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他们过来了。”司机兼管家恭敬地对车后座的Ice说道,眼神平静,似乎在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管家名叫伯尔特,是个双鬓斑白的半百男人,雅利安人的模样,表情凝重严肃,是Ice钦定的管家。
十几年前伯尔特还在俄罗斯的街头流浪,要不是遇见了Ice,恐怕几十年后的今天,他早就是一具被野狗啃光了的干骨了。
“嗯。”Ice扭着头,看细长的雨滴打在车窗上,拉出一条灵动的水痕,“确认对方身份了吗?”
“T组织的人,小姐。”伯尔特面无表情地说着,手腕扭动,手枪翻动,装子弹,上膛,拉保险,一气呵成,比起流浪者,他现在更像一位训练有素的退役军人,“要逮捕他们吗?”
Ice深呼了口气,语气有些不耐烦,绝美的面容都有些僵硬:“你知道的,伯尔特,我最烦有人阻碍我见阴五灯。”
Ice的气息瞬间凌冽了许多,像是一座冰山,森森寒气渗出,冰蓝色的眸子也透出一股势不可挡的杀气。
她不允许任何人阻碍她和阴五灯见面,神也不行。
“明白了。”伯尔特答应一声,冷峻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笑容,带着一丝嘲讽和怜悯。
可怜的人,拦谁不好,偏偏拦这位大小姐,这样也就算了,居然还是在大小姐见情人的路上动手,难道没人教过你们恋爱中的女人会把所有阻挡她爱情的人送进坟墓吗?自寻死路。
当年所有反对这桩亲事的人,他们没有一个好过的,世界权贵都乖乖地闭上的嘴,区区小组织,也敢挑衅?
伯尔特下车,恭敬地给Ice打开车门,修长无暇的腿首先探出,其次才是那冰山美人。
Ice身着暗红色的旗袍,更显那傲人的胸部,大片皮肤暴露在空气中,雪白的皮肤晶莹剔透,美得惊心动魄。她也不想穿得这么曲线毕露,但这是去见阴五灯,是去阴家,就要有阴家人的样子。
按照规矩,阴家家主和家主夫人在重大场合都应身着暗红色的正装,这件旗袍本是打算结婚时穿得,但刘一息对她和阴五灯而言很重要,只好提前让这件珍藏许久的旗袍亮相了……再者说,阴五灯也不差这一件旗袍的钱。
躲在暗处的人围上来,都手持步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Ice的脑袋。袭击者清一色的作战服,显然是有备而来,但奇怪的是,这些人的动作有些僵硬,步枪居然还是二战时候的StG-44,那种枪在二战后很快就被淘汰了。他们一步一步地靠近着,像一群从阴间爬出来的恶鬼。
Ice秀眉紧蹙,她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那种步枪早就被淘汰了,难道现在流行复古式打劫了?
伯尔特淡然自若地拿出一把伞,打在Ice头顶,手里的枪垂在腿边,如果只有这几个人的话,根本用不到他动武。
只有Ice一个人应付不过来的时候他才会出手,他的存在只是确认周围环境是否安全——而Ice很少有应付不过来的情况。
Ice冷冷地扫视了这些人,改用英语发问:“谁派你们来的?”
袭击者沉默着,只是僵硬地缓步接近,像一群没有灵魂的木偶,被人操控着行动。
Ice的眸子闪动一下,暴戾的杀意不可抑制地喷涌而出,她讨厌被人忽视的感觉,更何况是被敌人忽视。她傲立着,伸出玉藕般的手臂,忽然打了个响指。
骤然,一股寒气从她体内迸出,绕过了伯尔特和车,眨眼间覆盖了周围的大片空间,细长的雨滴忽然化作无数的冰针,锋锐的尖端指向敌人。
无数冰针闪着寒光,如同怒蛇的蛇信,冷冷地探向无知的袭击者。
Ice再次扫视一眼,确认这些人没有退却的意思,又皱了皱眉,挥了挥手。
我给了你们机会,却都不懂得珍惜,死有余辜。
冰针形同接到进攻命令的千军万马,子弹般地暴射向袭击者,在空中拉响了无数声刺耳的音爆。
一瞬间,超越音速,精准的刺向敌人的头颅,像是一朵朵巨大的冰花绽放的倒放,盛美的花朵重新含苞待放,却又带着致命的杀机,惊艳至极。
这就是Ice的恐怖之处,对温度的控制,以及可以操作被她改变温度的物体。她本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但她知道,这种恐怖的力量可以保护自己,以及要守护的人。
每一根冰针都有超越步枪子弹的威力,轻而易举地穿透了袭击者的头颅,如利刀削烂泥。
但是——凡事都怕这么一个但是——袭击者只是晃了晃脖子,便重新稳定下来,又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扣下了扳机。
十几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十几枚子弹从四面八方射响了Ice。
Ice一惊,猛然挥手,地上的积水眨眼间被凝结冰冻,化作十几天凶煞的冰蟒,灵活而迅速的咬住了所有子弹,子弹打碎了冰,偏离了轨道,纷纷从Ice身边划过,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又一个水洼。
伯尔特再也无法冷静,手臂上的肌肉鼓起,手枪枪口瞄准了其中一个袭击者,他从没见过有人被刺穿了脑袋还能正常进攻的,面前的这些家伙根本不是人!
Ice大骇,慌张地看向袭击者被刺穿的头颅,却发现没有一滴血流出来,只有一个细小的伤口,更骇人的是,透过伤口,袭击者的血肉都呈现出一种恶心的紫红色,伤口外翻,露出糜烂的肉,像是腐烂的木头。
Ice经常在人身上见到那种颜色的皮肉,只不过是在死了很久的人身上。
“小姐,恐怕袭击者还在暗处,这些见鬼的死人是……”伯尔特沉声说着,警惕地瞥向周围所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操纵者极有可能就在附近躲着。
Ice点点头,却没有说什么。她也意识到敌人很可能是可以操纵死人的进化者。这还好说,但是如果敌人可以操纵任何物体,那她就真的身处险境了。
她掏出了手机,给阴五灯发了条短信后,才冷冷地看向逐渐接近的死人袭击者。
“我最后警告一遍,别妨碍我。”Ice冷冷地说着,之前吸收的热量从全身上下渗出,她的身体滚烫,周围的雨水被迅速蒸成雾气,把Ice和伯尔特包裹住,如同一只巨大的白茧,而致命的蝴蝶正等待破茧而出,破茧之时,必当血流成河。
沉默许久,除了靠近的袭击者,还是没有任何人出现。
“受够了。”Ice咬了咬下嘴唇,她已经很不耐烦了,她急着去见阴五灯,这个时间刘一息应该已经上台了,而阴五灯应该在阴家门口等着自己。
如果袭击者袭击阴家,刘一息又恰巧不在阴五灯身边……如果阴五灯有个三长两短,T组织将会在明天彻底解散。
“伯尔特,你上车。”Ice冷冷地命令道。伯尔特愣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把雨伞收了起来,坐回车里。
他在这里只会让碍手碍脚,Ice是ERA最强的人之一,他根本不用担心Ice的安全,这里离阴家不远,阴家人不可能对Ice放任不管。
车的材料很特殊,具有极强的隔热能力,也唯有这样,伯尔特才不会受伤。
Ice是ERA执行局亚欧分局副局长,是刘一息的上司,她的实力放眼整个世界也是数一数二的。她本来是分局的正局长,却因为一次行动中误伤人质才被降职。
如果她使出全力,即便是她本人也无法控制,恐怖如刘一息也无法全身而退。
要不是今天情况特殊,Ice一定会彻查这次袭击事件,但时间紧迫,她也没那么多功夫费心了,如此的话——
Ice展开双臂,尽量增大身体与空气的接触面积,下一秒,周围几公顷的热量疯狂地蜂涌进Ice的体内,半条街道在瞬间被刺骨的极寒笼罩,极端的寒冷硬生生地在马路上筑造了一座数米高的冰带。
如同惊涛骇浪的寒冰张牙舞爪地卷向袭击者,连同几十米内的绿化带一同裹住。
从半空看去,一朵庞大的冰花从马路中央绽放,狰狞妖艳,花蕊处站着冰的女王,女王踏足之处,凡人皆将臣服。
Ice看着蔓延的冰,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如同女王坐在绝美的王座上,审视着麾下即将征服世界的千军万马。
森然寒气让附近的树叶都打上一层厚厚的冰霜,坚硬的柏油路裂开无数裂痕,冰渗进沥青中,如同冰花的根贪婪地抓住大片的土地。
如果Ice想的话,她可以二次操控这些冰,网状的冰会从沥青中挣扎而出,将敌人捅成马蜂窝。
如果敌人在看不见的地方,那就把周围全部冻住就好了。
Ice行事一向简单粗暴,和阴五灯的谨慎周密截然不同。在她眼里,敌人只有死的和活的的区别,敌人是谁对她而言并不重要,因为不管是谁,都逃不出这牢不可破的冰狱。
Ice转身,伸出手对准车前的路,体内积攒的热量又在瞬间喷薄而出,如同震怒的蟒蛇般吞噬掉挡在她行进路线上的冰,沥青地面也在同时软化。
Ice重新上车,整理了一下旗袍:“走吧。”
…………
惊雷般的爆炸声震颤了半边阴家,来宾一阵骚乱,纷纷看向那个恶魔般的人影。
不。
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那是怎样的一个恶魔啊……狰狞的黑色纹路布满了他赤裸的上身。爆炸的火浪烧光了他的上衣,连裤子都有些破烂不堪,松松垮垮地护住他的要害部位。
来宾们这才反应过来扑住黑色物体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站在台上一脸青稚的刘一息。
此时的刘一息手里握着一把纯黑的妖刀,细细看去,会发现漆黑如墨的刀身上重重叠叠的是一条又一条黑线,却更像是无数在地狱中哀嚎挣扎的鬼魂。
不过几毫秒的时间,拔刀,切割,环抱。刘一息独自承受了那个黑色手雷的全部伤害,却只是炸没了衣服,线条分明的肢体分毫未伤。
传闻中的刘一息秒杀了罪犯集团,有些来宾看到刘一息居然还是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时心里翻滚着怀疑……看来,刘家为三大家之首,名副其实啊。
也难怪几十年前刘家家主震彻世界,外邦进化者提心吊胆了几十年,根本不敢再踏入中华一步。
阴九烛从后台赶出来,满脸震怒,愣了片刻,忽然指向手雷被抛出的那个角落:“在那!”
刘一息猛然回头,恶毒的目光盯向阴九烛指的方向,身形一虚,瞬间移动一般地斩向那个无人的角落。
一抹鲜艳的红色绽放,妖艳血花在半空绽放,带着血腥和恐怖,娇艳欲滴。
这时一个人形才在角落出现,却从腰间断成两截,无力地坠在地上,汩汩鲜血从断口处涌出,刘一息淡定地站在血泊之中,没人发现粘在刀身上的血液悄然消失,像是被刀喝掉了。
袭击者死亡。
阴九烛赶忙跑向尸体的位置,血红色的眸子被恐惧填满,他粗暴地推开挡在他身前的来宾,惊慌失措地大吼:“关门!关门!别把袭击者放出去!”
刘一息点点头,向前迈了一步,下一瞬出现在十米外的门口,迅速关住了大门,冷冷地扫视着来宾,寻找着看不见的敌人。
来宾无不瞠目结舌,沉默许久才发出一阵尖叫,慌乱地到处乱跑,寻找着安全的藏身之所。
纵使来宾大多都是实力不俗的进化者,但对于看不见的敌人,他们有力量也无处使用。
宋卓然也是其中一员,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死人,更何况还是莫名其妙断成两截,又凭空出现的死人。
几秒之后她勉强冷静了一些,慌张地跑向刘一息,尽量接近那个看上去如同恶魔的男孩。
宋通天说了,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在刘一息身边!寸步不离!
但宋卓然对刘一息的印象很好,她不觉得刘一息是会滥杀无辜的人,那个死掉的人不会是什么好人,不然也也没必要掩人耳目。
“都闭嘴!”
阴五灯的声音从后台传来,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压迫感,铺天盖地压在所有人头顶,如同帝王的命令,低贱之人只能卑微地听取。
来宾们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不可抗拒的力量从头顶压下,他们沉默在原地,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