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长篇小说 凤之舞（1）

【第一章】梦之始然

百年一梦舞红颜 五代耕耘为家园

北京，一九零八年春末的一天上午，去往玉泉山的路上，平野舞叠翠，风送百花香，满目青山满目春。一辆双套马拉豪华厢车，一个年轻的骑士装女子驾车，一条纯种英格兰牧羊犬跑在车前，三个英俊的姑娘身着红色骑士装策马紧随其后，马鞍后悬挂着山鸡野兔。

“我为钟家生了六个女儿，为求一子，十年拜佛，十年奉香，只盼着生个男孩为钟家传宗接代。孟子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是余家独生女儿，深知家无男儿之苦。嫁到钟家后如膝下再无男儿，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见钟家列祖列宗？”车厢内钟夫人和丫环紫坤说，盼子心切溢于言表。

“夫人，昨天御医王大夫说的话您可别放在心上，我不信他还灵的过送子观音？就凭夫人这十年敬佛的虔诚，观音菩萨一定会送给夫人一个男孩。待会儿我再替夫人好好拜拜观音菩萨，求她大慈大悲，保佑夫人生个小少爷。”聪明伶俐的丫环紫坤安慰夫人说。

清朝大学士钟岳，人送雅号“圣手中岳玉”。钟岳熟读孔孟诸家之书，深谙周易老聃之道，并能够学以致用，常常有自己的心得与发挥。钟岳的诗词文章，出语惊人，可谓遂关千古诸家登临之口；钟岳的书画雕刻，作品登峰造极，堪称当代大家；更兼其通晓英、美、法等多国语言及其风土民情，所以深得当朝赏识，百官敬重。这些年钟岳被朝廷派往英、美、法等国任外交大臣，斡旋于列强之间，力挽再起战端，颇有功绩。

钟夫人余梅仁，人送雅号“神镖玉美人”，燕山镖王余陆合的独生女儿，武艺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尤其是飞镖绝技，得到了父亲的真传，双手镖打飞鸟百发百中。余梅仁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由于她双手能发飞镖，美貌如玉，品德如玉，京城之中的达官显贵无不欣羡，布衣百姓无不景仰。

钟家六个女儿在父母双亲精心教诲下，个个身怀绝技，文武双全，诚然也是美貌如玉，品德如玉。

马车停在玉泉山观音大殿前面的长廊下。长廊内人来人往，生意人在卖力地招揽游客。在长廊口内有一卦摊格外引人注目，迎面招牌上书写一行大字“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下面落款一行小字“刘伯温之后刘小温”。

紫坤和夫人说：“夫人，听说这个刘小温算的卦可灵了，咱们算一卦吧？”

夫人问卦师：“先生可是刘仙师？”

卦师：“贫道刘小温。”

夫人又问：“先生一定有大才，可以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卦师：“观夫人威仪，贫道不敢妄言。并非贫道有大才，只是贫道有悟性。前五百年是历史，只要勤学、博闻、强记；后五百年是未来，只需推演事物发展的连续反应现象便是。”

夫人：“先生果然有学问。”

驾车的三姑娘问余梅仁：“妈，咱们把马车停在哪儿？我想和妹妹们再去打几只山鸡野兔，可以吗？”

余梅仁：“就把车停在刘先生这儿，你带着老四、老五、老六先玩儿去吧，别回来太晚了，我和紫坤奉完香再在刘先生这儿算一卦。”夫人又对卦师说，“马车劳烦先生照看，我多付卦资，一会儿再来请教。”

卦师：“夫人请放心去吧，贫道在此恭候。”

三姑娘卸下自己那匹拉车的黄骠马，四姑娘、五姑娘、六姑娘把沿途猎物放在车上。四位姑娘背插宝剑，腰系镖囊，骑装紧束，上马如燕子翻身，齐刷刷站成一排。

只听三姑娘对牧羊犬一声呐喊：“黑利！前面带路！”

黑利在前像一只脱弦利箭冲向山野，四位姑娘策马紧随其后，刹那间便没了踪影，只见长长的一缕高高扬起的烟尘。

余梅仁带着紫坤来到观音菩萨像前，紫坤点燃了三束通天大香，两人低头跪拜，虔诚祈祷。

余梅仁祈祷完起身吩咐紫坤：“紫坤，拿二十两银票孝敬观音菩萨，用来给菩萨买贡品。”紫坤拿出二十两银票给了大堂管事。

余梅仁和紫坤理完佛事来到了刘小温的卦摊儿，紫坤扶夫人坐下后立在一旁。

卦师：“夫人，您是问卦呢还是测字？”

余梅仁：“哪个灵验？”

卦师：“信则灵。为自己算命问卦灵验，为别人算命测字灵验。”

余梅仁：“又为自己，又为别人。”

卦师：“为孩子？”

余梅仁：“正是。”

卦师：“问即将临世的孩子？”

余梅仁：“先生灵验。”

卦师：“问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余梅仁：“仙师果然名不虚传。”

卦师：“夫人身怀六甲，来此拜送子观音不止一次，不论是从先知还是从后知，看现象还是看发展，不用我说，夫人您自己都知道如何去猜测。”

余梅仁：“先生不仅睿智，而且厚道。既然如此，那就测字，写什么字最为灵验呢？”

卦师：“夫人一定是读书之人，就请夫人写一字，想什么写什么最为灵验。”

卦师递过来纸墨笔砚，余梅仁凝神片刻，遂写出了一个“男”字递给卦师。卦师思忖良久，竟然面露惊喜之色，拱手作揖连连道喜：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余梅仁心中高兴：“是男孩儿？”

“不是男孩儿胜似男孩儿！”

“是女孩儿？”

“不错，观此卦却有百年圣人，万里贤士之卦象。”

“此话怎讲？”

“字面上是男字，按道家易经来分析，世界构成分阴阳，世上万物有因果。人类组合分男女，男人的另一面是女人，字面上男人出现了说明女人还没出生。夫人问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所以应该是女孩儿。”卦师喝了一口水又接着说，“男字上面是田，下面是力，寓意就是顶天立地；田字由四方组成，乃大地田园之意；力字是刀上出头，刀出头是耕地的犁。上下合起来就是力托四方大地，耕耘天下家园。有此等之作为者焉能常人乎？”

“先生过奖，先生抬举。不过任写一字，先生破解也是机缘巧合，哪会有这许多故事？”

“机缘巧合，绝非偶然，事出有因，因必有果。夫人身伴圣贤，所以我要向夫人道喜。”

“多谢先生，紫坤，给先生拿十两银票。”

紫坤掏出十两银票递给卦师，卦师坚辞不收，连连拱手说：

“多谢夫人，贫道实不能收您的卦资，我一生都很难测上这么好的卦，我还得感谢您，今天让我有幸遇上贵人了，多谢，多谢！”

这时四位姑娘打猎回来，夫人吩咐三女儿将五、六只山鸡野兔送给卦师作为答谢，卦师推辞不过再三道谢后这才收下。

钟家母女回到永定门南苑钟府时已过了正午时分，四个姑娘高高兴兴地把打来的山鸡野兔送到厨房。一家人在吃午饭时，说起刘小温的卦辞仍然是云里雾中，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下午，余梅仁把紫坤叫到自己房中，对紫坤说：

“紫坤，看来上天真是要赐予我家七仙女了。”

紫坤：“卦师说的云山雾罩的，您可别信他的，还有观音菩萨保佑夫人呢。”

“你不用宽慰着我说，我倒是觉着有七个女儿挺好的，老爷也是这么想，这么多年经常画《天女散花》，就盼着再有个女儿就是‘七仙女’了，老爷不仅在画上题诗，还照着画上的题诗给孩子们起了名字。”

“老爷做事就是和常人不一样，就说用老爷和夫人姓氏的谐音，重新给小姐们立了复姓‘中玉’，‘中玉’这个姓多好听啊。”

“说来也是，老爷对小姐们倾注了全部心血，寄托了无限的期望，从来都没有男尊女卑之意，我只是过不了那世俗偏见的关。”

“就是封建迷信，没有女人哪有男人哪？”

“别瞎说。紫坤，我跟你商量个事儿，你觉着老爷好不好？”

“那还用说，当然好，那是一等一的好，那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大，那是天下最好的男人。”

“为要一子我都等了十几年，如果我再生个女儿，你看我也年纪大了，我对自己也没有信心了，我想给老爷纳一房妾。”

“……”

“我想把你收房，为钟家传宗接代，你可愿意？”

紫坤顿时像触电一样，全身麻酥酥的，羞得满脸绯红，说：

“夫人，您吓死我了，我可不敢想……”

“紫坤，我说的是真心话，你难道不乐意？”

“我怎么配得上老爷呢？我真不敢想……”

紫坤红着脸跑出了夫人的房间。

余梅仁来到书房，摆好了纸墨笔砚，准备给丈夫发一封家书，说一说家中近况，她要把自己将紫坤给丈夫作妾的想法告诉钟岳。

一天傍晚，晚饭过后，余梅仁独自坐在书房读书。三姑娘带着郝府丫环彩云急匆匆走进书房，进门就喊：

“妈！郝大人、郝夫人和彩云来了，还带了许多箱子！”

彩云进门向钟夫人施礼：“彩云见过夫人。”

余梅仁：“彩云来了，免礼，快去请你家老爷、夫人！”随后吩咐三姑娘，“老三，快去请郝大人和郝夫人到客厅看茶！”

三姑娘立刻去请郝大人夫妇。余梅仁随即来到客厅，叫紫坤伺候茶果。

郝大人是朝中大员，和钟岳交情甚厚。两人性格豪爽、为人正直，彼此志趣相投。两家的夫人又是同乡，所以走得很近。当得知两家的夫人同时怀有身孕时，由于一时高兴竟指腹为婚，定了娃娃亲。两家言明等孩子出生后，同性既是兄弟姐妹，异性便结为夫妻。最近郝大人遭奸人陷害，因戊戌变法“梁启超叛党案”受到株连，军机大臣袁世凯借机清除异己，欲加之罪于郝大人。郝大人每日战战兢兢，不知何时大祸就要临头。

大家在客厅落座以后，郝大人向余梅仁作揖施礼说：

“嫂夫人，多有打扰，实在是情有所急。”

余梅仁还礼说：“郝大人，请不要客气，咱们是儿女亲家，有话直说。”

郝夫人：“嫂夫人，您和钟大人的为人我们都非常敬重，我们又是亲家，有事只能拜托兄、嫂了。”

余梅仁：“郝夫人不要着急，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

郝大人：“嫂夫人，最近袁世凯为排除异己，几欲加害于我，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我和你弟媳商量，为防不测，先将我家中财物细软存放在兄、嫂家中，我们如有不测，全凭兄、嫂处置！”

郝夫人：“我们正在变卖土地房宅，我和老爷又无其他亲人，变卖后的银两也一并放在兄、嫂家保管。”

余梅仁：“弟、妹不要着急，兴许不至于此。如果真有不测，不如早些出走，或去国外。我家老爷在英、美、法等国任外交大臣这么多年，也有一些熟人。况且我家老大在英国已经定居，老二在瑞士也已安家立业，你们可先去找她们落脚安身，随后咱们再想办法安排其他。”

郝大人夫妇闻听双双跪伏在地，含着泪说：“嫂夫人能有此言，令我们夫妻感激涕零，果能如此，多谢兄、嫂再造大恩！”

余梅仁慌忙起身搀扶郝大人夫妇，禁不住也潸然泪下：

“弟、妹快快请起，我们既是一家人，理应全力相助！”

郝大人起来说：“嫂夫人主意虽好，只是你弟妹身孕不便。小弟如今肉在砧板，只能任人宰割，又不知贼人何时动手，全凭听天由命。”

郝夫人：“老爷不要管我，自己先行逃命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余梅仁：“郝夫人说的是，事已至此，不如早做决断。”

郝大人：“容我们夫妻回去后再作商量，如果能坚持到孩子出世，就送给兄、嫂寄养，我们夫妻也好顺利脱身。”

余梅仁：“孩子出生后就放在我府，我一定视如己出，弟、妹尽管放心。”

郝夫人：“有姐姐的话，妹妹心里踏实多了。”

余梅仁：“我马上让我家老三早作准备，以备不虞。你们行动不便，可让彩云通风报信，若有不测，立刻通知于我。”

郝大人：“如此最好。钟大人什么时候回国？”

余梅仁：“前些日子我给老爷发了一封电文家书，老爷也回了电文，说是就在最近回国。”

郝夫人：“如果能等到钟大人回国，凭钟大人在朝廷中的威信，请大人出面说情，或许能有转机。”

余梅仁：“但愿如此，郝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佛祖会保佑大人的。”

郝大人：“到如今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也只有祈求上苍怜悯了。”

郝夫人：“我们只能天天焚香泣拜，祈求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我一家平安。”

余梅仁：“就让我们两亲家齐心协力，共同度过这道难关吧。”

郝大人夫妇放下东西回府，余梅仁不放心，派女儿老三、老四着戎装趁夜色一直把郝大人夫妇安全护送到郝府。

【第二章】无信不立

十字星图绘自然 天上瑶池建人间

英国。雾都伦敦。一九零八年初夏的一天晚上。大清帝国驻英使馆。

钟岳推开使馆书房花瓶式玻璃木窗，看着满天繁星，抬头遥望东方的一弯新月，迎面吹来泰晤士河上凉爽的风。

当，当，当……威斯敏斯特宫钟楼上大本钟那庄重而昂扬的钟声打断了钟岳的思绪，钟声响了八次。

使馆的窗前是一条繁华的马路，窗对面有一个豪华的舞厅，富有节奏感的爵士乐伴着富有节奏感的舞步，里面摇来摇去的大都是这现代工业摇篮里的宠儿。

钟岳关上窗，返身来到画台前。画台上摆着刚刚画好的一幅画，画的依然是中国古代传说中的《天女散花》。

侍从钟飞羽是钟岳的本家侄子，今年三十岁，中等身材，长得浓眉大眼，厚厚的双唇微微外翘，显得很敦厚。钟飞羽看到钟岳心事重重的样子，说：

“老爷，您画了一下午了，还没正经吃过午饭，早点儿歇着吧？”

钟岳说：“飞羽，你来研墨，我要在画上题诗。”

钟飞羽：“老爷，夫人前几天来电文说她怀的是个女孩儿，这《天女散花》画面上的七个仙女不正是老爷的七个女儿吗？”

钟岳会心一笑：“你果然有悟性，你说得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在这个世界上都想扔炸弹，撒鲜花的人太少了。”

钟飞羽研好墨，用镇尺压好画的四角。然后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观看。

钟岳先是凝神屏气，然后提笔疾书，在画面的上方洋洋洒洒写了一首七绝。钟岳边写边念：

“开姓氏历史先河，

创女子半壁江山。

立基金百年树人，

使耕耘地球家园。”

钟飞羽：“老爷，您老题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呀？”

钟岳：“天机不可泄露。”

叔侄二人说完，钟岳心中高兴嘿嘿一笑，钟飞羽不明不白地嘿嘿跟着傻笑。

这时，楼下门卫通报：“英国外务大臣威廉公爵到！”

钟岳闻听，立刻吩咐：“快快有请，客厅伺候！”

威廉公爵没等钟岳出迎，已经快步走进了书房，边走边用流利的中国话说：

“不用客气，钟大人，我就喜欢你的书房，最近有什么大作供我欣赏啊？”

威廉公爵是英国皇室成员，权倾朝野。他身材伟岸，具有典型的英国贵族绅士风度，嘴唇上微微外翘的小八字胡须一颤一颤，一双明亮的蓝眼睛忽闪忽闪，诙谐幽默之中蕴含着聪明睿智。

威廉公爵进门后把深棕色的手提箱放在靠门的小桌上，脱下风衣摘下礼帽递给钟飞羽，一眼就看见《天女散花》这幅画。威廉公爵真不愧是个中国通，他说：

“这幅画太美了，这就是中国传说中的七个仙女吧？”

钟岳：“公爵的确博学，中国历史传说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有七个女儿，每年春暖花开时节都在天上散花，让鲜花撒满大地，把祥瑞带给人间。”

威廉：“美丽的传说，我喜欢。钟大人的画，我更喜欢。上面整齐的字是中国诗吧？说的什么意思？”

钟飞羽这时端来刚沏好的一壶茶水，闻听插嘴说：

“天机不可泄露。”

威廉愕然：“天机不可泄露是什么诗？”

钟岳哈哈大笑：“我是想利用美丽的传说，来打破封建落后的传统习俗。”

威廉：“封建落后的传统习俗也是一种信仰，利用美丽的信仰打破似乎并不十分美丽的习俗，钟大人果然聪慧。每个国家都有每个国家的信仰，太阳只有一个，月亮只有一个，地球也只有一个，可是信仰每个国家却不止一个，全世界多的数也数不清。”

钟岳：“你说得太对了，人类生活在地球上，有很多美丽的信仰，也有很多似乎并不十分美丽的信仰。地球家园却只有一个，人类最美丽的信仰就是建设好美丽的地球家园，而不是毁灭地球家园。”

威廉：“关于你的‘天机’以后再和你探讨，我今天给你带来了一件礼物，女王陛下听说你要回国述职，为了答谢贵国政府的友谊，送给大清皇室一辆英国新生产的小汽车。”威廉公爵边说边从提包里掏出一把汽车钥匙放在桌子上。

钟岳：“我代表大清帝国向女王陛下致谢。”

威廉：“还有，我这里有一份给贵国的照会，上面有专门对钟大人的褒奖，这对你会有帮助的。这可是我的功劳，你该谢谢我了。”威廉公爵又从提包里掏出英国照会放在桌上。

钟岳：“当然，万分感谢！飞羽，拿茅台酒来，预备几个酒菜，我要和威廉公爵痛饮几杯！”

威廉：“那太好了，我们就一醉方休！钟大人，我还有一个请求，我十分欣赏你的墨宝，请你把《天女散花》这幅画送给我吧？”

“我们是好朋友，又是儿女亲家，你喜欢就送给你。”

“谢谢，我的亲家，我的好朋友！”

钟岳的大女儿嫁给了威廉公爵的小侄子，所以他们彼此喜欢互称是儿女亲家。不一会儿，两人推杯换盏，谈天说地，越说越高兴，酒逢知己，越喝酒兴越浓……

第二天上午，因为晚上多喝了几杯，钟岳九点还没有起床。这时，电话铃响个不停。钟岳拿起电话，是在剑桥大学图书馆当编辑的大女儿打来的。

大女儿中玉星先在电话里说：“爸，咱们定在哪天回国呀？”

大女儿中玉星先有两年多没回家了，这次和丈夫小威廉伯爵商量好，跟父亲一起回家看看。二女儿中玉星河在瑞士也有近两年没回家了，这次也想和大姐一同陪爸爸回家看看。

钟岳：“今天是星期二，就定在星期五吧。”

“爸，二妹她们最近在瑞士新开了一家银行分行，工作太忙脱不开身，这次不能和咱们一起回家了。二妹夫的兄弟小戴维来英国，明天就到。他想和咱们一同去中国看看，您看行吗？”

“当然，非常欢迎。我今天就让飞羽去买船票，星期五早晨我们去剑桥大学接你们。”

“不用，我们自己走吧。”

“英国女王陛下送给大清朝廷一辆汽车，让我们给带回去，可以顺便接着你们。”

“那太好了，谢谢爸爸。”

“星期五早上七点我们去剑桥大学图书馆接你们，记住，早七点！”

清晨，泰晤士河沿河公路幽静而清新，花草树木散发着沁人心脾地芳香，河边聚集着晨练的人们，一对对青年男子正在聚精会神地练剑。

钟飞羽驾驶着汽车顺着沿河公路来到了剑桥大学，这座令天下学子神往的学府，千百年来，培育出了多少令世界瞩目的优秀人才，如果说伦敦是近代工业的摇篮，那么剑桥大学就是近代人才的摇篮。

汽车驶过剑河桥，来到了剑桥图书馆中国分馆的门前，停在了一片草坪的旁边。图书馆大门的两侧，有钟岳亲自撰写的对联：

上联：剑拨云霭开天窗

下联：桥度学子登殿堂

横批：千年树人

图书馆里有光绪帝钦命，钟岳大学士代表大清帝国捐赠的《钦定古今图书集成》五千余册。图书馆藏有珍稀图书《丹溪心法》、《异域图志》等中文孤本。为了表示对钟岳的答谢，剑桥大学聘请中玉星先，担任图书馆出版的《世界文化》杂志中文栏目编辑。

星先在办公室里收拾东西，小威廉和小戴维也把提箱拿到办公室来等候。

星先拿出来一幅字画想放进提箱里，小戴维看见了说：

“大姐，我最喜欢中国的字画了，让我欣赏欣赏可以吗？”

星先把字画打开，上面左右两边分别写着：

姓氏乃信仰，星诗乃鑫扬，

古今唯中玉。古今唯忠宇。

地球是家园，迪秋仕家爰，

中玉做园丁。众育作鸢丁。

小戴维：“中国文化我学习的不好，我能看出来字写得好，不明白含义。”

小威廉：“这是我岳父写的家谱，这个家谱，不算我岳父，中玉家族可以传二十代。”

星先：“对，这是我家的家谱，我们这一辈我是老大，由我保存。”

小戴维：“都说中国人封建，姓氏传男不传女，我看也不尽然。”

小威廉：“中玉家不同，以后你就知道了。”

星先：“左边这首诗是我父母对后代人的家训，右边是这首诗的谐音家谱。我爸爸还有一幅《天女散花》字画，上面的题诗就是我们第一代中玉家族姐妹的名字。”

小戴维：“大姐家真了不起，大姐的父母真是太有思想了。”

星先把字画放进提箱，说：“以后有时间大姐再和你说，时候不早了，赶快收拾好东西咱们到门口去等汽车。”

星先夫妇和小戴维来到图书馆门前，星先远远地就看见了父亲的汽车，赶紧叫小威廉和小戴维。车刚停稳，三个人已提着手提箱来到了车前。

星先高兴地说：“爸爸好！飞羽哥好！”然后介绍小戴维，“这是我二妹夫的弟弟小戴维。”

小戴维上前热情地向钟岳和钟飞羽问好：“伯父好！飞羽哥好！”

大家亲热地相互问候，然后把手提箱放进汽车。

小威廉伯爵替钟飞羽驾车，汽车顺着来时的原路驶出剑桥大学，朝着伦敦港口开去。

下午，伊丽莎白号豪华客船开进了浩瀚无垠的大西洋。钟岳手扶栏杆，站在船首的甲板上极目远眺。只见那天水浑然处漂浮的白云，分不清是天空中的云朵还是水面上的倒映。

星先到甲板上来找父亲，小威廉和小戴维也来观赏大西洋美景。

星先：“爸，咱们多长时间能到家呀？”

钟岳：“走近路，穿苏伊士运河，大约一个月时间。”

小威廉：“大西洋的景色真是太美了。”

小戴维：“我哥、嫂能一块来多好。”

钟岳问小戴维：“你父亲和你哥、嫂最近都好吗？”

小戴维：“我爸和我哥、嫂都很好，他们都让我问您好。我哥、嫂最近可忙了，他们最近又开了一家分行，还要忙园丁职业学校。”

星先：“爸，忘了告诉您，您写的《女儿当自强》在我们的《世界文化》杂志上发表了。”

小威廉：“爸爸，您写得真是太好了，我的同事们都会背了。我们大家都非常佩服您的文采，尤其是佩服您超前的思想。”

钟岳：“你们太过奖了，这没有什么，就是有感而发。”

小戴维：“什么好诗，你们带来了吗？是英文版的吗？给我看看，我就喜欢好诗。”

星先：“待会儿我拿给你看英文版的《世界文化》杂志。《女儿当自强》这首诗我能背下来，我先背给你听。”

小戴维：“那真是太好了，谢谢大姐！”

星先满怀激情，面向大西洋朗诵了父亲的诗歌《女儿当自强》：

“女儿柔，

女儿情，

女儿是月亮，

女儿当自强，

柔情似水伴儿郎；

女儿容，

女儿忍，

女儿是海洋，

女儿当自强，

善良仁慈宽心肠；

女儿心，

女儿血，

女儿是甘泉，

女儿当自强，

心血流淌润家乡；

女儿坚，

女儿韧，

女儿是大山，

女儿当自强，

风吹雨打不变样；

女儿天，

女儿地，

女儿是主人，

女儿当自强；

半壁江山肩上扛；

女儿美，

女儿丽，

女儿是鲜花，

女儿当自强，

天女散花世界靓。

女儿家，

女儿园，

女儿是园丁，

女儿当自强，

地球家园换新装；

女儿火，

女儿热，

女儿是太阳，

女儿当自强，

人间大地洒阳光。”

星先朗诵完了，余音还在大西洋的上空回荡。大家还在凝神聆听——是启迪？是震撼？是力量？是呼唤……

钟飞羽沿扶梯走上甲板，左手提着一个食盒，里面装满了瓜果梨桃，右手端着刚沏好的一壶茶水。钟飞羽来到船舷边带顶棚的旅客休闲处，这里有固定的桌椅。钟飞羽把食盒和茶水放在桌子上，把水果摆好，给每人倒了一杯茶水，说：

“老爷、大小姐、先生们坐这儿来吧，喝杯茶水，还有新鲜的水果！”

大家围着圆桌坐下，星先和小威廉给大家削苹果。

钟岳接过女儿递过来的苹果，说：“咱们这次回国，往返大约有三个月的时间，你们都想做些什么呀？”

星先：“我先说，第一，我想和爸爸一起回家看看，看看妈妈，看看妹妹；第二，完成《世界文化》杂志社布置的任务，写几篇《环球游记》。”

小威廉：“我作为《世界文化》的记者，除了完成《环球游记》，还要写一篇《中国风》。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陪夫人回家看看，去拜见岳母大人，去会见几个妹妹。”

钟岳：“小戴维，你呢？”

小戴维：“我替哥、嫂去拜望他们的中国家，他们没时间，忙得团团转。我特别喜欢我大嫂做的饭菜，还有她穿的骑士服装。我大嫂说她的中国家有自己的饭店和骑士服装店，我很想去看一看。”他用结结巴巴的中国话又接着说，“我这三个月还想和你们继续学习中国文化，我大嫂教会了我中国话，我很喜欢中国文化。”

小威廉：“我家在伦敦街有一处闲置房产，我和夫人商量好，想办一个自己的《世界文化》杂志社。这次去中国顺便沿途采风，为办杂志社做准备。”小威廉接着又说，“我也想看看咱家的餐馆和服装店。”

钟飞羽：“老爷家还有一个‘玉美人’珠宝店呢，还有‘玉美人’骑士服装店和‘中玉’酒楼。老爷说叫什么来着，哦，叫连锁店！”

星先：“你们喜欢骑士服装？我提箱里带着一套，我穿上给你们看看。”

小威廉：“我陪你去吧？”

星先：“不用，五分钟就回来！”

星先回客房换骑士装，大家继续闲聊。

小戴维：“我大嫂说中国人礼节很多，说话很麻烦，管你不叫你，管我不叫我，那叫什么？”

钟岳：“说得没错，是够麻烦的，都是一些繁文缛节。比如说我对下属自称老爷或本官，对上级自称学生或下官，对同僚自称在下或鄙人，对皇上自称奴才或臣。”

小戴维：“真够麻烦的，皇上说话就用不着这么麻烦了吧？”

钟飞羽：“皇上说话就更麻烦了，他又称朕，又称孤家，又称寡人，连起来说真是孤家寡人。”大家听了禁不住哈哈大笑。飞羽说得来了劲，“皇上的妈和皇上的媳妇那就更惨了，我不叫我叫哀家，皇上这一家子连起来说‘真（朕）是孤儿寡母悲哀的一家’。”

大家听了更加笑得前仰后合，钟岳说：“飞羽，不得胡言乱语，小心你吃饭的家伙！”

钟飞羽：“是，老爷，下船以后绝不敢乱说。”

大家正在说笑，只见星先头戴蔚蓝色半高筒白边短檐骑士帽，帽筒上绣有钟岳设计的红色“十字星图”。身穿蔚蓝色紧身骑士装，袖口及裤缝处绣有白色丝绒宽直线。上衣开襟软扣，两侧镶嵌白色湘绣云饰，云饰下面藏镖囊。足蹬一双带马刺的白色高筒骑士软皮靴。

星先身穿骑士装站在大家面前，那真是十分俊俏，八面威风！令小戴维、小威廉、钟飞羽不由得拍手叫好！星先看大家叫好，非常高兴，说：

“要不要试试本姑娘的飞镖？小威廉，把你吃剩下的桃核扔起来！”

小威廉把手中的桃核用力抛向空中。星先右手掏出一只飞镖，手腕轻轻一抖，说声“招！”，飞镖正中桃核。大家又是啧啧惊叹。

小戴维：“大姐真了不起，我大嫂也能打飞镖！”

星先：“我家六姐妹都能打飞镖，尤其我四妹飞镖打得最好，五妹马骑得最好！要说最最好的还是我妈，人送雅号‘神镖玉美人’！”

星先把骑士帽摘下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坐下来。小戴维拿起星先放在桌子上的骑士帽，指着上面的十字星图问：

“这个商标图案是什么意思？”

星先：“这是我爸爸设计的十字星图，含义可深奥了。”

小戴维：“是吗？伯父，给我们讲讲吧？”

钟岳：“几句话说不太清楚。”

小威廉：“爸爸，您就给我们讲讲吧？”

钟岳：“你们都想听？”

“都想听！”众口同声。

钟岳：“看大家今天兴致这么好，也有时间，飞羽，给大家沏好茶，听我慢慢地给你们说。”

钟岳拿过来骑士帽，指着十字星图说：“这个十字星图是由一颗十字星连接两个圆构成，两个圆分别代表太阳系和地球，十字星代表太阳系以内的天体。十字星图蕴含着四大平衡规律和三大平衡动力。四大平衡规律是：第一，自然平衡规律；第二，人类社会平衡规律；第三，和平与战争平衡规律；第四，思想与现实平衡规律。三大平衡动力是：第一，货币调节平衡动力；第二，法律约束平衡动力；第三，信仰引导平衡动力。”钟岳停下来喝了一口水又接着说，“先说四大平衡规律中的第一个，自然平衡规律。自然平衡规律从太阳系来说是一种自然界的和谐运动，从地球来说是生态物种的相互作用。有白天就有黑夜，有夏天就有冬天，有冷就有热。地球是一个生命体，是一个多少亿年的大自然运动形成的生命体，维护自然平衡规律会延长地球的寿命，破坏自然平衡规律会缩短地球的寿命。自然平衡规律有三方面：一是星球之间的自然平衡运动。宇宙星球大多按逆时针方向公转和自传，每一个星球都在按照自己的运行轨道，围绕着另一个引力强大的星球运转。”

小威廉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说：“爸，您慢点儿说，我记下来放在《世界文化》杂志上。”

钟岳：“我今天先说说纲要，以后有机会我再和你们细说。”钟岳接着讲大自然平衡规律的第二方面，“二是地球自身的自然平衡运动。地球随着宇宙星球之间的平衡运动进行公转和自传，地球上的结构，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运行角度的变化，在引力作用下而相应发生变化。由于变化速度的微小，人类经过千万年才会有所察觉。”

星先也掏出笔记本在认真地记。她给父亲又倒上一杯茶水，说：

“爸，您先喝点儿水，歇着说。”

钟岳：“三是人类行为的平衡。人类为了生存和生活，应该和自然界和谐相处，自觉维护地球自身的平衡运动。相反，人类放纵地行为也会破坏地球自身的平衡运动。十字星图的第二大平衡规律，是人类社会的平衡规律。其中也有三个方面：一是男女之间的平衡；二是人与人之间的平衡；三是供应与需求之间的平衡。”

小戴维：“就是人与人之间要友好相处，互相帮助。”

钟岳：“说得对，就是这个意思。十字星图的第三个平衡规律是和平与战争的平衡规律。在现实社会中，这个平衡规律应该是一个不等式。人类社会的初级阶段，战争的力量大于和平的力量；人类社会的中级阶段，和平的力量大于或等于战争的力量；人类社会的高级阶段，和平的力量永远要大于战争的力量。人类社会的历史是一部互相残杀的历史，人类如果不遏制住自己贪婪的本性，战争的无限度升级将会直接破坏四大平衡规律。”

钟飞羽剥了一个橘子放在钟岳面前，说：“老爷以前和我说过四大平衡规律，我就是听不懂，今天我有点儿听懂了。”

钟岳：“十字星图的第四大平衡规律是思想与现实的平衡规律。人类的思想范畴要与现实社会相一致，人类不要去做超出人类能力的无谓幻想与行动。十字星图的外圆诠释一个思想界限，超越了这个界限就是虚幻，在这个界限之内才是现实。人类的思想再富有想象力，也想象不出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宇宙的全部蕴含。人类如果破坏了思想与现实的平衡规律，就会被愚弄、被利用、被不劳而获的小人诈取诚实人的利益。”

小威廉：“爸爸，有什么好对策来维护这四大平衡规律吗？”

星先：“别打岔，听爸说，爸这就讲三大平衡动力。”

钟岳：“十字星图的三大平衡动力，就是维护四大平衡规律的对策。第一种动力是货币调节动力；第二种动力是法律约束动力；第三种动力是信仰引导动力。”

小戴维：“一个国家的法律也不能约束另一个国家呀？”

钟岳：“空气不分国界，流水不分疆土，世界殊途同归，人类福祸同兮。将来总会有一天，由于人类利益一致的驱动，地球上的国家终将联合起来，既有每一个国家内部的法律约束，又有联合国家利益一致的法律约束，这就是信仰引导动力发挥了作用。”

大家聚精会神地听钟岳说，忘了时间。这时，西方的太阳快要落入海洋了，那将落的红日比初升的红日更加绚烂，更加壮观。晚霞映红了天，映红了水，映红了这水天一色的大自然画卷。

【第三章】直面人生

五姐妹舍命救弟 七父女漂洋取义

伊丽莎白号豪华客船驶进了天津港。海外游子归乡之情，使钟岳一行顿时一扫旅途上的疲劳。中玉星先奔上甲板，眼里噙着泪花大声呼喊：

“祖国，母亲，我回来了！”

钟飞羽张开双臂高呼：“我们到家了！”

小威廉和小戴维也高兴地大喊：“We love you China！”

钟岳一行五人站在甲板上，深深地呼吸那渤海湾清晨湿润的空气，一股暖流涌上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钟岳：“大家收拾收拾，别落下东西，都先到我的客舱去，准备下船。”

大家分头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不一会儿全聚集在钟岳的客舱。钟岳的客舱是全船最大的客舱，因为有威廉公爵的特别关照，船长处处悉心地照顾。

钟飞羽打开一只皮箱，从里面拿出来一套清朝官服和几顶长辫子假头套，说：

“老爷，这几顶假发您试试哪顶合适？”然后他又从箱子里拿出来一顶辫子短短的假发戴在头上，“这顶我早就试好了，就是辫子短点儿，省得累赘。”

小戴维：“我们也要戴上假辫子？”

星先：“你们不用，你们是官府眼里的‘洋大人’，谁见了谁都得敬着。”

大家收拾停当，这时船已靠岸。大家走上甲板，排队等候下船。

船长走到钟岳面前，说：“钟大人，您这一路还满意吧？您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钟岳：“谢谢，非常感谢船长大人这一路上的照顾。如果您方便的话，请帮我跟贵国驻我国大使馆联系，代问大使好，就说我已经安全回国，请大使转达我对威廉公爵的谢意。”

船长：“没问题，请您放心，一定照办。”船长又吩咐大副，“立刻派人把女王陛下送给贵国的汽车卸下船，派人帮钟大人搬手提箱！”

在伊丽莎白号船长、大副和几个船员的帮助下，钟岳一行很快来到了码头，大小手提箱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汽车上面。

船长：“钟大人，汽油已经加满了，您们可以走了，还需要帮忙吗？”

钟岳：“谢谢，不用了，这一路给您添了很多麻烦，非常感谢！”

船长：“不用客气，您是威廉公爵的好朋友，是我们尊敬的客人，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能够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船长和钟岳握手道别，“再见，欢迎您早日回到英国！”

钟岳：“再见，英国见！”

小戴维驾车开出了码头，有一队士兵拦住了汽车。一个军官向钟岳行礼，说：

“您是钟大人？我们奉天津总督的命令，前来保护您的安全。请您先回府衙休息，然后由我们护送您进京。”

钟岳：“不用了，我们开车走，你们跟不上。你回去替我谢谢总督，请他跟总理衙门联系，就说我们先回家了！”

“是！在下听从钟大人吩咐！”士兵们列队行礼，目送钟岳的汽车驶出了天津港。

钟岳一行在路边的早点摊儿上，一人吃了两根油条，喝了一碗豆浆。大家又分吃了一张油炸饼，家乡的饭吃得很舒服。

大约走了三个多小时，汽车开进了北京城。汽车顺着长安街来到前门，然后往南开，过了永定门，不一会儿就看见了南苑。汽车停在了钟府的门前。

中玉星江、中玉星山、中玉星树、中玉星人四姐妹闻讯早已在门前等候多时，迎接父亲和大姐、大姐夫等人的归来。总理衙门也派了官员前来迎候。

听到汽车喇叭响，钟府上下除了正在做饭的厨师都出来迎接，余梅仁由紫坤搀扶着站在众人中间。

钟岳下了汽车热情地向大家挥手：“大家好！”他又问夫人，“你和孩子们都好吧？”

钟夫人：“好，好，我和孩子们都好着呢，你们快进屋吧！有话进屋再说！”

四姐妹：“爸爸好！大姐、大姐夫好！”

星先拉着小威廉一块儿向钟夫人施礼：“妈妈好！”然后又向妹妹们问好，“妹妹们好！”

众官员拱手作揖：“我等拜见钟大人，钟大人洪福齐天，钟大人一路辛苦了！”

钟岳：“劳烦众位大驾，谢谢，谢谢，各位辛苦，大家辛苦！”然后吩咐钟飞羽，“飞羽！你用汽车把几位大人送到总理衙门，就说明天我去上早朝，把汽车交给总理衙门！”

众官员：“不敢不敢，我等自己走。”

“那是龙辇，下官可不敢坐。”

“钟大人请回，我等告辞，明日散朝后我等设宴给大人接风。”

众官员自己走了。钟飞羽去总理衙门送汽车，四姐妹帮忙搬提箱，钟岳夫妇带着大家来到客厅。

大家落座后，小威廉向余梅仁深鞠一躬，说：“感谢妈妈，赐给我这么好的妻子。”

余梅仁：“快坐下说话，星先还要你多照顾。”

星先拉过来小戴维向母亲介绍：“妈，他是小戴维，是二妹夫的弟弟，可聪明了。”

小戴维向余梅仁施礼，说：“见过伯母，我代表我父亲和我哥、嫂向您问好！”他又转身向四姐妹，“向妹妹们问好！”

余梅仁：“都好，都好，坐下说话。”

四姐妹：“小戴维哥好！”

星江：“我二姐、二姐夫怎么没有来？”

小戴维：“我哥、嫂在苏黎世又开了一家银行分号，忙得脱不开身。我嫂子办的‘园丁职业学校’也脱不开身。他们派我当代表回家看看，我也想来中国玩儿玩儿。”

六妹问大姐：“大姐，给我们买什么好东西了？”

星先：“买了，看看喜欢不喜欢？”她打开一只皮箱，里面装满了漂亮的英国女装，“妈，紫坤，三妹、四妹、五妹、六妹每人一身，上面都写着名字呢！都是小威廉和我上街一块儿选的。”

大家对号试衣，全都非常喜欢。

小戴维也打开一只皮箱，说：“这是我哥、嫂带来的礼物，每人一块瑞士手表，还有每人一瓶法国香水。”

“谢谢二姐、二姐夫，谢谢小戴维哥！”四姐妹接过礼物更加高兴。

五姑娘星树：“爸，给我们带什么好东西了？”

钟岳：“皮箱里满满的，回头儿让你妈给你们！”

余梅仁：“好了，好了，大家先吃饭去吧。紫坤，去招呼厨师在餐厅开饭！”

久别的亲人在餐厅尽情享用美酒佳肴，大家推杯换盏开怀畅饮，相互叙说着异国他乡趣事，亲人别离之情。

酒席宴快结束的时候，餐厅外传来急促地脚步声，看门人拦也拦不住，只听来人说：

“我有急事找夫人，求求你让我进去吧！”话音未落，人已经闯了进来。来人正是郝大人府上的丫环彩云。

余梅仁见状说：“彩云，什么事这么急？过来见过老爷，有事坐下来慢慢说。”

彩云没有落座，向钟岳深施一礼，说：“见过老爷。”然后对钟夫人说，“我想单独和夫人说话。”

余梅仁：“你说吧，这里都是家人。”她吩咐紫坤，“紫坤，你去守住大门，不要让外人进来！”

紫坤出去守住大门。

彩云：“郝大人被朝廷抓走关进死牢，郝夫人因要临产暂被囚禁在家。郝府周围已被官兵团团围住，任何人不许出入。今天上午，郝夫人已顺利生下了龙凤胎，我谎称出来找产婆来给钟夫人报信。郝大人犯的是满门抄斩的死罪，郝夫人求钟夫人设法救出小公子，给郝家留条血脉，官府要人可用小姐抵顶。郝夫人说来世做牛做马报答钟夫人的大恩大德！”彩云歇了口气又说，“情况十万火急，救人只在今天下午，晚了就来不及了！”

郝府临难余梅仁早有准备，闻听彩云所言，当机立断和丈夫说：

“老爷，郝大人遭奸人陷害，想必你也有耳闻。我们下午就去救郝家小公子，你可同意？”

钟岳毫不迟疑地说：“当然，郝大人之事，我在国外已有耳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孩子有什么罪，还要遭受株连？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是无辜的婴儿？夫人，只是计划要周密，确保万无一失。”

此时，只见神镖玉美人临危不惧，处险不惊，大战在即方显将帅本色。

余梅仁：“老三、老四、老五、老六下午打主阵。第一，不要用我家带标记的飞镖，现场不要留下我家的任何痕迹；第二，不可伤人性命；第三，救出郝家小公子后绕路分别回府。”

星先：“妈，我虽然刚到家，上阵亲姐妹，我是老大，我一定得去！”

余梅仁：“只是你刚到家，难为你了。也好，老大也去，遇事你几个妹妹也好有个主心骨。今天救人由老三指挥，老三，你来安排！”

星江不慌不忙，说：“这些日子，妈一直叫我暗中监督郝家，并制定了应急方案。”她吩咐妹妹们收拾了桌子，把一张地图放在桌子上，“这是郝府的地形图。我早晨去过郝府，郝府的前面临街，门前有二十多个官兵把守。郝府左边是王爷府，王爷府戒备森严，很难从那里进郝府。郝府的右边是官军的粮库，粮库是封闭的官仓，一直到西边的小路。西边小路对面是一片小树林，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郝府的后面是一条死胡同，胡同里面有十几个官军把守，这条胡同是我们进郝府的唯一通道。”她搬出来一只铁皮木箱，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去了头儿的铁钉，“这是我们今天使用的飞镖，钉尖上面浸泡了麻药，打到人身上就会立刻晕倒，一小时后才能醒过来。”她又叫人抬来两筐大西瓜，“这西瓜里面也注入了麻药，吃了以后就会晕过去一小时。”她对着钟飞羽说，“卖西瓜的活儿得找一个人干，飞羽哥今天赶上了就不找别人了。”

钟飞羽：“那还用说，飞羽自然义不容辞。三小姐，有事你尽管吩咐！”

星江接着给大家布置：“我们一会儿先到粮库西边的小树林里埋伏起来，然后飞羽哥扮成卖西瓜的，在郝府后面胡同口道西边摆摊儿。等到官军上了套儿晕倒后，老四、老五翻墙进郝府救人，大姐、老六和我在小树林边负责掩护。人救出后大家分三批分别回府。”

余梅仁：“彩云，郝家小公子怎么带出来准备好了吗？”

彩云：“郝夫人已经准备好了，把小公子放进了一个食盒里。”

余梅仁对彩云说：“彩云，你马上回去和郝夫人安排，她们姐妹一会儿就到。”

钟岳：“飞羽，把你的那些假发都拿出来，大家化化妆。”

很快，五姐妹装扮整齐，丝毫也找不出姑娘身形，眼前分明就是五位侠士。

小戴维很兴奋，积极请求参战：“你们个个都是英雄豪杰，也带上我去吧？我也能帮上忙！”

星先：“小戴维，你和小威廉就待在家里吧，北京的道路你们不熟悉，十几个官军我们对付得了！”

小威廉：“星先，你们姐妹要多加小心，需要帮忙或许我现在可以跟英国使馆联系解决！”

星先：“不用，你放心吧！”

五姐妹身带镖囊，背插宝剑，来到后院儿马厩翻身上马。钟飞羽头上戴一顶破草帽，赶着一辆小驴车，车上放了两筐西瓜。

钟岳掏出一把崭新的左轮手枪递给钟飞羽：“你把我的手枪带上，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要开枪。”飞羽接过手枪插进怀里。

紫坤搀扶着余梅仁走过来，余梅仁说：“可惜我就要临产，不能跟你们去，你们姐妹要互相照顾，要多加小心，谁也不许伤一根汗毛！”

姐妹五人和钟飞羽从后门悄悄出了钟府。

下午四点钟，五姐妹来到了郝府西边的小树林。大家把马匹拴好，又仔细查看了小树林周围的情况，没有发现闲杂人等。

星江：“六妹，你负责看马，注意看着从郝府前面过来的官兵。”

星人：“知道了。”

一切安排停当，只见钟飞羽慢悠悠赶着驴车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大声吆喝：

“又甜又脆的沙瓤儿大西瓜，咬一口甜掉牙！”

驴车冲着郝府后墙的胡同口停下，引得站岗的士兵齐刷刷扭头张望。

中玉星江：“卖西瓜的大哥，给我们挑俩大个的西瓜，不甜不脆不给钱啊！”

“先吃后给钱！不沙不甜不要钱！”钟飞羽把两个没有放麻醉药的西瓜搬出来，切开后又冲着胡同里的官兵大声喊，“给！老几位，五毛钱一个，一块钱俩！先吃着，不好吃不要钱！”

星江把切开的西瓜分给五姐妹，五姐妹把吃剩下的西瓜皮冲胡同口甩过去。钟飞羽也切开一个没放麻药的西瓜大吃起来。

这边飞过去的西瓜皮使胡同里的官兵顿时嘴馋心痒，十几个官兵一商量，马上派出两个士兵向西瓜摊儿走过来，老远就喊：

“给我们哥儿几个搬一筐！我们正口渴着呢！”

五姐妹跟着起哄：“再给我们来两个！这西瓜真甜！给我们留几个带走！”

官兵：“先可着老子吃！谁敢跟老子们抢，小心挨枪子儿！”

两个当兵的不由分说，抬起半筐西瓜拔腿就走，其中的一个拿起钟飞羽的西瓜刀说：

“借刀用用！卖西瓜的，你说的先吃后给钱，不好吃可不给钱啊！”

钟飞羽：“放心吃去吧，甜倒了就不用给钱啦！”

瞬间，半筐西瓜被这十几个官兵连吃带糟蹋，一会儿就剩下西瓜皮了，然后一个跟着一个倒地缴枪，不省人事。

四姑娘、五姑娘几个箭步窜到了郝府后墙根儿，扬手挂上飞抓，轻如狸猫快似闪电，嗖，嗖！飞越过墙去。

几分钟过后，突然有一队官兵迈着整齐地步伐，挺胸阔步从郝府门前沿粮库西墙走过来，看来像是去和胡同里的官兵换岗。这突如其来地变化，不禁使树林边的三姐妹和钟飞羽冒出一身冷汗。

钟飞羽拔出了左轮手枪。

星江：“飞羽哥，不要开枪！我收拾前边的士兵，大姐对付中间的士兵，六妹负责后面的士兵，用飞镖。听我的口令，一、二、三，上！”

说时迟，那时快！三姑娘的口令还没落音，三姐妹同时跃步向前。只听见一只只飞镖啾，啾，啾带着风声，只看见一道道白光闪过，十几个士兵同时应声倒地。

星江：“快！把这些士兵拽到树林里！”

大家七手八脚往树林里拽士兵，前门两个当官的似有察觉，骑马过来察看动静，马头刚过西墙就被六姑娘发现。这时，粮库西墙下倒地的士兵刚刚被拽进小树林。

此时，四姑娘、五姑娘已把郝公子救出来。四姑娘手提装着郝公子的食盒轻轻落下地面，五姑娘随后下来，手提宝剑紧护其后。钟飞羽连连摆手，示意二人先不要出胡同，胡同外面有情况。

等到两个骑马的军官走到西墙中间，大小姐、三姑娘也顾不了许多，抬手发镖一人一个，两个军官同时栽下马来。

三姑娘：“马太重，拖不动，放它们去吧！”说着手挥宝剑刺伤了两匹马的臀部，两匹受伤的战马疼痛难忍，发疯般地顺着小树林旁边的小路狂奔而去，瞬间就没了踪影。

大家把两个军官拽进树林。

老四、老五带着郝公子出了胡同口，五姐妹聚拢在小树林里，换下男装，把装着郝公子的食盒和换下来的男装都放在钟飞羽的驴车上。

三姑娘：“我和飞羽哥一起走，大姐和六妹一起走，四妹、五妹一起走，咱们分三路打道回府！”

大家兵分三路，半小时以后，全部陆续地回到了钟府，悄悄地从演武场的小门进了后院。

晚上，一家人聚餐。紫坤留在内室照看刚刚脱离虎口的小公子，其余的人围坐在餐桌前，讲述着下午救人时惊心动魄的场面。

钟岳亲自给女儿们和钟飞羽斟满酒，钟岳夫妇同时举杯向女儿们和钟飞羽敬酒。钟岳说：

“你们今天做了一件大善事，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为善不为恶。你们不愧《女儿当自强》之所为。我和你们的妈妈一起敬你们，我们为有你们这样的孩子而骄傲！”

余梅仁：“你们是我中玉家的好孩子，我以水代酒，敬你们一杯！”

五姐妹：“谢谢爸爸！谢谢妈妈！”

钟飞羽：“谢谢叔叔！谢谢婶婶！”

大家一饮而尽。

小戴维：“Very good！你们太让我佩服了！你们家，英雄的一家！我敬你们全家！”大家举杯共饮。

小威廉端起酒杯说：“我敬尊敬的爸爸、妈妈，敬我的可亲可敬的妹妹们，还有我文武双全的夫人，我为能成为咱们家庭中的一员感到自豪！”

全家人开怀畅饮，下午的惊险与疲劳荡然无存。

余梅仁：“我的预产期就在这一两天，你们放出风去，就说御医王大夫说是双胞胎。郝公子按照你们父亲在《天女散花》里面的诗文排序，就用我家创立的姓氏，复姓中玉，名用星家，起名叫中玉星家，排行老七。”

钟岳：“妈妈说的话你们都记住了吗？”

姑娘们：“记住了！”

小戴维面向星江说：“我想学飞镖，三小姐武艺那么好，教教我吧？”

三姑娘：“好啊，那你要拜我为师！”

小戴维：“好，一言为定，大家作见证，我正式拜三小姐为师。”

五姑娘：“按我们中国的规矩，拜师要行跪拜大礼！”

四姑娘：“小戴维是洋大人，跪拜就免了，但三杯拜师酒不可免。”

小戴维连喝了三杯拜师酒，然后恭恭敬敬向三姑娘鞠了一个躬。说：

“徒弟给师傅鞠躬了！”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第二天钟岳去上早朝。光绪帝身染重病不能临朝，慈禧老佛爷坐在龙椅上，代光绪帝和列位大臣议事。总理大臣庆亲王奕劻、军机大臣袁世凯和众大臣分列两厢。

慈禧：“哀家听说钟岳钟爱卿回来了，还带回来一辆小汽车？”

奕劻：“回禀老佛爷，钟大人昨天刚到京，他今天特来上朝向老佛爷请安。”

慈禧：“让钟大人近前回话。”

钟岳近前欲叩拜慈禧：“微臣叩见老佛爷，老佛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慈禧：“钟爱卿免礼，站着回话。”

钟岳：“谢老佛爷。”他双手递上英国照会，“这是英国照会，请老佛爷御览。这几年托老佛爷的慈威，英国和大清和睦相处，英国内阁一致赞成以后和我朝修好。臣回国时，英国女王陛下特让臣带给老佛爷一辆小轿车表示友好。”

慈禧：“这几年大清免遭战乱之苦，国家安享太平，钟爱卿功不可没。”慈禧边说边看英国照会，当看到照会上对钟岳的赞美之词心中大喜，“钟大人对外夷斡旋有方，哀家深感欣慰，赏黄金一千两。”

钟岳：“谢老佛爷。”

慈禧：“庆亲王。”

奕劻：“臣在。”

慈禧：“发一道上谕，继续任命钟岳担任英、美、法、瑞士全权特使，拨白银一千万两给钟大人外交上用度。希望钟大人不要辜负哀家的重望，你就是哀家在外夷的百万雄兵。”

钟岳：“谢老佛爷，感谢老佛爷的信任，臣一定不辜负老佛爷的重托，万事以国事为大，国家的荣辱安危就是臣的荣辱安危。”

慈禧：“如此最好，钟爱卿，想必你也知道，国内反贼日益增多，狼烟四起。沙俄和日本在东北对我大清觊觎多时，你能平衡英、美、法诸国的关系，对遏制沙俄和日本事关重大。钟爱卿，哀家知道你刚刚回家，但哀家希望你以国事为重，尽快回去，哀家还指望着你这百万雄兵呢！你下朝后就去办银票，你走的时候就不要向哀家辞行了。”

钟岳：“臣遵旨，老佛爷。”

慈禧：“哀家有些累了，散朝。”

钟岳在国库支取了一千两黄金和一千万两白银银票，全部拿到花旗银行办好了汇往瑞士银行的汇票，办完之后已近中午时分。

钟岳不放心家里，言称夫人临产，谢绝了诸位大臣的宴请，和钟飞羽坐马拉厢车回家。

一路上到处都有官兵在盘查行人，沿途墙壁贴满了带画像的通缉令。墙壁上六个人的临摹画像，令钟岳叔侄胆战心惊。路过郝府门前时二人放慢了脚步，郝府周围已然没有了士兵。只见府门紧闭，门上贴着封条，府门两侧贴有布告，布告上大大的“红勾”赫然入目，显然郝大人一家已惨遭毒手。只听见路上行人欷歔之声不绝于耳：

“郝大人一家死得冤哪！”

“奸人当道，良臣蒙冤，好人难活呀！”

钟岳叔侄不忍观看，带着一腔悲愤怆然离去。

叔侄二人在钟府门前下了车，钟飞羽赶着马车去了后门，钟岳进府。

府内的仆人纷纷向钟岳道喜：“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夫人生了龙凤胎，恭喜老爷喜得贵子！”

夫人顺利分娩，钟岳的心情有些好转。钟岳快步来到夫人房间，两个婴儿静静地躺在夫人身边，夫人正在闭目养神。

在旁边服侍的紫坤看见老爷走进来，说：“夫人，老爷散朝回来了。”

夫人睁开眼说：“又是一个小姐。”

钟岳：“真是太好了，我就盼着是个女儿，这才称得上是‘七仙女下凡’。”

夫人：“难得老爷开明。紫坤，你先出去，我有话和老爷说。”夫人看紫坤走出去后说，“昨天忙碌没来得及问你，我发家书和你商量的事你可愿意？”

“什么事？”

“收紫坤作二房。”

“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

“我家已立了新的姓氏，传家谱二十代。从中玉家族开始，生男孩儿随父姓，生女孩儿随母姓，或有愿随复姓中玉者也无不可，一改子随父姓习俗。”

“只是世俗难改。”

“总得有人开先河。”

“难为你了。”

“就让我们夫妻共同去作开先河之人吧。”

“这两个孩子谁是老七？”

“都是老七。”

“这如何使得？”

“怎么使不得？郝公子叫中玉星家，排行七弟，等孩子长大以后再告之实情。女儿叫中玉星园，排行七妹，正是我家七仙女。”

“我相信你决定的都是对的，就依你。”

“郝大人一家上午已经被处斩了。”

“能留下郝公子这条血脉，郝大人夫妻也能瞑目了。”

“慈禧赏给我一千两黄金，以补家用。并且交给我一千万两白银，用于和欧美国家斡旋费用。”

“救出郝公子动静之大恐生变故。”

“我已有防备，上午我把钱都汇往瑞士，存在老二的银行。我想速离中国，以防不测。”

“带着孩子？”

“是。我想国外有巨额资金牵制朝廷，既能保证你的安全，也利于孩子们创业发展。”

“如此最好。”

夫妻二人寥寥数语，给人类社会姓氏沿袭开辟了历史先河，打破了数千年以来男尊女卑的传统陋习，使人类的繁衍生息掀开了崭新的一页。

清晨，钟府演武场。钟家五姐妹正在练功，小威廉伯爵和小戴维也在练习飞镖。两只苏格兰牧羊犬来回穿梭奔跑，把散落在地下的飞镖叼回。

星江冲着小戴维高喊：“徒弟，把笼子里的鸽子放出来！”

小戴维打开鸽笼放出了十几只灰亮瓦飞鸽，那都是给中玉酒楼预备的菜鸽。鸽子呼啦啦飞向空中，五姐妹骑在马上发镖，十几只飞镖直射空中，十几只飞鸽中镖落地，没有一只飞走。

小戴维跑到星江的马前说：“师父，教教我骑马打镖吧？”

星江跳下马来，手牵着缰绳扶小戴维上马，说：

“小戴维，骑在马上双脚生根，双腿夹紧，上身放松，掌握平衡。发镖时手随身动，手腕轻抖。”

小戴维在三姑娘的指挥下甩手发镖，射中了镖靶，高兴地大声喊：

“我打中了！”

两只牧羊犬把落在四处的鸽子叼回，忙得不亦乐乎。

上午，中玉星先、中玉星江、小威廉伯爵、小戴维去看中玉酒楼和玉美人珠宝店、服装店。沿途，一队队官兵拿着画像在搜捕“郝宅通缉犯”。小戴维忍不住悄悄地问：

“是你们的画像吗？”

星江：“什么像？一点儿也不像！”

小威廉：“一群愚蠢的人。”

星先：“莫谈国事！”

她们骑马来到前门大街，先到了中玉酒楼。星江把一袋鸽子交给伙计，吩咐说：

“告诉厨师，烤两只炖两只，中午大小姐我们四人来吃饭！”

伙计接过鸽子，向里面喊：“楼上留一个雅间，中午大小姐四人来吃饭！”

钟家在前门大街有三家店铺，玉美人珠宝店在中间，玉美人服装店在左边，中玉酒楼在右边，后面有一个院落。

星江：“大姐，你们先去珠宝店，我去把马拴在后院。”

星江把马牵到后院，中玉星先夫妇和小戴维进了珠宝店。

珠宝店分上下两层，上层是珠宝玉器、金银首饰，下层是古玩字画、文房四宝。钟岳的字画也挂在墙上，中间一幅《天女散花》赫然入目。星先将父亲在画上的题诗，向丈夫和小戴维介绍了一番。

她们看完了字画来到楼上，星江拴好马也跟了上来。

星江：“大姐、大姐夫、小戴维，你们挑几样珠宝带回去吧。”

小威廉对妻子说：“咱们用伦敦街上的房子开连锁店，就按这个样子，好吗？”

星先：“那你就多拍几张照片。”

小戴维：“我也拍几张照片给爸爸、哥、嫂看看，我们也在瑞士开连锁店。”

小威廉和小戴维边看边拍照片，星先和星江挑选首饰作礼物。

她们从珠宝店出来后到了服装店，这里除了服装还专营玉美人骑士装，男女骑士装俱全。

星江：“大姐夫、小戴维，选一套吧？”

小威廉和小戴维非常喜欢骑士装，每人选了一套试了又试，一人选中了一套。

星江吩咐伙计：“把这两套包好，我拿着。”

中午，中玉星先四人在酒楼雅间落座。伙计们已备好美味佳肴，每个人的面前放着一壶烫好的二锅头。

星先：“今天高兴，我也陪你们喝一壶。”她先给每人斟满一杯，然后举起酒杯，“来，大家干一杯！”

四个人碰杯说：“干！”同时一饮而尽。

星江：“明天咱们去打猎吧？玉泉山的野鸡、野兔可多呢！”

小戴维一听打猎高兴地眉飞色舞，说：“去打猎！好，我也用飞镖打兔子！”

星先对小威廉说：“咱们什么时候去采访？《世界文化》专栏还等着咱们的稿子呢。”

小威廉：“咱们明天先去打猎吧，后天再去采访，来得及。”

大家推杯换盏正喝得高兴，忽然房门被人推开，进来三个捕快，手里拿着画像对着每个人观看。其中一个满脸横肉，长着一对三角眼的捕快举着画像说：

“认识画像上的人吗？这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前天打伤了我们三十多个官兵！”

中玉星江厉声训斥：“看什么看，中国人外国人分不清吗？男人女人分不清吗？有你要找的人吗？”

小戴维：“什么像？看我像吗？没看见我们在喝酒吗？出洋相，真没有礼貌！”

捕快冲小戴维连连鞠躬，说：“对不起，洋大人，小的眼拙，多有冒犯，告退，您几位接着喝。”说完关上房门走了。

小威廉：“别管他，咱们接着喝，来，再干一杯！”四个人继续喝酒。

一个星期平安无事，姐妹们带着小威廉和小戴维去打了两次猎。中玉星先和小威廉把采访稿件发回伦敦。钟岳夫妇为防不测，把郝大人留下的银票和家里的积蓄都汇往了瑞士，全部存进了二女婿大戴维的银行。

这天下午，孩子们外出还没有回来，钟岳老觉着心里不踏实，他带着钟飞羽在后院里转悠。飞羽看见了拉西瓜的小驴车，说：

“老爷，我看这驴车目标太大，这几天官兵在挨家挨户搜查，咱们把小驴车拆了当柴烧吧，拉东西有大马车呢。”

钟岳：“你找人拆了吧。”

钟飞羽：“把小毛驴杀了送到酒楼去吧？”

钟岳：“你去办吧。”

钟岳吩咐完后回到前厅。钟飞羽在后院找人拆车、杀驴，足足忙活了两个多小时。钟飞羽把两件事都办妥帖了，到前院找老爷交差。

钟飞羽刚来到前院，只见大门口有人吵着要进来，看门人拦也拦不住，钟飞羽赶紧上前答话。原来是魏提督带着几个捕快上府搜查。这个魏提督魏忠全负责京城治安，为人阴险狡诈，一肚子坏水儿，是军机大臣袁世凯麾下的得力干将。

钟飞羽：“原来是提督大人，多有怠慢，敢问大人有何吩咐？”

魏提督：“快带我去见你家老爷，我奉命捉拿朝廷要犯，找钟大人有事请教！”

钟飞羽：“大人请，我给大人前面带路。”

钟飞羽带着魏提督一行去往前厅，老远就喊：“老爷！有贵客，魏提督魏大人前来拜访！”

钟岳闻听一惊，忙起身出来相迎，说：“不知魏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魏提督：“想必钟大人知道，有反贼在京城大闹郝宅之事，下官奉命缉拿要犯，拉大网在全城搜捕，这些天全城已经翻了个底朝天，仍无半点踪迹。下官负责搜查三品以上大员府邸，今天查到贵府，打扰之处还望见谅！”

钟岳：“魏大人公务在身，本官理当协助。飞羽，你带捕快四处去看看，我陪魏大人在客厅喝茶。”

钟飞羽带着捕快去搜查，魏大人坐下喝茶等候。

魏提督：“我有几个问题请教，请大人不要见怪。”

钟岳：“请问。”

魏提督：“听说钟大人与郝大人生前交情甚厚？”

钟岳：“我在朝为官，处处与人为善，从不与人为敌。”

魏提督：“郝府一案何人所为，是何动机颇有蹊跷。第一没有伤及性命，可见罪犯并非革命党；第二没有盗窃财物，可见罪犯不是草莽贼人；第三郝家称未见任何人进府，可见罪犯与郝家同谋。不知钟大人可有见教？”

钟岳：“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本官愚钝，百思不得其解。”

魏提督：“我分析作案之人，第一不想与朝廷为敌；第二是熟人所为；第三是京城之中有飞镖背景的豪强势力所为。”

钟岳听着不由得身冒冷汗：“魏大人所言似乎有些道理。”

魏提督：“下官一直想不通的是作案之人的动机。郝夫人矢口否认有人曾进出郝府，必然是在保护作案之人。保护作案之人不是目的，目的是在保护自己的人，自己有什么人需要保护呢？”

钟岳：“魏大人所言似乎弦外有音，本官愚钝还请明示。”

魏提督：“钟大人身居要职，官位显赫，乃当朝重臣，自然明白事理，下官也不必遮掩。”

钟岳冷冷地说：“如此最好。”

魏提督：“因有王命在身，恕下官直言。京城之中谁人不知神镖玉美人？玉美人身边有六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个个能镖打飞鸟，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人人以一敌百。下官冒昧欲请尊夫人指点迷津，何许人氏能做郝宅大案？”

钟岳：“夫人刚刚分娩，身体多有不便，恕本官爱莫能助。”

这时，钟飞羽带捕快来到大厅，捕快向魏提督禀报：

“大人，没有发现可疑情况！”

魏提督：“全府可都看过？”

捕快：“除了内宅，其余全部看过。”

魏提督：“刚才听钟大人说夫人临产，不知钟夫人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钟岳：“龙凤胎。”

魏提督：“据下官得到的密报，郝夫人怀得是龙凤胎，不知何故只生下一女。太医说尊夫人却不曾有双胞胎诊断，竟然生下龙凤胎，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钟岳愠怒：“魏大人在暗中调查我不成？怎么说得话越来越远了！”

魏提督：“可否让下官看看这天降龙凤？”

钟岳：“不可！”

魏提督：“那就恕下官无礼了，下官要验亲生！”

钟岳：“你可带有圣旨？”

魏提督：“下官奉口谕查办钦命大案，文武百官不得拦阻！”

钟岳站起身说：“既无圣旨，竟敢私闯当朝一品大员府邸，真乃胆大妄为！飞羽送客！”

魏提督也站起身来说：“捕快，一人去叫军队，其余守住府门，任何人不准出入！”

钟岳拔出左轮手枪，大声喝道：“魏大人目无朝纲，胆敢造次，即来得走不得，谁敢动我就打死他！”

钟飞羽也早有准备，见钟岳动手，立刻从腰中掏出手枪大声喊：

“把你们手中的家伙都给我放下！快放下！”

魏提督和捕快们仗着人多势众，刚想动手，不料一个个同时感到手腕刺痛，只听见一片“哎呀！”之声。

“何人敢在我家撒野？莫非活够了！”只见神镖玉美人从内室闪出，柳眉立竖，凤目圆睁，口中大喝贼人。嗖嗖嗖，双手齐发飞镖，咣当当，来人刀械纷纷落地。

这阵势让刚刚打猎回来的孩子们撞了个正着，呼啦啦蜂拥而上，三下五除二把这帮不速之客捆绑起来。

钟岳：“飞羽，带人把这几个恶奴关在后院柴房，好好看管，一刻也不能离人！”

魏提督：“钟岳！你敢造反！快放了本官，本官饶你不死！”

三姑娘上去啪！啪！上面两个大嘴巴，咣！咣！下面两脚，厉声呵斥：

“看你还敢嘴硬！乖乖的饶你不死！”打得魏提督再也不敢吱声，乖乖地跟着去了柴房。

钟岳对余梅仁说：“多亏了夫人，快坐下，别累着！”紫坤放好椅垫和靠背，扶夫人坐下。

余梅仁：“我在屏风后面听你们说话已多时了，看到魏提督要撒野，我岂能容他！”

星先：“这是怎么回事？莫非郝府之事暴露了？”

钟岳：“听魏提督言词，郝宅一案他们已经有了初步判断，只是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星先：“爸、妈，咱们现在怎么办哪？”

小威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大家不要着急，可以想想办法。”

钟飞羽把刚才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大家听了顿时感到事情严重，孩子们神情紧张，看着父母拿主意。

钟岳：“我们其实早有准备，只是事情来得突然，只能速做决断。”

余梅仁：“你们跟你爸都到国外去发展吧，正好完成你爸多年来的心愿。我在家里如无意外，就守着我们的家，守着是中玉家族的根。”

钟岳：“我已把大量资金汇到瑞士，这笔资金足以成就大事。慈禧把我作为大清在欧美布置的百万雄兵，只要我们离开了中国，朝廷就不会为难你们的母亲。我们马上出国，越快越好！”

六姑娘星人搂着妈妈说：“妈妈和我们一起走！”

余梅仁：“我就不走了，如果一起走，我和这两个刚出生的孩子都受不了旅途劳累，反而会拖累你们。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和你们的爸爸一起走，不管国外有多好，记住你们的祖国，记住你们的家！”

小威廉伯爵不慌不忙地说：“爸爸、妈妈，您们不用着急，事情虽然严重，但并不可怕。我是英国伯爵，受英国皇室保护。英国和大清签有条约，要保护英国公民在大清的一切安全，当然包括保护亲属的一切安全，更何况是英国皇室伯爵亲属的安全？爸爸是威廉公爵的好朋友，是受英国皇家尊敬的绅士，英国的上层社会，包括英国大使馆都非常敬重爸爸，因为爸爸在英国是著名学者，是一位杰出的人物，不仅仅是大清帝国的使臣。我这就给英国大使馆打电话，请求他们出面保护。”

小威廉伯爵拿起客厅里的电话，拨通了英国使馆，请大使接电话。

小威廉：“您好，您是大使阁下吗？我是小威廉伯爵！”

英使：“您好，我是英国驻清大使，您是小威廉伯爵？您有什么吩咐吗？”

小威廉用英语和大使交涉，说说停停，大约二十分钟，最后说“谢谢，非常感谢！”然后放下电话。

小威廉：“大家放心吧，一切都办好了。大使馆会派士兵来我家把守，一直到确保安全后撤离。今天夜里天津港口有一条英国商船离港，大使已经给我们联系好，搭船离开中国。晚上十点使馆派车护送我们上船，同时把犯人押解到使馆，然后由大使和清朝政府交涉。现在大家抓紧时间，准备出发！”

余梅仁高兴地夸小威廉：“我的大姑爷真有本事，这么大的事就一个电话，天下太平了！”

钟岳：“小威廉，我代表全家，谢谢你！”

小威廉：“爸爸、妈妈，这是我应该做的，主要是爸爸在英国有威信，大家都愿意出力。”

小戴维对小威廉说：“你真有办法，我佩服你！”

四姑娘星山说：“大姐夫，你说的把什么犯人押解到大使馆？”

五姑娘星树说：“你说的不是我们吧？”

三姑娘星江说：“你们真笨，就是关在柴房里的魏提督和捕快。”

六姑娘星人说：“大姐夫，是不是还有人给我家站岗，保护我妈妈和七弟、七妹？”

小威廉：“是，这样咱们大家就放心了！”

大小姐星先：“小威廉，你太让我高兴了！”

余梅仁：“紫坤，你去告诉厨房，做一桌好菜给大家践行！”然后对孩子们说，“你们快去准备吧，多带几身衣裳！”

晚饭后，大家齐聚在客厅。从郝府逃出来的丫环彩云在照顾七少爷、七小姐，紫坤守候在大门口。

姐妹们穿上了大姐买的衣服，华贵之中透露着英气。钟岳叔侄又换上了西服革履，小威廉和小戴维显露出欧洲贵族的绅士本色。

余梅仁叫老三拿出来一只皮箱，打开一看里面全是湘绣手帕。

余梅仁拿出一块手帕说：“这手帕上绣着你们的父亲一生的追求‘十字星图’，还有我勉励你们的一句话‘修身立业，耕耘家园’。老大，你把手帕分给大家带着，睹物思人，这是咱们中玉家族的信物。”

彩云把七弟、七妹抱出来，一家人拍了一张“全家福”。

英国人真是准时，晚上十点钟整，有三辆汽车停在府门口。是一辆吉普车和两辆军车，二十名全副武装的英军士兵跳下车来站在车前待命。

使馆武官向小威廉伯爵敬礼待命，小威廉就任了临时指挥官。他先叫武官派了八名士兵守卫钟府，然后让钟飞羽带着其余的士兵去后院柴房押解“犯人”。

魏提督和捕快们看到对自己的“礼遇”大惑不解，没等明白过味儿来眼已被蒙上，嘴也被堵上，稀里糊涂地被塞进了军车。

钟岳一行和夫人依依惜别后上了汽车，在使馆武官的护送下离开了钟府。余梅仁眼含泪花，率阖府家人目送三辆汽车消失在夜幕星空下。

次日早朝，英国大使携武官觐见慈禧。

殿宣：“宣英国使臣觐见！”

英使和武官大步走进宫殿。

英使：“拜见尊敬的太后陛下。我大英帝国皇室威廉伯爵的亲属，在贵国受到人身伤害，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为此我代表大英帝国向贵国提出强烈抗议，要求贵国惩办以‘魏忠全’为首的一干罪犯。这是我使馆的照会。”

慈禧：“这还了得，这不反了天了吗？庆亲王，接过照会。请贵国放心，对破坏中英关系的罪犯一定严惩不贷！”

庆亲王奕劻接过照会交给慈禧，没等慈禧打开细看英使便说：

“罪犯我们已经带来了，就押在殿外，请你们派人接收。大英帝国皇室威廉伯爵的亲属在没有安全保障之前，我使馆将派士兵昼夜保卫！太后陛下公务繁忙，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不等慈禧答话，英使和武官昂首阔步走出大殿。

一连数日，钟府门前有八个英军士兵，一连二十四小时轮流站岗。

朝廷接二连三派员来抚慰钟夫人，魏提督被军机处撤职调离，钟府门匾上挂上了光绪御笔“如朕亲临”，客厅正中央挂上了慈禧御笔“大清的百万雄兵”。

【第四章】沃土生金

万里之行始于足下 参天大树根在瑞士

钟岳一行乘坐着一辆中巴行驶在瑞士的土地上。中玉星先和小威廉因为编辑《世界文化》亚洲专版先期离开大家，回到英国剑桥大学。

远远望去，阿尔卑斯山横空出世。一座座白雪皑皑的山峰，如一个个身披轻纱的少女亭亭玉立；一片片镶嵌在群山之中的湖泊，像一面面镜子供少女们梳妆。高耸入云的少女峰傲立苍穹，她是瑞士人民圣洁无瑕的象征。

汽车驶进伯尔尼，伯尔尼位于瑞士高原中央山地，莱茵河支流阿勒河在这里形成一个U字环。走进克拉姆大街，有趣的场景夺人眼目，一群人围在一座钟塔下观看。只见大钟的下面打开了一扇小门，从小门里走出来一个小丑拿小锤敲打头上的钟，紧接着时间老人弹奏起美妙的音乐，一只公鸡翩翩起舞，一排可爱的小熊绕着圈欢快地奔跑。

小戴维自豪地说：“那是报时的一座钟塔，到现在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至今还分秒不差。里面用机器带动的小丑、时间老人、公鸡、小熊，一小时出来一次，它们是全世界至今为止，工作时间最长，最守时，最坚守岗位的报时机器人。”

六姑娘：“真好玩！”

小戴维：“明天我带你来玩。”

三姑娘：“瑞士真是太美了，我喜欢这个国家。”

小戴维：“那你就留在这儿别走了，天天教我练飞镖。”

三姑娘：“美得你！”

钟岳：“小戴维，到你家还有多远？我们吃完中午饭再走吧？”

小戴维：“就快到了，到阿勒河边就到我家了。刚才我爸爸在电话里说，让咱们到家里吃午饭，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中巴汽车停在戴维庄园的大门前，门前用瑞士语、英语、德语、法语四种语言写着“戴维庄园”。大家下了车，车开走了。

戴维庄园临阿勒河而建，这里空气清新，风景秀美，庄园建筑是哥特式城堡别墅，一条长廊直通阿勒河边的一个园亭，亭子周围是花草树木。

伯尔尼的七月，迷人的季节。蜜蜂围着鲜花绕，清风送来百花香，群山银装映碧水，安居百姓逍遥忙。

二姑娘中玉星河和丈夫大戴维早已在庄园门前等候，看见父亲一行下车立刻迎上前来，中玉星河快步跑到父亲的面前，接过父亲面前的提箱，一连串地问：

“爸爸好！妹妹们好！我妈好吗？七妹好吗？我大姐、大姐夫怎么没有一块儿来？”

钟岳：“好，好，都好，都好！你和大戴维都好吗？你大姐、大姐夫回剑桥大学了。”

大戴维接过中玉星河手中的提箱说：“我们都很好，谢谢爸爸！”

大家相互问候之后进了庄园，星河帮助安顿好各自的房间。老戴维已经在河边的园亭里准备好丰盛的午宴，亲自过来请钟家父女。

老戴维热情地和钟岳拥抱：“老朋友，老亲家，欢迎你！欢迎你们哪！”

钟岳：“谢谢，你最近身体好吗？给你添麻烦了！”

老戴维：“不用客气，我们是亲人吗，瑞士是一个友好亲善的国家，我很愿意为你们效劳！”

大家来到凉亭围餐桌坐下，午餐准备得十分丰盛。有中国菜肴和瑞士涮火锅，有日内瓦湖新鲜的鲈鱼和鲑鱼，有洛桑的高级白葡萄酒。主食准备了奶酪火锅和切成小块的烤面包、煮土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戴维对钟岳说：“钟兄，你先后三次汇来的钱都收到了，这么大的款项在瑞士也算是大富豪了。你来信说想开银行，我家在市中心正好有闲置房产。小戴维去中国考察，想和他大嫂开珠宝店、服装店和中国餐馆，如果钟兄想开银行，就先依钟兄用。”

钟岳：“亲家，我多年研究‘四律三力’，一直有付诸实践的夙愿，想以瑞士为基础开始实行。因为瑞士是一个中立国家，国泰民安。难得亲家鼎力相助，让我们共同努力，携手耕耘我们的家园吧。”

老戴维：“钟兄的学识和胸怀我一直很钦佩，只要你有事需要我，我愿意全力以赴。”

钟岳：“我开银行所得利益分为四块。第一，百分之十用于经营者的奖励；第二，百分之三十用于投资者的收益；第三，百分之三十用于扩大发展；第四，百分之三十用于社会基金。社会基金目前用于‘园丁学校’的办学费用，为社会培养有用之才。”

老戴维：“听老兄这一说我更加义不容辞了。”

钟岳：“所得利润的第四项基金旨在抛砖引玉，呼唤有识之士共同参与，拿出一部分资金用于社会，来调节社会平衡。”

老戴维：“拿出一部分资金调节社会平衡，你这个题目太大了。”

小戴维接过来说；“爸爸，我知道四个平衡规律，伯父在大西洋上给我们上过课，哪天有空我也给您上一课。”

钟岳：“亲家，我还有一事相求。”

老戴维：“什么事，你尽管说。”

钟岳：“我有一副玉雕版画，想作为银行印鉴，需要分割保存。久闻瑞士工匠技艺精湛，可否能找人分割？”

大戴维：“这事简单，我陪岳父去办。”

星河对父亲说：“您这次来给我们学校讲一堂课吧？我们都想听听‘十字星图’的平衡规律。”

钟岳：“好啊，就明天上午吧，还是请大戴维当翻译。”说完后钟岳起身向老戴维敬酒，“亲家，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我代表我们全家敬你！”

老戴维站起来：“来，咱们大家一起干杯！”

两家人共同举杯欢庆。

中玉星河夫妇办的学校在戴维庄园的西侧，紧靠着阿勒河畔。学校的建筑设计虽称不上规模宏大，却非常整齐坚固、幽静素雅。校内四处都有天然林木，教室周围花团锦簇，真是一个读书的好地方。这是根据钟岳的提议创办的一所半公益性质的寄宿学校，对于孤儿和贫困子女提供免费食宿教育，开办三年来受到社会上的广泛赞誉。钟岳从办学宗旨到办学资金全都倾力承担，给学校命名“园丁职业学校”，意欲培养地球家园的园丁。

第二天上午，钟岳来到园丁学校给全校师生上课。

钟岳向师生们问候之后开始上课。他拿圆规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大圆，说：

“这个大圆代表太阳系，”然后又在大圆中心画了一个小园，“这个小圆代表地球，”他用十字星把大圆和小园连接起来，“这就是十字星图。”

黑板上出现了十字星图。

钟岳说：“我们今天讲课的题目是《十字星图的四大平衡规律》。”

钟岳讲完在大西洋伊丽莎白号船上讲过的要点后，开始讲具体内容。

钟岳说：“人类的行为会破坏第一平衡规律，即大自然的平衡规律。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经过若干亿年的变化，迄今已趋于稳定状态。由于人类放任地占有欲而导致贪婪无度地攫取地球资源，将会制造出自然规律新的不平衡。地球也是一个有生命的天体，她也有心脏，有血液，有神经。她也会不舒服，也会生病，也会舒展一下身体，也会发出呻吟。于是就会产生山摇地动，水漫田园，瘟疫肆虐，火灼赤野。于是人类将会失去新鲜的空气，将会失去干净的饮水，将会失去立足的净土。

“第二大平衡规律是人类社会的平衡规律。这里主要讲人与人之间在生活方面的基本平衡，在供需之间的基本平衡。帝王和平民之间怎么会平衡呢？亿万富豪和躬耕布衣之间怎么会平衡呢？会的。试想，将来的某一天，人们不再忧患于衣食住行，人们通过对社会的贡献得到基本生活的需要，工作之余有时间同亲友去游山玩水。全社会所有的人民劳有所得，生有所乐，病有所医，老有所养。这样的生活和帝王、富豪之间是不是有一种基本生活需要上的平衡？帝王、富豪也不能同时穿十件衣服，用十个人的饮食，睡十张床，乘十辆车。帝王是很辛苦的，每天既要考虑国家大事，又要提防乱臣贼子，劳心劳神，不能长寿。人们对帝王的评判，到头来十有八九不是暴君就是祸国殃民，有几个是有好结果的？富豪也是一样，万贯家财创业何其艰难？四处风险，八面猎杀，朋友反目，兄弟成仇。到头来培养些纨绔子弟，逐臭之夫！哪有安居乐业的平民百姓自由快活！

“第三是和平与战争不等式平衡。第三个不等式平衡规律受第二个平衡规律的制约。当人类社会平衡规律遭到破坏，大多数人民达不到快乐生活的平衡点，基本的衣食住行得不到保证，这时有人振臂一呼，于是群起响应，战争就爆发了。战争爆发的另一个原因是统治者的庞大占有欲。统治者为了实现自己的帝王思想，利用手中的权力和被愚弄的军队，肆意践踏山河土地，涂炭生灵百姓，是侵略者发动的战争。战争争权利，民贼奸民意，一人成霸业，万骨荒冢泣；你为口中食，我为身上衣，丰衣足食日，地球和平时。

“第四，思想与现实的平衡规律。人类之信根植于历史，人们信奉的神灵，是数千年以来的小说、故事、民间传说、童话、神话演变至今。每一个国家都会有成百上千个受人崇拜的历史人物，全世界二百多个国家又有多少？中国禅宗六祖慧能说‘人人皆升西天，则西天将人满为患’。一生都想修炼到天堂极乐世界的鼻祖尚有如此悟性，我等更需大彻大悟了。还是那句话，‘十字星图绘自然，天上瑶池建人间’。上天堂入地狱，不是死后，而是生前。不是祈求于上天，而是取决于自己。”

钟岳讲完了十字星图平衡规律，人们都在静静地聆听，深深地思考。老戴维也站在窗前听得入神，不知什么时候室内和窗外挤满了人。突然爆发出潮水般地掌声，是人们从内心发出的共鸣。

戴维父子把位于伯尔尼闹市的商铺拿出来给钟岳开银行，银行的字号大家一致同意叫“瑞士中玉银行”。开业的那一天，钟岳和戴维两家人都来庆贺，鞭炮齐鸣，礼花满天。

经钟岳提议，中玉星河担任“瑞士中玉银行”董事长，大戴维担任总经理，其他人在银行挂职实习锻炼。在“瑞士中玉银行”会议室，钟岳拿出“天女散花玉雕印鉴”，说：

“这两天我和大戴维请人把‘天女散花玉雕印鉴’平均分割成九块，除去玉首一块留作银行印鉴，玉尾一块留给你们七弟，其余七块每一块上面有一个仙女，头上有四个字，我把印鉴分别交给我的七个女儿保管，每人可以凭印鉴支取个人名下的收益，只有合起来才能动用银行的本金。”

钟岳很严肃地问女儿们：“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中玉星河：

中玉星江：

中玉星山：“听明白了！”

中玉星树：

中玉星人：

钟岳：“中玉星河！”

中玉星河：“是，爸。”

钟岳：“第三块给你。”

中玉星河：“谢谢爸。”中玉星河接过第三块印鉴。

钟岳：“中玉星江！”

中玉星江：“爸。”

钟岳：“第四块给你。”

中玉星江：“谢谢爸。”中玉星江接过第四块印鉴。

钟岳：“中玉星山！”

中玉星山：“在，爸。”

钟岳：“第五块给你。”

中玉星山：“放心吧，爸。”中玉星山接过第五块印鉴。

钟岳：“中玉星树！”

中玉星树：“是，爸。”

钟岳：“第六块给你。”

中玉星树：“放心，爸。”中玉星树接过第六块印鉴。

钟岳：“中玉星人！”

中玉星人：“爸爸。”

钟岳：“第七块给你。”

中玉星人：“谢谢爸爸！”中玉星人接过第七块印鉴。

钟岳：“第二块我到伦敦交给你们的大姐，第八块第九块我回北京交给你们的妈妈，暂时替你们的七妹、七弟保管。玉鉴是中玉家族的传家之宝，你们要世代相传。”

姐妹们深感荣幸与责任，如负万钧，一种神圣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第五章】游凤戏龙

四小姐镖惊四座 五姑娘马跃群雄

一九Ｏ九年六月的一天清晨。美国纽约。自由女神像雄视着大西洋。

一辆出租马车停在曼哈顿区唐人街街口，车内坐着男子穿戴的四姑娘中玉星山和五姑娘中玉星树。

彪悍的西部牛仔装束的车夫跳下马车，勒住缰绳说：

“先生们，唐人街到了，请下车！”

中玉星山：“去玉美人珠宝店！”

车夫原地未动，又说了一遍：“唐人街到了！”

中玉星树从车厢里探出头来，挥着钱包说：“去玉美人珠宝店，另加小费！”

中玉星山用手指轻轻一点马臀，说：“伙计，辛苦，乖乖往前走。”

马车继续往前走。

远远望见玉美人珠宝店和中玉酒楼的牌匾，中玉星山身轻如燕跳下车来，抢先来到珠宝店门前，一边敲门一边大声喊：

“飞羽哥，开门！”

里面应声开门，钟飞羽边穿衣服边招呼伙计：“伙计们，快起来！四小姐、五小姐到了！”

店里的伙计都出来迎接，看见二位小姐齐声高喊：

“四小姐好！五小姐好！”

四姑娘、五姑娘看见出来迎接的伙计们都是北京老店里来的熟人，十分高兴，说：

“都是咱北京老店的人，太好了！快去人付车钱，帮忙搬东西！”

钟飞羽和四小姐、五小姐来到楼上经理室，伙计们把大小提箱放下后，中玉星山问：

“我妈和家里人都好吗？”

大家纷纷抢着说：“家里人一切都好。自从你们走了以后，英国使馆派兵日夜守护，一直到光绪皇帝派人送来御笔钦书的‘如朕亲临’，慈禧老佛爷又派人送来‘大清的百万雄兵’，下面的官兵谁敢造次？”

“七小姐和七少爷都好，可招人了！”

“夫人为了老爷和小姐们在国外创业，新招了北京店里的员工，随时可以派人来支援！”

“光绪帝和老佛爷都驾鹤西游去了，新登基的小皇帝叫宣统，还尿炕呢！”

众人大笑。

钟飞羽边倒水边说：“好了，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我和小姐们说点儿事。”

伙计们辞别二位小姐后离开了经理室。

中玉星树：“我爸最近好吗？他还在华盛顿？他经常来这里吗？”

钟飞羽：“老爷很好，大清的使馆在华盛顿，老爷不经常到这里来。”

中玉星山：“我爸说最近来纽约，什么时候来？这里的生意还好吧？”

钟飞羽：“老爷说六月份来纽约办事，要来店里看看。美国人有钱，咱们的生意可好了。你们在瑞士呆了有小一年了吧？”

中玉星树：“可不，天天学英语，我们的英语说的就像美国人了，我三姐和小戴维都结婚啦。”

钟飞羽：“三小姐和小戴维在北京就有意思，我早就看出来了。”

中玉星山：“这么急着叫我们来做什么？”

钟飞羽：“老爷叫你们来照看这里的生意，我跟老爷要去法国办外交，老爷说下个月就走。”

中玉星树：“四姐，先说好了，你当酒店的老板，我当珠宝店的老板。”

中玉星山：“可着你挑，我也先说好了，咱俩一年一换。”

中玉星树：“当姐的还这么小气，一年一换就一年一换，先干着再说。”

伙计们送上来两盆洗脸水，钟飞羽拿出来两条新毛巾递给小姐们，说：

“这里的赛马可热闹了，赛马的大奖足够开两个珠宝店。咱们买了一匹纯血好赛马养在赛马场，雇了一个骑手，总是跑第八名，拿不到奖。”

中玉星树：“真笨！我和他们去比，准保拿第一！”

钟飞羽：“老爷说这匹马就是给五小姐预备的，再过三天就要比赛了，你去贝尔蒙特海员俱乐部找查理上尉，他是海军航空兵的飞行员，是咱们的兼职骑师。”

星树：“咱们今天就去，四姐跟我一块儿去！”

星山：“行，我跟你去！咱们先干正事，先看看这两个店，别光想着玩！”

星树：“我拿了大奖咱们也办一个学校，像二姐那样，让爸高兴高兴。”

这时电话铃响了，钟飞羽拿起话筒，话筒里面传来了老爷的声音：

“是飞羽吗？”

“是。”

“老四、老五今天该到了吧？”

“已经到了，老爷。”

“是吗？让她们接电话。”

星山接过电话，听到爸爸的声音高兴地说：“爸爸，是我，我是老四，我和老五刚到店里。你身体好吗？我们都非常想你……”

星树抢过电话说：“爸，我是老五，你什么时候来曼哈顿？我想你！”

“我下月去法国之前要到纽约去一趟，我在纽约金融街买了一套商铺，正在装修，准备开‘瑞士中玉银行曼哈顿分行’，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

星山又抢过电话说：“爸，您好好照顾自己，别太累了，我们等您来纽约！”

钟岳父女通完电话后，钟飞羽又嘱咐四小姐、五小姐说：

“纽约这个地方外来人很多，这是个开放的城市，为了安全，你们外出最好还是女扮男装，平时要穿当地流行的时装，说当地的方言。”

中玉星山、中玉星树来纽约的第二天晚上，姐妹俩在后院练功。两人先赤手空拳练了一阵对打，然后又舞剑对练。夜色中两团白光上下翻飞，剑锋相撞发出的声响清脆悦耳。

“看镖！”中玉星山发镖把前来偷看的钟飞羽头上的帽子打落在地。

“四小姐手下留情，是我！”钟飞羽边说边捡起地上的帽子。

两姐妹停下来，剑入鞘。

钟飞羽：“五小姐，今天在贝尔蒙特马场练得怎么样？”

星树：“真是一匹好马，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公爵’。‘公爵’和我可亲呢！”

星山：“‘公爵’可是西方国家的大官。”

星树：“多大的官也是本姑娘的胯下坐骑！”

钟飞羽：“查理上尉高兴吗？”

星树：“高兴着呢！我请他吃饭，请他喝酒，我得了奖请他吃大餐！”

钟飞羽：“店里怎么管？有什么打算？”

星山：“我有个想法，工资一个星期一算账，工资加奖金，挣得多多分，挣得少少分。”

星树：“我和四姐商量好了，在纽约算账，在北京老店发工资，直接送到伙计们的家里，让大家安心在这里工作。”

钟飞羽：“二位小姐真高，比我管理强多了，真有办法。唉，我差点儿忘了，刚才查理来电话，让你们‘哥俩’明天下午两点到贝尔蒙特海员俱乐部去找他，说下午五点开始赛马。早点儿歇着吧，五小姐明天还比赛呢！”

曼哈顿的夜空深沉而凝重，仿佛蕴含着力量的源泉，大智大勇的强者会从中汲取无穷无尽的力量。

周六的下午两点，中玉星山和中玉星树来到贝尔蒙特海员俱乐部。餐厅还在营业，客人们喝得醉醺醺的，一切都显得杂乱无章。

中玉星树很快找到了查理上尉，他坐在飞镖比赛场地的一张圆桌前，聚精会神地观看两个人比赛。

中玉星树惦记着下午的赛马，急着催查理：“尊敬的查理上尉，这里也没你什么事，咱们去马场吧！”

查理：“不急，还早着呢。怎么没我的事？斯恩少校和巴顿少校赌飞镖，每人一百元赌资压在我这儿，我是裁判。斯恩马上就要赢了！”

中玉星树看了一会儿不耐烦地说：“一对臭手，还比赛呢，比我四哥差远了，连我玩儿得都比他们好！”

中玉星山：“呆在一边儿看，别吱声！”四姑娘说完站到前面去看热闹。五姑娘耐着性子坐在查理旁边，双手托腮看着斯恩少校投镖。

眼看两人的比赛已成定局，只剩斯恩把手中的最后一镖发出去，一百元赌金就到手了。人们已无心再看，慢慢地散开。突然，有两个孩子窜了出来，两个孩子在玩儿皮球。只见后面跑得孩子举球向前面跑得孩子扔过来，前面的孩子没接住，皮球正巧打在斯恩投镖的手臂上，飞镖直向人群飞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四姑娘早已拔地而起，一个腾空转身，快似闪电流星，势如飞鹰捉兔，伸手抓住飞镖，顺势轻轻一甩，飞镖正中靶心。

众人先惊后诧再呆，真使人大开眼界！好！好！好！山呼叫好，掌声雷动。

眼前这个英俊的“小伙子”令军中男子汉无不折服，大家众星捧月般地举起了四姑娘。

查理上尉手挥着赌金高声喊：“他叫中玉星山，是我的好兄弟，以后谁要见咱们的好兄弟跟我联系！我宣布，今天的比赛斯恩少校和中玉星山共同获胜！我们还要去赛马，就先告辞了！”

斯恩少校和查理、四姑娘、五姑娘来到赛马场。斯恩少校一直握住四姑娘的手不放，唯恐失去了挚爱的珍宝，弄得四姑娘脸色绯红，用力挣脱开斯恩的手。斯恩对四姑娘说：

“好兄弟，今天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我险些伤人。晚上我请客，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

查理：“一百元请客，我作陪！”

五姑娘：“还有我！”

斯恩：“当然，我们是四兄弟！”

四姑娘：“这算不了什么，举手之劳，你们想喝酒我来请客。”

斯恩：“兄弟好性格，我喜欢。”

查理：“中玉星树快去准备吧，时间不多了。今天有二十二匹纯血赛马参赛，冠军有二十万元奖金，亚军十万，第三名五万。咱们的‘公爵’成绩排名在第八名，前三名有奖金，第四名以后没有奖金。”

五姑娘：“瞧好吧，这两天我和‘公爵’配合得非常默契，我对‘公爵’有信心！”

查理：“比赛规则都记住了吗？”

五姑娘：“放心吧，都记住了。”

贝尔蒙特赛马场人山人海，观众超过了十万人，人们像过节一样，热情地来观看这一年一度的赛马盛况。

四姑娘、斯恩少校、查理上尉在看台上焦急地等待。钟飞羽和店里的伙计们也前来助阵，他们特意穿上了玉美人骑士装站在终点处，十分引人注目。纽约市市长坐在主席台正中央，海军军乐队奏乐。快到下午五点时，十万人的赛马场突然鸦雀无声，万籁俱寂，安静得像曼哈顿熟睡的夜空。

发令员举起发令枪，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砰”！枪声响了。二十二匹骏马像二十二只脱弦利箭冲向跑道。顿时，呐喊声、欢呼声潮涌般响彻赛马场。十万人双手挥舞，十万人举旗摇曳，热情奔放的人们把鲜花抛向空中，把帽子抛向空中，人们用各种方式表达自己的热情，宣泄自己狂热地兴奋。

五姑娘并没有跑在前面，可能是没有大赛经验，起跑速度有些慢，排名在后。但是在二十二名骑师之中，在二十二匹赛马之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五姑娘！就是‘公爵’！鲜艳夺目的骑士装如星中明月，小巧玲珑的五姑娘贴在‘公爵’背上浑然一体，一个一个越过前面的骑手，赛程过半时已经跑在前面第四名，并且还在不停地超越、超越，不停地向前、向前，一直到前面只剩下了终点线！

接踵而来的是排山倒海地欢呼。

钟飞羽和伙计们兴奋地呼喊：“五姑娘万岁！”

四姑娘、斯恩、查理欢呼雀跃，从看台上跳下来，向终点跑去。

纽约市市长高兴地说：“我要亲自为冠军颁奖，这个‘小伙子’太棒了！”

主席台上主持人高喊：“现在举行颁奖仪式，请前三名走上主席台领奖！”

五姑娘和第二、第三名骑手走上主席台领奖，市长亲自为五姑娘颁发冠军奖杯和二十万元现金支票。全场再一次响起雷鸣般地掌声，再一次用欢呼表示热烈地祝贺。

主持人：“请冠军发表获奖感言！”

五姑娘：“我能得冠军真是太高兴了，因为我太想得这二十万元奖金了。我想得这二十万元奖金是想完成我爸爸的一个心愿，我要用这二十万元奖金在纽约建一所公益性的学校，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们，让他们有机会学习，长大了建设我们的家园。谢谢大家！谢谢市长！谢谢纽约！”

市长对五姑娘说：“小伙子，你能有这个想法使我非常感动，我会全力以赴地支持你。今天晚上我就请有关人士，在市政府宴会厅和你见个面，看看怎么帮助你完成这个美好的愿望。”

五姑娘：“谢谢市长，冒昧地问一句，和我一起来的还有三个哥哥，能不能和我一起去？”

市长：“当然可以，我最喜欢优秀的年轻人了，晚上八点钟，我在市政府宴会厅设宴等你，请你和你的兄弟们准时赴约。”

晚上，斯恩开着军用吉普送五姑娘去市政府赴宴，四姑娘和查理陪同前往。

查理对五姑娘说：“我真佩服你把到手的钱捐出来办学，放着富翁不当去做公益事业。”

五姑娘：“小心眼儿，美国的赛马比节日还多，再有赛马我还去参加，在美国当个百万富翁也很容易。”

斯恩：“我们两兄弟认识你们两兄弟太幸运了，干脆我们结为亲兄弟吧？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叫拜哥们儿。”

四姑娘：“好啊，以后我们在曼哈顿就有亲人了。两位大哥可以照顾我们‘小兄弟’了。”

查理：“客气，你们的父亲是中国的大官，比纽约市长还大呢，还是请你们多多关照。”

斯恩：“就这么定了，我是大哥，查理是二哥，中玉星山是三弟，中玉星树是四弟，从现在起我们就是‘纽约四兄弟’！”

大家高兴地喊：“我们是‘纽约四兄弟’！”

“纽约四兄弟”越说越投机，不知不觉汽车已开进纽约市政府。

晚八时，纽约市长率有关人士已在宴会厅前迎候，见到“四兄弟”立刻迎上前来。

斯恩抢先一步和市长打招呼：“叔叔您好！”

市长：“臭小子，你交了个好朋友！”

查理和四姑娘、五姑娘说：“市长是斯恩的叔叔。”

市长：“我来给你们介绍，”他先介绍教育局长，“这是教育局汤姆局长，”汤姆和大家握手致意，“这是民政局巴玛局长，”巴玛和大家握手致意，“这是公益基金会长洛克博士，”洛克和大家握手致意，“斯恩，你来介绍你的朋友。”

斯恩立正敬礼：“海军航空兵斯恩少校！”

查理立正敬礼：“海军航空兵查理上尉！”

斯恩介绍四姑娘：“我的三兄弟飞镖王中玉星山！”

斯恩介绍五姑娘：“我的四兄弟赛马冠军中玉星树！”

宴会厅里，大家欢聚一堂。

【第六章】剑拨云霭

走马灯政府军阀总统 北美欧银行中玉林立

一九一二年二月初，家家都在准备鱼肉菜蔬，迎接春节。皇宫内却是一片混乱，宣统退位，百官罢黜，大小人等如丧考妣，惶惶然不可终日。

此时，魏忠全魏提督的官邸张灯结彩像是在大办喜事。现在已是“中华民国”警察总署署长的魏忠全，俨然一幅革命党的架势，走路说话都彰显出革命领导人的威仪。魏忠全正在客厅给侦缉队长金大立布置工作：

“小金子。”

金大立：“在，署长。”

魏忠全：“奉袁大总统口谕，民国初建，军阀四起，我们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保卫胜利果实，加强政府的军事实力。我们的一个重要任务是，要对钟岳在国外的大量资金采取有力地行动。大清朝的钟岳是慈禧这个老娘儿们在国外的百万雄兵，是大清朝的孝子贤孙。慈禧曾经给过钟岳一千万两白银，作为斡旋各国权要的经费。据我所知，钟岳乃一介书生，舍不得花大把的银子去送礼。钟岳这些年就是用这些钱，在国外创业发展，他现在的资金富可敌国。大总统命令要想尽一切办法，将钟岳的资金用来购买军火，为革命效力。你跟过英国买办，会说英语，懂洋务，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他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又狡黠地说，“另外，咱们还可以用这笔钱做点儿赚钱的买卖。”

金大立：“署长，可否具体明示大总统口谕，‘想尽一切办法’都是些什么办法？”

魏忠全：“蠢货！就是所有的办法，具体地说就是‘办了就是法’！”

金大立狡诈阴险，善解上峰旨意：“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有一个事请示署长，钟岳常住西洋大国，弟兄们跟踪办案需要大笔经费，还劳烦署长亲批。”

魏忠全：“批个屁！你就是个猪脑子，哪个殷实富贾过去不串通反动朝廷？你是侦缉队长，手握生杀大权，还用得着我去给你筹办经费？你等都是‘中华民国’的栋梁，理应自行为国家排忧解难！”

金大立：“谢署长训斥，属下立刻去办！”

钟府。午饭后，余梅仁安顿好老七兄妹午睡，自己在卧室里看照片。大女儿最懂得妈妈的心事，把父亲和妹妹们的照片，在背面写上时间、地点、当时的环境，每个月都和《世界文化》杂志一起给寄来。余梅仁把看照片视为极大地享受，经常拿出来观看。

大女儿、二女儿、三女儿都有了小宝宝，看着外孙、外孙女的照片着实令余梅仁疼爱。

有一张大照片是四女儿和斯恩，五女儿和查理，在纽约大教堂同时举行婚礼的结婚照，那庄严宏大的场面让余梅仁感到非常欣慰。

从六女儿和银行世家罗格的结婚照上看也是在教堂，外国人结婚就是文明，没有中国人的繁文缛节，虽然简单，却是郑重而神圣。

这时，紫坤来报：“夫人，民国政府来了两位官员，说要见夫人。”

余梅仁放下照片问：“什么事？”

紫坤：“不知道。”

余梅仁：“请他们去客厅。”

紫坤带着两位官员来到客厅，来人正是侦缉队长金大立。金大立身着黑色毛料西服，脚穿白色三接头皮鞋，头戴镶边礼帽，上衣口袋外露一串金表链熠熠放光，鼻梁上架一幅金丝眼镜，镜片后一双狡黠的小眼睛一眨一个心眼儿。

金大立见到余梅仁恭恭敬敬深施一礼，说：“在下能见到名震京城的钟夫人十分荣幸。”

余梅仁：“先生过讲，敢问先生大名？”

金大立：“敝人金大立，新任‘中华民国’驻美国公使馆财务部主任，特来拜访夫人。”

余梅仁：“金主任请坐。”余梅仁又问另一个来人，“这位是……”

金大立：“他叫刘顺，新任‘中华民国’驻美国公使馆的侍卫长。我们都是钟大人的部下，还请夫人多多关照。”

余梅仁：“你们太客气了，都改朝换代了，我家老爷还不知道何去何从呢。”

金大立：“承蒙大总统抬爱，钟大人官职不变。我这次就是带‘中华民国’公文去美国见钟大人，顺便问问夫人有什么吩咐？”

余梅仁：“辛苦你们了，我正有一些东西要带。据我所知，我家老爷只是替政府斡旋庚子赔款事宜，并未担任公使职务，怎么敢称是先生们的上司呢？”

金大立：“夫人谦虚，钟大人可是大人物，官职、待遇、威信均在驻各国公使之上，各国政府都买钟大人的账，可谓无冕之王，现在外交上也是‘中华民国’的百万雄兵啊！”

余梅仁：“金主任取笑了，你们什么时候走？”

金大立：“下周三，夫人带的东西请提前准备好。”

余梅仁：“那就请你们走前再来一趟。”

金大立：“夫人放心。听说夫人的六个女儿都在国外，六个乘龙快婿都是欧美的豪门贵族。钟家在瑞士开的中玉银行分支机构遍布北美、西欧，哪里有中玉银行哪里就有玉美人珠宝店和中玉酒楼。夫人好福气，在下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呀！”

余梅仁：“我家老爷一心想要做点善事，还仰仗着大家帮忙。”

金大立和刘顺起身告辞：“我们走前再来一趟，夫人留步，我们就不打扰了。”

余梅仁：“二位慢走，老爷那里凡事还请多费心。”

余梅仁亲自把金大立和刘顺送出府门。

一九一四年秋。美国纽约曼哈顿郊区中玉庄园。四姑娘中玉星山和斯恩，五姑娘中玉星树和查理，在这片民主与自由的土地上经过五年的辛勤耕耘，结出了累累硕果。中玉银行在美国的分行遍布纽约五区，玉美人珠宝店、服装店、中玉酒店与分行并肩皆立。以中玉星树命名的牧场闻名遐迩，牧场里养着几十匹在各个赛区历次赛马得过前三名的纯血名马。中玉星树赛马场像牧场一样夺人耳目，每周六的赛马使人们享尽了愉悦。最令人欣羡的是中玉星树赛马拍卖行，拍卖所得资金使无数个穷苦孩子走进了学校。今天，中玉星树赛马拍卖行有名马拍卖，前来参加竞拍的人正在陆续进入拍卖会场。拍卖会场是一个大宴会厅，拍卖前人们可以围坐在桌前享受咖啡、茶水、时令鲜果，拍卖后亲朋好友举行宴会。

钟岳一家在拍卖行门前，四姑娘星山和斯恩给大家分发门票。

五姑娘：“四姐，你看四姐夫，一步没拦住，在我的拍卖行还用你们买票？”

四姑娘：“虽说是你开的拍卖行，咱们也得守规矩不是？”

钟岳：“老四说得对，自己的拍卖行自己更要带头守规矩。”

钟岳一家进入宴会厅后围坐在后面的一张圆桌旁。

查理示意不用服务生服务，自己亲自给大家沏茶，边沏茶边说：

“爸爸，您能来曼哈顿我们太高兴了。您教育的孩子都这么优秀，我都不知道怎么来表达我对您的崇敬之心！”

大家抢着沏茶、削苹果、剥香蕉。

钟岳：“我对孩子们用得心血比起她们的妈妈来差得远了，我的孩子都是好孩子，都知道要强，响鼓不用重锤敲。过几天我和老六、罗格去法国，今天赶过来和你们聚一聚。”

六姑娘星人说：“四姐、四姐夫，五姐、五姐夫，你们‘纽约四兄弟’的传闻，我们在瑞士都听说了。”

六姑爷罗格说：“刚开始听说时真让我仰慕，没想到我们成了一家人，真是太好了。”

五姑娘：“我四姐夫，也是我大哥斯恩，现在已经是海军航空兵斯恩上校了，离将军只剩一步之遥了。棒吧？”

斯恩：“五妹不要取笑我，五妹夫到地方才两年多，现在已经是曼哈顿警察局大名鼎鼎的查理局长啦！五妹更是纽约知名人士，第一名女富豪，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四姑娘：“飞羽哥，你回去和紫坤结婚，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钟飞羽：“夫人有事，不放心老爷，让我快点回来保护老爷。”

五姑娘：“什么事这么急？”

钟飞羽：“夫人一直对驻美国大使馆的金大立有怀疑，经查得知，金大立的秘密身份是警察署长魏忠全手下的侦缉队长，来美国的目的就是冲着老爷来的，想把老爷控制的一千万两白银，用于给北洋军队购买军火。魏忠全就是曾经陷害郝大人的原清朝魏提督，和我家有积怨。夫人十分担心，命我速速回来告知老爷早做防备。”

四姑娘：“你说的警察署长魏忠全，就是我们送到英国使馆的那个魏提督？”

钟飞羽：“正是。”

五姑娘：“爸爸，您来中玉庄园住吧，您在使馆我们不放心。”

钟岳：“没事的，你们放心吧。我负责交涉庚子赔款，美国率先表示要将庚子赔款退还中国，这是多么好的事情，我岂能半途而废？我和他们初步议定，退赔银两第一要建造一所清华学堂，第二要建造一所协和医学校，第三要每年资助一百名中国赴美留学生。如果资金不够还有洛克基金赞助。我控制的一千万两白银分文未动，连同这些年的利息，也全部纳入投资预算之中，这笔钱只能用于‘中华民国’国民的教育与健康，焉能用于军阀混战，用老百姓做炮灰来满足军阀的贪婪私欲？为了国家根基大业，我绝不能退缩！”

查理：“爸爸您放心，您办的是大事，我们支持您。中玉银行在纽约，既然您掌握的钱已经纳入了美国财政预算，有人敢动就是触犯了国法，在纽约我可以保证司法安全。”

四姑娘：“在北京我们还可以刀枪之下救出七弟，在纽约更容不得金大立伤害爸爸。飞羽哥，你要多加小心，发现有什么不对立刻到中玉银行找我！”

六姑娘：“我和罗格跟爸爸去法国，换回三姐和三姐夫，让三姐来纽约坐镇，还怕什么金大立？”

钟岳：“这次把老六和罗格调往法国中玉银行，让老三和小戴维来美国，正是要共同对付金大立。”

这时，拍卖师高喊：“大家肃静，现在拍卖开始！”

拍卖会场顿时鸦雀无声，人们开始准备竞拍。

拍卖师：“今天拍卖的纯血赛马是，一九Ｏ九年获得贝尔蒙特赛马冠军，‘公爵’的后代‘小公爵’，‘小公爵’的起价是十万美元。竞买价每次最少递增一万美元，现在竞拍开始！”

有人举牌竞买：“十一万美元！”

拍卖师：“十一万美元，第一次。”

有人举牌跳叫：“十五万！”

拍卖师：“十五万，第一次。”

又有人举牌跳叫：“十八万！”

拍卖师：“十八万，第一次。”

…………

“五十五万！”

“五十五万第一次。”

“六十万！”

“六十万第一次，六十万第二次，六十万第三次，成交！”

拍卖师六十万美元落锤。

拍卖师：“受‘小公爵’的主人，我们尊敬的中玉星树女士的委托，今天拍卖所得六十万美元全部捐献给园丁教育基金！”

全场鼓掌。

拍卖师：“拍卖结束，谢谢大家，请大家开始用餐！”

午宴开始。

法国巴黎。钟岳、钟飞羽、中玉星人、罗格一行坐车穿过香榭丽舍大街，去往坐落在大街西侧的巴黎中玉银行。

塞纳河是巴黎的母亲河。巴黎，这座美丽的城市像女儿一样躺在塞纳河的怀抱。有着近二百年建筑历史的巴黎圣母院，和现代化建筑的埃菲尔铁塔相得益彰，凸显出古典高雅和现代时尚的和谐。多如繁星的文学巨匠使这个近代文学艺术的摇篮光彩照人。巴黎人不断涌动地新的社会思潮，像塞纳河水拍岸一样时刻撞击着人们的灵魂。

中玉巴黎分行是一座典型的哥特式建筑，造型凝重典雅，结构坚固永恒，气势高傲恢宏。坐落在旁边的玉美人珠宝店和中玉酒楼，占的位置虽然不大，却是每天顾客盈门，高朋满座。

接到电话，三姑娘中玉星江和丈夫小戴维已站在银行门前迎候，看见爸爸和六妹、罗格后赶紧跑过来。

中玉星江：“爸爸好，飞羽哥好，六妹、六妹夫好！”

中玉星人、罗格：“三姐、三姐夫好！”

小戴维边帮忙拿东西边说：“爸爸、飞羽哥、六妹、六妹夫，把东西放好，先去吃饭吧，你们都饿了吧？”

钟飞羽：“可不，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钟岳：“大家都饿了，咱们先去吃饭吧。”

大家来到了中玉酒楼，酒楼早已准备好丰盛的酒菜，人们刚坐下酒菜已经摆好。

小戴维把拿破仑红葡萄酒给大家斟满，钟飞羽看到奇特的美人瓶饰，好奇地问：

“这酒瓶怎么还是个大美人？”

小戴维：“那是拿破仑的妻子约瑟芬，这酒可好喝呢。”

钟岳：“老三，告诉他们饭菜一起上吧，大家都饿了。”

三姑娘应声说：“是，爸。”然后下去安排。

不一会儿，中玉老北京酒楼的传统面食“手抻卤面”端了上来。炸酱、西红柿鸡蛋、蒜薹木耳肉三样卤，大家每人一碗边吃饭边喝酒。

钟飞羽：“这拿破仑红酒真好喝。”

罗格：“这约瑟芬酒瓶更好看。”

三姑娘：“法国人就是聪明，拿法国皇帝和皇后做广告，这酒卖得可好了。”

钟岳：“拿破仑说得话才好听呢，拿破仑说‘中国是一头睡狮，一旦醒来必将震撼世界’。”

六姑娘：“三姐，我们来的这一路上都是军队，法国人这是在和谁打仗呀？”

小戴维：“这是一次世界大战，战争的可怕后果现在还远未可知。”

钟岳：“但是战争的升级却更可怕。冷兵器时代的战争，虽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却能肥沃土地；火药炸弹不断升级的战争，不但能毁灭人类，还将破坏自然平衡，甚至毁灭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家园。”

六姑娘：“人们为什么喜欢打仗呢？有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吗？”

钟岳：“老百姓只要能安居乐业，就没有人愿意去打仗。是那些有帝王思想的战争狂人，利用老百姓的愚昧，发动战争来满足个人贪婪地欲望。”

罗格：“我在瑞士园丁学校听过爸爸的讲演，就是十字星图中的和平与战争的平衡规律。我记得有保持平衡的动力。”

钟飞羽：“是老爷说的保持平衡规律的三大平衡动力。”

三姑娘：“第一平衡动力是货币调节。”

小戴维：“第二是法律约束。”

六姑娘：“第三是信仰引导。”

罗格：“我就是对法律约束不理解。”

钟岳：“一个家庭，一个团体，一定的范围要有制度约束；一个国家要有法律法规约束；诸多国家之间要有协约来约束。法律约束要全面、具体，不能有盲区；要精确，不能有弹性。一个条文不能这样也行，那样也行。法律约束要受信仰引导的制约。”

罗格：“信仰引导我也不太理解。”

钟岳：“信仰引导实际上非常简单，经过五千年的过程就复杂化了。一个人首先要做一个好人，其次要作一个对家庭负责任的人，最后做到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家庭、集体、国家、地球家园都是由人组成的，身在其中，谁也不能允许公开去破坏她吧？信仰就是每一个人都要维护从自己到地球家园的利益。”

三姑娘：“爸，我和小戴维也办了一所园丁学校，您有时间也给我们学校讲一堂课吧？”

钟岳：“好啊，我准备了一些书画册想给孩子们，书画册里还没有法国的名人故事，像中国的‘孔融让梨’，‘岳母刺字’，‘孟母三迁’，法国有很多对世界有影响的名人，我想搜集一些小故事，作为孩子们的课外读物。”

小戴维：“爸爸，我帮您去找，我认识巴黎图书馆，这件事交给我办吧。”

钟岳：“好，过一段时间小戴维和老三去美国曼哈顿，管理纽约中玉银行，巴黎中玉银行交给罗格和老六管理。”

星江给大家都斟满了酒，举起酒杯说：“咱们共同敬爸爸一杯酒，祝爸爸身体健康！”

大家举杯祝愿钟岳身体健康。

伦敦《世界文化》杂志社。中玉星先正在校对稿件，电话铃响了，中玉星先拿起电话：

“喂。”

对面是伦敦中玉银行经理室小威廉：“星先，我是威廉，刚才大伯来电话问，爸爸说要来伦敦，这两天就该到了吧？”

中玉星先翻看台历上的记事，台历上是一九一六年六月六日，上面写着七日上午十点一刻爸爸到达伦敦港。

中玉星先：“明天上午十点一刻到，晚上你去接孩子吧，我这里还要忙一篇稿子。”

小威廉：“知道了。”

一九一六年六月七日上午十点一刻，一艘客船长鸣汽笛停靠在伦敦港。中玉星先和小威廉带着儿子约翰在码头等候。一同前来的还有钟岳的老朋友，威廉公爵也亲自来码头迎接。

钟岳和钟飞羽走下船，钟飞羽提着箱子，钟岳看见了前来迎接的威廉公爵赶紧迎上前去。

钟岳和威廉两个老朋友热烈地拥抱。

威廉：“老朋友，你好吗？你可老多了。”

钟岳：“好好，我想你呀！我的老朋友，你最近身体还好吗？”

威廉：“最近有些小毛病，你这一来就全好了！”

钟岳：“那就对了，我这次陪你多呆些日子。”

中玉星先领着约翰说：“约翰，来，快叫姥爷！”

约翰：“姥爷！”

小威廉：“问姥爷好！”

约翰：“姥爷好！”

钟岳抱起外孙子：“好好，我的宝贝外孙好！”

中玉星先从父亲怀里接过孩子：“约翰，快下来，别累着姥爷。”

钟飞羽和大家相互问候后，大家分乘两辆汽车离开了伦敦港，钟岳和威廉坐在一辆汽车上。

威廉公爵：“老朋友，我没有看错人，你这些年可做了很多大事，好事。”

钟岳：“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我只是尽人本分，不想留下遗憾。你能屈尊大驾当伦敦园丁学校的校长，才真正令我佩服。”

威廉公爵：“我还要谢谢你，因为有你的资金支持，我退休后才当了园丁学校校长，我现在的生活充实多了。”

钟岳：“我带来了茅台酒，今天中午咱们老哥俩到中玉酒楼好好喝一杯。”

威廉：“今天为你接风，理应我请客，到伦敦大酒店。”

钟岳：“咱们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是到咱们的中玉酒楼吧。”

威廉：“我想起一件事来，今天早晨我有事到外交部，部长和我说就在昨天，也就是六月六日中国的袁世凯死了。”

钟岳：“怎么死的？”

威廉：“病死的。”

钟岳：“谁将继任大总统呢？”

威廉：“黎元洪是第一人选。”

钟岳：“反正都是军阀总统。”

威廉看汽车驶向中玉酒楼，着急地喊：“错了，错了，往右拐，去伦敦大酒店！”

钟岳：“对了，对了，就去中玉酒楼！”

两个国度，两个老人，两个志趣相投的老朋友说说笑笑，有着无穷无尽的话题……

美国华盛顿的一家小酒馆，金大立、刘顺和清朝太监石公公在小单间里喝酒。金大立端起酒杯来敬石公公：

“来，刘顺，咱们共同敬石公公一杯，为石公公接风洗尘！”

刘顺：“欢迎石公公来美国！”

三人碰杯，一饮而尽。

石公公：“黎元洪大总统和段祺瑞府院相争，请张勋进京调解。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就看谁的枪杆子硬了。魏忠全魏大人现在是黎元洪的警察署长，张勋派康有为游说，密谋进京后推翻黎元洪，复辟大清帝国，扶助溥仪皇帝复位。魏大人派我来美国就是找你们筹办资金，购买军火，加强张勋大帅的军事实力。到时候你们可都是辅政大臣、王公贵族！”

金大立：“愿为清朝皇帝效命，为张大帅效命！”

刘顺：“既然有魏大人的命令，凡事请石公公吩咐，在下万死不辞！”

石公公：“魏大人说钟岳手中有一笔巨款，还是慈禧老佛爷所赐，理当为清廷所用。你二人一直在跟踪此笔巨款，此款若能用于购买军火，武装张大帅，二人功高盖世，我敬二位一杯！”

金大立：“久闻石公公是大内高手，皇帝的贴身护卫，凡事还要仰仗石公公。”

石公公：“这次我带了三个武功高手，来配合我们的行动，都是经过魏大人亲自挑选的，就安排在刘顺的使馆卫队里。只是事不宜迟，国内军情紧急，瞬息万变，要尽快动手。”

金大立：“钟岳现在英国，事不宜迟，我借口国务院来人查账，速调钟岳回华盛顿使馆，到时候我们大家见机行事。”

刘顺：“我们就按魏大人说的办，办了就是法。可以绑架、可以抢劫、可以杀人，一切为了大清国！”

三人共同举杯：“为了大清国，干！”

纽约中玉银行。钟岳、钟飞羽走进银行大厅，大厅墙壁上挂钟的时间是，一九一七年七月五日晚上十点十分。

二楼经理室里灯火通明，中玉星江夫妇、中玉星山夫妇、中玉星树夫妇都在等候钟岳。看见父亲走进来，大家起身迎接。

大家落座后星江问：“爸爸，国务院什么人来了？金大立难为您了吗？”

钟岳：“我还没看见国务院派来的人。”

钟飞羽：“我没让老爷进大使馆，我先去和他们打了个照面，说老爷有点不舒服。我看国务院来的人一个个贼眉鼠眼并非善类，其中还有一个石公公，他原来不是溥仪的贴身护卫吗，怎么变成黎元洪的部下了？”

钟岳：“我们先回来和你们商量商量。”

小戴维：“岳父，您先不要去，叫他们到这里来，来到这里我们就有办法了。”

查理：“我和华盛顿的同事早就打过招呼，他们说这个金大立不仅和军火商往来频繁，还和毒枭有勾结，我们只是还没有抓到证据。”

钟岳：“金大立是在等资金，有了资金金大立就会有行动。”

斯恩：“岳父把大清朝的资金，已经纳入了美国计划筹建中国学校和医院的补充专用基金，不能挪用。这一千多万两白银也可以视同美国国家预算的补充资金，如果挪作他用是要触犯国法的。”

钟岳：“我们现在来制定一个计划，原则是这笔钱只能用在中国人民的教育和医疗项目上。”

三姑娘：“还有一个原则是保证爸爸的绝对安全。”

四姑娘：“三姐，你有经验，还是你来指挥。”

五姑娘：“我们姐妹在曼哈顿再显身手。”

小戴维：“这次可要带上我。”

大家开始认真研究保护中国人民财产的“曼哈顿擒贼计划”。

“中华民国”驻纽约领事馆，一辆纽约市医院的急救车停在院内。

二楼钟岳的办公室，钟岳躺在一张床上正在准备输液。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身穿白大褂装扮成医护人员，钟飞羽到华盛顿去接“国务院调查小组”。

三姑娘：“老五，你会输液吗？别给爸输坏了。”

五姑娘：“本姑娘是纽约市红十字会特聘形象大使，曾经接受过专业训练，参加过红十字会组织的救护工作。大病保证治不了，打针、输液小意思。给爸输点儿葡萄糖、营养液，有病治病，无病健身。”

三姑娘：“老四，你带的这个大照相机是‘x光’照相机？”

四姑娘：“像检查身体用的‘x光机’吧？其实就是一台照相机。查理不是说取证用吗，这就是专为取证用的‘先进仪器’。”

钟岳：“我们的目的是取金大立他们的犯罪证据，你们要见机行事，刀不血刃而驱敌之兵。”

三姑娘看见院内开进来两辆汽车，立刻吩咐：“他们来了，快做好准备！”

三姐妹戴上大口罩，戴上宽边太阳镜。三姑娘把听诊器挂在胸前，四姑娘准备好“x光机”，五姑娘给父亲输营养液。

刘顺安排随行人员在楼下警卫，钟飞羽在前带路，金大立、石公公、刘顺带着两个随从走上楼来。钟飞羽边走边高声喊：

“老爷！金科长、石组长到！”

金大立没进门就说：“钟大人，听说您病了，我们特来看望，”他进门后先介绍石公公，“这位是国务院派来的调查组石组长，”随后又介绍两个打手，“这二位是随行人员。”

石公公：“久仰钟大人威名，知道钟大人病了，在下因公务在身，不得已来打扰钟大人，还望钟大人见谅。”

钟岳：“恕不能起身迎接，诸位请坐。”

五姑娘用曼哈顿方言说：“这位先生重病在床，有事请你们快说。”

钟飞羽翻译：“医生说钟大人病很重，有事情你们快说。”

金大立用英语说：“钟大人得的是什么病？”

三姑娘用英语说：“病人得了急性肺炎，是一种传染性疾病，我是主治医师，我们正在采取急救措施。”

石公公：“我是‘中华民国’国务院调查小组组长，我们有重要公务要办，事出紧急，请医生配合。”

金大立翻译。

四姑娘用标准的纽约话说：“我们是医生，给病人看病也是我们的重要公务。等我们用‘x光机’检查后，如果病情严重，还要送病人去纽约市医院住院治疗。”

金大立：“各位医生，石组长代表‘中华民国’国务院，来找钟大人办理重要国事，请你们协助，不要妨碍我国公务。”

三姑娘：“什么院我不管，我就代表医院，我只对医院负责。”

金大立和石公公到旁边窃窃私语，然后金大立说：

“请医生暂时回避，我们和钟大人有重要公事要办。”

三姑娘：“不行！你们什么公事我不管，我们不能离开病人！”

钟飞羽翻译。

石公公心急如火，想到办了就是法，竟然脱口而出：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是我们的领事馆，我们说了算！刘顺，带医生们去里屋！”

刘顺和随从们闻令掏出手枪，强迫三姐妹去里屋。三姑娘用听诊器轻轻一碰，刘顺的手枪险些落地，局势顿时紧张起来。

三姑娘：“这位先生太没有礼貌了，怎么能用枪指着医生呢，我要向警察局投诉！”

钟飞羽翻译。

五姑娘用针头一晃，吓得跟前一个拿手枪的随从直往后躲。

五姑娘：“我胆儿小没见过世面，真是太可怕了。”

钟飞羽翻译。

钟岳：“金科长，石组长，不许胡来。美国是一个讲法制的国家，你们不要闹事。医生又听不懂中国话，有什么事你们就赶快说吧。”

还是金大立处事圆滑：“钟大人言之有理，石组长，医生该看病看病。为防止泄露国家机密，这间屋子暂时戒严，你看这样如何？”

石公公：“也好。刘顺，你带人警戒，在事情没有办好之前，这间屋子任何人不得出入！”

刘顺和随从们用枪指着钟岳、钟飞羽、三姐妹，金大立、石公公开始问话。

金大立：“钟大人，慈禧老佛爷可曾给过你很多白银做经费？”

钟岳：“不错，此事已有九年，已经换了两个朝代了。”

石公公：“现在是第三个朝代了。六月十四日张勋大帅进京，七月一日辅佐溥仪复位，今天是一九一七年七月十日，吾皇溥仪临朝已经是第十天了。”

钟岳：“石组长好像是黎元洪麾下的调查组长。”

石公公：“我和钟大人都是大清朝的老臣，是我们报效朝廷的时候了，我带了张勋大帅的亲笔书信，来美国为大帅筹办武器，辅佐大清朝，钟大人应该是首当其冲。”

钟岳：“此款是大清交给我专用，是为了调停战端，斡旋庚子赔款，改善与各国关系的交际经费，与你们并无干系。”

石公公：“这是中国的钱，我们现在代表国家。”

金大立：“都用完了？”

钟岳：“非也，分文未动。”

金大立：“还有一千万两白银？”

石公公：“太好了！”

钟岳：“加上利息是一千五百万两。”

金大立：“我们可立了大功了！”

石公公：“不，是钟大人立了大功了！”

钟岳：“这笔款和美国退赔的庚子赔款，一并纳入了美国财政经费预算，筹建北京协和医学校、清华学堂和‘中华民国’赴美留学生经费。”

石公公：“我有溥仪圣旨，专为调取此款而来，钟大人就交给在下去办吧。”

钟岳：“这可是纳入了美国补充财政预算的钱。”

石公公：“中国的钱中国人自己说了算。”

金大立：“圣命难违，军令如山，谁敢抗命？”

钟岳：“这是美国，侵占或者挪用财政预算可是要杀头的。”

石公公：“不怕杀头！”

金大立：“杀不了头！”

四姑娘在仔细地选择角度，咔咔咔地拍照，边拍边说：

“闪开，闪开，‘x光’，先进仪器，检查身体。”

钟飞羽翻译。

钟岳：“不交不行？”

石公公：“不行！”

金大立：“立刻就交！”

钟岳：“没有手续不能交。”

石公公：“这好办，我早有准备。”说着从公文包里掏出几张盖着大印的空白公文纸，有盖黎元洪民国政府大印的，有盖张勋大帅印的，有盖清朝溥仪大印的，应有尽有。

钟岳：“既然如此，我说，你写。”

石公公趴在桌子上，准备好笔墨，正襟端坐，说：

“钟大人，您请说。”

钟岳：“‘中华民国’政府、溥仪、张勋，一式三份。”

金大立：“钟大人高见。”

钟岳：“兹有筹建‘中华民国’北京清华学堂、协和医学校、‘中华民国’赴美留学生经费等专用款项一千五百万两白银，交由金大立督办，不得侵占、挪用、截留。移交人钟岳。”

石公公：“怎么没有我的名字？”

钟岳：“我不知道石组长的大名。”

石公公：“石林。”

钟岳：“好，交由石林、金大立督办。有劳石组长用不同印鉴纸分别抄写三份，你们二人签上字，按上手印，我给你们开支票。”

石公公很快抄写完毕，金大立、石公公签好字按上手印。石公公：

“请钟大人开支票吧！”

钟岳走下床，三姑娘在旁边搀扶，五姑娘高举着输液瓶，四姑娘胸前挂着“x光机”在跟踪拍照。

钟岳仔细看完了三张移交款字据，把移交款字据放进保险柜，然后从保险柜里拿出支票，坐在桌前准备开支票。

石公公：“钟大人，一百万两一张开十五张。”

金大立：“不，一百万两开十张，五十万两开十张。”

钟岳开支票，枪手在后面胁迫，金大立、石公公在前面指挥，四姑娘用“x光机”连续抢镜头。

四姑娘边拍边喊：“你们，旁边靠一靠，别挡住病人。从‘x光机’看，这位先生的病已经很严重了，需要马上住院！”

钟飞羽翻译。

石公公把十张一百万两的支票放在怀里，把十张五十万两的支票交给了金大立后，立刻凶相毕露，恶狠狠地厉声说：

“事情没办好之前谁也不准离开这间屋子！刘顺，你带人看守。金科长，押着钟飞羽去取款！”

金大立、石公公押着钟飞羽，带人去银行取款。钟岳又躺回了床上，刘顺带着两个枪手看着三姐妹父女。

五姑娘对刘顺和两个枪手说：“你们坐下歇会儿吧，别太紧张了，我们又不想跑。”

四姑娘：“别老站着了，坐下喝点儿水。”

钟岳翻译。

刘顺和枪手也许觉着眼前的这四个人用枪是多余，坐下来把手枪放在桌子上。

三姑娘过来倒水，把暖壶顺势往刘顺怀里一塞，用标准的老北京话说：

“抱住了，乖乖地别动！”

没等刘顺三人反应过来，已被三姑娘点了穴，刘顺抱着暖壶，两个枪手端着水杯，直愣愣看着三姐妹发呆。

五姑娘给父亲撤了输液瓶，扶着父亲下了地。三姐妹脱掉白大褂，摘下口罩和眼镜。

查理带着曼哈顿局里的警察跑上楼来，看到眼前的状况松了一口气，高兴地说：

“可担心死我了，没想到你们这么利落，果然厉害！”

四姑娘指着照相机说：“这里全是他们的犯罪证据。”

五姑娘：“查理，你叫人把这里看起来，保护好爸爸，咱们一起去银行！”

三姑娘：“对，咱们快点儿去吧，小戴维对付他们没经验。”

钟岳：“你们多加小心，按原计划行事！”

查理叫一部分警察留下来，其他警察跟随查理和三姐妹去了银行。

小戴维在纽约中玉银行二楼经理室坐卧不宁，他一会儿走出去一会儿走进来，一会儿走到窗前看看窗外，一会儿坐在椅子上机械地整理办公用品。大门敞开着，像是在等什么人。银行助理露丝小姐进来问：

“经理，您有事需要帮忙吗？”

小戴维：“对，等一会儿有人来立刻通知我。”

露丝助理：“是，经理，有事请您吩咐。”说完去了大厅。

小戴维坐回椅子上把电话往跟前挪了挪，露丝助理又走了进来说：

“经理，是董事长她们回来了。”

小戴维长舒了一口气说：“哦，好，好。”

三姑娘和查理走进二楼经理室，三姑娘对露丝说：“你去外面把守，从现在起任何人不能进经理室！”

“是！”露丝助理到外面去把守。

查理：“刚才接到华盛顿警察局的报告，警局跟踪的两伙儿歹徒已经到了曼哈顿。一伙儿是军火走私犯，一伙儿是毒贩。这两伙儿歹徒正在和金大立、石林谈交易，估计他们谈完交易后，马上就会到银行来取款。”

三姑娘：“我作为经理助理坐在小戴维的外屋办公室，老四、老五在大客户室。露丝把金大立他们引到二楼后，由我们三姐妹负责收拾他们。华盛顿来的歹徒和金大立带的人，由查理你们警方负责收拾。有什么问题没有？”

查理：“我们怎么联络？”

小戴维：“我们事成之后马上拉警报通知你们。”

查理：“就这样决定，事不宜迟，马上分头行动！”

三姑娘把露丝叫过来，说：“露丝，你去组织保安，保护好员工们的安全！”

很快一切就绪，就等请君入瓮。

露丝助理领着金大立、石公公、钟飞羽走上二楼，石公公托着钟飞羽的臂膀做人质。

露丝和三姑娘说：“这几位先生是大客户，需要戴维行长亲自签单。”

三姑娘：“客户进去，其他人在门外等候。”

金大立：“我们是一起的，不用留在门外。”

三姑娘：“不可以，这是制度。”

石公公对金大立说：“你先进去办吧，我们在外面等你，你办好后我再办。”

金大立独自一人进了行长室，掏出支票递给小戴维。十张五十万两白银支票背书上已转给了毒贩。

小戴维：“你先到大户室审核，盖章后再来找我签字。”

金大立一边走出行长室一边嘟囔：“真啰嗦，去大户室。”

三姑娘：“露丝领客户去大户室，其他人在这里等候。”

金大立掏出几张美元塞给三姑娘，说：“帮帮忙，带我们一起去。”

三姑娘推开金大立递钞票的手，说：“砸我饭碗？你们办不办？露丝，不办带他们下去！”

金大立：“办，办！我先去办，石组长和钟飞羽在这里等我。”

三姑娘：“露丝，你带这位先生去大户室。”

露丝带着金大立去了大户室，石公公押着钟飞羽在外面等候。

金大立来到大户室，四姑娘、五姑娘郑重其事地坐在里面办公。

金大立掏出支票：“办理转款。”

四姑娘接过支票：“先填单子。”

五姑娘：“你坐下填，一式五联，别填错了。”

金大立坐下规规矩矩填表，五姑娘趁他不注意，掏出手铐把他的双手铐上。金大立张开大嘴刚要喊，四姑娘把一条毛巾塞进他的嘴里，然后把他拖到里屋铐在水管上。

五姑娘：“露丝，去带下一个！”

露丝从大户室出来叫石公公：“那位先生叫你进去！”

石公公右手托着钟飞羽的臂膀，跟着露丝往大户室走，三姑娘看机会来了，抬手一支飞镖打中了石公公的右手，石公公疼得“哎呀”大叫一声，钟飞羽趁机脱了身。石公公转身用左手来抓钟飞羽，三姑娘扬手又一支飞镖打中了石公公的左手。嗖，嗖，又接连两支飞镖发过去，石公公“扑通”跪倒在地上。

小戴维看到擒住了金大立和石公公，立刻摁响了紧急警报。曼哈顿和华盛顿的警察听到警报立刻动手，楼下的歹徒持枪抵抗，枪声响成一片。警察把一名有命案的大毒枭当场击毙，其余歹徒全部捉拿归案。

【第七章】仁心早成

救危难以小搏大 扶正义虽弱犹强

一九二0年夏末。北京天桥市场。七姑娘中玉星园和七哥中玉星家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路过天桥市场。两兄妹一边走一边背唐诗。

七姑娘：“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七哥：“日照香炉生紫烟，

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

疑是银河落九天。”

七姑娘在一个卖糖葫芦的面前停下来，招呼七哥：

“七哥，你想吃糖葫芦吗？”

七哥：“想吃。”

七哥、七妹一人买了一串糖葫芦，二人边走边吃。

天桥市场热闹非凡，耍把式卖艺的，拉洋片卖唱的，还有各种鲜果小吃，引得七哥、七妹边走边看，边看边玩儿，走走停停。

钟府宅邸，钟岳夫妻坐在餐厅，等候两个老七放学回家吃午饭，边等候边观看钟岳从国外带回来的照片。

余梅仁问钟岳：“你今天去国务院有什么事？”

钟岳：“他们给了我一份国务院参议的任命，主要工作还是协调几个国家庚子赔款的退赔，筹办留学生经费，清华学堂和协和医学校的补充经费。”

余梅仁：“你这次回来住多长时间？”

钟岳：“大约一个月，如果清华学堂和协和医学校经费不足，还要提前回美国找洛克基金会和园丁基金会想办法。”

余梅仁不放心孩子，吩咐彩云：“彩云，你去迎迎孩子们，怎么到这时候还不回家？别是在路上贪玩，不知道老爷回国还不到两天？”

彩云答应着出府去找少爷、小姐，钟岳拿着照片一张一张的和夫人边看边说。纽约领事馆的一张照片引起了夫人的注意，三个持枪歹徒站在钟岳的身后，拿枪指着钟岳，钟岳在枪口下填写支票。

钟岳笑着说：“这是故意安排的，为的是取金大立、石公公他们的犯罪证据。”

于是，钟岳给夫人详细地讲述起当时的经过。

七兄妹各拿一串糖葫芦来到一堆人面前，只见大家围着路边一个小姑娘哀叹欷歔，七哥七妹挤进去看热闹。

这个小姑娘身披重孝跪在路边，虽是蓬头垢面却难以掩饰天生丽质。她胸前挂着一个纸牌，上面写着“卖身葬母”。大家看她可怜，关心地询问她的身世。这个女孩说家里遭了饥荒，父亲不幸身亡，母亲带她出来逃难，欲到北京投奔大舅。不料亲戚没有找到，母亲又因冻饿身虚，染病不治而亡，只剩下孤苦伶仃的女儿。为埋葬母亲，这个可怜的小姑娘情愿卖身葬母。

七姑娘看她说话有气无力，一定是饿坏了，便和七哥说：

“七哥，你看她多可怜，咱们先给她买点儿东西吃，然后把她送到咱家的园丁学校去读书。”

七哥：“好，七妹，刚才我看见有卖驴肉馅的缸炉烧饼，挺好吃，咱们给她买几个。”

七哥、七妹去买了五个驴肉烧饼和几个西红柿，捧回来准备给小姑娘。

这时，挤进来几个彪形大汉，为首的一个像个阔少爷，长得一脸猪头肉，脖子上拴一条金链子，两只手上都带了大大的扳指儿，一双三角眼色眯眯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然后撅着大嘴吩咐手下：

“这个小姑娘我要了，把她带回府里！”

几个凶神恶煞般的打手扑向小姑娘，不由分说，像老鹰抓小鸡，拉起就走。

小姑娘苦苦地哀求：“求大爷们先发发慈悲，葬了我的妈妈，我做牛做马，再跟你们走行不？”

一个敞胸露怀的打手厉声说：“不行！我家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以后让你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光头打手横眉立目喝道：“快跟我们走！别不识相，什么卖身葬母，别沾了晦气！”

猪头恶少连连挥手，示意手下把小姑娘快快带走，然后欲转身离去。

七姑娘看在眼里，怒从心生，不由得柳眉立竖，凤目圆睁，大喝一声：

“住手！本姑娘有话要说！”

恶少一看挡横儿的是一个吃糖葫芦的小女孩，十二分地不屑一顾，连眼皮都没抬，大猪嘴也不张，只是用鼻子“哼，哼”了两声，举起大巴掌往前一摆，抬腿就走。打手们拽着小姑娘，横着膀子往外拱。

七姑娘大怒：“朗朗乾坤在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真是一群吃人饭不干人事的畜生！先一人给个烧饼吃吧！”

七姑娘说完把手中的五个烧饼像抛铁饼一样甩过去，堵住了恶少和四个恶奴的嘴。随手又把吃剩下穿糖葫芦的竹签甩过去，只听见“哎哟”一声尖叫，竹签扎在抓小姑娘的恶奴手上，疼得恶奴顿时撒开手，小姑娘趁机脱了身。

众人见状唯恐祸及自身，立即四散开来，围了一个大圆圈儿，中间只剩下七姑娘中玉星园和七哥中玉星家，恶少和四恶奴，卖身葬母的小姑娘。

这时，彩云正在沿途寻找小姐、少爷，看到人群聚集，便向这边走来。

七姑娘顺手从卖擀面杖的货摊上抄起两根擀面杖递给七哥，自己又拿了两根，兄妹二人四根擀面杖和五个歹徒打了起来。周围的老百姓人人都为两个孩子捏把汗，在旁边纷纷叫喊：

“别打了，要伤人了！”

“五个大人不要欺负两个孩子！”

“快去叫警察，这儿要出人命了！”

开始，歹徒并没有把两个孩子放在眼里，却不料这两个孩子身轻如燕，左躲右闪，辗转腾挪，上下翻飞，擀面杖所到之处，便有“哎哟”喊叫之声。十几个回合过后，两个孩子毫发无损，五个歹徒竟然人人带伤，个个挂彩。

彩云看到这里围成一团，挤进人群观看，见此情景大惊失色，自知力所不及，又不敢惊扰小姐、少爷分神，遂奋力挤出人群，发了疯般地跑回去叫夫人。

恶少急红了眼，从怀中拔出来两把短刀，四个恶奴见状也纷纷拔出双刀。

恶少高喊：“今天我要不砍了这两个小兔崽子我就不姓魏！小的们！一条胳膊五块大洋，一条大腿十块大洋，给我上！”

五个歹徒手持短刀，眼放凶光，团团围住两兄妹。

七姑娘高声大喝：“慢！我妈告诉我们，不到危急关头不要动手伤人，七哥，今天算不算危急关头？”

七哥：“七妹，我看现在就是妈说的危急关头！”

七姑娘：“众位叔叔婶婶，大爷大妈，请大家做个见证。今天这几个恶奴要伤我兄妹，我兄妹不能给我爸妈丢人，随意动手伤人，但今天已到危急关头，本姑娘要撒野了！”

说时迟那时快，两兄妹手中的四根擀面杖抛出，正中四个恶奴眉心，十二支飞镖寒光闪过，十把短刀咣当当落地。有两支飞镖打在魏恶少的两条腿上，魏恶少“扑通”跪倒在地。此时有三只小鸟飞过来，七姑娘高喊：

“七哥，叠罗汉！”

七姑娘一个鹞子翻身立在七哥的肩上，抬手抖腕，嗖嗖嗖三支飞镖发出，三支飞鸟应声落地。众人看得呆了，惊诧之后齐声叫道“好身手！”

七姑娘立在七哥的肩上大声说：“恶徒！服不服？难道你们还比得过飞鸟？惹恼了本姑娘，轻则让你们今生看不到光明，重则取了你们的狗命！”

人群外跑来了几匹快马，最前面一匹快马上正是神镖玉美人！

余梅仁见此情景，示意后面跟上来的钟岳、钟飞羽、彩云不要声张，四人远远地站在一旁观看。

人群之中议论纷纷：

“这两个孩子是神镖玉美人的一对儿龙凤胎！”

“是玉美人的七少爷、七小姐！”

七姑娘：“正是！明人不做暗事，大家说得不错，本姑娘和我七哥双双排行老七，神镖玉美人正是家母，圣手中岳玉便是家父！”

众人闻听一片沸腾，呐喊声、叫好声不绝于耳：

“自古英雄出少年！”

“忠良之后，侠肝义胆！”

“将门虎子，仁心早成！”

“这几个歹徒太欺负人了，打他们！大家一齐打！”

有人带头将一只生鸡蛋砸过去，沸腾的民众群起响应。霎时间，生鸡蛋、西红柿、西瓜皮、砖石瓦砾像下冰雹般地落在五个歹徒身上。四恶奴急忙忙搀着魏恶少如丧家之犬狼狈逃窜。

余梅仁和钟岳说：“咱们的两个小孩子也见过世面了。”

钟岳：“夫人带得好，孩子长大了。”

余梅仁：“孩子明事理。”

钟岳：“我们怎么办？”

余梅仁：“飞羽，你带钱去把那个小姑娘的母亲葬了，然后把她送到咱们的园丁学校。彩云，你把小姐、少爷接回家。”

钟飞羽和彩云走进人群，钟岳夫妇回府静候。

【第八章】凤舞合凰

承先命喜作乘龙快婿 继大业甘当螟蛉义子

春暖花开，杨柳吐翠，大地生机盎然。

钟府。星期天，七哥中玉星家和七妹中玉星园商量好一起去沙河边放风筝。七妹拿着风筝在府门前等七哥，七哥提着背兜跑过来。

余梅仁和紫坤在浇花，高声叮嘱两兄妹：“下午早点儿回家，别在外边惹事！”

七姑娘：“知道了！”

七哥：“妈，您放心吧，保证不惹事！”

两兄妹答应着跑出府门。

七妹：“七哥，你背的什么东西，这么一个大背兜？”

七哥：“中午的野餐，好吃的。”

七妹：“快点走，等了你有半点钟。”

七哥：“还有一个人和我们一起去，她在前面路口等着咱们呢。”

七妹：“还有谁？你怎么没跟我说？”

七哥：“金铃，忘了跟你说。”

七妹：“这些日子你总找金铃玩儿，背了一大背兜好吃的是给金铃的吧？”

七哥：“净瞎说，你不吃？”

金铃就是去年夏天被七兄妹解救的小姑娘，一直在园丁学校读书。兄妹俩对金铃非常关心，经常给金铃送吃的、穿的、用的。金铃把兄妹俩当成自己的亲人，尤其对七哥中玉星家，表现出由衷地仰慕和依赖。七哥也非常喜欢金铃，像小妹妹一样照顾她。

金铃在前面的路口看到两兄妹，赶紧跑过来拿背兜。

金铃：“七哥、七姐，快把背兜给我背。”

七哥：“不用你，我自己背。”

金铃又抢着帮七姐拿风筝。

七姑娘：“金铃，七哥背兜里有好吃的，你自己去拿。”

金铃：“七姐，我不吃，我帮你拿风筝。”

金铃从七姐手里拿过来两个风筝，三个人蹦蹦跳跳很快来到了沙河边。

沙滩上三三两两都是踏青的人，孩子们光着脚在沙滩上嬉戏玩耍，各形各色的风筝飞满了天空。

七姑娘的风筝是一只小山鹰，一会儿便钻入云端。七哥的风筝是一只大蜜蜂，一会儿就成了一只小蜜蜂。金铃的风筝是一只大蝴蝶，怎么放也飞不起来。

七哥把自己的小蜜蜂交给了金铃，拿过来金铃的大蝴蝶，大蝴蝶很快飞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小蝴蝶。

三个孩子跑前跑后，收线放线，开心地玩耍。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七姑娘喊七哥：“七哥！我肚子饿了，把背兜拿过来，咱们吃午饭！”

七哥：“唉，金铃！过来吃午饭！”

金铃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舍不得放下风筝，说：

“七哥、七姐，你们先吃吧，我再玩儿一会儿！”

七姑娘搬过来一块大石头压住线拐子，任山鹰自由飞翔。七哥先把自己的线拐子绕在小枣树上，然后又帮金铃把她的小蜜蜂拴好，三个孩子坐在沙滩上吃午餐。

午餐很丰盛，一只烧鸡两只熏鸽，五香花生仁，豆片卷大葱，西红柿、嫩黄瓜，十个驴肉缸炉烧饼，还有一大瓶水。

七哥给七妹和金铃一人掰了一只鸡腿，自己掰了一只熏鸽腿。

金铃：“七哥，我不吃，鸡腿给你吃。”

七姑娘：“七哥不爱吃鸡腿，你快吃吧。还有驴肉馅的缸炉烧饼，前年在天桥市场七哥给你买过你没吃上，今天你尝尝，可好吃了。”

望着蓝天白云，迎着和煦地春风，七哥倏然有了灵感，竟然诗兴大发：

“以眼前的景物为题，咱们三人合作一首诗，一人一句。如何？”

金铃：“我可不会作诗。”

七哥：“打油诗，顺口溜，很简单。”

七妹：“我先来，我先说题目‘放风筝’。”

七哥：“春风吹绿沙河边，”

七妹：“风筝飞上白云端。”

七哥：“顽童嬉戏沙滩上，”

七妹：“不时收线和放线。”

七哥：“风筝飞上白云端不如风筝飞上彩云间。”

七妹：“不好，不好，哪有带色的云彩呀？”

金铃：“我不懂作诗，我也觉着七姐说得好。”

七哥：“好，好，就白云端。”

三个孩子说说笑笑，心旷神怡如上云端。

夕阳西下。余梅仁看孩子们还没有回家，心里有些发慌，招呼紫坤：

“紫坤，老七他们该回来了，你去迎迎他们。”

紫坤：“夫人放心，我去迎迎他们去。”

余梅仁：“等等，咱俩一块儿去，我在家也不踏实，我和你一块出去走一走。”

余梅仁带着紫坤刚出大门口，远远望见三个孩子有说有笑走过来，问紫坤：

“旁边那个小女孩是不是金铃？”

紫坤：“是，就是前年少爷、小姐救的那个小姑娘。”

余梅仁：“你把她送到园丁学校，别让她一个人回去。”

余梅仁看见孩子放了心，自己回到餐厅等孩子们回来吃饭，紫坤去送金铃回园丁学校。

餐桌上余梅仁问：“今天金铃和你们一起去放风筝了？”

七少爷：“是，妈。我和七妹一起带金铃去玩。”

余梅仁：“好，金铃是个苦孩子，你们平时要多照顾她。”

七姑娘：“我们都挺喜欢金铃的，我七哥对金铃照顾得可好了。”

余梅仁：“星家，你喜欢金铃？”

七少爷闻听一愣，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余梅仁：“妈老了，你们都十五岁了，孩子长大了，妈都没上心。”

七少爷：“妈，您说什么呢？妈不老。”

七姑娘：“妈，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余梅仁：“紫坤，吃完饭你把彩云从珠宝店叫回来，老七你们一块到书房来，妈有事跟你们说。”

晚饭后，七哥、七妹来到书房，妈妈已经坐在书房里等候，写字台上放着一个带把儿的食盒特别引人注目。

七姑娘：“妈，这是咱家的食盒？”

余梅仁：“又是，又不是。”

七少爷：“妈，这食盒我以前怎么没见过，里面装的什么呀？”

余梅仁：“你见过，那时你还小，不记事。这就是我今天要告诉你们的往事，你们别动，先看看书。”

书房外紫坤和彩云走了进来，只听见紫坤在吩咐家人说夫人晚上有事，不要叫人来打扰。

彩云推门进来，一眼就看见写字台上的食盒，十五年前的往事涌上心头，伤心的泪水立刻流了下来。

余梅仁：“彩云，你忍着点，你别这样。”说完自己也禁不住落下泪来。

紫坤：“彩云，你不要这样。”紫坤也掏出手绢来擦眼泪。

两个孩子莫名其妙，七姑娘掏出手绢替妈妈擦眼泪，七少爷掏出手绢递给彩云，说：

“彩云姐姐，你怎么了？”

彩云一把搂过七少爷，再也忍不住悲痛之情，泪如泉涌，失声痛哭。一边哭一边说：

“郝夫人哪，您和老爷的小公子长大了！”

紫坤：“彩云，你忍住，夫人有话要说。”

余梅仁：“你让她哭吧，哭出来好受些。”

霎时间，书房里传出众人的哭泣声、呜咽声，声声撕心裂肺。

良久，余梅仁用手绢擦干眼泪，说：“彩云，孩子长大了，你把当年的事告诉他吧。”

彩云搂着七少爷，抽泣着说不出话来。

余梅仁：“星家，你到妈这来，妈先和你说。”七少爷来到妈妈身边，妈妈拉着星家的手说，“星家，你不是妈的亲生，你的亲生父亲是清朝大学士，叫郝宗。你的亲生母亲和我是同乡，我们两家志趣相投，亲如一家，你和七妹指腹为婚。”

七少爷惊呆了：“妈，您说什么呢？这不是真的！”

余梅仁：“妈说的是真的。你生父当年受奸臣陷害，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你生母怀有双胞胎，还未及分娩，你生父就锒铛入狱。你生母被囚禁府中，只等分娩后便满门抄斩。”

彩云：“我本是你生母郝夫人的贴身丫环，郝夫人先生下你姐后生下你，危急之中命我谎称去请接生婆来向钟夫人求救。”

余梅仁：“妈见了彩云后当机立断，立刻安排救人。妈当时怀着你的七妹，也即将分娩，不能亲身前往。是你的五个姐姐和飞羽哥，在千钧一发之际铤而走险，从朝廷禁军的团团围困之中救出了你。”

彩云：“为保你性命，郝夫人谎称只生下你姐姐一个人，可怜你那刚刚出生的姐姐为救你没了性命。你出生的第二天，夫人全家就被满门抄斩。”

紫坤：“救出你之后，朝廷来钟府搜捕，钟大人父女一行九人亡命天涯，漂洋过海谋生，至今已有十五年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犹如晴天霹雳，使中玉星家五脏俱裂，一头栽进余梅仁的怀里号啕大哭。余梅仁紧紧抱着星家，说：

“孩子，哭吧，大声哭吧，把你心中的苦水都倒出来吧。”

七妹抽泣着说：“七哥，别哭了，都已经过去了，你永远都是我的亲哥。”

中玉星家慢慢止住哭声，要看食盒里的东西。

余梅仁从食盒里拿出一封血书，说：“这是你生母临终前给你写的血书，你看看吧。”

彩云：“这是郝夫人生下你之后，拖着虚弱的身体，咬破食指，滴血写成，然后用血书盖住了你的身体，把你放入食盒之中。”

中玉星家颤抖的双手捧起血书，上面写着：“吾儿，为娘泣血与儿绝笔。钟郝两家指腹为婚，钟大人夫妇就是儿的再生父母，儿要好生尽孝。儿的父亲郝宗为官清正，光明磊落，叹世道不公，遭奸人陷害。盼儿长大以后有所作为，但使天下无辜免遭涂炭。母泣血绝笔。”

中玉星家手捧血书扑通跪倒，口中呜咽：“母亲，孩儿记下了！”

七妹赶紧过来搀起七哥：“七哥，起来吧。”

余梅仁：“星家，如果你愿意，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叫郝家玉。看你伤心过度，你回房好好歇息去吧。彩云这两天就不要到店里去了，你陪陪星家。这两天你就和紫坤一起睡吧。”

七妹扶七哥回房歇息，彩云到紫坤的房里去睡，余梅仁收拾血书和食盒。

一连数日，中玉星家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呆。七姑娘一日三餐送饭送菜，每次和他说话时他都是不停地流泪，一言不发。七姑娘眼里噙着泪珠，一遍一遍地给他换洗湿巾。

彩云这几天经常坐在七少爷的床边，给他讲述生身父母的家事。

七姑娘来找母亲想办法：“妈，您想个办法吧，七哥不能老这样，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余梅仁：“你七哥是个明事理的孩子，不会出事，他总要闯过这一关，他会自己站起来的。”

第五天早晨，七姑娘去送早饭，七哥开了口：“七妹，告诉妈和彩云姐姐，今天我想自己待一会儿，叫她们谁也不要来打扰我，你没事也不要来了。”

七姑娘赶紧去找妈汇报，余梅仁听后笑了笑说：

“他这一关就要过去了，你七哥很快就会自己走出来了。”

晚饭后，余梅仁找出郝宗夫妇生前的照片，放在食盒的前面，然后坐在书房里等星家。

知子莫过母，果不出余梅仁所料，不一会儿，七少爷推开书房门走进来。

七少爷进来后冲余梅仁跪倒在地，说：“妈，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余梅仁：“孩子，站起来说话。”

中玉星家不但没有起来，反而大礼参拜。

中玉星家：“妈，第一拜，感谢爸、妈和姐姐们的救命之恩，至今为我亡命天涯。”

余梅仁：“孩子，都是过去的事了，理应如此。”

中玉星家：“第二拜，感谢爸、妈十五年来的养育之恩，对我视如己出，让我感受亲人的温暖。”

余梅仁：“一家人，理应如此。”

中玉星家：“第三拜，赐七妹做我的未婚妻，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好的女孩儿。”

余梅仁：“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自己夸自己。”

中玉星家：“第四拜，感谢妈深明大义，允许我改姓郝，为郝家传宗接代。”

余梅仁：“君子所为，天经地义，理应如此。”

中玉星家：“第五拜，感谢爸、妈赐我中玉姓氏。我主意已定，仍然叫中玉星家，”七少爷边说边掏出来一幅字，“原由就是我抄写的爸爸这首诗。”

余梅仁拿过字幅，扶起中玉星家，边看边念：

“姓氏乃信仰，

古今唯中玉。

地球是家园，

中玉做园丁。”

余梅仁心中大喜，高兴地说：“好孩子！真不愧是钟郝两家的好孩子，深明大义，是我两家自立姓氏中玉家族的传人！”

一直在书房外面偷听的七姑娘、紫坤、彩云冲进书房，高兴地团团围住中玉星家。

余梅仁对七兄妹说：“星家、星园，你们过来给郝大人、郝夫人叩头。”

七哥、七妹双双跪在郝宗夫妇的遗像前，给郝宗夫妇叩头。

七姑娘：“公、婆大人在上，我永远都会和七哥在一起，请公、婆在天之灵保佑我们。”

七哥：“父母大人，承先命儿和七妹永结同心，共创钟郝两家之中玉家族。尊母亲大人血书遗言，儿立誓，为了天下无辜生灵免遭涂炭，追随钟家父母耕耘家园。祈祷父母在天之灵保佑儿和七妹。”

余梅仁焚香礼拜，说：“郝大人、郝夫人，你们都看见了，也都听见了吧？咱们的孩子长大了，孩子们都非常明白事理，你们可以放心了。”她把中玉星家抄写的字幅烧掉，“这是星家写的，你们看看吧，星家的心思都在上面，这样的好孩子一定能干成大事。‘姓氏乃信仰，古今唯中玉。地球是家园，中玉作园丁。’让我们天上人间共同来保护他们吧。”

【第九章】普天一梦

力量小资金少天天去做 天地大时间多人人动手

巴黎近郊。园丁小学校。学校门前张贴着招聘教师的广告，上面写着：招聘通晓汉语兼晓初级法语的兼职语文教师，每周六课时。

钟岳在校长室伏案作画，他正在认真地制作小型连环画册，内容是中国东汉文学家孔融四岁时的小故事《孔融让梨》。整个小画册画完后，钟岳又用小楷给每一页书写叙述文字。

门外钟飞羽来报：“校长，有三个中国来的留学生应聘兼职教师。”

钟岳：“请他们进来。”

钟飞羽领进来三个年轻人：“这是我们的钟校长。”

三个年轻人一一自我介绍：

“我叫周尚德，是中国来的留学生。”

“我叫朱平，我们三个人一起从中国来法国勤工俭学。”

“我叫李永春，广告上写招聘通晓汉语兼晓初级法语的兼职语文教师，我们想来应聘。”

钟岳：“欢迎欢迎，你们三位请坐。”

三个年轻的留学生坐下后，钟岳问：“你们来法国多久了？住在哪里呀？”

周尚德：“上星期刚到法国，在一个同学那挤在一起住，这几天一直在找工作。”

钟岳：“我们这所园丁学校都是一些孤儿，学校免费提供教育食宿。还有一些想上学又上不起学的孩子，也送到我们学校来免费学习文化。学校经费来自于园丁教育基金。”

朱平：“没想到在法国还有这样的学校，学生很是钦佩。”

李永春：“钟校长也是中国人？真乃中国人的楷模。”

钟岳：“过讲，我们都是中国人。我们已经在五个国家建立了七所园丁学校，深受民众的欢迎。我们要让知识唤醒民众，共同来耕耘我们的地球家园。”

周尚德：“这正是普天之下老百姓的梦想。”

朱平：“校长，虽然我等势薄力单也要人尽其力。力量小，资金少，天天去做。”

李永春：“说得好！天地大，时间多，人人动手。”

钟岳：“小学校是启蒙教育，品学兼优，以德为本，有本才能成才，终为大用。我为学校编纂了一些小画册，就是中国的小人书，题材是各国名人成长的小故事。如我刚才完成的中国东汉《孔融让梨》这样的小故事，通过这些小故事教育孩子，养成从小谦恭礼让，关心他人，服务社会的良好品德。请你们来是给孩子们上德育课，学校里有一部分巴黎唐人街的中国儿童，自然可以用汉语上课。要求教师有初级法语水平，就是教育小学校里的法国儿童。”

周尚德：“钟校长的开阔胸怀令晚辈折服。”

朱平：“到法国能听到前辈教诲，不虚此行。”

李永春：“校长有什么事需要学生尽力的，学生当全力报效。”

钟岳：“你们三个人一周十八节课，你们可以自行安排调整上课时间，不要影响了你们的学业。薪水虽然不多，足可以保证你们的留学费用。你们如果不嫌弃学校宿舍简陋，还可以在学校免费食宿。”

周尚德：“能在这里食宿，学生感激不尽。晚辈是来求学，怎敢贪图安逸？”

钟岳：“那好，飞羽，你去给三位老师安排食宿。”

周尚德、朱平、李永春看完教材后去校园熟悉环境，钟飞羽去给三个年轻人安排食宿。

一天上午，巴黎近郊的园丁小学校课堂上传来朗朗地读书声。突然，校园里涌进来三十多个孩子，个个蓬头垢面，人人衣衫褴褛。

钟岳和钟飞羽正在菜园里摘黄瓜，看见孩子们涌进校园立刻走过来。

钟飞羽：“二叔，新来的这群孩子有三十多个，我们的宿舍已经搁不下了。”

钟岳：“先把他们带到大餐厅，再想办法。”

餐厅里，饥肠辘辘的孩子们瞪大一双双渴盼的眼睛，看着钟岳，像是在看着面包、衣服和希望。

钟岳：“孩子们，是谁让你们到这里来的？你们的父母呢？”

一个小女孩站起来答话：“我们的爸爸去打仗就一直没有回来，妈妈也没有了。我们听别人说，这里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们的天堂，我们就找到这里来了。”

一个小男孩：“我们走了一个多月，人越走越多，大人都说到这里就有我们的爸爸、妈妈。”

这时，下课铃响了，餐厅里进来一些学生和老师。周尚德、朱平、李永春也跟了进来。

钟岳：“飞羽，你先去安排伙房做饭，然后把三楼宿舍打开，让孩子们住进去。我通知老六，让服装店派人来学校给孩子们做衣服。看来我们还要抓紧盖校舍，不然再有人来就安排不下了。”

周尚德：“战争使多少无辜的孩子无家可归。”

朱平：“战争破坏了别人的家园，也破坏了自己的家园。”

李永春：“战争的受害者归根结底还是老百姓。”

钟岳：“尽我们的微薄之力来修补家园吧，但愿有一天，大家都来耕耘家园，而不是毁灭家园。周老师、朱老师、李老师，你们帮助了解一下孩子们的情况，给他们编班学习。”

经过一天紧张地忙碌，校园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钟岳叔侄在校长室计算这一天的花销。

钟飞羽：“这些日子的开支过大，巴黎中玉银行、珠宝店、服装店、饭店提取的园丁基金已经没有了。”

钟岳：“建新校舍的钱先从瑞士总部的园丁基金账户调拨。”

钟飞羽：“学校的经费开支呢？”

钟岳：“让老五先从纽约支援一下吧。”

钟飞羽：“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二叔，咱们扩大巴黎的连锁店经营吧？”

钟岳：“好啊！我早有此意，那咱们就动用发展资金，开办连锁店。”

钟飞羽：“员工可以补充，但管理人员不够。”

钟岳：“大胆起用年轻人。”他停了一会儿，望着钟飞羽，“飞羽，你喜欢巴黎吗？”

钟飞羽：“喜欢。巴黎这座城市不仅漂亮，而且富有活力。我尤其喜欢这座城市的人民，他们崇尚自由、平等、博爱，这不正是我们现在所做的吗？”

钟岳：“拿破仑说中国是一头睡狮，醒来后必将震撼世界，可惜她现在还在沉睡之中。你让紫坤来巴黎，你们在这里定居吧。”

钟飞羽：“那当然好了，可二婶还需要紫坤陪伴。”

钟岳：“你和紫坤负责管理巴黎的连锁店，我打算和夫人去瑞士住一段时间，统筹安排调度园丁基金，保证各国园丁学校的经费开支。”

钟飞羽：“让紫坤来巴黎协助六妹和罗格管理连锁店，我还是跟二叔在一起。”

钟岳：“也好，就这样定吧。”

外面周尚德来敲门：“校长，您有时间吗？我们想和您呆一会儿？”

钟岳：“是周老师吗？请进！”

周尚德、朱平、李永春一块儿走进校长室，坐了下来。

周尚德：“我们听说钟校长研究了一个‘十字星图’，很有普遍意义，想来请教学问，不知校长能否赐教？”

钟岳：“探讨学问，好。学问学问，边学边问，学而不问，是非难分。‘十字星图’是名称，其中内容是四大平衡规律和三大平衡动力。想听吗？教学相长，我们去教室讲吧，教室有黑板，可以写字画图。”

周尚德：“晚辈辛苦校长了！”

钟岳在教室把‘十字星图’讲完，已经到了深夜十二点了。钟飞羽端来了几碗汤面，请大家吃夜宵。

周尚德：“校长的平衡理论学生深有启发，获益匪浅。”

朱平：“特别是三大平衡动力，对掌握平衡规律给出了方法。”

李永春：“如此有价值的理论应广为传播，造福人类。”

钟岳：“这就要靠你们年轻人了，年轻人才是人类的希望，是世界的未来。”

钟飞羽：“大家边吃边谈，面汤都凉了。”

周尚德：“那晚辈就不客气了。”

钟岳：“不用客气。”

几个人边吃边谈。

周尚德：“听说校长现任‘中华民国’的国务院参议，主管协调庚子赔款退赔，可否给学生们讲讲庚子赔款退赔的一些事情？”

钟岳：“俄国成立了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以后，即宣布停止庚子赔款索赔。美国用援建清华学堂、协和医学校和公费留学生的方式，陆续退赔。其他国家也纷纷效仿苏、美的作法，唯有日本没有退赔的表示。”

朱平：“先生斡旋，功不可没。”

李永春：“先生各国奔走游说，劳苦功高。”

钟岳：“由于日本的态度，使有的国家也持观望态度。为了防止发生变化，我还要去做工作，争取所有的国家都来效仿苏、美。”

钟飞羽：“太晚了，大家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作呢！”

大家回去休息。

一九二五年三月。北平。钟府客厅。余梅仁正在整理丈夫刚从国外带回来的衣物，从一本厚厚的相册中可以看出，钟岳父女在欧美大地上辛勤耕耘一年又一年，已经整整二十年过去了。一所又一所园丁小学校、园丁职业学校在纽约、在伦敦、在巴黎、在伯尔尼，在一个又一个城市里建立。从园丁学校走出来的学生是小草，给大地披上绿装；是火种，把温暖带给人间；是园丁，辛勤耕耘地球家园。而钟岳父女就是地球家园的拓荒牛，不停地开垦、播种、耕耘……

这时，钟岳从外面回到家里，进了客厅后和夫人说：

“刚才参加孙中山先生的告别仪式，真是令人感动。孙先生为‘中华民国’的建立，付出了毕生的心血，临终还念念不忘嘱托后人‘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真乃国人之楷模。”

余梅仁：“只可惜军阀混战，民不聊生，何时能成一统，天下太平？”

钟岳：“夫人说的是，眼下时局动荡，百姓疾苦，政令不一，盗匪猖獗，中华大地竟无安静乐土。”

余梅仁：“老七的婚事如何办是好？孩子们都想回来参加，我也想趁此机会和孩子们团聚。只是担心到处都是战火纷飞，唯恐发生事端。”

钟岳：“孙先生刚刚去世，国丧期间不宜大办婚事。咱们都到美国去吧，老四、老五计划举办一次大型义演，邀请姐妹们参加，为筹办‘纽约园丁职业大学’集资。咱们趁此机会一家人团聚，同时举办老七的婚礼，你看如何？”

余梅仁：“老四、老五可有能力？”

钟岳：“老五现在是纽约名人，明星首富，老四、老五的中玉庄园大得很！”

余梅仁：“既然如此，你做决定吧。”

钟岳：“你定好时间，我给孩子们发电报，全家人团聚曼哈顿。”

余梅仁：“好。”

五月的曼哈顿，百花争艳，草木迎春。中玉庄园一片喜气洋洋，大红灯笼从庄园大门口一直挂到七姑娘的新房，大红喜字贴满了窗前廊下。

庄园客厅金碧辉煌，鸡血石的地面上铺着红地毯。钟岳全家正在拍照全家福，钟岳夫妇端坐在大厅中央，女儿、女婿、孙子女、钟飞羽、紫坤围坐在两旁。

拍照完全家福后，余梅仁拉着四姑娘、五姑娘的手，说：

“老四、老五，这一次给你们添麻烦了。”

四姑娘：“妈，您这么说，折杀孩儿了。”

五姑娘：“妈高兴，我就高兴，什么我都不在乎。”

斯恩：“妈，您的到来，用中国话说，给我们增光添彩，使我们蓬荜生辉。”

查理：“妈，四姐夫多会说话，这里是斯恩的将军府，用中国话说，这叫锦上添花。”

斯恩：“妈，查理现在是纽约市警察局长，他比我可厉害多了。”

五姑娘：“大哥，取笑我们，我们可是‘纽约四兄弟’！”

余梅仁：“你们都不要打嘴仗了。我们已经来了好几天了，也玩了好几天了，我看大家还是商量一下你们七弟、七妹的婚事吧。”

四姑娘：“妈，什么都准备好了。”

五姑娘：“您发话，今天就可以举行婚礼！”

余梅仁：“让你爸说。”

钟岳：“明天就要举办大型义演，孩子们都要上场表演，我看还是义演之后再说吧。”

大小姐：“爸说的对，我们今天再排练一次，演出之后我们再给七弟、七妹举办一场隆重的婚礼。”

威廉伯爵：“我的枪法还要练练。”

二小姐：“我有二十年没骑马了，老四、老五拉鸭子上架，我可别从马上摔下来。”

大戴维：“我就只能摆摆样子了。”

三小姐：“二姐说笑话，昨天比我骑得还好呢。”

小戴维：“二嫂那叫谦虚。我不谦虚地说，我和夫人学的飞镖还可以，可惜没有我投飞镖的表演。”

六小姐：“我在巴黎好几年没时间骑马了，我可要好好练练。”

罗格：“我学二姐夫，骑在马上不动。”

七姑娘：“姐姐、姐夫们都谦虚完了，我和七哥就不用谦虚了。”

七弟：“我比起姐姐、姐夫们差得远了。”

大小姐：“还是我七弟会说话，谁不知我们的七弟、七妹，十三岁就打倒了五个拿刀的彪形大汉！”

紫坤：“和你们的姐姐们一样，也是名震京城啊！”

约翰：“七舅、七姨，我小时候就听爸、妈常说你们街头救孤，当时你们是怎么打的，给我说说吧！”

一群孙子女围住了七少爷、七小姐，要听七舅、七姨当年救金铃的故事。

钟飞羽把孩子们招呼过来，说：“让七舅、七姨去跟你们的爸爸、妈妈排练，听大舅给你们讲七舅、七姨打坏蛋的故事，好不好？”

“好！”孩子们高兴地回答。

钟飞羽和紫坤把孩子们领到花园讲故事，五姑娘领着大家到赛马场去排练，钟岳夫妇也一同去观看。

曼哈顿郊区。五姑娘的赛马场。上午九点。今天的观众超过了一九0九年贝尔蒙特举办的赛马，那场赛马五姑娘勇夺冠军。主席台上坐着现任纽约市长，原纽约市长老斯恩也坐在主席台上。洛克公益基金会的会长小洛克，坐在老市长斯恩的旁边。钟岳夫妇坐在主席台前排，大家纷纷握手致意。

主持人是一位漂亮的纽约小姐，她说：“尊敬的市长和夫人，尊敬的老市长斯恩先生，尊敬的洛克会长和夫人，尊敬的来自中国的钟岳先生和夫人，尊敬的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今天举办完赛马之后，还要举办大型马术舞蹈表演，演出的节目是‘天女散花’，这是中国历史上美丽的传说，是由我们纽约市耀眼明珠，一直为公益教育事业做出巨大贡献的，中玉星园女士和她的家人同台演出！特别值得提出的是，今天的所有收入，全部捐献给园丁教育基金，用来筹建‘纽约园丁职业大学’！”

全场欢呼。

赛马场上骑手们奋勇争先，个个都跑出了好成绩。纽约市长、老斯恩先生、小洛克会长为前三名颁奖。赛马结束之后，七姐妹开始表演马术舞蹈“天女散花”。

七姐妹开场表演的是“长袖舞”。她们化妆成传说中的七仙女：

高耸云髻闪珠光，

花容月貌婀娜妆。

飘曳裙带长袖舞，

七仙神女下西洋？

七姐妹忽而高髻锦簇如鲜花吐蕊，忽而团团旋转似百花盛开，忽而袖带摇曳犹祥云飘逸，忽而长袖相连像空中彩虹。

这时，小威廉伯爵率领七个女婿牵着七匹骏马走上场来，他们分别把骏马送给妻子。七姐妹翻身上马，骑在马上更显飒爽英姿。七个骑士牵来七匹骏马给七个女婿，七个女婿身穿玉美人骑士装，胯下宝剑，肩扛步枪，上马后排成一排站立一旁。

七姐妹飞马驰骋，身后七彩袖带飘曳，场面缤纷壮观。全场观众站起来喝彩。

忽然，七姐妹开始散花，把千百个气球抛向空中，气球之中装满花瓣，气球下面挂满鲜花，顷刻之间鲜花布满了天空。七姐妹甩飞镖打破半空中气球，七个女婿举枪打破高空中的气球。鲜花飘落，花瓣飞扬，赛马场的天空成为鲜花的世界，蔚蓝色的晴空百花绽放。

【第十章】余音传世

中岳玉做园丁烛尽泪干 玉美人伴圣贤玉殒香销

钟府演武场。余梅仁正在教孙子诗华练功。现在的演武场已经有大半都盖起了园丁职业学校，主要课程有烹饪和服装裁剪。

七姑娘的大儿子中玉诗华今年六岁，小儿子中玉诗夏今年三岁，两个孙子都是奶奶的掌上明珠。

从府门前传来汽车的马达声，一会儿，金铃从前院走过来，余梅仁边看孙子练功边和金铃说话。

余梅仁：“金铃，老七回来有事？”

金铃：“是七姐开着南苑机场的吉普车回来拿药箱，说是有飞行员吃东西中毒了。”

余梅仁：“这倒好，老七骑马去机场找她七哥，马不骑了，迷上开汽车了。”

金铃：“七姐多大本事，又会开车又会看病。夫人，您也教教我看病吧？”

余梅仁：“好啊，你真想学，我就教你，你也勤问问你七姐。金铃，你今年有二十四、五岁了吧？你到我家都十多年了，也该结婚了。”

金铃：“夫人，我不结婚，我就守着您一辈子。”

余梅仁：“咱们饭店的张杰怎么样？跟你年龄相当，为人也厚道，还有手艺，一辈子饿不着。”

金铃：“夫人是嫌弃我了吧？怎么总想让我走？”

余梅仁：“你可别误会，你成了家，你就住紫坤和飞羽的房子。现在飞羽和紫坤在巴黎定了居，房子就是你的了，你想走我也不让你走。”

金铃：“我就伺候您一辈子。”

余梅仁：“我哪能总让你伺候呀，你在园丁学校还有事做，是个忙人，我就是舍不得你走。你七哥去了航空学校，非要学开飞机，我就是太宠他了。你七姐忙得整天不着家，外边的事都得她操心，整天看不见影。我家老爷把命都豁给公益教育了，这不，又到伯尔尼办职业大学去了，其余六个女儿都不在身边，撇下我老太婆一个人看着这个家。我最近感觉身体越来越差，老爷这次回来，我就不让他出去了。”

余梅仁说到伤心之处，掏出手绢来擦眼泪，弯着腰不停地咳嗽。

金铃赶紧过来帮余梅仁捶打后背，说：“夫人，您是大富大贵之人，中玉家族子孙满堂，您已经四世同堂了。您和老爷挣得钱，多少辈子都花不完，你们是在行善积德，菩萨都会保佑您的！”

余梅仁：“是啊，现在已经是四世同堂了，大外孙子都有孩子了，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也老了。”

大孙子诗华说：“奶奶，您说错了，我还没有孩子呢，您不能老！”

余梅仁：“你瞧，大孙子不干了，是，我的宝贝孙子还没娶媳妇呢，奶奶不能老！”

祖孙四人开心地大笑。

伯尔尼园丁职业大学校长室。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钟岳还在伏案备课，准备第二天上午的演讲。

二姑娘中玉星河和丈夫大戴维来给父亲送夜宵，星河端着一壶刚刚煮好的热咖啡，大戴维端着一盘巧克力面包片。

灯光下钟岳面目倦怠，根根白发都随着声声咳嗽在颤抖。

二姑娘：“爸，您刚从纽约讲课回来，老四、老五来电话说您的身体在纽约就不太好，让您住院您也不住，别累坏了，明天讲完课住院全面检查一遍吧。”

大戴维：“爸，要不明天就不要讲了，我去通知学校。”

钟岳：“不行，通知已经发下去了，大家都来听课，怎么能失信于人呢？明天讲和平与战争的平衡规律，这是一门新课，先在伯尔尼大学试讲，然后再到纽约、伦敦、巴黎去讲，所以我要认真备课。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备好课就睡在校长室。”

二姑娘和大戴维离开了父亲，校长室的灯光一直亮到第二天清晨。

上午九点，伯尔尼园丁职业大学的阶梯教室座无虚席，钟岳正在给学生们上课。

钟岳边在黑板上写提纲边讲：“今天给大家讲的题目是《和平与战争的平衡规律》。和平与战争的发展规律也就是人类社会文明的发展过程，共有四个阶段。一、和平的武装力量＜战争的武装力量；二、和平的武装力量≤战争的武装力量；三、和平的武装力量≥战争的武装力量；四、和平的武装力量＞战争的武装力量。第一阶段是人类社会文明发展的初级阶段，第二、第三阶段是人类社会文明发展的中级阶段，第四阶段是人类社会文明发展的高级阶段。和平与战争的平衡规律如果遭到破坏，将同时破坏十字星图的其他三大平衡规律。人类社会文明发展的初级阶段，战争不会破坏自然平衡规律。随着人类社会文明发展，战争使用的武器在升级，战争的规模在升级，和平武装力量和战争武装力量之间的性质在转化，战争就会直接破坏自然平衡规律。消灭战争或者说制止战争，只有在人类社会文明普遍发展的高级阶段才能够实现。战争的发展变化在武器上从升级到降级，在规模上从多国战争到局部战争，在战争性质上从掠夺到制止。消灭战争必须综合利用三大平衡动力。首先，人类应该保证安居乐业，也就是人类要具备赖以生存的经济基础；其次，必须制定严格的法律约束，一个国家要有保证本国和平安全的法律制度，多个国家要有保证多个国家乃至世界的联合法律约束；最后，人类要有一个统一的信仰，这是一个普遍规律。空气不分国界，流水不分疆土。世界殊途同归，人类福祸同兮。我们每一个人都在这个家园里生活，从总统到平民，我们都是地球家园的园丁，我们都要耕耘自己的……”

钟岳晃了两晃，手中的粉笔掉在地上摔碎了。一直守在旁边的星河和大戴维赶紧跑过去抱住了父亲，失了声地高喊：

“爸爸！爸爸！您怎么了？”

钟岳用尽了一生最后的力气坚持讲完了最后一课：

“……家园。”

曼哈顿中玉庄园。四姑娘、斯恩、五姑娘和查理四人齐聚在五姑娘和查理家的客厅，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无不黯然神伤。

五姑娘：“我刚才接到电报局的电话，说有瑞士发来的电报，电报一会儿就送过来，先来电话告诉我爸爸去世了。”

斯恩：“我正在飞运航空公司办事，二姐夫把电报发到公司，叙述了爸爸去世的经过，我赶紧通知了星山回家。”

查理：“我接到星树的电话就赶紧回家了，怎么这么突然？”

四姑娘：“斯恩，二姐夫是怎么说的？”

斯恩：“昨天夜里，爸爸备课到天明，今天上午讲完课后，疲劳过度昏倒在讲台上，医院诊断是患急性脑溢血猝死。”

五姑娘：“爸爸临终有没有遗言？”

斯恩：“二姐发现了爸爸的遗嘱，原来爸爸生前已经有了准备，爸爸说死后葬在瑞士。”

这时，门外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由远而近，五姑娘迎出门去，电报员把电报递给五姑娘。

电报上写着：“四妹、四妹夫，五妹、五妹夫，九月二日上午十一点十一分，父亲突发脑溢血不幸辞世，望速来瑞士告别。二姐、二姐夫泣告。”

五姑娘接到电报后眼泪夺眶而出，进门后把电报递给四姑娘。四姑娘看后，姐妹俩抱头痛哭。斯恩和查理拿过电报，也禁不住潸然泪下。

斯恩止住泪水，说：“发生的事不能挽回，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去瑞士吧。”

四姑娘：“七弟在北平南苑机场，他们也一定知道了消息。妈年纪大了，心脏又不好，知道消息后怕受不了。”

斯恩：“我刚才一着急忘了说，二姐夫已经通知了七弟，告诉他先瞒着妈，只说爸爸病重。最好不要让妈去瑞士，如果妈一定要去，嘱咐我们到瑞士之前一定要瞒着妈，让我们设法平安护送妈妈到瑞士。”

五姑娘：“如果妈要去瑞士，用我们的飞机去北平接妈和七弟、七妹。”

斯恩：“我告诉七弟两小时以后在南苑机场等我回话。美国飞运航空公司协助中国航空公司办民航，有一架运输机去北平南苑机场运送仪器设备，最迟明天下午就能到北平。妈和七弟、七妹可以搭乘运输机来纽约，我们再一起坐五妹的飞机去瑞士。”

查理：“这样安排最好。”

四姑娘：“运输机上条件好吗？”

斯恩：“这是一架大型运输机，飞机性能非常好，很安全。机上有休息室，机长是我的老部下。”

五姑娘：“什么时候可以回到纽约？”

斯恩：“大约三天。”

四姑娘：“就这样吧，你马上去飞运公司安排吧。”大家一致同意斯恩的意见，斯恩立刻驾车去飞运公司安排。

美国飞运公司的大型运输机，从北平南苑机场起飞，飞往纽约。机务员休息室里很舒适，七弟、七妹和母亲一同前往瑞士。余梅仁已经有所察觉，执意要一同去瑞士，谁也拦不住。一路上余梅仁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不停地流泪。钟岳生前出口成章的诗句，妙笔生花的书画，深邃睿智的思维，开创先河的姓氏，园丁基金的善举，十字星图的构想，四律三力的著述，地球家园的夙愿……一件件往事一幕幕出现在余梅仁的眼前。

七姑娘削了一个苹果递给母亲，说：“妈，您吃个苹果吧，您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余梅仁推开七姑娘的手，没有说话。

七哥端着一杯水说：“妈，您喝一口水吧？”

余梅仁推开家玉的手，依然没有说话。

七哥、七妹看着母亲悲痛欲绝的表情，转过身去，伤心的泪水扑簌簌洒落在万里长空。

五姑娘的座机从曼哈顿起飞，径直向伯尔尼飞去。机舱里坐着老四、老五、斯恩、查理和七弟、七妹，大家众星捧月般地围在妈妈的身边，六双焦虑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妈妈。

余梅仁终于开口说话了：“快到了吧？”

“马上就到了，妈。”

“妈，您吃点东西吧？”

“妈，您想开些，吃点东西好有精神。”

余梅仁接过来五姑娘端着的一杯牛奶，喝了下去。四姑娘双手捧着一盘面包片，上面蘸着果酱，送到母亲面前。

余梅仁推开四姑娘的手，看着大家说：“好孩子，妈让你们担心了，妈想自己待一会儿。”说完，又合上了双眼。

飞机降落在伯尔尼机场。已先来伯尔尼的中玉星先夫妇、中玉星人夫妇和中玉星河夫妇、中玉星江夫妇都在机场迎候，老戴维也由人搀扶着在机场迎候。没有寒暄，没有问候，只有默默无语地悲痛。大家分别乘车来到了戴维庄园，老戴维告别大家后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其他人在中玉星河夫妇的寓所停下。

大家进了客厅，余梅仁问：“你们的爸爸呢？”

二女儿说：“您先休息一会儿，咱们这就去医院。”

余梅仁：“不用休息，我这就要见你们的爸爸。”

二女儿：“您先坐下，我慢慢和您说。”

余梅仁什么都明白了，一切迹象都表明，孩子们的爸爸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自己。

余梅仁：“你们的爸爸得的什么病？他临终可有嘱托？”

孩子们知道瞒不住妈妈了，但谁也不愿意自己把这噩耗告诉给妈妈。

余梅仁看着二女儿说：“你说！”

二女儿呜咽着说：“我爸刚从纽约讲课回来，为了准备第二天的新课，来不及休息，备了一夜课，劳累过度。第二天上午讲课快结束时突发脑溢血，当场倒在讲台上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孩子们扶妈妈坐下，二女儿把爸爸的遗嘱递给妈妈。

钟岳在遗嘱上写着：生死规律，时不我测，自撰遗嘱，以备不虞。吾一生致力于“十字星图”四大平衡规律、三大平衡动力研究，并身体力行，携家小做园丁，辛勤耕耘地球家园。地球始然，人之乐土，地域无疆，本无国界。城市、国家乃区域发展、社会管理之需要，虽有从愚昧到文明之历程，但终将回归于天下百姓之乐土。为缩短这一历程，吾将“天女散花”玉刻印章名下教育基金，委托夫人余梅仁更名为园丁基金。瑞士乃率先达到地球之理想家园，人类乐土。吾辞世后身葬瑞士，头枕和平。

钟岳 即日

余梅仁看完后，说：“给我一支笔。”

大戴维递给岳母一支笔。

余梅仁接过笔，在遗书“钟岳”签名下面签上“余梅仁”。然后说：

“这也是我的遗嘱，你们要记住，中玉家族的子子孙孙都要记住。”

余梅仁把遗嘱交给中玉星先，说：“老大替爸、妈办吧。”

中玉星先含泪接过爸、妈的遗嘱。

余梅仁：“带我去见你们的父亲。”

伯尔尼医院里的一间“特殊病房”，室内摆放着鲜花松柏，钟岳安详地躺在中间。医院为这位受人尊敬的地球家园园丁准备了最好的设施，让他安静地等待亲人的到来。

余梅仁看见躺在鲜花翠柏之中的钟岳，突然挣脱开孩子们的搀扶，快步来到丈夫床前，紧紧握住丈夫的手，像握住凯旋归来的勇士，没有眼泪，没有悲伤，只有久别后深情地凝望。

余梅仁轻轻地说：“人们都说世界上没有完人，他们都说错了，你一生都是我心中的完人。但是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对你说，一直不得空，一直拖到今天，我们不能总是聚短别长，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长相厮守？现在好了，我不说也如愿以偿了，你终于可以永远守在我的身边了，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说完扑倒在丈夫的身上，慢慢地合上了双眼，脸上现出了满意地笑容。

站在旁边的医生赶紧上前查看，过了一会儿，医生悲伤地说：“夫人去世了。”

伯尔尼公墓。钟岳夫妻的墓碑。

墓碑的正面上方中间镌刻着十字星图：

中间用大字写着：

钟岳·中岳玉

之墓

余梅仁·玉美人

下面写着：

子：中玉星 家媳：中玉星园

女：中玉星 先婿：威廉

中玉星河 大戴维

中玉星江 小戴维

中玉星山 斯恩

中玉星树 查理

中玉星人 罗格

中玉星园 中玉星家

墓碑的后面写着：园丁之墓

中间是钟岳题诗：

姓氏乃信仰

古今唯中玉

地球是家园

中玉做园丁

下面一行是余梅仁的手帕绣字：

修身立业 耕耘家园

【第十一章】蹄踏家园

文明倒悬狼烟起 规律失衡战火燃

曼哈顿中玉庄园。七哥、七妹向四姐、四姐夫，五姐、五姐夫辞行。

七妹：“谢谢四姐夫给我们联系好飞机，又给四姐夫添麻烦了。”

斯恩：“飞运公司今天晚上给北平南苑机场运送最后一批仪器设备，你们顺便搭机，很快就可以到家了。我和机长说好了，很方便，晚上我去送你们。”

五姐：“七弟、七妹，你们回去以后安排安排，带着孩子来美国吧，中国正处在多事之秋，日本已觊觎中国多时，战争一触即发，黎民百姓必遭涂炭。爸爸说，从愚昧到文明乃必由之路，你们来美国，我们共同努力，来缩短这一历程，实践爸爸的遗愿。”

七妹：“谢谢姐姐的好意。妈说过，北平是中玉家族的根，我和七哥还是回家守住中玉的根。”

四姐：“还是看事态发展吧，有姐姐们在，七弟、七妹随时可以来美国定居。”

查理：“我们晚上去送你们，你们可要经常给我们写信，免得我们惦记。”

北平魏府。魏忠全死后魏大少魏少柱整日游手好闲、吃喝嫖赌，几年来坐吃山空、挥霍殆尽。这天魏少柱正躺在床上想歪点子弄钱，金大立来魏府寻找狐朋狗友。金大立被美国当局遣送回国后，主子魏忠全已到阎王殿去报到，金大立经常来找魏大少干些偷鸡摸狗的坏事。

魏大少见到金大立高兴地说：“大哥，多日不见，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金大立：“当然是东洋春风了！”

魏大少：“大哥，有财大家发，有啥好事快给兄弟说说。”

金大立：“日本关东军雄视东三省，虎踞华北。纵观天下局势，以日本国的军事实力，建立大东亚共荣圈，改朝换代已成定局。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兄弟何不联手投靠日本，以求东山再起，共享荣华富贵？”

魏少柱：“知小弟者，大哥也！不瞒你说，我已暗中和北平日军上层接触，只等时机成熟就马上行动。我想送一份大礼给龟田大佐，只是手头没钱，正憋着法儿想辙呢！”

金大立：“眼下正有天赐良机！”

魏少柱来了精神：“大哥快说！”

金大立：“近闻钟岳这个老东西归了西了，全家前往瑞士奔丧，钟府可是个金库，金银财宝，什么没有？”

魏大少：“抢？钟家俩老七可厉害！”魏大少下意识地缩缩两条腿，想起当年的情景犹心有余悸。

金大立：“瑞士离北平有多远？没俩月她们也回不来。咱们装成盗匪夜入钟府，神不知鬼不觉，你不去说谁知道？！”

魏大少：“对！马上就是皇军的天下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胆小不得将军做，抢！”

金大立：“你的人手可够？”

魏大少：“没问题，都是我多年喂出来的小兄弟，一呼百应！”

金大立：“你这几天好好准备准备，什么时候动手，我等你回话。”

魏大少一拍大腿，说：“好！”二人相互逐臭，狼狈为奸，挖空心思策划怎样抢劫钟府。

风高月暗，夜半丑时，七八个蒙面黑衣人手持刀械，潜入钟府后院马厩墙下，为首恶匪正是魏少柱、金大立。

贼人惊动了院内的苏格兰牧羊犬，远远地朝贼人狂吠，向主人报警。两个贼人挥刀拦住牧羊犬，魏大少带领其余匪徒进了前院，和钟府值夜的家人打了起来。

突然，从前庭廊下飞出来两条黑影，手执双剑，身形矫捷。只见道道白光飞舞，剑光所到之处，若不手下留情，无疑非死即伤。

魏大少吓得出了一身白毛冷汗，连连高喊：“哎哟！七爷爷，七奶奶，我的活祖宗，快撤！”

原来是七哥、七妹傍晚刚回到家中，该着魏大少倒霉，遇到了克星。匪徒们连滚带爬往外逃命，七姑娘等人在后面追赶。

七少爷：“下次再来，小心狗头！穷寇勿追，放他们去吧！”

七姑娘：“人可以走，刀械留下！免得再去害人！”说完，十几只飞镖发出，匪徒们的刀械悉数落地。

众匪徒顾不得疼痛，惶惶然逃命如丧家之犬。有的匪徒翻墙时竟被牧羊犬咬掉了鞋、裤。秋风瑟瑟，匪徒们破衣烂履，狼狈逃窜。

寒冷的冬季，朔风劲吹，天空中纷纷扬扬飘落着鹅毛般大雪。天近晌午，中玉星家从南苑机场回来，进门就说：

“南苑机场倒闭了。”

七姑娘：“兵荒马乱的，还有谁坐飞机来北平？不倒闭等什么？”

七哥：“为躲避日寇，机场要南迁昆明。”

七姑娘：“你也去？”

七哥：“飞行员都去，其余的人可以留下。”

七姑娘：“你离开北平也好，等战争结束后再回来。”

大儿子中玉诗华听到爸爸要去昆明，说：“妈，咱们也一块儿去昆明吧？”

小儿子中玉诗夏说：“我不去，我和妈妈在一起，妈妈在哪我在哪。”

七哥：“我看时局动荡，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孩子们的安全要紧，就听四姐、五姐的，把孩子送到美国去吧。”

七姑娘：“也只能这样办了，你在昆明，孩子在美国，我在北平。这该死的战争！”

七哥：“你也一同去美国吧，等和平后再回来。”

七妹：“我哪也不去，这里还有园丁学校的孩子们呢，我就守着咱们中玉的家，守着咱们的根。”

大儿子：“我守着妈妈。”

小儿子：“我也守着妈妈。”

这时，金铃走进来，站在门口说：“七哥、七姐，今天我们家张杰赶上饭店歇班，让他炒几个菜端过来吧？”

七姑娘：“好啊，金铃，你和张杰一块过来，咱们很长时间没在一起了。”

七哥：“用不用我们帮忙？”

金铃：“哪能让你们动手呢，我去帮忙。”

一会儿，饭菜做好，七姑娘一家和金铃、张杰一起在餐厅吃午饭。

吃着饭七姑娘说：“我在乡下买了三套房，金铃和张杰一套，彩云姐和王掌柜一套，我留一套。日本鬼子进城以后，咱们搬到乡下去躲一躲。”

张杰：“七姐对我们太好了，就听七姐的，大恩不言谢，我和金铃心领了。”

七姑娘：“这就对了。”

七哥：“谢什么，咱们是一家人嘛。”

七姑娘：“你们这些日子去收拾收拾，修建一个地下室，我有些东西要放起来。记住，找外地的工匠。”

张杰：“七姐放心，我们去办。”

七姑娘：“我和王掌柜说了，你们也张罗着，我想把珠宝店和服装店关了，珠宝首饰能兑就兑，兑不了就放起来，不能留给小日本鬼子。”

张杰：“是，七姐。”

七哥：“干脆把饭店也关了吧？”

七姑娘：“留着饭店有用，如今也找不着工作，职业学校关了以后，还有园丁学校收留的孤儿，孩子们吃饭离不开这个进货渠道。”

不久，七哥先带着孩子去了上海，托人把两个儿子送到曼哈顿，然后只身去了昆明。彩云一家搬到了乡下。金铃和张杰仍然住在钟府。珠宝店和服装店关了门，重要物品全部转移到乡下。中玉酒楼勉强维持营业，支撑着园丁学校的生活来源。

战争的阴云笼罩着中华大地，北平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七姑娘孤身一人坚守着中玉家族的根，等待云开雾散，等待北平晴朗的天空。

这一天，七姑娘正和金铃给园丁学校的孩子们分发午饭，每个孩子一份饭，两个菜，一个汤。孩子们吃得正香，府外大街上一阵大乱，人们背包握散，四散奔逃，边跑边喊：

“卢沟桥开战了！二十九军和小日本鬼子打起来了！”

七姑娘和金铃赶紧跑出去观看，只见大街上难民如潮，涌向城外。

金铃：“这小日本鬼子不在家好好呆着，漂洋过海地跑到中国捣什么乱？”

七姑娘恨恨地说：“强盗！畜生！祸害别人的家园！”

金铃：“七姐，要不咱们也到乡下去躲一躲吧？”

七姑娘：“孩子们怎么办？看看再说。咱们的二十九军不是正和鬼子打着呢吗？”

金铃：“七姐，我听你的，我跟着你！”

七姑娘：“金铃，咱们下午给孩子们上课，就讲我爸爸编的画册《岳母刺字》，岳飞《精忠报国》这一课。”

金铃：“唉！”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中日战争在卢沟桥爆发了。中玉酒楼主动担负起给前线将士做饭的任务，七姑娘亲自指挥把馒头、大饼、肉包子装上军车。

送饭的军车已装好，开车的司机负伤后流血过多昏过去了，其他的人又不会开车，132师的赵军需急得直跺脚。

赵军需：“前线的弟兄们还饿着肚子呢，这可咋办哪？”

七姑娘：“赵军需，你派人把受伤的司机送到医院去，我来开车。”

赵军需：“你会开车？”

七姑娘：“我在南苑机场吉普车、卡车都开过，和骑马差不多。”

赵军需：“我们132师的防区不让老百姓进啦。”

七姑娘：“这好办，你给我找身军装。快点吧！前线的将士们饿着肚子怎么打仗啊？”

赵军需：“那可太谢谢你了，回去我给你请功，又给我们送吃的，又帮着我们开车。”

赵军需派了两个士兵送司机去医院，给七姑娘找了一身合适的军装。七姑娘穿上军装、系上镖带更显英姿威武。

赵军需问七姑娘身上系的镖带：“这是什么？”

七姑娘：“防身用的。”

七姑娘开着卡车进了132师的防区，前面的枪炮声响成一片，卡车停在部队的前沿，中日双方的军队正在激战。

大家把车上的食品搬进战壕里，然后趴在掩体后面观看战况。战场上大约有八、九百个日本鬼子，端着刺刀正在往前冲锋，132师的战士们挥舞着大刀和日本鬼子展开了肉搏战，双方一场鏖战难分胜负。日本兵的后面人头攒动，看来正在调动接应部队，如果不迅速打败战场上的日本兵，敌我力量马上就要发生变化。

赵军需和送饭的战士们看着这紧急状况急红了眼，手握着大刀站了起来，只听赵军需大声喊：

“弟兄们，好男儿为国捐躯，大家跟我冲啊！”战壕里的士兵跟着就冲了上去！

七姑娘此时血往上涌，从负伤的战士身上顺手抄起一把大刀，跃身跳出战壕跟了上去。战士们哪有七姑娘身手敏捷，几个箭步就窜到了前面。七姑娘身处乱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左手发镖，右手挥刀。嗖，嗖，嗖！十几只飞镖射过去，十几个鬼子应声倒地；唰，唰，唰！大刀寒光闪过之后，七、八个鬼子人头落地。

小鬼子哇啦哇啦一阵骚乱。

我的妈的妈，我的姥姥！这是人吗？这是什么武器？小鬼子纳闷，张口结舌傻了眼！

一支支锋利的飞镖顺势射入了一个个鬼子的咽喉，吃了铁枣的鬼子还没尝出啥滋味，稀里糊涂地就被132师的战士们砍了头。

小鬼子顿时乱了阵脚，哇哇乱叫：“魔鬼大大的，铁枣的厉害，快跑的干活！”腿快的活了命，腿慢的为大日本天皇尽了忠。

这般不可一世的日本鬼子，自从八国联军进北京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今天在七姑娘的飞镖加大刀面前吓破了胆！让132师的大刀吓破了胆！

七姑娘被兴奋的战士们抬起来举过了头顶。赵军需高喊：

“她是为我们送饭的老百姓，是中玉酒楼当家的！”

有人知道七姑娘的来历：“她就是当年威震京城的七姑娘！”

“她就是神镖玉美人的七姑娘！”

战士们闻听群情激奋：

“七姑娘万岁！”

“七姑娘万岁！！”

“七姑娘万万岁！！！”

【第十二章】利剑出鞘

日本兵施淫威烧杀抢掠 七姑娘显神勇怒斩群魔

二十九军终于抵挡不住日寇的飞机大炮，北平沦陷了。

钟府大门紧闭。七姑娘关闭了店铺，备足了给养，阖府上下当教师，教园丁学校的孩子们念书、识字、学文化。

咣！咣！咣！有人敲钟府大门。

金铃：“七姐，有人敲门。”

张杰：“听敲门的声音就不是什么好人。”

七姑娘：“走，看看去，你们把随身的武器带好，看我的眼色行事！”

七姑娘带着金铃、张杰走到前院，七姑娘吩咐门卫：

“把门打开！”

门打开后，横着膀子闯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那魏少柱。魏少柱摇头晃脑地神气十足，斜背着王八盒子，头顶大礼帽，没说话脚先颤，一身绸缎跟着抖。

魏大少：“七小姐，还认得你家魏大爷吗？”

七姑娘：“呦，改朝换代了？这是替哪个衙门办差呀？”

魏大少：“本大爷替大日本天皇当差，奉龟田大佐的命令，关闭的商家店铺一律开业，以彰显大东亚共荣之繁华。家家户户悬挂日本国旗，以示国泰民安。”

七姑娘：“原来是东洋小日本国的官差，外国官差不识路，走错门了，这里是中国北平钟府。”

金铃：“我说东洋老爷，你们可不知道我们中国人当亡国奴的滋味，外面成天价响枪响炮，吓得我们大门都不敢出。”

魏大少气得脸上一块青一块紫，说：“管他妈东洋西洋，快掏大洋！现在是你魏大爷说了算，把国旗给她们，五块大洋！”

张杰接过来日本旗：“这就是你们国的旗？这不是武大郎卖烧饼用的幌子嘛，在我们国家，这样的烧饼旗五块大洋可以做一车。”

七姑娘：“金铃，给他们五块大洋，叫他们赶紧走吧，咱们还得给孩子们上课呢！”

魏大少叫手下接过五块大洋，悻悻地说：“你们还别不待敬我，你们现在就是我饭桌上的一碟菜，我想什么时候夹就什么时候夹，先撂着你的，搁着我的，本大爷现在公务繁忙，什么时候闲着了，什么时候再来。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走咧！去下一家！”

七姑娘扬起胳膊掸了掸土，吓得魏大少连连后退，贴着墙根赶紧溜了。

过了一段时间，为了拿到粮食、副食品供给证，保证园丁学校的伙食，中玉酒楼开业了。

一九三八年，日寇占领了东三省，占领了华北。侵略者成为主人，北平成为占领者歌舞升平的天堂。有压迫就有反抗，全国抗日战争爆发了。

八月十五这一天中午，汉奸魏少柱为博得主子欢心，领着宪兵队鸠山队长一行二十多个鬼子，到中玉酒楼寻欢作乐。

物资供应紧张，七姑娘和金铃费尽心思在家里给孩子们准备鲜果。张杰在酒楼里张罗，王掌柜带着女儿翠花也来帮忙。

小鬼子喝得尽了兴，唱起东洋歌曲。有几个鬼子脱了上衣放在旁边的枪架上，光着膀子划拳行令。

魏少柱斟满一杯酒，站起来敬鸠山：“鸠山队长，我敬您一杯，祝您步步高升，祝您万寿无疆！”

鸠山端起酒杯来，说：“呦西，你的皇军的大大的朋友，干杯！”

魏少柱瞟了一眼站在柜台后的翠花，动起了坏心眼儿，张开臭嘴招呼：

“你！小姑娘，过来给皇军斟酒！”

王掌柜闻听赶紧走过来，说：“孩子小，不懂事，不会伺候人，让小的来给皇军斟酒。”说完，端起酒壶给小鬼子倒酒。

魏大少狗仗人势，故意在主人面前抖威风，抡起大巴掌就给了王掌柜一个大嘴巴，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

“谁要你个老东西，滚一边去！真没眼里见儿，快叫小姑娘过来！”

小鬼子叽里哇啦起哄：

“花姑娘的斟酒，花姑娘的好！”

“花姑娘的过来，花姑娘快快的！”

一个鬼子把翠花拽过来给鸠山斟酒，两个鬼子把王掌柜赶走。

张杰看到苗头不对，跑到楼上去给七姑娘打电话。

嘀铃铃铃铃……

金铃拿起电话：“喂……”

话筒里传出来张杰急促的声音：“金铃，快！快去告诉七姐，酒楼里来了二十多个日本鬼子，现在缠住了翠花，我看要出事，让七姐快来！”

金铃听了电话慌了神，七姑娘问：“什么事？”

金铃：“酒店里来了二十多个鬼子，正在欺负翠花，张杰说要出事！”

七姑娘闻听急了眼，说：“快去给我备马，带上我的双剑！”

七姑娘拿过电话说：“张杰，告诉大家，不要乱动，我马上就到！”

金铃眨眼备好快马，拿来双剑。给自己也备了一匹快马。

七姑娘穿好紧身衣，系好镖囊，斜背双剑，翻身上马。说：

“你不要去，看来难免有一场恶战。你立刻去乡下找彩云姐，让她们做好准备。府里不能待了，我们都去乡下，这里交给赵老师照顾。”

七姑娘说完，骑着快马风驰电掣般去了酒楼。

酒楼里，翠花吓得脸色煞白，战战兢兢给鸠山倒酒，鸠山一饮而尽。翠花又给鸠山斟满，鸠山色迷迷地盯着翠花说：

“你的，一起喝！”

魏大少：“鸠山队长抬举你，陪队长喝一个。”

翠花左躲右闪：“我不会喝酒。”

鸠山：“你的，不给面子？”

魏大少把酒杯塞到翠花手里，说：“活腻歪了？快陪皇军喝酒！”

翠花捂住嘴唇，不肯喝酒，顿时惹恼了鸠山。鸠山兽性大发，双手用力“欻！”地撕开了翠花的上衣，翠花酥胸裸露，双手抱肩瑟瑟发抖。

鸠山淫笑着对鬼子们说：“去，大门的关上，今天的过节，你们的花姑娘的享用！”

两个小鬼子“咣当！”把大门关上，赶快跑了回来。王掌柜见状舍命抄起一把菜刀，朝鬼子发了疯地乱砍，当时被鬼子击毙。

鬼子们色狼般地向翠花扑过来，翠花不受凌辱，拼命挣脱了鬼子，头撞厅柱自尽。

魏少柱冲着伙计们大叫：“晦气，你们快把尸体抬走，别搅了皇军雅兴！”

张杰对伙计们说：“大家不要乱动，七姑娘马上就到。”

这时，七姑娘已到后院，听到了楼上的枪声，她顾不得拴马，箭步来到楼上。眼前的情景使七姑娘怒从心头起，火从肝胆烧。

七姑娘站在走廊上，冲着一楼大厅的日本鬼子大声喝道：

“小鬼子们听着，我让你们活得糊涂死得明白，卢沟桥上的七姑娘在此，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祭日，在你们死前，本姑娘赏你们一人一颗铁枣的尝尝！”

鬼子们闻听立时吓得醒了酒，全都抬头看着七姑娘。说时迟，那时快，七姑娘双手发镖，如流星阵雨，似烟花怒放，先摸枪的先死，后摸枪的后亡。骄横跋扈的大日本皇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有幸欣赏到了中国历史上美丽的传说“天女散花”。

没死的日本兵钻到桌子下面不敢露头，七姑娘拔出双剑，一个鹞子翻身轻轻落在一楼大厅的桌子上，双剑翻花左刺右削，刺中的是咽喉，削掉的是脑袋。还有一张桌子下面有人在动，七姑娘一脚蹬翻了桌子，下面露出了魏大少。

魏大少浑身颤抖像筛糠，磕头犹如鸡鹐米，哆哆嗦嗦地说：

“是我，魏少柱，中国人，七奶奶饶命！”

七姑娘怒斥：“呸！中国人渣，猪狗不如的畜生！二十年前本姑娘一念之差错留你一条狗命，如今焉能再留你祸害人间！”说着手起剑落，魏大少身首异处。

张杰率领伙计们打扫战场，帮助所有的天皇武士都归了位。

七姑娘把大家叫在一起，说：“张杰，你把店里的钱都给大家分了，大家喜欢什么拿什么，把小日本打跑了再回来。”说着又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张杰，“这是一百块大洋，买两副上好的棺材把王掌柜父女葬了，剩下的钱给大伙儿分了。外面店门就这样关着，你们忙完后谁也不要回来了。”

七姑娘找了一张纸，写上“皇军宴会，暂停营业”八个大字，贴在酒楼大门上。张杰和伙计们把王掌柜父女装进了两个麻袋，叫了一辆三轮车拉走。一切拾掇停当后，七姑娘锁好后院大门，骑上快马去乡下找金铃。

【第十三章】和平飞鸽

和平力量大于战争力量 同盟武装战胜轴心武装

曼哈顿中玉庄园。斯恩驾车停在五姑娘别墅门前，四姑娘和斯恩下了车一同走进客厅。五姑娘和查理正坐在客厅里等候。

大家落座后斯恩说：“老七的事迹在各国的报纸上都刊登了，卢沟桥大战，酒店斩魔。老七在美国的报纸上是中国的七仙女，日本报纸称她七魔女，中国报纸叫她七姑娘。”

查理：“七妹太给咱们脸上增光了！”

四姑娘：“七妹离开北平了吗？小日本不会放过七妹的。”

五姑娘：“七妹现在在哪里？她会不会有危险？”

查理：“去年，我的战友麦克上校赴任美国住北平领事馆领事，咱们特意为他践行，托她照顾七弟、七妹，咱们找他想想办法吧？”

斯恩：“我已通过外交部和麦克联系上了，麦克答应竭尽全力保护老七。”

五姑娘：“老七现在可能躲在乡下，和她小时候救过的金铃在一起，找到金铃就能找到老七。”

四姑娘：“老七办的园丁学校可能会有线索，日本人怎么也不会关闭学校吧？”

五姑娘：“没准，日本鬼子什么事干不出来？”

斯恩：“我马上就去和麦克联系，告诉他七妹的线索。”

查理：“告诉麦克要绝对保密。”

四姑娘：“给麦克带点儿七妹的东西。”

斯恩：“你们准备吧。七妹的两个儿子学习好吗？”

五姑娘：“可聪明了，孩子懂事，学习知道用功，不用操心。”

四姑娘：“这个礼拜天两个孩子该去我家了，到时候我们来接。”

查理：“就在我家吧，两个孩子和我可亲了。”

斯恩：“不行，说好了一对一个星期，我太喜欢这两个孩子了，时间长了我看不见孩子可不行！”

五姑娘：“你看四姐夫，斤斤计较。”

四姑娘：“别争了，就按说好的办。咱们还是想办法营救老七吧！”

查理：“说得对，我和斯恩一起去外交部和麦克通话。”

大家起身，斯恩和查理一起开车去外交部和麦克联系。

北平。中玉酒楼对面的一个小茶馆。国民党军统北平站站长韩风和共产党北平除奸队队长薛飞，两人坐在二楼单间喝茶。

韩风宽鼻阔脸，脑满肠肥，谈吐之中彰显大党风范：

“薛队长，我们和贵党是第二次合作了，希望你我精诚团结，共同抗日。”

薛飞眉清目秀，仪态凛然：“国难当头，匹夫有责。中国政党，相煎何急？国共两党应一致对外，不辜负中山先生的遗训。”

韩风深吸一口香烟，从鼻孔喷出两团白雾：“共产党地下组织的重大行动，还请薛队长及时通报。”

薛队长端杯品茶，轻弹烟灰：“军统北平站的除奸计划也请及时通知我，我们也好配合行动。”

韩风：“除奸名单上第一个就是金大立，你能如此积极配合行动，金大立就交给你们除奸队了，有困难吗？”

薛飞：“好吧，金大立就由我来除掉。你约我到这里来一定还有别的事吧？”

韩风：“对面中玉酒楼的情况你了解吗？”

薛飞：“七姑娘的大名谁不知道哇，日寇悬赏十万大洋买她的人头。怎么，你有她的消息？”

韩风：“奉委座和夫人的命令，要我们北平站不惜任何代价保护七姑娘的安全。七姑娘的事迹夫人甚为感动，多次在重要场合号召向七姑娘学习，言称七姑娘不仅是妇女界之骄傲，更乃国人之楷模。”

薛飞：“我们也接到上级命令，要全力营救七姑娘。我党重要领导人早期留法勤工俭学，有多人曾受到中玉家族的帮助。已故钟岳老先生是欧美华裔著名人士，中玉家族继承老先生遗志，一直在为社会做着大量的公益活动。”

韩风：“可是我们连一点七姑娘的线索也没有，干着急，没办法。贵党擅长发动群众，你们除奸队的眼线多，能否帮帮忙？”

薛飞：“你太客气了，这本来也是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我当然义不容辞。”

韩风站起来，说：“一言为定，你我通力合作保护七姑娘，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薛飞跟着站起来，说：“好。”

钟府对面的街上新来了一个摆摊的年轻中医，行头十分简单，一张八仙桌，一把藤条椅，一个小圆凳。桌上摆着一副号脉用的棉垫，一个药箱，开药方用的纸墨笔砚。旁边戳着一根竹竿，上面挂着一个幌子“祖传名医，悬壶济世”。

医生看上去三十多岁，身穿黑缎长袍，头戴呢子礼帽，一副美髯须，鼻梁上架一副金边水晶石墨镜。

医生看病望闻切诊颇具耐心，有钱的给看，没钱的也给看，前来求医的不断，生意很是红火。

钟府门前站上了日本鬼子，金大立带着一队汉奸协助把守，钟府大门许进不许出。金大立出了坏点子，要把园丁学校的孩子们全部卖掉。钟府大门旁边贴出来告示：查钟府反贼作乱，勒令遣散园丁学校。有谁愿领养孩子，每个孩子交付保证金五十元大洋。落款是“北平宪兵队治安大队”。

医生背后临街有一个茶馆，因为新来了看病的医生，这些日子喝茶的人明显增多。临窗的两个桌子上坐着五、六个人，其中的一张茶桌上正是韩风和薛飞。

韩风：“薛队长，这么巧，你也到这里来喝茶？”

薛飞：“和你一样，来喝茶。金大立当了宪兵队的治安大队长，我们的人跟了他好几天了，今天准备干掉他。”

韩风：“金大立这些日子就在钟府，刚才我看见他带人出去了。”

薛飞：“我已派人跟去了。我还接到情报，说钟府对面新来了一个街头医生，对园丁学校的孩子很感兴趣。”

韩风：“是啊，薛队长，你不觉得这位先生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薛飞：“我也注意多时了，凡是去钟府买孩子的人都到这位先生这里来说几句话，有一次好像是钱没带够还到这里来取钱。”

韩风：“这位先生是冲着园丁学校的孩子们来的。”

薛飞：“不错，他和园丁学校的孩子们一定有关系，别人不会这么做。如果没有其他的原因，他可能就是乔装改扮的七……”

韩风：“你分析得不错，这年月兵荒马乱的，有谁会对一群孤儿感兴趣？这位先生就是七姑娘。为了怕发生意外，我亲自带人保护七姑娘已经好几天了。”

薛飞：“为什么没有惊动她？”

韩风：“我派人跟踪孩子们的去向，被解救出来的孩子都上了火车。还有一些孩子没有解救出来，孩子没有解救出来七姑娘是不会走的，我们只能在暗中保护。”

薛飞：“这些孩子都去了哪了？”

韩风：“南方。”

薛飞：“金大立可能也有所察觉，今天带人去了车站。”

韩风：“会发生情况吗？”

薛飞：“可能，但不会发生意外。我派去的人很精干，我告诉他们如果有情况，立刻把金大立的人全部干掉，不要留下任何痕迹，保证七姑娘的安全。”

韩风：“安排得好！”

薛飞：“看来只有把孩子们都救出来，七姑娘才肯罢休。虎穴夺子，真是太危险了。”

韩风：“不是亲眼所见，断然不敢相信，这才是艺高人胆大，令我等大丈夫汗颜。”

薛飞：“真乃有胆有识有义，要不怎么叫七姑娘呢！”

两个人边喝茶边悄悄谈话。这时，只见茶馆外面开来一辆美式吉普车，停在看病的先生面前。一个佩戴着美军上校军衔的军官下了吉普车，坐在桌前的小凳子上，伸出手来让先生号脉。两个全副武装的美军士兵端着冲锋枪站在旁边警卫，其他人赶紧散开了。

韩风和薛飞顿时紧张起来，握枪的手紧扣着扳机。

韩风：“美国人来干什么？”

薛飞：“来看病？”

韩风：“美国人是朋友，来人是美国领事馆领事，麦克上校。”

薛飞：“没错，不像有恶意。”

韩风：“看看再说。”

薛飞：“万一有情况不能手软。”

来人正是美国领事馆的领事麦克上校。麦克的司机刚刚接到准确情报，麦克立刻前来解救七姑娘。

麦克：“医生，我最近总是咳嗽，流鼻涕，您给看看是什么病？”

医生给麦克号完脉，说：“先生，您很健康。”

麦克上校慢慢地掏出玉美人刺绣手绢，双手张开手绢露出“修身立业，耕耘家园”八个大字，然后擦了擦鼻子。

医生摘下墨镜，望着麦克手中的手绢，眼眶里瞬间噙满了泪水，随即医生也慢慢地掏出和麦克一样的手绢擦眼泪。

麦克上校：“七妹，我叫麦克，是美国驻北平领事馆领事。斯恩将军和查理局长让我来接你，你先跟我去美国领事馆。这两天我去重庆，你和我们一起走，然后送你去美国。”

七姑娘：“我姐、姐夫都好吧？”

麦克：“都好，他们都很惦念你。”

七姑娘：“今天把最后的几个孩子救出来，我在北平也就没有什么牵挂了。但是我不能去美国，我要去昆明，我七哥在那里。我已经把园丁学校的孩子们都陆续地送去了昆明，我相信日本人迟早是要离开中国的，到那时我们再回来。”

麦克：“你先跟我去重庆吧，去哪里然后再说。北平太危险了，日本人用十万大洋悬赏要你的人头，马上离开这里！”

七姑娘：“好，我先跟你去重庆。”

麦克上校站起来命令士兵：“请这位医生上车，医生要到领事馆给我看病。”

美国兵护卫七姑娘上了吉普车，吉普车开走了。

茶馆里韩风说：“美国领事麦克上校亲自来解救七姑娘，七姑娘安全了。”

薛飞：“我们的首长说，中玉家族在欧美颇有声望，只有七姑娘留在中国。今天亲眼目睹，果然名不虚传。”

韩风：“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我可以向重庆复命了。”

薛飞：“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我们今天一定要除掉金大立。”

两个人走出茶馆，目送着远去的吉普车，一直到再也望不见了。

陪都重庆机场。下午6点，一架从北平飞来的美国专机徐徐降落。宋美龄站在前来迎接的人群中间，这位抗战期间的中国第一夫人，其仪态及内涵毫不逊色于她的身份，令天下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人们无不心悦诚服。

麦克上校走下专机，七姑娘身穿美式军服紧随其后，镁光灯在七姑娘的面前频频闪烁。

宋美龄向前迈步同美国朋友一一握手寒暄，当走到七姑娘面前时，握住七姑娘的手上下端详。

麦克向宋美龄介绍说：“夫人，您知道七……”

宋美龄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七姑娘：“七姑娘，我的好妹妹，我已接到你脱离危险的情报，你可让姐姐担心死了！”

七姑娘：“夫人，不敢当，我要折寿的。”

宋美龄拉着七姑娘的手向大家说：“各位朋友们，这就是咱们国家的大英雄——七姑娘！我向大家宣布，从今往后，七姑娘就是我的亲妹妹，是我宋美龄心悦诚服地好妹妹！”

七姑娘激动得热泪盈眶，叫了宋美龄一声“姐姐”，全场热烈鼓掌，所有照相机的镁光灯再一次快速闪烁。

宋美龄拉着七姑娘上了自己的汽车，宋美龄和七姑娘并排坐在了汽车的后面。

宋美龄：“妹妹，晚上设宴招待你们，你姐夫也来参加，他最近经常对你赞不绝口，言称‘国人皆如七姑娘，何愁不能把日本人赶回东洋？’”

七姑娘：“都是姐姐抬爱，妹妹愧不敢当。”

宋美龄：“今后你就留在姐姐身边吧？”

七姑娘：“不行。”

宋美龄：“你要去美国？我知道，你的六个姐姐在欧美可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

七姑娘：“我要去昆明，我七哥在昆明，和我四姐夫的部下陈纳德中校在一起组建飞虎队。我把园丁学校的孩子们也都送去了昆明，这是我父母留下的事业，我不能放弃。”

宋美龄：“我听戴笠汇报，已故的中岳玉老先生和玉美人老妈妈是妹妹的先人，自然也是姐姐的先人。二老一生致力于公益教育事业，而且首先培养教育了自己的七个好女儿，数十年辛勤耕耘，受世人敬仰。我能有七姑娘做妹妹心满意足了。正巧，过两天我去昆明，参加组建飞虎队的一次重要活动，姐姐亲自把你送到昆明。”

七姑娘：“谢谢姐姐。”

宋美龄：“姐妹之间不要说谢字。”

七姑娘：“是，姐姐。”

宋美龄：“好妹妹，这就对了。”

昆明国民党航校机场。美龄号专机停在航校狭窄的跑道上，宋美龄和七姑娘走下专机。美军飞行教官陈纳德中校和中玉星家走在欢迎队伍的前面。

陈纳德和中玉星家向宋美龄敬礼问好：“夫人好！”

宋美龄身穿空军军服，更显巾帼英姿。她还了一个军礼说：

“你们不应该叫我夫人，我是中国航空委员会秘书长，可以说是你们的空军司令，是你们中间的一员，是战士！”

陈纳德、中玉星家二次敬礼：“司令好！”

宋美龄听了非常高兴，又还了一个军礼，说：“同志们好！”

七姑娘仍旧身穿美式军服，先向陈纳德问好：“长官好！”然后叫了一声，“七哥！”

宋美龄过来握住中玉星家的手，风趣地说：“这就是‘董永’，我的七妹夫吧？好小伙子，叫姐姐！”

中玉星家看着七妹不敢张嘴，七妹说：“我和夫人已经结为姐妹，你当然应该叫姐姐啦！”

中玉星家红着脸叫宋美龄：“姐姐。”

宋美龄高兴地答应：“唉！”然后说，“我这次来没有通知昆明省府，第一是送我七妹，第二是来看看组建飞虎队的进展情况。我先看你们的军务，然后集合全体同志，我要给你们讲话。”

陈纳德：“是，司令！”

宋美龄饶有兴致地绕着航校转了一圈，边看边问，十分认真。最后走到校园的西北角，看到有十几个孩子坐在一间教室里读书。宋美龄问：

“这里怎么还有孩子？”

中玉星家：“这是七妹刚刚从北平救出来的园丁学校的孩子，第一批到了十几个。”

七姑娘：“姐姐，还有五十多个孩子都在来昆明的路上。我马上就去外面找房子。”

宋美龄走过去抱起来一个孩子，很有感情地说：

“可恶的日本鬼子，让我们的孩子受苦了。”她放下孩子又说，“你们去和省政府说，就说是我说的，让他们协助在航校扩建园丁学校校舍，今后的一切费用都在航校开支。七妹要办的事就是我的事，但是航校要和园丁学校分开，便于管理。”

陈纳德：“是，司令！”

中玉星家：“谢谢司令！”

七姑娘：“是，姐姐！”

航校阶梯大教室。中美两国军人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和平，坐在教室里听宋美龄讲话。

宋美龄：“同志们，战友们！讲话之前请允许我先向大家介绍我的七妹。七妹，你坐到前面来！”

七姑娘走到主席台前，向大家敬礼后坐在台前。宋美龄接着说：

“我七妹从北平飞到重庆，又从重庆飞到昆明，背井离乡为了什么？为了和平。我七妹随二十九军大刀队，在卢沟桥浴血奋战刀砍鬼子兵百余人，在中玉酒楼剑削鬼子头二十多个。一个姑娘家，不顾性命打打杀杀为了什么？为了和平。我七妹在日寇的眼皮子底下，冒死救出六十多个孤儿，为了什么？为了和平。我们两个国家的军人撇家舍业万里迢迢来到这里，坦然地去面对死亡，壮烈地去面对牺牲，为了什么？还是为了和平！我七妹是一只战火中的飞鸽，是一只和平飞鸽，战友们驾驶的飞机就是和平飞鸽。正是因为有你们这些和平飞鸽守卫着蓝天，我们的亲人才能睡得安详，大地才会有开心地歌唱。我作为你们的同志，作为你们的战友，作为你们的亲人，向你们郑重宣誓，为了和平，我要和你们一起同生死，共存亡！”

飞行员们被宋美龄的讲话感染了，激动地高呼：

“同生死，共存亡！”

宋美龄接着说：“为了筹建空军飞虎队，我今天主要说三件事。第一，我代表‘中华民国’航空委员会，担任飞虎队的名誉司令，飞虎队司令由陈纳德担任。我已向中美两国国防部提请，任命陈纳德为少将，中玉星家为上校。第二，任命中玉星园担任我的私人秘书，代表我常驻飞虎队，负责协调空军基地的物资保障工作。第三，财政部调拨购买飞机的资金严重不足，不足以购买大量的飞机以形成强大的战斗力。我们要动员一切民众力量，不仅是中国社会上的民众力量，而且包括欧美社会上的民众力量慷慨解囊，发动一次代号为‘和平飞鸽’的义捐活动，组成中国战场上代表和平力量的强大空军，用先进的武装消灭战争！”

宋美龄富有激情地讲话再一次赢得了全场飞行员的热烈掌声。

晚上，七哥、七妹躺在床上，七妹握着七哥的手说：

“美玲姐对咱们太好了，但我不能当她的私人秘书，我可以做事，但不会做官。”

七哥：“现在是战争时期，先当着宋美龄的秘书，等打完仗再辞掉，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七妹：“美玲姐说的三件事有两件都需要钱，让我协调物资没有钱，买飞机更是没有钱。”

七哥：“空军没有飞机怎么打仗啊？我们是不是可以拿些钱出来，起个带头作用？”

七妹：“我也是这样想，咱们在瑞士中玉银行股东的钱这些年一直也没用过，和二姐说说，咱们给飞虎队买一架飞机。”

七哥：“咱们是两股，用园丁基金买一架飞机应该没问题。没有和平就不能办教育，有了和平才有其他。”

七妹：“行，就这么办。我明天就和二姐联系。”

七哥：“还是我来发报吧，顺便动员姐姐、姐夫们，让她们也给飞虎队买一架。”

七妹：“问问诗华、诗夏两个孩子最近好吗？”

七哥：“四姐夫来电报说两个孩子上学可聪明了，大家都很喜欢。”

七妹：“可怜孩子小小年纪不在爸、妈身边。”

七哥：“什么时候没有了战争该多好啊。”

七妹：“睡吧，明天我还要给孩子们上课呢。”

…………

一九四三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埃及开罗。具有埃及生命之源的尼罗河流贯穿开罗市区，金字塔脚下的米娜豪斯大酒店周围戒备森严，方圆二十公里茂密的树林里埋伏着重兵，密如蛛网的高射炮筒直指云霄。在二楼“鲁拜集”饭店会议室，正在举行人类社会的历史性会议。参加这次开罗会议的有美国总统罗斯福，英国首相丘吉尔，中国战区最高军事长官蒋介石携夫人宋美龄，苏联斯大林是开罗会议中未到场的当然参加人。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具有历史性转折的一次重要会议，史称代表和平阵营同盟国的“四巨头”会议。

上午，会议的主要议题已经基本结束，草拟的“开罗宣言”及附件需要等候斯大林的意见。美国驻苏大使哈尔曼和罗斯福的特别助理霍普金斯，就“开罗宣言”及附件草稿去和斯大林特使商榷，罗斯福、丘吉尔、蒋介石和宋美龄在楼下花园的杏树下休息闲谈。

花园的杏树下放了一张圆桌，上面有刚沏好的咖啡，旁边摆着几把藤椅，丘吉尔聚精会神地坐在圆桌旁看杂志，喝咖啡。罗斯福坐在花丛边的轮椅上，蒋介石和宋美龄站在罗斯福的旁边，一边赏花一边和罗斯福闲谈。

宋美龄：“总统，昨天晚上的感恩节过得愉快吗？”

罗斯福：“太愉快了，可惜你们夫妻没有大驾光临。今天早晨我特意吩咐，把从美国带来的火鸡交给餐厅，中午请你们也尝一尝。”

宋美龄：“多谢总统美意。你们明天就去德黑兰？是不是太紧张了？”

蒋介石：“辛苦你们了，请代我向斯大林问好。”

罗斯福：“我也想在开罗多住几天，看看埃及的金字塔，可是希特勒不允许，东条英机也不准假，没办法，已经安排好在二十八号举行德黑兰会议，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和斯大林讨论一下在欧洲开辟第二战场的时间。”

宋美龄：“总统，我们也过去喝杯咖啡？”

罗斯福：“好啊，我们也过去和丘吉尔喝咖啡。”

罗斯福、蒋介石、宋美龄过去围坐在圆桌旁，宋美龄给大家倒咖啡。

蒋介石：“我不喝咖啡，我只喝白水。”

宋美龄先给罗斯福倒上咖啡，再给蒋介石倒了一杯白水，然后把丘吉尔的残羹倒掉，倒上了一杯热咖啡。

丘吉尔：“谢谢夫人。”

宋美龄：“不用客气。首相看的什么书，这么吸引你？”

丘吉尔把杂志放在圆桌上，喝了一口咖啡说：“《世界文化》杂志，这本杂志在我国很受欢迎，主编还是你们中国人呢。”

宋美龄拿起杂志，看到丘吉尔翻开的那一页，上面一行题目吸引了她：《和平飞鸽——两代人捐献三驾飞机》。

丘吉尔：“《世界文化》的主编是英国伯爵夫人中玉星先，中玉星先一家两代人捐献了三驾飞机。是我们英国人民和平力量的象征。”

罗斯福：“首相说的是中玉家族？在美国也办了很多善事，中岳玉老先生的思想我很佩服。”

宋美龄颇为自豪地说：“这正是我在同盟国阵营发动的‘和平飞鸽义捐’。你们说的正是我七妹家的事，我七妹叫中玉星园，她的六个姐姐都在欧洲。我们这次来参加会议就是我七妹夫和陈纳德将军开飞机送来的。”

罗斯福：“中国历史传说有个七仙女，美国传闻现实中的中国七仙女是一个武艺高强的姑娘。”

丘吉尔：“看来你们都很了解中玉家族，你们知道中岳玉老先生的哲学思想吗？”

宋美龄：“什么哲学思想？”

罗斯福：“当然知道，中岳玉老先生有很多深邃睿智的思想，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一个？”

宋美龄问心目中博学多识的丈夫：“达令，你知道中岳玉的哲学思想吗？”

蒋介石被问得蒙头转向，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罗斯福：“首相，你可知道我们准备建立联合国安理会的理论基础是什么？”

丘吉尔：“法律约束。”

罗斯福：“这就是中岳玉老先生的一个哲学思想。”

蒋介石：“总统一定是熟谙我国中老先生的哲学思想了？”

罗斯福：“不对，是认真地研究了他的哲学思想。我们美国是一个开放的国家，建国虽然只有二百多年，靠的就是吸收人才，当然包括吸收先进的思想。老实说，你们中国人的先祖有很多好东西，中岳玉的哲学思想就使我们获益匪浅。可惜，中国这个古老的国家封建皇朝思想严重，老百姓是奴仆，不管是非，唯上是从，社会很难健康发展。”

蒋介石和宋美龄很是尴尬，自己的好东西自己丢弃了反被别人所用，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这时，霍普金斯和哈里曼来汇报。

霍普金斯：“总统，首相，蒋先生和夫人，斯大林基本同意开罗宣言及附件的内容。”

罗斯福：“噢，基本同意就是还没有完全同意？”

丘吉尔：“斯大林怎么说？”

哈里曼看了看蒋介石，欲言又止。

丘吉尔：“你只管说。”

哈里曼：“斯大林担心日本国的管理问题。”

丘吉尔：“斯大林的担心有道理，战争结束以后，要不要中国也作为一方来管理日本。”

罗斯福：“这个问题再议，你们二位先去吧。”霍普金斯和哈里曼走后，罗斯福接着说，“主要由我们来管理日本，中国可以协助我们，中国这样一个大国应该发挥她的作用，安理会中不能没有中国。”

丘吉尔：“拿破仑说过，中国是一头睡狮。”

罗斯福：“拿破仑还说过，它醒来时必将震撼世界。”

丘吉尔：“它毕竟还在睡觉。”

罗斯福：“那就让我们一起来唤醒它。”

丘吉尔：“可惜蒋先生并非一头雄狮。”

罗斯福：“他目前代表中国。”

丘吉尔：“我担心他以后能否代表中国。”

罗斯福：“中国人很聪明，以后是他们自己的事。”

丘吉尔：“中国是否也参加管理日本，下午正式开会时再讨论吧。”

罗斯福：“好吧，刚才是闲谈，不算数。”

蒋介石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是当听到斯大林和自己的名字时，意识到是在议论自己，看到夫人面有愠色，便问：

“他们说什么？”

宋美龄：“斯大林同意开罗宣言，他们说看你现在似乎像是在睡觉。”

大家听了宋美龄巧妙地翻译，禁不住哈哈大笑，蒋介石也随着嘿嘿地傻笑，宋美龄陪着自嘲地讪笑。

宋美龄为了扭转这尴尬的局面，举起咖啡杯站起来说：

“开罗会议今天就结束了，明天你们还要去德黑兰会见斯大林，让我们以水代酒，祝罗斯福总统和丘吉尔首相身体健康，永远健康！”

蒋介石也举杯站了起来，说：“让我们为了开罗宣言，干杯！”

罗斯福高高地举起杯说：“为站在我们身后的善良的人们，干杯！”

丘吉尔左手举杯站了起来，习惯地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说：

“为了这些善良的人们的伟大贡献，为了胜利，为了世界和平能有持久的法律约束，干杯！”

四个人举杯，共同庆祝这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