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的一个清晨,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气。昨夜一场雨,将天与地洗成一幅无垠的青绿色山水画。一缕初升的阳光正暖暖的透过茂林修竹,静静地投射在山间小路上。树影斑驳,随风起舞。微风吹过,惹得栖息在枝头的鸟儿,一阵矂动。它们盘旋在林子上空,婉转啼鸣,似在互道早安。林子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汨汨流淌,不时有鱼儿欢快地悠游于砾石与水草间,碧空白云,倒映在水中,水是如此清澈。‘’祖席离歌,长亭别宴。香尘已隔犹回面。居人匹马映林嘶,行人去棹依波转‘’。此时,山林中传来一个男人清亮忧雅的昆腔。调子悠长,雅致中夹杂着一丝丝落寞。声音由远及近,‘'依------波------转------'’.他略作停顿,接着唱道。不一会儿,只见一位身材颀长,样貌俊朗的青年。出现在小道上。他一手牵着一匹棕黑色的马,一手打开一把折扇,轻轻地煽着。马看上去不大,马背上绑着简单的行李。许是走累了,他把它牵到一棵靠溪水较近的柳树边,系好辔绳。而后,自己抖了抖浅青色长衫上的尘土。挽袖,提褂,弯腰,蹲下,他看到马在低首汲水,自己也用手掬了一口水,喝着。马侧过头,用眼瞟了一下他,便继续尽情地汲水。
‘'画阁魂销,高楼目断,''他又开始吟唱起来,不疾不徐,抑扬顿挫。稍作停顿,不由得,黯然神伤。‘’斜阳只送平----波----远,“,他几近哽咽。此时,像是云遮日月,山河失色。一抹淡淡的离愁别绪涌上心头,写在眉间。站在一旁的马,像是知会他的心意似的,仰天长啸了一声。他会过神来,下意识地勒住缰绳,轻轻地拍了拍,而后,爱怜地抚摸马首。''让你受累了‘’,他眼里噙着泪光。‘’想当初你匆匆来到人间,旋即没了亲娘,我李鸿逸也是自幼丧母,算是‘同病相怜’吧。''那马有灵性似的将头依偎在他的怀里,洁净的双眸里也泛着浅浅的泪光。‘’以后,我就叫你‘小夫子’,学有书相伴,行有你左右。哦,还有‘念远''说到这儿,正要朝后面张望,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公子.''只见一位青涩少年,穿一身灰色短衫,短裤,身背书筴,满头大汗地站在他跟前。‘’公子,我差点跟您走岔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用一只手撑着腰,喘着气。‘’您起身也不叫醒我。‘’他涨着一张红彤彤的圆脸,微笑着。‘’我以为你听到了我和小夫子的动静,你会跟上来----,‘’李鸿逸随口说道。‘’小夫子?‘’念远疑惑地摸着自己的脑袋,眨巴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望着自己朝夕相处的主人。‘’喏,就是这位‘’。李鸿逸用扇子朝马指了指。‘’噢,原来是它,我还当是谁呢?‘小夫子’,是刚刚给它起的?‘’念远笑着去抚摸马的鬃毛,马居然用屁股撅他。‘’看,他还朝我使性子呢?''
''小夫子,念远是我们家的人,不得无礼‘’。李鸿逸柔声呵斥,脸上却带着笑容。
‘’好嘛。公子,您显然把我忘了。‘’念远把嘴撅得老高。‘’你看,你怎么跟它一般。嗨-----‘’。他帮他把背上的书筴放下来,亲切地:‘’你也辛苦了,来,休息一会吧!‘’李鸿逸让念远坐在自己身边的草地上,并用扇子轻轻地为他送去清凉。稍稍平复了一会,念远道:‘’公子,今天,我们到得了石坊吗?“念远忧心忡忡地,脸上挂着与子年龄不相符的熟虑。
‘’有一条小路可以抄近,不过,要再爬一座小山坡。‘’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边说边试探性地望着他。‘’反正我们不着急,看情形吧!如果能早一点到石坊,那当然是最好不过.''念远抬头看看天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公子,那条路您熟悉吗?‘’念远突然问道。
‘’怎么,不相信我?“李鸿逸微笑地望着念远。‘’放心吧,早年老爷,带我去石坊出诊,走过这条路。我还记得,应该不会错吧。''
''您的记性真好。换了我,过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忘了。公子就是公子,对什么都是过目不忘。‘’念远使劲在脑瓜子里搜索着仅有的词汇。‘’少奉承,不要教了你几个词,就统统用在我身上。“李鸿逸摸了摸念远的头,‘’凡事要用心,不要辜负了这个大脑壳。“
“是,是,公子说的极是。念远一定谨记在心。‘’说完,脸上露出怯怯的笑。
主仆二人稍事休息,便起身重新整理行装,牵马而行。一路上,李鸿逸继续且行且吟。良久,念远道:‘’公子,上马吧!我来牵它。哦,是‘小夫子‘。‘’
李鸿逸漫不经心地:‘’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念远’,‘念远’,我当初给你取这名,乃是让你将来能够高瞻远瞩。未曾想,你还是目光短浅。嗨!‘’
“我不都是为您着想吗?是,我知道您是不舍得让小夫子受累。可是,有谁知道我也不舍得您受累呀!‘’念远说着鼻子一酸,两眼湿润起来。‘’临行前,老爷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好生伺候好您。''
‘’那你不把小夫子先伺候好,如何去京城赶考?考不上,又如何回去面对老爷?‘’
“这---‘’,想想也是,念远一时语塞。
‘’如此步行,既能饱览山川秀色,又能学以致用。一举多得,甚好。念远,你说呢?''李鸿逸微笑地反问道。
‘’嗯---‘’,念远不知可否地支唔着。他当然了解自己的主人,自记事起,他就知道如何察言观色,如何竭尽所能地护佑主人,这都得益于在李府当管事的母亲-----耿曾氏,人称耿嫂。
‘’你我都是大活人,累了,会喊吧?不比牲口,即使累死,也没有怨言。''李鸿逸见念远不悦,依旧开导道。
‘’您说的没错,可它有四条腿,人只有两条。论跑路,当然是它跑得快呀!''念远忍不住辩驳,他想这下主人可能没话说了。谁知,‘’所以,它注定比人辛苦呀!''李鸿逸不假思索地接道。‘’是。“念远无奈地耸了耸肩,缩起脖颈,一双大眼睛朝马瞥了一下,作了个古怪的表情。心想:我总是说不过你的主人,不,也是我的主人。而后,两人保持缄默,牵着马继续赶路。
碧天朗空,白云如絮,芳草连天际。主仆二人,走了一程又一程。此时,斜阳渐渐将周围的山峦,溪流,林木,罩上一层金黄色的薄纱。
俩人翻过一座山丘后,此时已是疲惫不堪。念远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着。“公子,我走不动了,我,我要歇歇脚了。“李鸿逸赶紧去拉他,“不行,你不能坐下来。你先靠在这棵树上休息一下。“李鸿逸把他拉到自己身旁的一棵粗壮的歪脖子松树旁。
“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突然坐下来,不好。“说完,蹲下身子,去帮念远拍打小腿。“你调整一下呼息,来,你上肢也活动一下。“念远虽然嘴上喊累,看到主人一脸为他紧张的样子,心里不免感动。‘’公子,好了,别拍了。“念远依在树上,双脚轮翻抖动着,眼里噙着泪。
‘’怎么啦?我弄疼你了吗?‘’李鸿逸茫然不知所措地望着念远。‘’不是的。刚刚树上掉了个什么灰尘,弄到眼睛里去了。”念远慌张解释道。李鸿逸笑了:”哦,那让我看看。“说完,他二话不说双手伸向念远,念远则将上肢迅速躲闪。”好了,现在没有了。“李鸿逸还是不依不饶地扑向他,念远踉踉跄跄地慌不择路。”我不信。”
李鸿逸佯装继续追赶着,直到念远佝偻着身躯,喘息着:”公子,饶了我吧!“李鸿逸才停住脚步。
“公子,天色不早了!”念远仰视天空。“快到了!喏,你看!山脚下那座牌坊.''李鸿逸手指前方。“该不会是您曾说过的‘六七步走遍四海五洲’吧!“
‘’谁跟你说笑,以为台上唱戏,还二三人演千军万马呢。“李鸿逸一本正经地道。念远则双目微闭,把脑袋藏于一侧臂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们是抄近路,也就是走的捷径。“李鸿逸没好气地用手轻轻点了下念远的脑袋,‘’你以为我总是在戏说。“
“果真如此吗?您没有骗我?“念远三分兴奋,七分疑惑地眨巴着一双大眼睛。
‘’你不信,那你留在此地。我----‘’
‘’我信,我信,我跟您一起下去不就行了吗?我只是跟您打趣而已。''念远眼见得主人要动身,赶紧上前帮忙搬行李。‘’你跟我打趣,我还要跟你打赌呢。如何?''李鸿逸微笑地调侃道。“公子,我认输。“念远识相地朝李鸿逸摆摆手,作投降状,背上行李冲在前面。他心里明白,自己永远不会赢,何况主人是何等聪明之人。
李鸿逸见念远一个箭步冲到前面,他也赶忙牵上马,跟在后面。“念远,你慢点,等等我。“李鸿逸喊道。他心想:刚刚还不信,现在跑得比兔子还快。
山脚下,那座牌楼就像茫茫海面上的灯塔,成了念远和李鸿逸前行的方向。站在山上看它,近在咫尺。可兴冲冲到了山下,方觉相去甚远。尽管俩人一直努力前行,目标也似亦步亦趋地在他们面前移动,像是总到不了头似的。此时,夕阳的余晖已匍匐大地,天色渐渐暗下来。阡陌之间,庄稼地里着粗布短褐的农夫,正荷锄收工而归;不远处河面上,戴竹笠的渔夫缓缓收拾起渔网,将舟楫稳稳地停泊于岸边,嘴里还不时哼着小调。婉转而抑扬的吴地唱腔,经久飘荡在空中;牧童挥动着手中柳枝悠悠地坐在牛背上,踏上归家的路,黝黑的小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意;樵夫祧着满满一担柴禾,扁担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好一幅田园晚归图!''李鸿逸一路上看着眼前的人,景,物,陶醉其中,全然忘了身体上的疲惫。
‘’夕阳晚照间,茅舍升炊烟。拂风绿杨岸,縠波静揽月。玉楼卷珠帘,嘶骑去香叶。银河天淡夜,谁持素华练?我-------‘’李鸿逸正沉浸于自己编织的梦幻中,给念远一声不耐烦的断喝唤醒。‘’公子,到了没有?''李鸿逸‘’哎----‘’地长叹一声,摇了摇头,‘’你没见那牌坊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吗?''他没好气地用手指向前面。一座村庄,赫然在牌坊后面错落有致地映入他俩眼帘。念远手舞足蹈地嚷道:‘’真的吗?“他的脸上瞬间绽放如花。‘’李鸿逸谓念远道:‘’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觉得疲惫不堪?你没见小夫子早已气喘吁吁吗?一直以来它都任劳任怨地。''说完体恤地轻轻抚摸着小夫子的鬃毛。“来日方长,前路漫漫。以后的路也许会更崎岖,我们不妨都打起精神来.”李鸿逸自言自语道。主仆俩牵着马,刚到牌坊,便见村口围着一群人,好像在议论着什么。其中一个着玄色粗褐短衫的中年男人,正神神秘秘,眉飞色舞地在说着什么。周围的人,全然不顾由他的嘴里喷溅过来的唾沫星子。一个劲地伸长脖子,树起耳朵,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的嘴巴,唯恐漏了一个字。
‘’你说的当真?''围观者中有个小个子年轻人,听后脸色刷白地问道。‘’这难道有假?''那人反问,一脸的笃定。而后俯身凑到小个子耳畔,十分诡异地小声说道:“这是千真万确的,我堂弟亲眼看到的。那孟小姐----,''‘’欸!是不是你那个在孟府当杂差的远房亲戚,叫什么梦得?是他亲眼见到的?秦钟你说给我们听听么!“有人想起了什么问道。有人则不满地冲那个叫秦钟的中年男人喊道;”你说给一个小孩听,不是存心吓他吗?“
“谁是小孩?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听,我听了都毛骨悚然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你们年纪大的心脏还受得了?咦-----“小个子两臂交叉抱于胸前,头颈微缩,作出一副骇人听闻的样子。
‘’谁都知道,孟府千金死了有近两年了,该不会你那个叫‘梦得’的堂弟,半夜里梦见的吧?不然,就是真见了鬼了。‘’有人调侃道。‘’这个----,梦得,不,他可是个实诚人,他向来不会无中生有地瞎说。况且,他还在孟府当差。哦,对了,今天你们听到了,便当没听到吧!就当我瞎说‘’。秦钟说到这里,欲言又止,转过身去,想离开。这时,围观的人,不约而同地用身子拱向他。‘’秦钟,他是跟你说笑呢,别管他,你就说给我们听听。啊?‘’
“是啊,说给我们听听吧!“大家起哄道。这时天色暗沉,快到掌灯时分,大家毫无去意。‘’哎----,你们这些人。该回去食足了,况且我也要回家了。‘'说罢秦钟试图扒开围观的人,‘’你快说吧,别吊我们胃口。''大家异口同声地,再次把他团团围住。”好好好,我说给你们听。你们听了心里有数就好,可不许乱传。“‘'哎,你真是,我们一定不传。快说吧!“大家七嘴八舌地。
”啊呵!“秦钟清了清嗓子,”你们想想啊,要真是梦得梦见的,岂会经常做同一个梦?况且,怎会听到同一个声音,同一首词曲?“此刻被秦钟这么振振有词地诘问,大家面面相觑,一时找不到合理的辩释,场面顿时一片哑然。“起始我也不信,梦得也不信啊,你们说说谁愿意无事找事?要不是碰到了,谁会相信?''围观的人们听到这里,频频点头。‘'嗯,这倒也是。”
''据梦得说,他几次在半夜里听到的同一首词曲,是他们家小姐活着的时候,那会儿常常吟唱的。其中有一句,给老爷拿去作为比试招婿的上联。后来发生的事,大家也听闻了。所以,这件事,他们孟府上上下下可谓人人皆知。你们说这事蹊跷不蹊跷?“
''听说一连几个公子,都没有对上这下联。”有人插话道。
”要对上了,还有后来的事吗?“秦钟反问道。”那看来那副对子一定很难,不然不会有----,''有人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孟家千金的才华在这个石坊,不,应该说整个江南可能也是这个.''有人树起了大拇指,赞许道。
”再有才华,也不能搭上人命啊?“有人厉声断喝道。围观者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后面,一位蓄着长白须,着浅灰色长衫的长者。“林伯,你说的有道理。怎么就一句下联,会送了人命呢?我至今想不明白。''秦钟摸了摸自己长着稀疏头发的后脑勺,一脸迷茫地望着站在外围的林伯。林伯在围观者中,鹤立鸡群,身高,年岁都是众人之最。他看上去仙风道骨,清癯烁。
‘’有道是‘红颜祸水’啊,更兼才情出众,岂不是真正要了人命?‘’林伯说完,长叹一声,众人也随之唏嘘。
”此联真有大家说的那么难么?‘’一直站在后面默默倾听着的李鸿逸,按捺不住好奇地问道。
”你是谁?‘'见有陌生人问话,秦钟警觉起来。
”呵,小生乃吴江人氏。姓李,名鸿逸。前往京城会试,途经此地,恰好听闻此事。颇觉蹊跷,所以----‘'李鸿逸双手作揖,袒然自报家门。此时,众人好奇地把目光一起投向他,自然而然地在他面前唰地让出一条道来。
“原来是个过路的外乡人!''秦钟嘟噥道,”读书人,我劝你还是不知道为好.''秦钟朝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这位仁兄,你误会了。我只是对那位小姐的上联感兴趣。你知道的话,不妨告诉我。方才,我只是断断续续地在后面听到了一些,说有几位公子因此而不得善终。真有这么玄乎吗?''李鸿逸这厢似乎来了兴致。念远则在他身边不耐烦地站着,时不时悄悄地拉了下他的衣角,示意他离开。
“这位书生,哦,李什么,你还是赶紧赶路去吧,不要在此地久留。这世上的蹊跷事又何止一二?对不上的对联,解不开的结,想不明白就别钻死胡同。稀奇便成平常,你说是吧?''林伯朝他使了个眼色,又轻咳了一声,而后习惯性地捋一捋自己长长的白须。
旁人越是劝阻,李鸿逸的好奇心越重。‘’孟府是否只有这一位千金?''李鸿逸立即追问秦钟,秦钟和众人皆频频点头。“也即这位’死去‘的小姐是孟府的独生女。那为何时不时半夜里有女人的声音传出?最关键的是她吟唱的词曲,居然是以前孟小姐常常吟唱过的,况且那声音应该也是同一个人吧?“众人不解地频频摇头。
''此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有人假冒孟小姐,另一种,即她没有死,换言之她还活着。否则,解释不通呵!''李鸿逸一口气陈述着自己的猜测。''对,对,讲的在理。''众人似恍然大悟地应和着。‘'想要弄明白孟府的小姐是否于人世间,除非上门一探究竟。“李鸿逸言毕,即刻引来一片唏嘘,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念远又悄悄地扯了下他的衣服,轻轻地,略带颤音地在他耳畔道:“公子,您真要去啊?您就不怕.....''还没等念远讲完,李鸿逸便嚷道:”有何好怕的,我就不信这世上会有什么鬼.''他瞪了一眼念远,又道:“即使有,也是人扮的.''李鸿逸说完,整了下长衫,挺一挺身子。
”公子,你真敢去?“秦钟又一次上下打量着他,问道。这一次他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些许敬佩。“不过,你真要去,我们也拦不住。丑话在前,万一有什么不测,那可跟我秦某人无关呵!众人在此,正好给我作个证明!“秦钟眼珠子骨碌一转,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本正经地对李鸿逸声明道。
''咦,这位年轻的书生!我看你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如若那孟小姐活着,倒也真的是般配。可惜,人死怎那复生呵,啧啧!“一位中年妇人在一旁叹惜道。“嗯,嗯。“众人俯和道。李鸿逸被这么一说,脸唰地一下绯红。
“哼,有何可惜?真要是还活着,是福是祸惟有天知道。“林伯听不下去了,心里十分不满。“李公子,我还是那一句话。不要在此久留,赶紧奔你的前程去吧!“林伯语重心长地。
”林伯,您放心。此事定不会耽误前程,我自有分寸。我只是想破解那一副下联,别的没有想太多。“李鸿逸安慰林伯。
”那孟府里,曾经死了一个,又疯了一个。现在你一个外乡人,全然不知深浅地去趟这邪邪乎乎的浑水,你家里长辈知道了,定然会責罵你了。''林伯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者,我從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麽妖魔鬼怪。“李鴻逸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和自信。他仰望天空,此时已是星辉闪烁,夜幕已下。不知什么时候,众人已纷纷地离去。
‘'哎---,你也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你们实在要去,好自为之吧!“林伯见李鸿逸心意已决,只得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要离开。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呵,不如我们一起走吧!正好同路。''还没等李鸿逸会过神来,林伯已健步走到前面。
‘'哦,谢谢!“李鸿逸随即跟上。念远则牵着马踌躇前行。”快些呀!你看老人家都比你走得快。“李鸿逸埋怨道。
‘'迷信这东西,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你们自己掂量着吧!实在不行,如不嫌弃的话,可以住到我家里。反正我孤身一人,有三间房,空着也是空着.“林伯边走边说,语气诚恳地。''住宿是不成问题的。‘'
‘'林伯,您家离这里远吗?“念远笑着问。
”哦,不远,就在前面。与孟府正好隔开一条街。''林伯用拐杖向前方指了指,昏暗街灯下,依稀可见有一排高低错落的房子。
‘'那孟府就在附近吗''?李鸿逸急切地问道。
“嗯!“林伯应道。说话间,一座高耸的门楼,在一群低矮的建筑物间突兀矗立。映入他们的视线中。静谧而诡异,令人不寒而栗。李鸿逸心想,这大概就是孟府了。
‘'该定夺了.''走了没多久,林伯在三岔路口停下了脚步。语气温和,眼神里透着慈祥。
念远拉了下凝思中的李鸿逸,‘'公子,我们跟林伯走?还是-----?''
''呃,多谢林伯!这,这就是孟府吧?“李鸿逸有些语无伦次地,惊异中带着惶恐。他伸出食指,指了指前方门口,蹲有两只硕大石狮子的深宅大院。
“是呵。''林伯习惯性地捋了下长长的白胡须,微笑着审视他道。
李鸿逸定了定神,温文而雅地向林伯深深地鞠躬,道:“我们还是去孟府吧,再次谢过林伯。''
“也好,年轻人总是喜欢探究和冒险。去试试吧!万一不行,就来找我。''林伯见李鸿逸此时一脸的神往,便再不多言。
”嗯!''李鸿逸心里觉得很是过意不去,还想说些什么,只见林伯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