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破空嗡鸣,速度如疾雷迅电,“咻”的一下重重钉在鲜红的靶心上。
围观人群爆发出惊呼,不约而同夸赞贺昀桦弓术了得。
“大哥好厉害!”蓝意忍不住起立欢咍拊掌,全然没注意到身边的贺昀桉一直盯着她。
和礼将箭囊呈到贺昀桉面前。
贺昀桉收回神思,轮到他上场时,他从箭囊里抽出由雕鸮翎羽制成的细箭,支左屈右,在众人的注目下,身着鸦青色劲装的俊秀少年脸上显露出同龄人少有的从容冷静,下一刻利箭离弦,正击靶心。
身后又是一片震耳欲聋的叫好声响起,他连发三箭,每一次都射中目标,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二哥也好厉害!”蓝意不断鼓掌,手都拍得有些疼了,贺昀桉走回来时,她忍不住在二哥脸上亲了一下。
对于妹妹的失仪举止,贺昀桉并未生气,只是笑着抹了抹刚被亲过的脸颊,贺昀桦见状,当即把蓝意拉过去表达不满。
蓝意啼笑皆非地在贺昀桦脸上补亲了一下,取笑道:“大哥居然会吃这种醋。”
贺昀桉也觉得好笑。
贺昀桐手舞足蹈跑到贺昀桉面前,亢奋道:“二哥教我拉弓,我也要玩!”
贺昀桉将弓立在弟弟面前,打趣道:“你若是能单手持弓,且让弓不歪倒,二哥就如你所愿教你。”
贺昀桐跃跃欲试,当他激动地从贺昀桉手中接过长弓时,才发现这玩意真沉,别说单手持弓让弓立着不倒了,他就是拿弓都得上两只手,等他好不容易借助草地的支撑让弓立住时,猛然发觉,自己比这张弓也高不了多少。
众人笑得前俯后仰。
晏观岚调侃道:“桐表弟,你真的能把弓拉开吗?”
“小看我?”贺昀桐不服气,用力一拉,还真的把弓拉开了。可惜他人小胳膊短,即便真的能把弓拉开一点,就这么点宽度根本不足以令箭弹射出去。
贺昀桐不甘心地试了几次,但都没有成功,心里既生气又委屈。
贺昀桉笑够了,命人取来早就备好的两张小弓,将其中一张抛给贺昀桦,对贺昀桐道:“喏,去缠大哥,让他教你。”
贺昀桐看到小弓的一刹那眼睛就亮了,立马将大弓扔下蹿到贺昀桦身边。
蓝意被贺昀桉牵到另一头,贺昀桉蹲下,从背后环住她教她握弓,一点点矫正她的姿势。
她的这张弓比贺昀桐那张还小,如果被大人拿在手中,就像迷你玩具,不过对她这么个小人儿来说刚好称手。
“等阿蓝的伤完全好了,二哥便教你骑马。”贺昀桉温柔的嗓音在耳旁响起。
“真的吗?”蓝意喜道,她还没骑过马呢。
礼、乐、射、御、书、数是世家子弟必通之六艺,但时下女性被封建教条束缚,几乎所有男子都认为女子应该温柔贤惠,安弱守雌,是以掌握射、御之技的女性比较少见,她没料到贺昀桉会主动教她。不过想到曾把她带进书院读书的贺瑜,作为儿子的贺昀桉会产生同样的想法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贺昀桉莞尔道:“当然,只要阿蓝想学,哥哥就教你,日后等阿蓝掌握马术,便可时常跟我们去郊外跑马,不用每天都待在家里了。”
原来是怕她闷得慌,蓝意甜笑道:“二哥真好,我最喜欢二哥了!”
这小丫头对谁都说最喜欢,贺昀桉早就习惯妹妹哄人的套路,可偏偏家里人就是吃她这一套。贺昀桉揉了揉蓝意的小脑袋,声音忽然放低道:“既然阿蓝最喜欢二哥,那能否告诉二哥,你为何想破译唐端写给祖父的信?”
蓝意心房“咯噔”一震,贺昀桉怎会知晓此事?难道是清芳出卖她?不应该啊,清芳那唯唯诺诺的性子,对她最顺从不过。她思来想去,揣测贺昀桦可能是趁她刚才找衣服时翻过她的书桌。
想到这里,蓝意不禁扼腕,当时她应该先把贺昀桉支出房间才对。
贺昀桉都这么问了,她也不知怎么蒙混过去,干脆装傻充愣道:“二哥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贺昀桉久盯蓝意,直将蓝意盯得心里发虚,他作势起身道:“看来阿蓝是不肯与我说实话了,那我便将你抄的信交给祖父,我们阿蓝识得这么多字,还能把字写得这么好,祖父见了一定会很欣慰的。”
就在贺昀桉转身时,蓝意猛然拉住他的袖子。
“嗯?”贺昀桉回首。
蓝意支支吾吾道:“那封信是……是清芳回家时,唐端让她帮忙交给祖父的,清芳把信给祖父之前,曾被我开封来看,但因看不懂信中的内容,我又委实好奇,是以才抄了一份。我想看看以自己的能力是否能破译此信,其实这就是一个挑战游戏罢。二哥千万莫要告诉祖父,若是让祖父知晓我偷窥他老人家的信,定是要对我失望的,从此他再也不疼爱我了。”
说这一大堆话的同时,她还悄悄掐住自己的大腿,硬生生把眼泪逼出来。
妹妹都红了眼,贺昀桉瞬间心化成水,他哪里会真的去找贺远仙告状?可蓝意偷看信件的行为仍是充满可疑,他蹲下问:“阿蓝,你真的没有欺骗二哥?”
蓝意点首。
她骗了,可不骗没办法,她总不能自曝马甲告诉贺昀桉自己是六界轮回司的转运官吧?且不说自曝马甲是违反规条的行为,就算她坦白,贺昀桉也未必会信,怕不是还要把她当成是借凌良之腹托生的妖孽唷。
贺昀桉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蓝意的行为,或许妹妹真的只是把破译信件当成一个游戏,他责备道:“你玩什么不好,偏要破译别人的信,若是让你窥到机密,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猫的。”
蓝意好奇道:“那二哥能否告诉我信里写了什么?”
唐翠那点事也不是不能告诉妹妹,但为了惩罚妹妹偷看信件的行为,贺昀桉决定先不说,他轻点了一下蓝意的鼻头道:“不告诉你。”
果然,想从贺昀桉嘴里问出点东西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蓝意也无所谓,她迟早会靠自己的力量把信破译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晏观岚不知何时走过来,陡然出声问:“晴蓝怎么哭了?昀桉,你也太严厉了吧!”
那头正在笑盈盈指导贺昀桐射箭的贺昀桦闻言,立马抛下三弟疾行而至,关切道:“怎么回事?”
贺昀桉面不改色撒谎,自责道:“是我不好,忘了给阿蓝准备手套,弓弦太细,勒痛了她的手指。”
“我看看。”贺昀桦让蓝意摊开手掌,几根手指的确是红通通的,不过好在没破皮,“今天就练到这里吧,咱们阿蓝细皮嫩肉的,不适宜习武,若是能长得健壮些就好了。”
贺家的男子对族女到底是抱有什么奇怪的期待?这是蓝意第二次听到有人希望她长得健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