:“是啊,孙儿当时就是怕进去了出不来,又想着爷爷您的嘱咐,一定要第一时间传信,才没有贸然追下去。最可恶的是雕灵儿和那个叫小海的,夺了我的法宝不算,还说……”

陆家老叟看孙子欲言又止,追问道:“还说什么,你吞吞吐吐干什么,番天印都被抢了,还有比这更丢脸的吗?”

陆正言一脸委屈道:“说,说饶我一条狗命,让我下次带个值得让他砍的人来,还说半湖山……”陆正言又停了一下,没往下说。

陆家老叟闻言急道:“说呀!是被人家吓破了胆了吗?”

陆正言脖子一梗,道:“说半湖山的人就不用来了,没一个值得砍的,要大涤山的人来给他砍,他才会考虑还回番天印……”

陆家老叟闻言,气极反笑:“好啊好啊,我半湖山是太久没开杀戒了,北边的小辈,欺人太甚!”

这时厅上走入一个背负长剑的小道士,接口道:“我当时也在金国,正言大哥,他既然要大涤山的人给他砍,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陆正言闻言回头,见陆凝之走上堂来,对陆家老叟行了一礼。

“嗨呀,我的三弟呀!你不知道当时情况,对面那么多人,无缘无故就欺压我,我能走就已经不易,哪还能把你也陷进来呐。”陆正言道。

陆凝之微微一笑道:“噢?无缘无故?我怎么听说正言大哥你威风得紧啊,在人家的接引场里,你大发神威,打死了千山一个弟子,又险些用番天印碾死闾山的一众道士,这才引得完颜海和雕灵儿出来……”

陆正言不理陆凝之,对陆家老叟道:“对了爷爷,还有更气人的我没敢和您讲,就是怕您气坏了身子……”

陆家老叟怒道:“还有什么,你一五一十的,全给我说出来!”

陆正言道:“孙儿当时就说,在下无意起冲突,奈何那千山的道士一上来便下杀手,我出于自保,无奈之下才伤了那位道友的性命,如果阁下想讨公道,我这条命可以陪给你,但我有事在身,要先回师门回禀了以后,再回来领死啊。”

陆家老叟道:“不卑不亢,做得很好!”

陆凝之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不再说话。

陆正言道:“可那雕灵儿说,哼,你们半湖山哪有信义可言,这样吧,你把番天印留下来,当做抵押。孙儿说,这万万不可呀,这番天印,可是我爷爷给我的,我性命可以不要,也不能没了番天印。”

陆家老叟闻言一脸欣慰,陆凝之不由得暗暗摇头。

陆正言说着说着带上了哭腔:“可恨那两个贼子,硬是把番天印强夺了去,孙儿法力不高,不会虚空行走,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空中,我够不着呀!呜呜呜……”

陆家老叟道:“好了正言,哭哭啼啼成什么体统,平日不用功,临到用时知道后悔了吧?”

陆正言抽泣道:“是啊爷爷,我好恨啊,当时我就想,如果换成老三,怎么着也不会受这么大的屈辱……”

陆凝之默不作声,冷眼看着陆正言。

陆家老叟看了一眼陆凝之,对陆正言道:“你也不用跟他比,凝之是大涤山的嫡传,天之骄子,外头风传,他咱们大宋朝的仙门中,年轻一辈的第一人,将来是要接任大涤山掌教的,你们是堂兄弟,他威风,你也跟着沾光,起来吧,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拿回番天印吧。”

陆正言擦拭眼泪,缓缓起身,道:“孙儿想好了,还是先练好本领,正巧最近心有感应,许是要有所突破,等孙儿突破了,定去完达山,找回场子,取回番天印。至于人家点名大涤山什么的,当不得真的。”

陆凝之闻言对陆正言道:“正言大哥,你也不用拿话点我,完达山我可以去,但不是现在,我要回禀了师门再做定夺。爷爷,凝之这便去了。”

陆家老叟点点头,:“你俩都下去吧。”

老虫岛,伊泽山,犁刀村。

鱼星沉一大早就把陈和尚叫到了自己屋来。

“和尚,这些天来,承你照顾,现下我已大好,这便要走了。”鱼星沉道。

“鱼哥,是要去找水姐吗?”陈和尚道。

鱼星沉眼前浮过水清浅的脸,神色不由一黯,道:“嗯,以后会去的,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去一个地方。”

陈和尚道:“鱼哥,你要去哪?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你人生地不熟的,咱们木族地界,深山老林,你别再迷了路。”

鱼星沉道:“那倒不必,你母亲年纪大了,需要你照顾,你还是不要离开村子了。我要去的地方,是一座山,但是我不知道名字,只知道一句话。”

陈和尚道:“什么话?”

“心如青玉,义重如山!”鱼星沉沉声道。

陈和尚一惊:“鱼哥!你哪里听来的?”

鱼星沉道:“和尚,有的事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不是因为我不相信你,而是这除了给你徒增危险,毫无益处。希望你能理解,你只需告诉我,那是什么意思,便好。”

陈和尚叹了口气道:“那是一个叫做玉山的地方,在雷部腹地,听说很久以前咱们木族强盛的时候,是咱们风雷二部的圣山。“心如青玉,义重如山。”是初代的木族掌教,统领风雷二部时,留下的话。如今的木族,没人会想起这句话了。现在的玉山,连我们风部最强的猎人都不会想去那的,你一定要去吗?”

鱼星沉道:“一定要去。”

陈和尚道:“那鱼哥你真的要小心了,那里如今已经是妖族的天下了,其中有很多强大妖怪,不但敌视其他各部,就连雷部和风部的人,误入他们的领地,也要被杀!而且,他们实力强悍,从没有别部敢去欺压,他们甚至,定期还要出来猎头!”

“猎头?”鱼星沉问道。

“没错,猎头,不分你是八部众的哪一部,遇见谁便杀谁,以此来显示自己的武勇!玉山,他们在历代守护,认为那是他们妖族的圣山!”陈和尚严肃道。

“明白了,和尚,我还有一件事。”鱼星沉听到这些讯息,略微惊讶了一下,转瞬便恢复了正常。

“鱼哥,你说。”陈和尚看鱼星沉脸色不好,也就没继续追问水清浅的事。

“我这有一个功法,虽然是基础类的功法,但也是一种可以晋升的体术,很适合你修炼。”鱼星沉道。

“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全木族都没传下来什么功法的情况下,对于木族青年来说,功法已是比命还贵重的奢侈品了,陈和尚听闻“功法”二字,慌忙道。

“和尚,你有必须要保护的人吗?我们是好朋友,对吗?”鱼星沉看着陈和尚,一字一句地问道。

和尚神色一肃,看着鱼星沉缓缓点了点头,“我懂了,鱼哥!”

鱼星沉把血勇术传给了陈和尚,陈和尚立马席地而坐,开始消化功法。鱼星沉有些期待地想,陈和尚性情秉直,或许这功法在他手里,进阶成神勇也未可知。

趁着陈和尚用功,鱼星沉悄悄掩上门退了出去,默道一声珍重。

鱼星沉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义无反顾地疾驰而去。

既知道山名,鱼星沉便沿路打听,对照着地图,日行夜宿,走了几天,发现道路越来越荒,村庄也渐渐稀少。他心里知道,自己离玉山,越来越近了。

终于,眼前没有了道路的痕迹,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在眼前铺向远方。

鱼星沉找了一棵巨树,攀援上去,盘坐内视,发现体内的法力种子,生出了一点绿色的嫩芽,仍在缓缓转动。

“生长速度变慢了……”鱼星沉心中暗道,看来还是吸取别人的法力,来的快啊,不过去哪再找一个猪婆老祖来吸一吸呢。

问题是,就算给我一个那样的厉害人物,他不把手放在我气海之上,也吸不成啊,这是个麻烦。

“咕……”正想着,肚子饿得叫了起来,不想种子了,先把自己喂饱是正经。

鱼星沉想罢,飞身下树,不一会便打了两只野兔,到溪边收拾干净,生火炙烤起来。野兔被烤的肥油直滴,香气不一会便弥漫在林溪之间。

“这兑卦戒指,也当真方便。让他原来的主人知道,我拿法宝来装这些用物,不知会作何感想。”鱼星沉从戒指中取出调料,手脚麻利地烹制起来。

野兔肥美异常,鱼星沉正欲大快朵颐,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那个,请问,可以撕条兔腿给我吗?”

鱼星沉闻言一惊,以自己现在的实力,竟被人走到身后未发觉。

他转过身,只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女童,怯生生地站在身后不远处。

这女童五六岁光景,身上罩着一件破烂肥大的深绿色袍子,绿色短发,耳朵有些发尖,头上戴着一块白色的,有些破损的鹿头骨,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盯着鱼星沉手中的烤兔。

鱼星沉不禁莞尔,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吃,女童慢慢走到近前,接过鱼星沉递过来的烤兔,不由自主地吞咽起口水来。

这烤兔肥大,快赶上女童身高的一半大小了,女童双手费力地举着整只烤兔,狠狠咬下一口。

“喔!烫,烫……”女童烫得脸色通红,嘴里囫囵着兔肉,口齿不清地嘟囔着。

鱼星沉从她手中拿过烤兔,撕下了一条腿给她,柔声说道:“慢点吃,还有呢。”

女童接过兔腿,也不答话,不过默默把进食速度减了下来。

鱼星沉惊呆了,两条大野兔,自己刚吃掉一条兔腿,剩下的便被她吃了个精光。

这女童意犹未尽地吮吸了一下沾满油脂的手指,享受地叹了口气,感受到鱼星沉的目光,害羞道:“你,还要吃吗?”

鱼星沉一脸黑线,什么叫我还要吃吗?我还没开始吃呢啊小朋友!你人长得小,吃东西也太快了吧。

女童起身,双手在脏兮兮地袍子上擦了擦,有些羞涩地对鱼星沉道:“我,我还想吃,你,等我。”

鱼星沉愣愣地看她奔向林子,跑出两步,又回身道:“要等我啊!”没跑几步,又对鱼星沉喊道:“等我啊!”

没等多一会儿,那女童便回来了,一只手里拎着五六只野兔,远远望去看不到她的人,只觉得是两捆野兔在疾行。

“喏!”女童将两堆野兔往鱼星沉身前一方,水汪汪的两只大眼睛,期待地看着鱼星沉。

“呃……好。”鱼星沉正好没吃饱,麻溜地动了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鱼星沉和女童,瘫坐在火堆旁,此起彼伏地打着饱嗝。

“你……嗝……你来这么深的林子啊。”女童用袖头抹了抹嘴,对鱼星沉问道。

“嗝……是啊……”两个人吃饭,比一个人香。鱼星沉莫名其妙地被这女童带了节奏,吃得比平时多了一倍,打着嗝,懒洋洋地瘫着,有些敷衍地答道。

“自己……吗?”女童又道。

“是……嗝……是啊……”鱼星沉吃得太撑了,实在是谈兴寥寥。

“哦……不要再,往前去啦。”女童又道。

“……”鱼星沉已经直接无视她了。

“会……会死哦。”女童撑过身体,盯着鱼星沉,认真地说道。

“哦,知道了……”鱼星沉挠了挠额头,答道。

“死了,我就吃不到,这么……嗝……好吃的了……”仿佛鱼星沉现在就死了一般,女童说着竟然眼泪巴巴起来。

“?!”鱼星沉一脸无奈,“知道了……”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么在火堆前有一搭没一搭地尬聊着,倦意渐渐上涌,不一会就传来了两人熟睡的呼吸声。夜风习习,浓烈的烤肉香味早就弥漫开来,却不知为何,没有一只野兽靠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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