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目地在山林间跑到太阳升至中天时,雪橇犬们累得趴卧在雪地上不再肯动一下,各个舌头伸出老长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给它们吃些东西吧!今天返北风了,天也阴得厉害,怕是要下雪。我去前面找个避风安全的地方,等休息好了再商量以后怎么走。”
关鑫心疼地看着雪橇犬们对大家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
高礼师站在前面的大法拉旁边边对关鑫说道。
“也好!我们走吧!”
关鑫和高礼师并肩沿着山间的沟谷向前面走去。
“咱们遇到的凌洪真有那么厉害吗?”
高礼师看着面色凝重的关鑫有些怀疑地问道。
“因为乌苏里江是从纬度低的地方流向纬度高的地方,所以上游比中下游开江早,每年都会出现跑冰排的景象,根据冰排的量和严重程度开江分为文开和武开两种。
我以前看过的资料里说文开是指冰层的下游先开,一块块向下游倒去、流走。黑龙江的开江十有八九属于文开。流走的冰排像海洋中漂移的大陆板块,像碧空中悬浮的白云,那景观美得令人神往。冰块似断未断,簇拥着、拉扯着,好似依依不舍的恋人,一路欢快地奔流,直至被后面的冰排撞击后,带着不舍的遗憾,各自分开流向远方,如此只需三五日江面便可冰去水静了。
武开通常是在异常气候年景所致,也称倒开江。江的上游温度比下游温度回升的快,上游膨化了的冰层先炸开,向下游推拥流动,因为下游还未开江,便会形成冰堆、冰峰、冰浪一路奔腾,冰破天惊的壮观画面。武开多在深夜至凌晨,随着闷雷般的吼声,广阔的江面上会突然耸起千万座冰的陨石。江涛卷起硕大的冰排抛向空中,摔向岸边。大冰排冲撞着小冰排推上岸。
流凌阻挡了水流,引发江河涨水,就可能诱发凌汛,凌汛达到一定程度还会形成凌洪,造成灾害。”
“凌洪虽然可怕,但只要月八的就应该可以过去,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回忽汗水也可以啊!”
高礼师不理解关鑫为啥会一脸忧虑。
“如果只是凌洪就好了,我是担心我们遇到了史前的最后一次大洪水!”
关鑫停下脚步看向高礼师。
“你说的是尧舜禹时期的大洪水?”
高礼师惊愕地看向关鑫,他被关鑫的话吓到了。
“不知道你还记得不?史书上关于肃慎的记录最早见于舜时。我一直好奇当时是谁跋山涉水地去到中原见到了虞舜,还送给了他石弩,至此让楛矢石弩在中原名扬千秋的。
你想过吗?为什么我们会在地下森林穿越到古时的忽汗水?为什么我们会去鄂克斯海猎鹰?为什么如今会遇到凌洪?我觉得冥冥之中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使命要我们去完成……也许我们就是那些去往中原向虞舜献楛矢石弩的肃慎人!”
关鑫脸上的迷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亢奋的光芒。
“能亲自为虞舜献石弩是我梦寐以求的事!说实话我很期待这次旅程!”
高礼师也兴奋地大声说道。
“看现在的情形,我们要想去中原,唯有趁黑龙江未开江之际沿着古黑龙江逆行至蒙古高原,然后再南下。”
关鑫边说边在脑际展开现代地图,努力搜寻着关于黑龙江的记忆。
“哎!你看!那边山坡上好像有个山洞。”
高礼师指着山岭转弯处的山坡让关鑫看。他俩爬上去仔细查看,发现那是一个自然形成的洞穴,虽然不太大,但向阳避风,就大声喊站在大法拉前望向他俩的其他人过来。
众人听到关鑫和高礼师的呼叫,急忙分别上了大法拉。雪橇犬们进食后也重新活跃起来,吠叫着在头犬的带领下拉着大法拉飞驰而来。
“看这天是要下雪了,我们今天就在这过夜吧!你们把大法拉上的东西搬下来,我们去林子里捡些树枝生火。小花鼠,你扶着点谷沃贺和桦树茸,别让他们摔了!”
关鑫对已经抵达山坡下的大伙大声喊道。
因为大家至凌晨被惊吓而起,慌忙奔逃至此一直没有进食,所以都是又饿又困,很狼狈,一听说可以休息吃东西都很兴奋,各自按关鑫的安排忙碌起来。
当郎宁生、肖强、杨宇桓和马伟博把食物和皮褥子之类的东西搬运至山洞里时,谷沃贺、桦树茸和小花鼠已经把火生好了,火光把山洞照得红彤彤的,如阳光般温暖。家的气息让每个人都有了安全感,他们重新绽放笑容,围坐在火塘边烤着驯鹿肉,边吃边聊。
黑云密布的天空开始稀稀落落地飘下雪花,覆盖了已经污渍了的陈年旧雪,让山林复归雪国的浪漫。
肠胃得到满足后,困意自然袭来,但是为了让大家能睡得踏实安全,关鑫还是招呼哥几个出去找了些粗大的树枝临时做了个门,用皮绳绑缚在洞旁的树干上,然后在门里面遮上了两块狍子皮做帐帘。
在关鑫他们忙着弄门时,谷沃贺她们也没闲着。小花鼠用桦树皮桶去林子里取来干净的雪,放到谷沃贺已经准备好的陶罐里,然后把系着皮绳的陶罐悬在火塘上面的木架子上。陶罐里的雪很快就融化成了水,桦树茸把桦树皮袋中的冻鱼放进陶罐里。待水开后,新鲜的鱼香味就在山洞里逐渐弥漫开来,越来越浓,让人垂涎欲滴。
看男人们干完活依次坐回到皮褥子上,谷沃贺和桦树茸就用桦树皮做的勺子舀了鱼汤到桦树皮碗里,分别递给他们喝。
“你先喝鱼汤,我来添柴火!”
郎宁生看小花鼠一直忙着往火塘里加树枝还没有喝鱼汤就把自己的那碗鱼汤递过去。
“你先喝,待会儿我自己舀!”
小花鼠用黑黑的小手抹了一把脸,笑着推让道。
“哎呀!这会儿你还真成小花鼠了!”
桦树茸边咯咯地笑着,边用手去擦小花鼠脸上的黑灰,大家也停了喝汤齐齐地笑起来,弄得小花鼠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躲到谷沃贺的背后,不肯再露脸。
“我们小花鼠咋样都可爱!”
谷沃贺疼爱地回身把小花鼠揽进怀里,伸手接过郎宁生手里仍旧擎着的碗,递到小花鼠手里,笑着不露痕迹地化解了眼前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