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是殿下让叱卢渝在府中面壁三日的第一日。
颜曦早早起身去了书房,是想继续读昨晚没看完的书。
楚喜与楚珂都还在梦中。
叱卢渝整理好衣装,便去了后花园练剑。
一身黑衣的少年儿郎,迎着清晨的日光。
楚喜起身便去了书房吃着糕点陪着颜曦。
而楚珂醒后便也提剑去了后花园。
“三日后,你便会随我去到边疆。”叱卢渝歇息了片刻,坐着看着正在挥舞着剑的楚珂。
“嗯。”
“你可会害怕血腥。”
楚珂不语,但楚珂心里知道。
若真的到了战场,黄沙飞舞血腥四起。
自己,怎会不怕。
“我第一次与我的父亲上战场时,也怕极了血腥。当我挥剑杀第一个人时,我甚至都在想,他也有父母或者兄弟姐妹吧,我这么做是不是错的。”叱卢渝饮了手中的茶,细细的跟楚珂说着自己曾经。
楚珂也坐下身,静静地听着叱卢渝所讲。
“那次开始,我便不再上战场交战,几乎都是在营中出谋划策,其实我更擅长的靠计策。”
楚珂将茶盏倒满,静静地聆听着。
“但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在战场上,在乎的是谁能活下来,而不是谁更有善心。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将剑插入我父亲的心脏。那个时候就突然明白了,无论你在战场下有什么辉煌事迹又或是家中有什么父母妻儿。只要上了战场,你就什么都没有,你拥有的只有一把剑,决定你生死的剑。”
叱卢渝低头看着手中的剑,慢慢的,说给楚珂听。
“后来,我提起了剑,上了战场。掠人城池,杀人无数。我这辈子都没想到过,我会踩着千万人的尸首才能活下来。”
叱卢渝茶盏中的茶已快喝尽了。
“没人在乎你是死是活,他们在乎的,是你这场仗,赢或是输。”
“楚珂明白。”
楚珂应是听懂了叱卢渝的话语,他的心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可能是对叱卢渝的可怜,也可能是对自己的未来有些迷茫。
怎么曾经一个读书儿郎如今就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将军。
但楚珂知道,叱卢渝说的话,都是真的。
世道如此,人心炎凉。
在这个皇朝中,怎样才能活下来,怎样才能稳固地位。
那便是手中沾满血腥,脚下踏着千万尸首。
“将军,皇上口谕。”府中家丁一路小跑到亭前。
“但说无妨。”叱卢渝眉头突然紧锁。
“后日便是太子婚期,皇上一样您携楚雄之子与夫人前去,共同庆喜。”
“好,退下吧。”
家丁说要便离开了后花园。
“后日,将军会去吗?”楚珂看着沉默不语的叱卢渝说道。
“当然,殿下都指名道了姓,又何有不去之理。”叱卢渝将杯中茶饮光,便起身去了书房。
楚珂坐于亭中,望着天中炎日。
久久的回想着叱卢渝刚刚的一番话。
叱卢渝进了书房,正在看书的颜曦放在了手中书本。
楚喜见叱卢渝来了书房,便懂事的回了自己的卧房。
“后日,与我去参见太子婚席吧。”叱卢渝坐于桌上,低头看着凳子上的颜曦。
“好。”颜曦抬头应着。
“今日,我与夫人一同看书吧。”叱卢渝跳到地上,走到书架旁一本一本的挑选着书籍。
“夫人近日都在看什么。”
“兵法。”颜曦拾起手中书本。
“没想到夫人还对兵法感兴趣。”叱卢渝从书架中挑选了本聊斋。
“颜曦也没想到将军竟还会看聊斋。”颜曦轻轻笑着。
叱卢渝坐于颜曦对面,拿起手中聊斋。
其实颜曦并不对什么兵法感兴趣。
只是希望叱卢渝下回与她相谈战事时,自己可以帮上忙。
而叱卢渝更不会对什么聊斋感兴趣了。
他只是想在她身旁多待一会儿。
聊斋也不过是家丁去采集书本时随手买的罢了。
颜曦认真的读着手中兵法,试着了解书中的计策。
并没在乎面前的叱卢渝。
而叱卢渝也没有看书,只是随便翻来一页挡着脸。
然后默默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睫毛修长。今日似乎没有妆发,头发有些松乱。
依旧是一身素衣,面容白皙。
叱卢渝就一直看着面前女子,似乎如何看都看不够。
这女子,还真是让叱卢渝欢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