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逍闻言,惊喜之色闪过眼底,连忙一侧身,嘴角一勾,朝面前之处望了过去,抬起双手挥了挥,又喊了句:“二姐,二姐,我在这里。”
那边那正四处张望的人儿,听到林逍的回应,转了个身,待寻到林逍身影,嘴角一轻扯温柔一笑。
只见那人轻轻一抬脚,裙摆随着微风轻吹起来,挂在腰间那一串小铃铛,立刻叮当叮当地响了起来。
她,正是林家二小姐林清兰,世家小姐榜上第一名,不仅样貌绝美还厨艺精通。
无论在何处,她总是袭一身淡黄空谷幽兰百褶裙,外披一件淡蓝色薄纱条于手肘缠绕,胸前还别了一支玉兰别针,显得更加和蔼可亲。
她手持着剑,快步走了过去,而此时的她,像极了一个疼惜弟弟又恨铁不成钢的姐姐,“阿宣,这是怎么回事?”
林清兰心疼地看着林逍,待看到他头上的几根蒲草,不知晓他刚从哪个旮旯里跑出来装英雄救人,却还是将其轻捏起来放在自己随手携带的手帕巾上,并折叠起来放于怀里。
林逍作势将头埋在了林清兰的肩上,嘟着个嘴,不知情的还以为被欺负的是他。
林清兰见他这泼皮样子,也不禁掩嘴偷笑起来。
“好了,都多大了,还这般孩子气,将来怎么辅佐大哥。”
林逍朝林清兰嘻嘻一笑,扭了下身体作不悦:“不管不管,我还小,有二姐帮着大哥,我再清闲自在几年。”
林清兰无奈地抚着林逍的头发,道:“你啊!好好好!”
一旁一直注视林逍一举一动的少年,眼睛里原本生出的寥寥希望之光,瞬间被浇灭得一干二净,放于双侧的手慢慢地紧握成拳。
曾经,他好像也有这么幸福过。
————回忆————
八月十五,月圆人也圆,偶尔一丝凉风吹过。
一女子带一四五岁的稚童,搬了两张凳子和一张小桌子,两人坐于高空圆月之下。
稚童手握着笔,女子握着他的手,一笔一捺地在教他练字。
“我们阿月以后有什么心愿啊?”
稚童想了想,笑着答道:“赡养母亲,寻得知己,安能终老。”
女子听完只是笑了笑,继续握着他手,在纸上窸窸窣窣地写下了‘衣冠端正行事坦荡是为君子’这十二个字。
“阿月,无论你今后遇到什么处境,好或坏,你都要记住娘给你的这几个字,要一辈子牢记于心,知道吗?”
稚童当时不懂其真正之意,只知道母亲说的皆是对的,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女子揉了揉稚童的头发,欣慰地看着他:“我们阿月最懂事了,这样娘就放心了。”
画面一转,茫茫火海里,女子用力将一个十一岁身着青衣的少年推出门外,自己的身体因为突然的推搡,使得连连后退,最后跌坐在地上。
忽然,一截横梁掉了下来。
挡在了女子和那个青衣少年中间的路,火势也变得越来越大。
“阿娘——”
青衣少年想冲进去,忽然一大堆房梁板子掉落下来,逐渐挡住了青衣少年前进。
青衣少年一下子慌张地提到了心嗓眼,他紧张地试探问道:“阿娘……阿娘,你在哪里?听得到阿月的声音吗?”
青衣少年一边继续朝里面吼着,一边徒着双手去掰开那些还残留些许火星子的板子。
而屋里,女子因吸入烟雾过多,整个人有些承受不住地躺在地上,她眼睁睁地看着那掉落越来越多逐渐将唯一的出路彻底挡住。
她还是没有放弃地慢慢抬起右手举向门口,虚弱喊了一声:“阿月……”
终究女子还是没能忍住,临闭眼之前,她轻轻地动了动嘴唇:“记住娘教给你的……”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就无力地垂了下来,重重掉落在了地上。
青衣少年没听到女子的回话,心里就越加紧张了,手翻开板子的动作就越快了。
等到整间屋子被附近邻居齐力浇灭,所有着过火的板子都掀开后,躺在地上的女子浑身上下无一没有一处是好的,斑斑黑点如同火烧过了一般。
青衣少年怔住,一下子承受不住地坐在了地上,双手掩嘴满脸的不可置信。
等他回神又双手并脚快速地爬到女子身边,将她的身体抱在自己怀里,低声痛嚎:“阿娘——”
青衣少年还是不愿相信女子已经死了的事实,他轻轻摇晃了一下女子的身体,试图叫醒她。
可无论他晃了多少下,叫了多少声,女子始终没有半分清醒的迹象。
“阿娘,醒过来看一眼阿月好不好?”
青衣少年紧紧抓着女子的双肩,将自己的头埋在女子的怀里痛哭起来。
“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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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醒神回来,看着还在腻歪撒娇的林逍两人,他有些失意地转过身背对过去。
云覃以为少年想逃跑,小跑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不让他离开。
“还想跑,你这个贼,快把偷我的银子还给我,再给我磕几个响头,这件事我就看在林家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了。”
少年没理会,看着身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时心中愤愧无比,抬起脚可却始终迈不动。
少年顿时有些羞恼,一边用力挣脱一边说:“放开我,我没偷你东西。”
林逍和林清兰听到少年那急切的声音,纷纷回过头。
林逍以为云覃对少年动手,更是快一步到少年的身边,抬起掌心劈向云覃。
云覃吓得连忙松开手,连连后退。
“林洛宣!你别以为你是林家小公子,就真的忘了你之前也不过只是个卑贱的身份,如今难道你居然为了一个比你更卑贱的人,要与我作对?”
林清兰听到云覃说的话,顿时面色一变,闪身跳到了林逍和少年的面前。
“云覃公子,说话还是留点口德,阿宣毕竟也是入了我们林家宗祠,我大哥亲赐亲养的弟弟,虽不同父同母,但也属同宗。”
林清兰有些不明林逍为何执意要救那少年,但总归都欺负到自家门口了,若不加以出口怨气,她心里也是不愿的。
“若是阿宣德行有失,你自当来我洛阳林家向我大哥告发,自然有我大哥亲自管束。
但若没有,阿宣仗义救人,反还被你这样嚼舌根子,甚至对他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