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有些诧异，刘烈这家伙口花花看起来粗鄙不堪，没想到脑子竟然不错——难道是因为他这旺盛的好奇心所导致的？
“你猜的没错，是和羊水的概念差不多，使用游戏生态舱的玩家会被身体的本能开启本源呼吸能力，也即是水下呼吸。”
“生命电解质会通过肺部流经人体，并在生态舱的生物电引导下刺激细胞核加速细胞分裂速度。第一次使用生态舱的生命电解质是舱体自带的，后续再想使用就要购买营养液，很贵。”
“对于男性而言生态舱能够让他们重回体力的巅峰，拥有强大的体魄；对于女性而言生态舱能够满足女人爱美的天性，但这些都需要付出不菲的金钱作代价。”
“不管是生态舱、游戏头盔还是全息眼镜，三种游戏设备都能刺激玩家的脑域开发。虽然‘正常人脑域使用率仅为10%’是个谬论，但正常生活当中常人的思维速度的确是受到了基因的限制——你知道阿尔伯特·爱因斯坦为什么比普遍人聪明吗？”
听见蔷薇这个问题刘烈下意识就有些不舒服：他很不喜欢人类那种科学，又或者说是宗教性质的狂热——顶着所谓的“造福人类”、“科学研究”的堂皇冠冕就能理直气壮扒人家祖坟、盗窃好友的大脑、戕害同类的遗体？
在某些人的眼里人难道就只是一块肥皂几根铁钉吗？
“爱因斯坦有句遗言。”刘烈严谨而肃穆地说道，“我也是听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刘烈少年时期曾经看过相关的书籍，记忆力很好的他略一检索便回忆起相关的文字：“1955年，爱因斯坦因脑溢血病逝于美国普林斯顿医院。临死前，他用德语说了两句遗言，可惜在场的人没听懂。后来人们经过翻译后才得知，当时他说的是：‘有两种东西是无限的，宇宙和人类的愚蠢。’”
“愚蠢的人类，爱因斯坦的好友兼主治医师托马斯·哈维盗窃了爱因斯坦的大脑。”
“东窗事发后哈维为自己的兽行辩解说：‘我只知道我们被授权进行尸检，我假设这就意味着我们可以研究大脑……这可是天才的大脑啊，如果我任其焚毁，那才是可耻的事情。’”
“假设？假设就可以无视伦理和道德窃取别人的大脑切成240片？”
“1985年，病理学家戴蒙德同哈维取得了联系。在他的请求下，哈维将爱因斯坦大脑的一部分寄了过去。戴蒙德通过研究发现，爱因斯坦大脑的神经元比常人拥有更多的胶质细胞。而这些胶质细胞最大的作用便是收集营养跟氧气。所以爱因斯坦会比别人更加聪明。”
“这也启发了哈维，他将爱因斯坦大脑的更多部分寄给了医学界的同行和朋友。”
“1999年，病理学家桑德拉研究后发现，爱因斯坦大脑里的顶下叶区域比常人大15%。顶下叶有什么作用呢？它主要是控制人的数学思维、想象能力以及视觉空间认识。因此，爱因斯坦的空间想象能力会比常人强好几倍。”
“可以说有关人脑的现代科学研究，就起源于爱因斯坦和哈维。”
“哈维那个窃贼一直活到了2007年。”一口气说完这些刘烈有些激愤，“真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蔷薇有些愕然，知去脉而不知来龙的她还真不知道这起秘辛，听完刘烈的叙述蔷薇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一时间却是为之语塞。
整理了思绪后蔷薇犹豫道：“可能哈维的行为是不道德的，但不可否认他的确是开启了改变世界的《脑计划》。”
“在2003年，世界各国医疗界的顶尖人士都接到一个名为「A研所」的神秘科研组织邀请，前往太平洋某个小岛进行《脑计划》会议。”
“事后人们才知道A研所隶属于美国。会议过后没多久，各国便各自展开了《脑计划》。”
“美国是《脑计划》的倡议者，主要研究人类大脑的工作机制，攻破脑神经的不治之症。随着研究的深入，研究费用逐年增加。”
“欧盟主导人脑和人工智能的相应研究，通过对大脑神经形态、神经传递方式、神经运算等状态的模拟，在人工智能中开展相应的应用性研究。”
“中国利用中国在传统医学方面的优势，研究大脑对语言、感知方面的工作机制。同时加入《世界脑计划资源共享》数据库，同美国、欧盟的最新研究成果进行共享。”
“《天启》就是《脑计划》应用于民众的载体。”蔷薇说到这里忽然觉得很奇怪：“我好好地跟你科普游戏知识，为什么总是被你把话题带歪到现实世界、科学领域呢？你是来玩游戏的还是来玩《十万个为什么》的？”
因为我进入这个游戏只是，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她不留片语只字就悄然远走，甚至连去了哪里我都是过了两年才知道。
“我就是好奇，哈哈。”刘烈尬笑着解释。
蔷薇摇了摇头，无奈道：“这些都是公开性的新闻呀，如果你有看电视、关注科技方面的资讯应该都能接触到这方面的信息吧？”
“……”刘烈有些郝然，不知道该怎么去辩解。陈傲珊离开之后他由一个良好青年堕落成一个整日里只知声色犬马、醉生梦死的浪荡子，别说是看电视了，就算是手机新闻他都不怎么关注，三年以来世界于他而言只狭隘地局限在吃喝玩乐方面。
就好比一个埋头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的人，沉沦于牛角尖、一味只想麻痹自己/逃避过去的刘烈自我封闭了内心，拒绝/被动拒绝感知世界，那么美国打了伊拉克伊拉克打了美国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门关上了，光就进不来。
“你刚才说游戏设备都能刺激脑域开发。”
刘烈转移了话题，又或者说是将话题扯回了他关心的那个点，“开发到什么程度？”
“这就很难汇总了，毕竟每个人的感受、思维方式都不一样。”
蔷薇想了想道：“但一般来说进行八到十小时的游戏第二天醒来不光不会觉得疲惫，反而还精神满满，同时一整天下来人的注意力更集中、记忆力也更强。怎么说呢，就好像是深度睡眠之后人的精力忽然变得充沛了。”
“因为一比三的时间比，所以玩家现实八小时的睡眠时间实际上是在游戏里确切度过了一天一夜，这一天一夜里面玩家只要深度睡眠8小时又或者是冥想2小时就能保障外界的身体得到最大化的休息。但凡经历过这种超维时间体验的人都不愿意将现实世界的睡眠时间白白浪费掉。我平时的功课还有毕业论文都是在游戏里写的，真的是挤出了大量的时间！”
“说到游戏设备，你知道游戏设备的设计师是谁吗？”蔷薇拉开光幕调出了陈傲珊的个人资料：“Dr.chan，科技女神！中国人！跟我同岁！”
听见蔷薇叽叽喳喳仿佛小女生讨论明星一样如数家珍地炫耀着陈傲珊的各项成就，刘烈只觉得内心自豪与痛楚交织成一片，他恢复了往日里的毒舌调笑道：“是呀，人美身材又好，身世显赫，举世闻名，做的工作又是造福全人类的伟大事业，男朋友又……噢不是，是前男友又帅，常人所追求的一切她都集于一身，关键是她还年轻，拥有无限的未来。”
蔷薇听见刘烈的话先是一喜，有种“我喜欢的原来你也喜欢”的知音/同好之感，但看见刘烈那笑嘻嘻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感觉这家伙笑得好贱，而且什么男友、前男友很帅，你很了解她吗！之前和你说起她你还装作没听说过，哼，虚伪的男人！
“这些常人追求一辈子有可能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对于她来说只是个起点，你觉得像她那样的人会不会觉得人生很乏味？”
“……”蔷薇真的是被这个脑子长歪了的怪胎给打败了，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挺有道理的……啊呸！有个鬼的道理！
蔷薇暗自唾骂了一句，快速反驳道：“差点被你这家伙带到沟里去了，什么叫人生很乏味？你没听说过子非鱼安知鱼吗？在你看来Dr.chan集万千光环于一身已经没有什么好追求的了，但是人家站在巨人肩膀上的Dr.chan肯定有她自己的人生目标啊，哪里是你这种小角色所能猜得到的……我跟你这种看不得女性优秀的直男癌真的是没有共同语言！”
和蔷薇这些外人所看到的顶着万千光环的陈傲珊不同，在刘烈的记忆中作为他的女友的陈傲珊就是个闷葫芦，不逼急了根本不会表露情感，哪怕他刘某人是陈傲珊海誓山盟的未婚夫，刘烈也觉得自己一直没有走进过她的内心。
想到出走之前的那一个月，陈傲珊一直念叨的那句“人活着是为什么呢”刘烈不禁叹了口气，默默跟在了蔷薇身后向着目的地走去。
那么现在，你是找到了你的人生目标了吗？
你让我进游戏，就是为了让我看看你失踪三年的所作所为？
沐着清凉的夜风，刘烈在心里问陈傲珊，又或者说是问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