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三让姜来东去里正家借牛车，杨柳村里有牛车的人就两三户，关系如今说过得去的也就最近频繁打交道的里正。
姜艾青默不吭声地跟了过去。
在里正问出谁来赶车的时候，依旧默默地举了举手。
里正张了张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姜来东。
姜来东挠了挠头，他不清楚，没见过，也不知道。
“应该会吧。”
里正嘴角抽了抽，不放心地跟着这两兄妹出去，牛车已经被里正家人收拾好放在院门前面，他也没多想，摆了摆手：“你去试一试。”好歹当着面看一看，不至于那么提心吊胆。
姜艾青无言，看向姜来东：“上车？”
姜来东犹疑不决。
姜艾青不搭理他，直接跳上牛车。
“等等，等等。”姜来东手慌脚忙地爬上马车，刚坐稳，牛车就出发了。
里正提着心，一路看着牛车消失在眼前。
半晌后，点了点头：“这闺女厉害了。”就是太厉害了，不知道往后便宜哪家后生，也就是自家没有合适年龄的，他可不想其他人那么短视，觉得女子太能干不能娶回家。村子里的一些闲言碎语，他也听到过。
不过身为里正，总不好和那些人辩驳，倒是自家的婆娘。
里正刚摇摇头，里正媳妇笑着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你站在这里干嘛？看牛车啊？不用，秦能他娘等一下就过来。”
里正媳妇的笑意很快就僵在脸上：“咱们家的牛车呢？”
……
“你说，这不就凑巧了嘛。我想着反正都是去镇上，那就顺路一道去吧。”里正媳妇心里骂了一通，还是得裹上笑容来找陈氏。
“那秦家能同意？”陈氏不是不讲理的人，牛车又不是自己家的，说来也是里正媳妇先借给了秦家，只是这事，他们事先也不知情，当然也怪罪不到他们身上。就是家里要去镇上，没有牛车也实在不方便。没了里正家的牛车，就要去别人家里借，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能不能借到。
“同意，同意的。”里正媳妇笑道：“哪能不同意呢，她们借了牛车也没个人会用啊。我一说，她们就同意了。”知道这事的时候，她是想啐秦大娘一口的，敢情一开始就想着找个车夫啊，可实在是先拿了对方好处，又是村里人，就是看着秦能往后的前程，这事也得掂量着办了。
“你看，就这么着？”里正媳妇问。
陈氏心里是不乐意的，她一点也不想和老院的人扯上关系，自打从女儿哪里听到秦能同老院那两个侄女的关系后，对他这个人哪怕日后前途再好，这直观印象也没办法好起来。
陈氏应下后，同家里说起。
“我寻思着不看秦家的面子，也看里正的面子。不过我也说好了，去的时候一道，回来咱们可不等人。”当然若是正好碰见了，也不好不让人家搭乘。
陈氏想着应该没有这么巧。
“你这是糊涂了吧，让秦家搭乘，让艾青赶车？”姜老三伸出手指虚空指了指陈氏。
陈氏“啊”地一声，傻了。
她没想到啊。
姜艾青本来是不愿意的，觉得麻烦也可以去村里其他人问问，给银子总会有人愿意借，但看姜老三气陈氏的样子，只得笑道：“这有什么？不过是顺便的事情。咱们这也是看的里正的情面。”
家里又没有和秦家撕破脸。
她虽看不上这人，也不想弄得难看，总归还是为了三房的其他人。
“姜三叔。”秦能见了人俯首作揖。
姜老三轻轻嗯了一声：“天不早了，上车吧。”
秦能点点头，牛车并不大，姜艾青坐在车头，姜来东两兄弟左右各占一边当了护法，身后是半靠在陈氏身上的姜老三，留给秦能和秦大娘二人的空间就是牛车后面的一小部分。
秦大娘有些不满意。
她觉得这姜家三房一点数都没有。
这样的位置，怎么能让未来秀才公坐。
以前的时候，大家可是把里面最好最安全也就是姜老三现在坐的那个位置留出来的，毕竟前后都容易吃灰，后面一个不小心还容易摔下车去。
秦大娘嘴巴动了动，姜艾青一个眼神扫了过来，手里的鞭子往地上一打：“要走了，大娘您快一点。”
秦大娘心底颤了颤，忍不住看向姜艾青。
小姑娘眉眼未变，可气质神态都以前竟是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一个眼风扫过来，仿佛带了利刃。
秦大娘垂了头，在秦能的搀扶下上了牛车。
秦能抿了抿嘴，这么安静，有些不习惯。
因为有外人在，姜家人没有了说话的兴致，姜来南开始还有些兴奋，后面渐渐地就靠在姜艾青的肩膀上。
姜来东嘴角抽了抽，见自家妹妹并未有任何不适，才默默地把手伸了回来。
牛车一路安静地到了镇上。
姜艾青回头：“秦大娘，你们打算去哪里，要送你们过去吗？”
秦大娘赶紧摇头，叫了秦能下车，牛车就离开了。
秦大娘忍了忍，没忍住，低声咒骂道：“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幸好我儿没有同意。”
秦能不言。
要说之前不同意，现在却是觉得未尝不可。
只是看自家娘亲这态度，秦能觉得还是算了吧。
在姜家三房不知道的时候，秦大娘曾经打过去姜艾青的主意，比起糟心的二房，同意身为姜家的孙女，能干能挣钱的姜艾青自然走入她的眼里。
好几次，秦大娘都经过三房的新宅子，越看越是满意，想着要是同姜艾青定了婚事，比姜春柳姜夏花都划算，就单单挣银子的本事，秦能同姜春柳周旋几年也不过是几十两银子，可姜家三房呢，离了老院不过一个月，单单对外听到的数目就上百两了。
秦大娘打得算盘十分精明，今天也是有意带秦能相看的意思，毕竟之前提出这个主意的时候，秦能是拒绝的。
对银子，秦能是心动的，也认可姜艾青年纪小，拖个几年，等自家有了前程可以顺理成章地让婚事作罢。
只是，可惜就可惜在这也是姜家人身上。
他要是兜兜转转一直同姜家的几个姑娘扯在一起，怕是名誉尽毁。
秦能垂头，心底闪过一丝阴霾，只恨姜家二房手脚太快，把他和姜夏花的事情传得太快，否则……
秦能心中暗恨，深觉可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