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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向死而生

那一刻,他还庆幸着,如果就这么死去了,也许还能有一次机会,重新穿越回他原来的世界。就不知道两个世界的时间线是否相同,如果是一样的,十四年过去了,爷爷还在不在,陆姑娘应该早已嫁人,那条小巷子的大姨大叔们大概都物是人非,大黄狗应该也去别地觅食了,话说起来,自己那份offer应该早被面试官撕成两半扔到不知何处去了。

他们一定不认识自己,这一点可以确信。如果回到那个世界后,他还得从胚胎开始发育,时间一晃二十年,到时候自己面对的究竟是怎样一个新世界?但……如果就这样能脱离现在的噩梦,倒也不坏。

「嘿,小子。」

伊恩抬起头来,此刻的他正坐在一处未知的空间,向上看去是无尽的透明色,向下看去也是无尽的透明,整个空间毫无一丝瑕疵与生气,听不到任何一点声响,闻不见任何一点味道,除了体表皮肤带给自己一丝凉意。

刚才有人在呼唤自己,他没听错,但最后他发现,呼唤自己的人就在自己的屁股下。

准确来说是自己蹲坐的平面为中线,在地面上透明的另一边的自己,类似镜子后的自己。不同的是,那个“自己”却有一对黑红色的眼睛,面对自己的凝视毫无顾忌地对视过来,同时在那尚存点婴儿肥的脸庞上,一个诡异的微笑将嘴角拉起一个可怕的幅度。

意外的是,他却并没有被吓到什么,望着那张用自己的脸描绘出的可怕的笑容,伊恩还有些好奇。

「你是哪位?我又在哪里?我还能回去吗?」伊恩问道。

「我就是你,你就在你的意识空间里,你想回哪里去呢?」那个“伊恩”缓缓回答他的问题。

伊恩提起了些兴致,或许这个人就是将他带到这个世界的人,能回答他至今以来所以的疑问。他继续问道,「你是将我带到这个世界的人吗?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

「这个问题,你还没有权力知晓。至于外面那个世界,只不过是个走向历史的歪路的可怜世界。」

「所以,我到底还需要回去吗?」

「准确来说,你还想不想回去。」

「我到底应该回哪去?」

「你还能回哪去?嘻嘻嘻。」

……

对话的最后,伊恩才终于说出:「可我已经死了,身体也应该变成了某只异兽的腹中餐,难道我还会穿越回去,成为一棵用自己鲜血浇灌的杂草生活吗?」

「如果只是一棵杂草,那这一生倒是简单了,可惜,有人还得让你去成为一个人。」

「怎么做?你教我?」

镜子后的伊恩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几个字:「你只要把身体暂时交给我,就…行…了…」

——————分割线——————

「呼,被囚禁了这么多年连话都没地说一句,嘿朋友,你知道这种难受的感觉吗?」

狮鹫兽惊讶地瞪大鹰眼,只见他面前的男孩的身体内部,此时正在发生巨大的改变,除了那一对黑红色的瞳孔之外,全身上下都释放着一股怪异的气浪。

伊恩一把抓掉那破烂的上衣,裸露出上身,仔细一看能发现他身上每一条血管中都微微泛着微红色,而且那是一种在流动的红色,不是血液,而是其他东西。

他的身体依旧只有5.5英尺高,乍一看完全不觉得与刚才那畏缩在角落的男孩有什么区别,但狮鹫兽敏锐地感觉到,如果还不跑,那么它这辈子都会葬送在这里。

狮鹫兽当机立断准备掉头就跑,可面对它的则是伊恩的冷笑。

「嚯?你还想跑?你能跑到哪里去?」伊恩用锋利的指甲生生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上划出一道血口,并将血液滴落在土地中,「牢!」随着他口中吐出一个词,那些粘稠的血液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迅速钻入脚下黑色大理石的缝隙中,并以伊恩的脚为中心,一股血红色的气浪在地底扩散开来,传染了它所能触及的每一块黑色大理石,甚至包括庭院中那两棵巨大的樟树。

只需顷刻间,整个庭院被那股血红色气息给包围,同样也包围了想要从树冠中逃离的狮鹫兽。

「唉唉唉,我知道你不会说话,所以权当我来替你说,怎么样?」伊恩瞪着血目,嘴角狞笑着,「我叫做伊恩·阿卡尔,我可不杀无名之辈,所以你叫什么?不会就是人类给你取什么名字你就用什么吧,真可怜,嘻嘻嘻。」

狮鹫兽能感应到面前这个男孩现在的力量是它不能企及的,但那血红色的诡异魔法已经将他的退路完全抹去,为了生存,它只能硬着头皮转身高吼。

鹰鸣以极高的分贝,甚至形成了一道声浪,就连树冠上的树叶都被吹走一半,零零散散地落在庭院中,但当它看向伊恩时,却发现后者居然连捂耳朵的想法都没有,就那么冷漠地歪着头盯着他。

「你结束了,那就该我还你一招了!」话音未落的伊恩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就来到了狮鹫兽的身前,后者却还在寻找他的去向。「哎,我在这里!」

随着身下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就是从胸口传来巨大的冲击力,将狮鹫兽庞大的身体向后轰击出去,直接撞在沾染了血红色气息的城堡墙壁上。

这还没完,等它恢复意识起身时,伊恩早已在它身边等候多时,抓着它的后腿,生生将它甩动起来扔到天上。在空中的狮鹫兽腹部又中了一记肝肠寸断的膝顶,等落到地上时连支撑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怪物?自己活了这么多年,根本就没见过人类之中会存在这样的人,狮鹫兽随为异兽,却能缜密地思考,但此刻伊恩带给它的冲击显然超过了它的想象。

「你想问我是什么人吗?」狮鹫兽没想到他像是读懂了自己的心思,在倒地不起的它面前幽幽地说。

伊恩活动了下手臂,又拍了拍身体,表情略微不满意,「在我记起我到底是谁之前,我就是这副身体的那个人。嗯,伊恩,这么名字不错,虽然这孩子还不知道他身体里的怪物,但我会让他慢慢接受。」

「毕竟我们现在一荣俱荣啊,说起来那个老家伙将我与这个瘦弱的异世界孩子融合成一体之后居然都没告诉他本大爷的存在,现在却还得用这种蹩脚的方法唤醒本大爷,说到底都不知在干啥。」伊恩拍着胸脯说道:「还不如直接让本大爷拥有这副身躯,然后拯救他们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

「哦对了。」伊恩遗憾的摇摇头看向地上的狮鹫兽,「反正你也听不懂,我特么和你说这些玩意有屁用!」

说完,他瞪大黑红的眼睛,表情无比狰狞,口中唾液喷出,「好在你是个不错的食物呢。」

……

羽毛,残肢,硕大的鹰头,巨量的血液,以及那个被啃噬殆尽的空壳。

「呸!这玩意的肉还没北海蛟龙的好吃,一样生涩。」伊恩吐掉一嘴鹰毛,刚想甩掉手里巨大的胃部时却发现胃壁上那一束栗色的卷发,此刻沾满了胃液粘稠无比。

此时他的眼睛依然是黑红色的,看见这束头发后,原本狰狞地表情逐渐恢复了些,却还是冷笑的说道:「哎,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希望那小妞的魔法在解除之后不会使你们保留这部分记忆,不然那可太尴尬了。」说着,他将胃壁上那束头发用舌头舔入自己的肚中。

吐掉嘴中剩余的残渣,伊恩不再理会这里发生的一切,周围的血红色气雾渐渐向他的身体靠拢,最后被他一点不剩地全部吞入体内。而他则迈着轻快的步子,一步一步走进黑暗城堡的大门中。

「我记得,在哪里呢?」黑暗中的伊恩轻车熟路地一边嗅着鼻子一边走着,城堡内曲折的道路在他的面前就像早就画好的地图,就连哪里有个坑他都轻易的跳过,哪怕是城堡百年前放置下的陷阱他也了如指掌。

最终,男孩来到了一个方形的大厅,这里是城堡的中心,但在他的中间,是一根需要数人才能环抱住的树干直接穿透了大厅的地底与穹顶。而那树干中央被人凿开了一个小洞,其内散发着幽幽地蓝色光源。

这是整个房间为数不多的光源,但指引伊恩来到这里的,却是它散发的一种味道,那股味道有些香甜,却令现在的伊恩非常讨厌。

「这是哪里出产的香料啊,真难闻。」伊恩一边吐槽着,一边走到树干旁边,从那小坑里取出了光源——一块蓝宝石,正是原本镶嵌在索菲亚手杖上的那一枚。

「兜了这么大一圈,就为了把我叫醒,希望我帮助这个男孩快速成长,哎,你们呐,做事真是太年轻太天真了。」

「既然老子已经醒了,就让这个世界在我手中彻底蜕变吧,嘻嘻嘻。」

「游戏暂时结束了!所以在那之前,让我再睡会回笼觉。」

啪!他捏碎了手中的蓝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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