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理动力论中,人格结构分为三个层次:本我、自我、超我。体内的人影长得一模一样,他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或许,是本我,也或许,是某种深层的人格资讯。
在并不了解本质之前,一切都是自我认为的假象。
业火升腾而起,就如坩埚炼钢,此刻的佛体在被一种灼热的力量捶打着。佛心如锻铁,差不多了,就折叠起来又继续,似乎将某种坚韧,某种意志炼入其内。
“皈依我佛。”声音从舍利中传来。
“皈依我佛。”站在棱晶面前的人死板的开口,眸子中倒映着一张惊慌失措的脸。似乎只是一个只有本能的空壳,被新的,纯粹的佛光灌入,修为在一刻不停地滋生着,来源,正是心中的佛道。
那横亘着的对于许平来说的天槛,对他而言并不存在。就像人是铁,饭是钢,理所当然地跨了过去。百多年因果入体,业火焚身,却不得动摇分毫。
古有人类建造巴别通天之塔,今日......
我以心中之愿,以自我指引众我,建造踏上成佛之梯!
倒在地上的人影站了起来,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只是站着不动,一切都不同了。说不清的佛理缭绕周身,接天地气运,承天地之势!
“只是这些,还不够。”男人望着金黑交错的天空,低声喃喃。他不知道他为何觉得修为还是不够,只是觉得自己将要去做的某件事以这点力量做不成。
目光环视四周,看见了冥冥之中的天地虚影:“我为斗战胜佛......”
男人盘坐于地,又缓缓道来:“为金山寺佛统,弟子以成佛为因......想借金山寺气运一用!”
刹那之间,似有佛陀临世,一金身佛像从金山寺万佛楼升腾聚集,化作虚影,飘向许平所在之地,没入其肉身之中。
目光似又看到了山边西湖,再次开口:“我于青城生活十几二十载,西湖之水对我而言如母亲一般,生我育我......”
陡然又坚定起来:“故,今日在此,再想借西湖几百载水势一用!”
似乎耳旁多了轻声诉说,隐隐有水花翻动的声音,渐渐激荡在周身上下。至此,肉身佛体中多了万物生命源泉流水潺潺的声音。
“因果也好,大地的动脉也罢......”坐着的人站了起来,眼神平静,“如此......多谢了。”
大殿之外,金山寺之中。
有一人。只是一抬手,风云变化。
气运加身,以山水之势承接天地大势。
神情肃穆无比,宛如四大皆空,六根清净,再不得沾染半点情绪。淡淡金黄浮在身体表面,又变得浓郁,成得一副玉面金身。
他身边像是有璀璨星河,星星点点此生彼灭。若是瞧得清晰,就能看见周身密布的星辰皆是莲花玉台。
仪态庄重,又缓缓提步,昂然而行。强大的气场笼罩其内,佛光婆娑,梵音寥寥。
阳光照射之下,头顶反射光芒直达天际。
徐徐往前走去,草木分为两旁,一片坦途。似有金光照耀周围,五树六花抽出嫩芽,转眼之间长得生机勃勃,繁密茂盛。
场景如此梦幻,活生生发生眼前,震撼人心。可惜,寺中僧人都不在此地。
“开花了......”法昱站在红衣姑娘一旁,望着窗外不解,“是你做的吗?”
旁边的女子摇了摇头,她只盛开了窗外那几枝红色牡丹。虽然并没尽全力,但寺中上下皆是繁花簇锦,她不可能去做,也做不到。
此时的罗兰目光含水,少了几些媚意,澄澈温柔。
如此大的阵势,而且还是天地异象......何况还是发生在寺中。法昱想了想,走到了门口,随即便是满脸震撼。
一如往昔的地面,只是多了些花树,一切都不一样了。
就如同,此时此刻,这片地带,是人间佛土。
道路的尽头,从雷峰塔所在走来了一袭黑衣,身形有些高大,让得法昱眯紧了眼睛。寺中僧人他虽不敢说都认识,但都混了个面熟,也不听说寺中有哪个同门兄弟会穿着黑色衣服。
一眨眼的功夫,男子便走近了。
身着黑衫,发须全无,就连眉毛,都是一干二净的。过了片刻,法昱才从愣神中回过味来,这不是......许平吗?
不过......悟空不是比他先走吗?怎么现在才从雷峰塔那边过来。
犹豫了一下,看着人影就要消失,追了上去。
许平正走着,听到后面有人唤到:“许兄!”身形只是微不可查地顿了顿,又要往前走去,声音大了不少:“悟空!”
回过了头,看到一个和尚正在跑来,身后还跟着个红衣姑娘。
“......”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双手合十,就像是个沉默寡言的和尚。
“许平!”那人叫了一声,有些紧张起来。
“法昱......?”一袭黑衣终于搭上话,但回应就像是死板的程序,看着面前的和尚,不知他为何要叫住自己。
法昱大口地喘着气,面前的人说不出的古怪,只是一张脸,没了眉毛,也好像没了神韵。而且,看着很近的人,却让他差点跟不上。
脸色严肃了起来,视线聚焦在一滩死水的眼神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皱着眉头开口问道:“你要去干什么?”
面前的人壮了不少,个子拔高了许多,像是杵在那的金刚,难怪一时也没认出来。
少顷,许平愣了愣,思索了片刻,笑着点了点头:“去降妖除魔。”
“...哪来的妖?”法昱的身体有些颤抖。
伸出手指向外面的黑色夜空,那里似乎有两条巨蛇在腾云驾雾。
“你认识那条白蛇吗?”又问。
摇了摇头。
法昱无声,静默地拦在了面前:“你不是许平......我不会让你过去的。”语气坚定,摆开了架势,身后的罗兰见到这一幕,双手摊于身侧,隐隐有火灵起舞。
静默无言。
一种谎繆的感觉浮在心头,这一幕似曾相识。许平看着面前似乎矮了点的两人,任凭气氛如何的剑拔弩张,只是一动不动。
天边雷雨声更大了,回过了头,远远眺望而去。
局势不能再等了,心中好像有声音浮现,也似乎是冥冥之中的感觉。
“何事至于斯?”男人开口,似乎在询问面前的和尚,更像是在询问某个自身都不确定的答案。
法昱动了动嘴唇,刚要开口,面前的人已然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