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萤火的光点,由厉残阳体内飘散而出,渐渐的,在那盛满水的三只碗中,聚成了宛如绿荷般的火莲来。
老者手一挥,便将那三朵火莲抓在手中,接着从腰间摸出命盘,将那三朵火莲打入了其中。
随即那命盘上的命针,便极速地转动了起来。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兵字诀,开!”
随着老者的一声暴喝,就见命盘上光芒大盛,只听“轰”的一声爆响,一道光柱破开命盘,直冲天际。
碧波万顷的苍穹瞬间如涡旋一样扭曲起来,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在搅动一般。
漩涡不断增大,不知哪来的乌云被汇聚了起来,雷霆在其中吞吐,狂风在四下里肆虐,一副人间末日的景象。
“不好!动静有些大了。”老者感知到有几股强横的气息正在靠近,必然是惊动了附近的强者,或者是凌霄学宫的人。
毕竟这种情况好似渡劫,在这闹市之中容易伤及无辜。
“给我缩。”
老者在阵眼上拍了几下,脚下的大阵顿时颤动了起来,铜钱铃铛的碰撞声萦绕耳畔,久久不绝。
噗噗噗!
绑在红绳上的符纸纷纷燃烧起来,接着只听“啪”的一声,红绳被烧的断了开来。
金属的碰撞声虽是吵闹了一些,但好在那空中的涡漩被控制了下来。
嗖!
穹顶之上,那道冲上天穹的光柱,贯穿云层反射而下,没入了老者的命盘之中。
命盘上的命针猛然停在了某个位置,空中的漩涡也渐渐散去,与此同时,那几股强横的气息,也随之消失了,这一切仿若从未发生。
“你,看出什么了吗?”厉残阳声音有些虚弱的问道。
老者蹙起眉头,看向厉残阳,语气沉重道。“黄天盖顶之像,难若擎天之意。”
听完老者的所言,厉残阳古井无波的淡淡回了句。
“我知道了。”
话落便取下了身上的三只碗,解开气门,一把扯掉了盖在头上的紫袍。
噗!
一口鲜血毫无征兆的从厉残阳口中喷出,差点溅射到老者的身上。
“嘿!小娃娃你不要命了?刚取下阳火,你这体内阴盛阳衰,被阳光这么一照,小半条命都没了,你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老者气急败坏的指着厉残阳,严厉的斥责道。
“我没事。”
厉残阳摸出毛巾,将嘴边的血渍擦掉,倔强的摇了摇头,接着在剑鞘上一拍,一个精致小盒就被弹了出来,厉残阳抬手接住,然后顺手递给了老者。
“你既有如此道行,必然早已算到我等今日会来,这是一颗续命丹,不管义是否麻烦过你,此后与你互不相欠,若是有幸再来,便是馆中一客而已。”话罢,厉残阳整了整背上的剑鞘,脚步虚浮的朝门外走去。
“阳火三十日内便可恢复,这期间切莫染了阴邪之气。”
老者目送厉残阳离开,而后将小盒子收下,用手沾了点厉残阳吐出的鲜血,手顿时被灼出了丝丝缕缕的白烟来,见状老者不由惊道。
“好生霸道的戾气,这小娃娃只可远观啊!”
“爷爷,这些东西要撤掉吗?”小笛不知何时站在了老者身后,指着地上的大阵问道。
“不急,正主可还没到呢。”老者招招手,示意小笛坐下。
“爷爷刚刚那人……”小笛正想发问,却被老者摆手打断了。
“笛儿啊!做我们这一行,本就是违拗天意之事,既知了天机,便要守住这天机,如若不然,天谴是我和他都无法承受的。”老者握住小笛的手,苦口婆心道。
“孙儿知错了,必铭记于心。”小笛低着头,自责道。
“对了爷爷,见他那毫无亏欠的神色,他到底给你的是什么东西啊?”小笛抬头看向老者,问道。
老者小心翼翼地把小盒打开,一颗如翡翠般珠圆玉润的丹药,静静地躺在盒子里,一层淡绿色的薄雾萦绕其周。风一吹,丹气灌鼻入耳,霎时间,沁人心脾,神清气爽。
老者赶忙把盒子盖了起来,生怕丹气泄光了。
“这这这。”小笛一脸的瞠目结舌,这是他第一次见着这么上层的丹药。
“没出息。”老者拍了一下小笛的脑瓜,没好气的道。“这叫续命丹,内含磅礴的魂气,对于我这种行将就木的老家伙来说,尤为重要。”
“不过也别高看了它,跟涅槃丹,回春丹比,这小东西根本上不了台面,”
“是这样啊!”听完老者所说,小笛便淡淡的点点头,再无刚刚的惊乍之容。
“眼光高是好事,只是切莫眼高于顶,那小娃娃能拿出这续命丹来,背景必然不凡,可适当交好,但需浅尝辄止,以免引火烧身。”老者眼神不舍的盯着小笛,谆谆告诫道。
“我省得了。”小笛不知爷爷为何如此反常,但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小子你听也听够了,这日头将要偏西,可要抓紧了。”老者猛地看向院门,意味深长道。
嘎吱!
院门被推开,走来一位衣着朴素,丰神俊朗的小哥儿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无义童鞋。
“哈哈哈,老先生当真耳聪目明,小子才刚到就被您老给听去了。??(???????)??”白无义尬笑着,缓缓走了进来。
“笛儿你暂且退下吧。”老者摆了摆手,示意小笛离开。
“是。”小笛站起身,瞟了一眼白无义,转身进了屋。
“老先生你这里是怎么了?没伤着您老人家吧?”白无义走进略微凌乱的大阵,关切的问道。
“你小子少来,说了送尔等一卦便不会食言而肥,你且安心。”老者好似看出了白无义心中的打算,宽慰道。
“钱不钱的倒是无所谓,不过能打个折就更好了。”
白无义嬉笑着在老者面前盘坐了下来,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老家伙,如果真有本事,卖个人情互相增进感情倒是正合他意。若是欺世盗名之辈,那还是付钱一拍两散的好。
“打折,可以啊!”老者不怀好意的看向白无义。
白无义;“(?◇?)?”
老者;“打腰折怎么样?”
白无义;“哈哈哈!开什么国际玩笑?”
“那还不赶紧的,”老者有些恼怒的吼了一句。
“哦哦。”白无义赶忙把来意说了出来。
“找你父母的下落是吧?那便写下他们的生辰八字。”老者随手把符纸和朱砂笔递给白无义。
白无义毫不迟疑,唰唰两下便把父母的生辰给写好了,他来之前早已做好了准备。
“最后用你的血盖个印吧?”老者拿出一把桃木匕首递向白无义。
“这木头疙瘩就算了吧,我自己来。”白无义很是硬核的用牙齿在食指上咬出一个豁口,随后用大拇指沾上血,在符纸上按了一下。
老者看也不看,就将符纸叠起,屈指一弹,从其指尖腾起一串紫火。少顷,那符纸便化作了飞灰。
“咦!”老者露出惊愕的神情,随即用碗把那些飞灰一一接住,顺手递给了白无义。
“喝了它。”
“喝它,这能喝吗?我可不是来求药的啊。”白无义一脸的懵逼,话说这东西喝下去铁定会拉个半死啊。
“借天书的法子失效了,现在你把它喝下,我用秘法借天眼给你。”老者想了想,便开诚布公的解释道。
“这个靠谱吗?”白无义半信半疑的将那碗符纸水放在唇边,闭上眼一口干了下去。
“好!闭上眼,平心静气,看仔细喽。”老者连忙提醒了句,随即站起身,在白无义面前跳起大神来。
“遥遥天路,煌煌天威,神通地法,为吾所用。敕!”老者双手合抱,食指相叠成剑指,重重点在了白无义的眉心上。
“轰”
白无义只觉得脑子如炸了般嗡嗡作响,一副画面一闪而逝,如同从未出现过。
即使如此,白无义却是看见了,只可惜画面极为模糊。
白无义睁开眼看向老者,捂着头语气颤巍巍的道。“再让我看一次。”
老者收回剑指,盘坐下来,白了一眼白无义,摇头道。“且不说这神通并非是想借就能借的,你还是先掂量一下自个吧,只这一下就奄奄一息了,再来一次,你非原地爆炸不可。”
“哎!你看此时正阳已泄,已是卦不成卦了,就算给你借来天眼,只怕也是物异人非。”老者指着院子的一角,已被大厦的阴影占据了,并且还在迅速的扩展开来。
“那好吧,我下次再来找您老。”见状白无义也只好作罢,卯足劲站起身,就准备朝外走去。
“小笛,送送他吧。”老者回头朝屋里喊道。
“好的,爷爷。”闻声,小笛赶忙从屋里走了出来,随后搀扶起白无义,就出了门。
“通天瀑,穿肠洞,白云庄。”见二人出门,老者喃喃出这几个陌生的词藻,显然他所得知的信息,比白无义不知多了几何倍?
嘣嘣嘣!
叮叮当当!
外围的那两根红绳齐齐崩断,铃铛铜钱落了满地。这还没完,只听得,咔擦擦!咔擦擦!的声不断传来,却是那八面铜镜尽数碎裂了开来。
轰!
一蓬烈火在大阵的一角燃起,紧接着其余几角也接二连三的爆燃出了火焰来,顷刻间,这大阵便成了一片火海:
阵中的老者如老僧入定般纹丝不动,好似这一切他都浑然不觉。
“金风未动蝉先觉,我败了吗?”
“扑哧!”一口鲜血吐出,老者仰面倒在了地上。
巷子口白无义挣脱了小笛的搀扶,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两个大男人如此暧昧,着实吸引了不少人异样的目光。
“就到这吧,你且请回吧。”白无义摆摆手打发小笛走。
“嗯。”小笛点点头便转身准备离开,可想了想又回头叫住了白无义。
“我爷爷没能帮到你,那我便送你一卦吧。”
白无义顿了下,不确定的反问道。“你也会?”
“那是自然。”小笛骄傲的仰起头,不等白无义搭话,便开口道。“我观你眼尾之间丰隆红润,有绽开之势,近几日必遇汝之青鸾,你且好好把握才是。”
这货的话简单明了,就是说白无义要走桃花运了,且不说这货技术到不到家?所言靠不靠谱?就说这几日的破事就够他忙话的了,哪来的时间交女朋友啊?
“这个先不谈,你帮我找个人,就算是你有本事了。”白无义摆了摆手,套路道。
小笛年纪虽不大,但心思通透着呢,怎会被白无义套路到,只见他狡黠一笑,撇嘴道。“白得了我一卦,你还得寸进尺了,若想我帮你,那便拿十块玄灵币吧。”
“我去,这么黑,你这口不大,胃倒是不小啊!”白无义一副被吓着的模样看着小笛。
“我这是第一次问天开卦,收价算是便宜的了。”小笛拍着白无义的肩膀,一副你走了大运的表情看着白无义。
“问天开卦这种事你就这么马虎的做了,让你爷爷知晓非拔了你的皮不可啊!”白无义虽不知占卜师的礼数,但问天开卦这种事,非戒荤一月,焚香三日,沐浴更衣不可。这货这么轻率,必然是在忽悠他。
“那便告辞了。”说着小笛便拂袖转身。就要离开。
“诶诶,别走啊!十块没有,你看五块成吗?”白无义掏出五块玄灵币,在手上抛啊抛。
“你……”小笛咬牙切齿的转过身,他今天的确是第一次问天开卦,跟爷爷学了那么久的占卜术,他自认为也有几分本事,比街头摆摊的老油子不知强了多少倍。
而占卜界把第一卦叫做前程卦,算人也算己。有句行话这样说:千金一卦勘阴阳生死,一文不投颠世事黑白。
白无义这貔貅给他五块玄灵币,摆明了看不起他。
“怎么,嫌少?那再加一块玄灵币够给你面子了吧?”白无义不等小笛反应,便拿出六块玄灵币抛给了他。
小笛忙把钱接住,脸上虽是不悦,却还是把钱收了起来。“说吧,找谁?”
“逍遥。”
听见这个名字,小笛顿了一下,把揣兜里的钱又扔给了白无义,随即转身就走。
“喂!你什么意思啊?”白无义一脸懵逼的看着小笛离开的背影,只听他远远的回道。
“那个叫萧瑶的女孩子,已经问过我爷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