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进林子!母鹰回来了!”高礼师在远处的崖边高声对郎宁生吼着。
本能的求生欲驱使郎宁生头也不回地向离他最近的林子奔去。因为过于紧张和突发的剧烈运动让郎宁生心跳加速,嗓子眼发咸,腿脚发软,险些跌倒在雪地上。
母鹰凄厉的鸣叫声越来越清晰,似乎就在耳畔。郎宁生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一双利爪从天空降落,抓进他的脖子。冷汗浸湿了他的皮衣。
突然眼前一黑,郎宁生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下落……
当我清醒时,剧烈的痛感从头部迅速放射到全身,可我却咧着嘴笑了。知道痛证明我还活着啊!
本能地环视周围,才发现我竟然是掉进了一个陷阱里。陷阱有两米深,应该是利用山石间的天然缝隙盖上树枝枯叶做成的。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流进我的脖梗子里,我伸手摸了一把看时不出所料是鲜血。我应该是掉下来时脑袋撞到了岩壁才会晕厥过去的。
来不及多想,我赶紧把皮衣的下摆扯下来一条绑到脑袋上止血,然后从地上捡起摔落的海豹皮帽子小心地戴上。如果不是戴着这帽子估计我就真的开瓢没命了!
老大哪去了?不是被鹰叼走了吧?忙活完自己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老大来。
我得想办法出去!这样想着我开始试探着站起来。还好,身上除了痛骨头应该没问题。
借助从树枝枯叶间透进来的光我发现这个石缝如刀切的一样光滑,不借助外力根本出不去。
我不会就这样困死在里面了吧!懊丧地想着我开始后悔捕猎幼鹰了。难道是鹰神在惩罚我?对了,幼鹰呢?不会是摔死了吧?我慌忙四处寻找幼鹰。
当我在石缝的角落里看到那只无辜的幼鹰时,不安地心才安稳下来。因为头套还在,幼鹰很安静地卧在那里,一动不动。
如果天黑之前没有人来救我,我就放你出去。我对幼鹰说。
……
眼看着光影越来越暗,我的心也越来越绝望。就在此刻,一丝似有似无的声响传进我的耳膜,我竖起耳朵仔细辨别……是脚步声!顾不得多想,我本能地大声喊着,以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有救了!脚步声开始向陷阱这面走来。我的情绪有些失控,带着哭腔继续大声叫着。
很快!陷阱上出现一个人影,他向下面望了望,就消失了。
“你别走啊!”我绝望地嚎叫着。
“你要想上来就闭上嘴巴老实待着!”
上面传来一个女人不耐烦的训斥声。
原来是个女人啊!我在心里嘀咕着,有些自惭形秽。
很快,一根皮绳顺着石壁顺下来。
“受伤没?能自己上来吗?”
人影再次出现在陷阱上。
“可以!可以!”
强烈的自尊心让我赶忙答道。
把幼鹰架在左肩上,忍着四处汇拢来的痛感,我咬着后槽牙拼命往上爬。一寸,一寸……感觉比爬崖壁时还要困难百倍。
当我终于把头伸出陷阱,看到真切的阳光时,竟然有了嚎啕大哭一场的冲动。
“你是来猎鹰的?”
女人帮我爬出陷阱后,一边收皮绳,一边好奇地问道。
瘫软在地上的我只嗯了一声,根本没有说话的欲望。
“给你!”
女人从鹿皮袋里拿出一块鹿肉递给我。她看我的眼神温和了许多。
“谢谢!”
强烈的饥饿感再次俘获了我,让我成了食物的俘虏。人面对生命危险时,都会产生应激反应。难以自拔的饥饿感就是我的应激反应吧!
狼吐虎咽地吃完鹿肉后,饥饿感稍稍减轻了些,让我有精力认真看一下我的救命恩人。眼前的女人穿着鹿皮靴,鹿皮衣,戴着鹿皮帽子。圆脸,五官精致,鼻子和前额处纹着两条直线。
难道我真的遇到《山海经》中的强良人了?你以前说过强良人有可能就是唐朝历史书《通典》记载
的夜叉国人。书里说“夜叉人,皆豕牙翘出,噉人”,可眼前的女人看起来没那么可怕啊!
我正在顾自胡思乱想,眼前的女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冷脸问我是留在这儿,还是和她一起回部落去。
抬头看看已经偏西将落的太阳,我虽然很想留下来等老大,但现实却让我选择和女人一起回部落去。如果我只身留在这极寒的野外,不用等天明就会被活活冻死。那样我死得就毫无意义了。
从地上爬起来那刻我彻底体会到了骨酥肉痛的感觉,咬紧牙关坚持着让身体保持住平衡。
“你先留在这儿,我把大法拉拉过来吧!”
女人看出我行走困难,语气柔和地说完就一溜小跑着进了林子。只一会儿功夫,她就架着驯鹿拉着的大法拉奔过来。
到了近前,女人轻快地从大法拉上跳下来,把我扶上去,坐下来,并细心地给我盖上鹿皮毯子,然后坐到我旁边,吆喝着驯鹿向林子里驶去。
林子里都是高耸笔直的落叶松,光线幽暗,安静得犹如进入了冥界。也许是幼鹰感知了环境的变化,它在我的肩上不安地鸣叫了几声。我把幼鹰放到膝盖间,用手轻抚着它的背羽,同时为了排解内心的不安我开始主动找话说。
女人告诉我她的名字叫九月鹿星,因为她是在九月鹿星值守夜空时出生的。
出乎我的意料,眼前这个看起来没比我大几岁的女人竟然是部落的首领!她们部落和谷沃贺的部落一样仍旧处于母系社会阶段,只是她们的男人也待在部落里,帮助她们放牧驯鹿。
九月鹿星说他们的族群分为使犬和使鹿两大部,她们部落是使鹿部的,前几天才跟着驯鹿群从林子的东北边来到这里。使鹿部的部族始终跟着驯鹿迁徙,驯鹿走到哪,哪就是她们的家。
我掉下去的那个陷阱是九月鹿星前天搭建的。今天她来这里是想看看捕到猎物没有,没想到猎物没捕到我却掉下去了。她想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我这样的傻子,竟然自己往陷阱里跳!这让她很窝火,因为不仅白忙活一场,还得把我带回部落养伤。
我苦笑着和九月鹿星解释当时的状况如何紧急,她听后仍旧一脸不屑,说干嘛要冒着生命危险大老远地来这里捕鹰呢!鹰是天上的神鸟,你们捕猎幼鹰必定会遭天谴!
我知道九月鹿星无法理解猎鹰对于我们部族的重要性,就像我无法理解她们为什么要在漂亮的脸蛋上纹上几条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