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日忙碌,办理农铁事务的几名手下人终于找齐了,一共有三人:章平,章邯之弟,百石有秩吏;鱼生,少府考工丞,二百石;乡佐杨春,一级斗食。
杨春刚当了一年的乡佐,原本是二等斗食。不过王昌听父亲说他表现还算中上,于是给他推荐晋升为一级斗食吏,给自己当令史,月粮十一斛。
虽然朝廷没有给王昌具体的编制限制,不过,王昌也不好安排过多的人在身边,因为那样可能会遭人弹劾。
秦朝根据出土秦简,秦代一个万户以上的县,总编制才一百零几人,而且这还包括所有的“乡吏”在内。这可能也是秦朝很快灭亡的原因之一,因为编制员额太少,根本管不过来。
秦代虽然执行的是推举制,不过严格的《置吏律》约束,这相当于后世的公务员法,一切都必须依照规矩来。
……
这日上午,王昌给几人开完会之后,就让章平、杨春去找木匠落实新犁架,留下了鱼生。鱼生三十岁,有四等不更爵位,
他单独给鱼生安排了一些事情,并把自己的铜印给鱼生管理。
王昌是比六百石,是“黑绶铜印”,就是铜印后面拴一根黑色带子。
不要以为官印有电视里面放的巴掌那么大。那是后来有了纸张之后,才专门发明的大印。
在秦代,官印其实非常小,和稍大一点的纽扣差不多,接近后世私人印章。
他的作用主要是“封印”:用带子将竹简捆起来,然后用封泥将接头封住,再用小如纽扣的铜印在封泥上做好标记。
这样一来,外人如果不打开封泥,是无法看到竹简的内容的。
当然也可以在帛书上“盖印”,这就跟我们现在所用的私人印章一样。
……
秦岭在咸阳西南,当时称为南山,壅县就在南山下,靠近陈仓,实际上在咸阳西边。
下午,壅县传舍。
壅县县丞萧雨、铁官鲁句正在给王昌、鱼生、章平三人汇报本县铁生产情况。
“……特使,本县一共有五处采矿点,其中四处公有,一处私有,冶炼点与其数量相同。去年本县铁产量一万九千余斤,比前年下降四万二千余斤,这主要是由于大坪沟采矿点产量急剧下降……”鲁句把本县的采矿与冶铁业相关情况作了详细介绍。
王昌听完之后,点点头,说道:“二位工作都是细致,我听后一目了然,虽然铁产量降幅很大,不过想来与二位恐怕没有多大关系。
然如今大秦急需铜铁,如此大的降幅恐怕会对兵器和农器的生产造成很大影响!不知那两位找矿的师傅可还在本县?”
萧县丞答道:“回特使,二位师傅前日刚上山找矿回来,也住在此传舍,或许这几日就会离开,特使若是要见他们,卑职派人将其请过来就是!”
王昌道:“当然要见,请萧县丞速派人将其请来,我想要问问他们,了解一下找矿之事!”
“诺?”萧县丞领命,让鲁铁官出门亲自去请二人。
很快,二位师傅被请了过来。
王昌一看,这二人都是头发花白,年纪约六十余岁,精神还算不错。
“卑职参见特使!”
“二位师傅免礼,请坐!”
萧县丞做了介绍,其中靠左手的那一位胖子就是“神眼光”,显然他的名字是叫“光”,另外一位叫“顺”。
鱼生说道:“二位师傅,大王非常关心冶铁之事,王特使就是为办理此事而来!听说附近山中几乎没有可以开采铁的矿脉,可有此事?”
光一听,非常肯定的点点头:“的确如此,小人十几岁就在山中采矿,到如今已有四十余年,不敢妄说水平多高,经验还是略微有一些!
小人与顺一起在附近转了几个月,也没有找到具备开采条件的矿脉!因此,本地最大的两个采矿点很快就要关闭无疑。
小人等以为,为了不至于铁产量减少而严重影响大秦的兵器与农器,小人建议,立刻往河东与太原等地寻找新的资源地为好。”
光说完后,顺又进行了补充:“特使,光之言句句属实,如今关中之铁经过几百年的开采,已经有逐渐减少的趋势。如果在此继续耽搁太多时日,恐怕是徒劳无益。”
王昌一听,心想,这二人说话太武断,就目前关中每年的开采量来说,不过四十余万秦斤,换成后世的重量,才仅仅百吨而已。
关中这么大的地方,随便找一块资源,一年出十几二十吨应该不在话下,特别是秦岭。华夏缺高品位的铁矿,但是小规模的“鸡窝矿”应该不难找到。
想到这里他说:“二位,河东等地虽然可能铁矿多,不过要新开辟采矿点,建立冶炼作坊很要费些时间,没有一两年难以形成规模。
而此处的设施齐备,而且交通方便,无论是粮食运输还是铁的运输都异常便捷!我也学得一些粗浅的找矿方法,明日一起还是到山中转转,看看能否有突破!”
他这话一出,除了鱼生以外,其余几人心中都感到震惊:
“这个小中郎也会找矿?”
“找矿可是非常专业的!他或许看过几本书,不过年少气盛也许会吃亏,是不是他把什么大话给大王说出去了?”
“他居然不相信我二人,真是岂有此理!让他去转转也好,不撞南墙心不死!”
“……”
由于几个人身份低很多,虽然他们心中有所怀疑,不过此时也不好反驳。
鱼生一看他们的表情,心中已猜出了八九分,心想,特使如果没有六七分把握,应该不会说此大话!于是他笑道:
“特使既然决定,我等就必须执行!萧县丞,烦请安排一下明日的行程,派几名直役更卒,以防备山中的虎狼!”
萧县丞道:“这是理所当然,卑职与鲁铁官当亲自相陪!王郎,时候已不早,小县在食堂安排了一顿便餐,还请王郎赏脸!”
“那好,走!”王昌点点头,心想,虽然传舍有法定招待餐,不过,面子还是要给人家的,毕竟是第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