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的离他三步远,站住,有些不自在。
回头看,阮行的车还停在路边。
夏迟轻轻拉下口罩到下颌,露出那俊美脸颊,目光似在看我,焦点却落在了不远处,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我说,“好久不见啊帅哥。”
两年多我们打的电话屈指可数,视频不超过五次。
他好整以暇的坐好,双腿交叠,笑的人畜无害,“和前男友约会完,不和现男友约会下?”
我有点生气,“胡说什么。”
正说着,他手机响,他拿起来看了眼,皱眉按接听。
“小张你说。”
“嗯,你在那等着,我就过去。”
他挂了电话,右手食指点了点自己手表,给我下命令,“晚上七点,丰庆大厦,老地方。”
说完他招手打了个车就走。
看那出租车绝尘而去,我简直要气炸了。
我晚上才不去。
现在刚十点,我想起来向暖约了我去陪她看高跟鞋,忙回去洗漱上了个淡妆出门。
一路上我都在想他忽然跑长州干什么,他工作那么忙,来找我叙叙旧太不现实。
张蕊貌似和他一起来,可能有公干?
到东井路时候向暖已经等了好一会。
我问她,“怎么这么着急结婚?你爸同意?”
之前我问她,她支支吾吾,说回来跟我细说。
听我问,她笑了下,“我爸同意啊。为什么同意?因为啊,我找到许汉南了。”
我大吃一惊,“你找到许汉南了?”
她微微点头,“是啊,我找到他了。”
断了十二年在人海里再遇见,真是有孽缘啊。
“我十三岁遇见他,喜欢他。十四岁他避我不见。今年我都二十五啦。以前看他太高,我总要仰着头才能和他说话,现在啊,我只用微微一抬头就能看见他。”
“前阵子有个陌生人进我空间,宋宋,你说巧不巧,我已经好几年没看过空间。那天忽然想不起他第一次给我听的一首歌,我想起空间背景音乐有,于是点开空间。”
“有个陌生访客,他换了号码,改了头像,可我知道是他。”
“我点进他空间,立刻隐身。”
“等我看完他这些年的零星生活点滴,再退出来,发现他已经删了到访我空间记录。”
“我差一点,就又错过他了。”
她好像再说不下去,胸口剧烈起伏,调整了好一会,双臂支在方向盘上,头深深埋进去,痛苦的不能自抑。
“我每天下午去他住的小区门口。我想啊,十二年没见,他还能不能认出我?认出那个小姑娘?我再看见他,是以泪水,还是以沉默?”
“我会不会认不出他?”
“可他远远走过来的时候,我就认出他了。那是我第四次去他住的小区门口。他拉着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走路还摇摇晃晃。”
“我看着他,心想他还是我喜欢的样子。”
“他也看见了我。”
他在路口停了会,走过来,问我,你是,向暖?
我说,是,我是向暖。
他笑,都长这么大了。你小时候就好看,长大了更好看。
我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不小,那时候都十四了。
我说,这是你女儿吗?
他说,是,两岁四个月。快叫姐姐,宝贝儿。
我说,挺好,儿女双全。
他笑,那混小子,皮的很,我说东他往西,三天两头气我,大号养废了开个小号。
两个人站车边说了会话,好像久别重逢的朋友,她看他眼里还有深情。
他看她,只是温柔的看着她,像看邻居家的小姑娘。
我一直很好奇这个许汉南,到底是个什么神仙人物,把自视甚高的向暖迷的颠三倒四,十几年念念不忘,即使她就见过他寥寥数次,手都没拉过。
我隐约记得许汉南好像是铁路学院的,谈了半年的女朋友意外怀孕,学校发现后立即开除,他脖子一梗给自己办了个退学,气的他们老师再三做思想工作,说为了个女人断送前程太不理智,让他想开些。他品学兼优,实践能力出众,毕业学校就准备推荐他去个好单位。
许汉南没想开,也不打算想开,决心和女朋友同进退,毅然决然办了退学。
向暖就是在他刚退学开出租车时候遇见他的。
那时候许汉南已经结婚。
两个人有事没事说几句,许汉南觉察到她的小女孩心思立即就拉黑她,搬家。
之前听向暖说,我觉得这许汉南挺大丈夫的,负责任,敢作敢当,不拖泥带水。
等他们再见面,已是十二年后。
看着许汉南,向暖难受的不行,只好匆匆说,还有事,先走了。
不等他说话,她就狼狈的钻车里,发动了好半天车才发动着。
岔路口拐了几次,她差点撞到树,越急越拐不出去。
站旁边看半天的许汉南敲敲她窗户,她停下,摇下车玻璃。
“我帮你开出去。”
向暖下车。
他将女儿的小手放向暖手心,“跟着姐姐,爸爸给你开车车看。”
“好!”
小女孩清脆开心的喊。
向暖拉着那柔柔软软的小手,低头问她,“爸爸好吗?”
小女孩睁着忽闪的大眼睛满是崇拜,“最喜欢爸爸!”
许汉南潇洒的上车,车头半打后退,流畅的帮她倒出来。
整个过程不足一分钟。
他下车向她走过来,笑,“你这款限量Smart,我腿都伸不开。”
她说,“谢谢你。”想了想,问他,“还抽烟吗?”
他愣了下,摇摇头,笑,“有这小宝贝,早不抽了。”
说着宠溺的摸摸女儿的小脑袋。
走的时候她鼓足勇气问他,“能留个联系方式吗,什么时候指点下,我刚学会开车。”
看他脸上露出犹豫和迟疑,她轻笑,“算了。”
说着开车准备走。
他敲敲车玻璃,报了自己电话,后面又加了句,“同微信。”
其实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就出去吃了一次饭,偏巧被向暖爸撞见。任她爸修养再好,也觉得忍无可忍,勃然大怒,指着许汉南问她,老的少的随你口味挑,你挑个有家室的什么意思啊,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回到家后父女俩又吵了一架,向暖说你别不分青红皂白,我和他没什么。向暖爸向连说你倒是想有什么。
向连说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出国,要么结婚。
向暖想了想,说我结婚吧,绝了念头。
我叹了口气,“暖暖,你要知道,他儿子都长到你遇见他的年纪了。你不能这样。”
向暖看上去绵绵的,实际上比谁都有主意。
她说,“我知道啊。所以我要结婚了。”
“我知道我和他不会有什么,我只是遗憾,我生的太晚,遇见他太迟。”
其实婚礼早在几个月前就在准备,她本来不想告诉任何人,但最后还是通知了我们几个。
婚礼在北京举行,都已经准备妥当。
前天吃饭时候她说我们一起飞京,我们三个加她表妹,四个伴娘。
我问张斯羽见过向暖准老公没,她说见过,去年来过一次,长的文文静静的,听说是某轻工业集团二公子,她也没细问。
四点多夏迟通知我,吃饭取消。
取消正好,反正晚上我也不打算去。
临走前一天晚上,向暖爸给我打电话,“暖暖不见了,她去找你没?”
我惊诧,“没有啊。”
向叔叔气的不行,“她太任性了!”
我这边电话还没挂,又来电,是夏迟妈妈的。之前互留了号码,她第一次给我打电话。
我说叔叔你别急,我再问问其他人,暖暖不会有事的。
说完忙挂了电话接起夏迟妈妈的,“阿姨,怎么了?”
宁州那边习俗,订婚了就可以改口叫妈,我却叫不出来。
夏迟妈妈那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普通话略带着急,“阿迟是不是去长州了?你见他没?”
我说,“他在长州,昨天我见了。”
夏迟妈妈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快劝劝他,让他回来。他好不容易拉了个大投资,工作刚有了点起色,不能这么不管不顾的去长州。”
我纳闷,“他来长州干什么?”
她气急,“他去长州干嘛?去长州调工作!”
我诧异,“好好的调动工作干嘛。”
“还不是为了你!”说完她觉得自己失态,忙缓和语气,“小宋,你快劝劝他。我不逼他了。”
我说,行,我劝劝他。
挂了电话我给夏迟打电话,打了三次他都没接。
想了想,我拨张蕊电话。
好一会,电话才接起来,她小声说,“宋宋,你等一会,我出来说。”
电话里传来悉悉索索一阵声音,有一分钟,张蕊声音传过来,“宋宋,怎么啦?”
我说,“小蕊姐,夏迟现在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她说是。
我说,“你让他接电话。”
张蕊语气为难,“宋宋,老大现在走不开。等完了我让他给你回电。”
我说,“他来长州干什么?”
张蕊吞吞吐吐,“老大公休,来长州见几个朋友。”
说完她顿了顿,忍不住说,“宋宋,你真不知道啊?老大他妈妈喜欢苏敏,想让你们订婚作废,老大和他妈妈正冷战呢。宋宋,老大对你真好。我都看出来他担心他妈妈和你合不来,所以才想着来长州发展……”
后面她说什么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夏迟你这个疯子。
他是疯子,我何尝不是疯子。
趴在桌前想了会,我给夏迟发短信,“我跟你回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