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那小日本快扛不住了,我出手了昂。”男人把雪茄丢在地上,用脚跟狠狠地碾了碾。
他双手攥住脚边被白布包裹的东西,表情肃穆而恭敬地解开白布,一张纯白而华丽的弓赫然在目。
萦萦白气在弓上盘旋徘徊,弓梢各有四根锋利而优雅的利爪,像是鸡爪,却又大了不少。弓渊是由一节节骨头拼成的,却丝毫不见粘合的痕迹,又有数不清的洁白羽毛附在骨上,分不清是浮雕还是真羽毛。
弓抚处像是鸟的头骨,鸟嘴紧闭,空出的眸子分处两侧,虽已无眼眸,却还是感受得到滔天的压迫感。
“真没想到我居然是继承人……那帮老家伙怕是瞎了眼。”男人自嘲般地喃喃道,小心翼翼地持起弓,目光温柔得像是看着自己的恋人。
宋通天颔首,目光之中也多了一分尊重,却还是忍不住调侃:“我也不理解,那些人居然真的放心把‘凤’交给你。这可是不输半寻影的神器。”
“奶奶的,会不会做人,别人自嘲的时候不能附和懂不懂?”男人满脸黑线,咬牙切齿地骂道。
男人不再理会宋通天,站起身来,有模有样地整理了一下衣服,以示对凤的尊重,然后站在了楼沿上。
他左手握住弓抚下,拇指顶住凤首正中,右手空拉弓弦,却没有装上弓箭。
随他拉着,凤嘴居然微微张开,一声嘹亮壮阔的凤鸣响彻云霄,那空洞的眸孔里燃起了血红色的烈焰。
这凤弓仿佛活了,骨上的羽毛绽开,浩然白气似风似云,环绕着男人缓缓腾起。
男人手臂上肌肉隆起,青筋清晰可见,显然极其费力。
但男人的眸子里神采奕奕,充满着称得上傲慢的自豪,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刘不堕的方向,仿佛隔着数座高楼和几公里选就能看见高速移动的刘不堕。
“白矢。”
男人开口,念出了这个古代箭技的名字。
凤弓宛如活了过来,凤鸣声愈加嘹亮,滔天的威慑感宋通天下意识地低下头。宋通天的表情露出了久违的欣慰,凤是百鸟之首,能使用凤的,只有这个男人一个人而已,世间的唯一。
天然的唯一。
满弦,血红色的火焰凝成一支长箭,却形如一只昂首的火鸟。
放,右手五指齐松,火鸟飙射而出,凤鸣声更加慑人,天地之间尽是这一声荡气回肠的凤鸣。
刘不堕一惊,他隔着几千米就听到了那令人震惊的凤鸣,他拉着半寻影,劈开了几根土刺,惊愕地看着一只火鸟蛮横地掀翻了几座高楼,径直奔向自己。
刘不堕屏住呼吸,忽然狰狞地笑了。
“好久……没见过你了……”
他喃喃着,目光突然凌冽起来,全身气力凝在半寻影上,甚至顾不上抱紧克洛伊。
半寻冢三式——截!
清水二藤呆住了,他只看到刘不堕猛得破开自己的防御,就面目狰狞地挥出一刀,角度刁钻无比,明明只是一条线的刀刃,却如同铜墙铁壁,不管怎样的攻击都会被这奇诡的一招挡下。
挥出这一刀的同时,无数黑色纹路由下而上的密布刘不堕的身体,一瞬间,刘不堕整个身子就变成青黑色,宛如罗刹。
然后?然后……
清水二藤眼前一片血红,一股令人窒息的灼热从背后卷过来,他就失去了意识。
兵戈相交,没有铁器接触的铿锵之音,贯彻天地的是凤的怒鸣和鬼哭狼嚎。
这是怪物之间的较量,一边是从地狱爬出的恶鬼,一边是涅槃后的凤,它们的愤怒让世间为之战栗,它们的凶悍让世间俯首称臣。
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各路妖孽也都按捺不住,这场战争注定只有一个王,这群怪物间的战斗也注定不死不休。
在火鸟扑来的前一刻,刘不堕把克洛伊粗鲁地丢了出去,因为对凤,他没有完胜的把握。
白矢,箭穿靶心而箭头发白。
这是绝不会失误的一击,也不是一般蛮力能硬抗的一击,能和凤正面对抗的,只有刘不堕这种怪物。
“给我……臣服——!”刘不堕笑着大吼,他很久没有碰到能与他一战的对手了,也很久没有那么兴奋过了……果然,不虚此行!
“截”是无懈可击的一式,也是半寻冢唯一的防守式,以刘家人的自负,这是对外人最大的尊重——我们的刀式里有防御的一式。
“克洛伊!”
刘一息的声音忽然从他脑中传出。
刘不堕一愣,顿时分了神,刀刃一偏,火鸟擦开刀身,带着灼热的火焰扎进了他的肩头。
火焰瞬间爆发,把他的肩头生生地烧开一个洞,血液瞬间蒸干,伤口也被烧住。刘不堕的身体被带出十几米远,在水泥地上砸出一条凹痕,最后撞歪了一棵大树才堪堪停住。
俗话说高手间一招分输赢,这种怪胎之间也讲究这个,丝毫的大意都可能导致一败涂地。
犹豫,就会败北。
楼上的男人一愣,他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以刘一息的能力,他能胜利的机会很小。
他以为刘一息就接下这一击,然后绕过清水二藤,冲过来一顿乱砍。这时候宋通天上场,各种威逼利诱……
“呃……算了,反正差不多。”男人眉毛一挑,无奈地笑笑。
刘不堕瘫在地上,看向远处的克洛伊,咬着牙站起身来,忽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
他猛得转过头,阴九烛的大脸映入眼帘,回过神来就被阴九烛用迷药蒙住了口鼻,当场昏厥过去。
他的身体再怎么碳化也需要呼吸,但鉴于他强悍的机体能力,阴九烛捂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松手,生怕刘不堕反过来就是一刀。
克洛伊刚从地上爬起来,就被人用麻醉针刺进了脖子里,紧接着昏了过去。
笛子把克洛伊平放在地上,警惕地看着阴九烛:“你把他打昏的?”
“我可没这能耐,我还以为是你。”阴九烛满脸狐疑,下意识地认为笛子恶人先告状。
阴九烛打了个冷战,不是阴家,不是刘家,不是ERA,不是T组织,还有谁掺和进了这次战役?
阴九烛觉得自己就像被关在石英箱里的小白鼠,一举一动都被看不见的敌人监视着,他的一切预谋一切行动都在敌人的控制之内,他成为了敌人的一枚棋子,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某个他不知道的计划贡献生命……
“刘一息我们带走了。”笛子没想那么多,只是充满警惕地靠近阴九烛,担心阴九烛会阻止她的计划。
“随便吧,不过我对外宣称他死了,懂吗?”阴九烛皱着眉,他首先就把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定在笛子之外,这傻姑娘怎么看都不像那种靠头脑取胜的家伙。
“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笛子不满地说着,走到阴九烛身前,费力地拖走了刘一息,“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