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年从上车的地方打车去陈局长所在的地址花了不少时间,好在手机还靠百分之二的电量苟延残喘着,不然他连高额的车费都没办法支付。
“当啷当当当……”陆瑾年刚想给陈局长打个电话,手机就彻底没电关机了。这一带是离市区十分远的别墅区,大多是明星,富商等需要超强安保设施的有钱人才会住在这里。陈局长这种重点人物似乎不应该住在这里。
“先生您好,请问您找谁?”年轻的保安看陆瑾年在门口晃来晃去,冲他露出了高级保安的职业笑容,似乎是把他当做可疑人物来处理了。
“那个……”陆瑾年还没把‘陈局长是不是住在这里’几个字说出口,一个年纪大些的高大保安就跑了过来,在那年轻保安的腰上来了一记肘击。
“是陆警官吧!呦呦呦,这新来的不懂规矩冒犯您了。您别介意,咱这就去见陈局长?”
陆瑾年的长相实在是很难让别人把他和武警这个职业联系在一起。他自己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常年带着蓝光眼镜,清瘦的身躯始终没有粗犷的肌肉,看着斯斯文文。皮肤又完全无视紫外线的折磨,比女人还要白净。浅棕色头发配上琉璃色的眼珠子,活脱脱的日系文弱撕漫男。这人是怎么一眼就认定他是‘陆警官’的?
“没事,麻烦您了。”陆瑾年下意识的摸摸鼻梁,蓝光眼镜还好好的发挥着作用。
“不麻烦不麻烦,来来陆警官,咱这别墅区比较大,得上车。”进了门,高个子保安指着一辆电动巡逻车道。
“嗯。”陆瑾年微笑点头,一派书生作风。不知怎么,他忽然想起来姜不凡的痞子气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是装出来的?
姜不凡她现在在干嘛呢?喝奶茶等着他吗,看来得快点回去。
“陆警官,陆警官?”想的似乎是有些入神了,高个子保安叫了好几声,陆瑾年才反应过来。
“嗯?”
“到了。”高个子保安拿手指了指身后,原来巡逻车已经停在了一栋别墅下。
这栋别墅和其他的几栋不同,虽然是一模一样的规格,却处于整个别墅区最阴暗的角落里,明明几步外就是夏日明媚的阳光,这里却让只穿了件T恤的陆瑾年觉得有些冷。
“哦……”陆瑾年一时没能缓过神来,木然地应到。
“那您自己上去吧,我就不打扰了。”高个子保安正了正头顶的帽子,对陆瑾年说到。
“好,谢谢。”陆瑾年下了那辆巡逻车,站在门口目送着那辆车被保安驾驶着,毫不留恋地离开。然后转身,摁下了那栋三层别墅的门铃。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三声,看着就很华而不实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佝偻着脊背的老妇人站在门后面。因为身高不够的缘故,那老妇人需要吊着眼角,把眼睛翻成一个骇人的角度才能看清陆瑾年的脸。
“陆少爷。好久不见。”那老妇人开口。倒不是什么生人,而是以前陆瑾年的父亲还在时,聘请的保姆。
“张姨,您怎么在这里?”陆瑾年虽然也觉得那眼神骇人,但毕竟是故人,总比在这说来有些阴森的地界遇到些别的什么东西要好得多。
“原本是回N县老家的,后来陈局长找到我,说让我来这里继续照顾少爷你。”老妇人嘴里的牙齿生了省了屈指可数的几颗,说话也嘶嘶地漏着气。那是生命在流逝的声音。
“陈局长……”陆瑾年喃喃自语到。自己是从父亲那叠资料里面注意到这个人的。父亲年轻时杀手组织还没完全被收编在案,时常会有需要刑警出动的时候,而父亲收藏的的资料里有提到这样一个人——‘小陈’。
小陈似乎是父亲很好的朋友,据说后来到了省厅去任职。而这个陈局长是在父亲被认定死亡后通过各种渠道找到了陆瑾年。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到陈局长的家里来,一直以来都是陈局长单方面的联系他,上次见面也都是几年前的事了,之后就只是通过电话。
“呦!瑾年来啦!快进来快进来。”陈局长拖着肥胖的身子从楼上下来,一边下楼一边冲着陆瑾年招手,他这才踏入这栋别墅。
“陈局长。”陆瑾年微笑着打了个招呼。不知怎么,即使是陈局长给自己看过父亲和他的合照,自己也很难把他和父亲记录中那个胆小怕事又很讲义气的小陈联系在一起。
“你这孩子就是太拘谨了,叫我陈叔叔就好了,我近一两年基本是退居二线,哪里还是什么局长。你也不来看看我这个糟老头子。”陈局长的全名叫什么陆瑾年是想不起来了,总之上次见面他还是个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眼下不过几年不见居然衰老了这么多。
“陈叔叔。”陆瑾年应到。这个男人虽然看着很慈祥,但是总让人无法亲近起来,自己拿了卷宗就赶快走吧。
“哎,这就对了不是?快快快,屋里边坐。”陈局长肥厚的嘴唇里总是能冒出那些客套话,像是软绵绵的丝线缠绕着,让人不知道怎么拒绝他,进而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陆瑾年被陈局长揽着肩膀拉进了二楼的书房里,书房总是最适合谈公私参半的事。
“那个,张妈,你去给泡两杯茶来。”陈局长扯着嗓子从二楼的楼梯口对着老妇人喊道。说实话,陆瑾年很担心那个佝偻着身体的老人能不能上到二楼这么高的地方来。
“不了陈叔叔,我还有事,拿了卷宗就得走。”陆瑾年拒绝道。姜不凡还在那个奶茶店等着他呢,一喝茶那可就不是几分钟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不急,你今天应该是休假吧?而且叔叔已经打过招呼了,以后你就去市局里上班,不用再出那么危险的任务了。”陈局长坐到了书桌后面,示意陆瑾年做到对面的椅子上。
“可是我朋友还在等我。”陆瑾年看了一眼皮质的椅子,并没有坐下去。
“那个小姑娘?年轻人就是心浮气躁,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找你来一趟。咱们好好谈谈。”陈局长扯着肥厚的嘴唇笑起来,本就其貌不扬的脸变得有些骇人。
他怎么会知道?!难道一直以来监视自己的就是他?
“别板着脸,监视你的可不是我一个。先坐。”陈局长看穿陆瑾年想了什么似得,一双手把玩着桌上的一只乌龟木雕。那木雕红的发亮,陆瑾年瞪了那只乌龟一会儿,终于在那张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