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这大热天的，蚊子占我便宜，哈哈哈……老师你有什么事吗？”
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面前的人纹丝不动，如一堵墙。
“老师，我可什么都没干啊，不信你问问前边的同学。”
监考终于将头扭过去，“这位同学，是这样吗？”
说话间，纸团早已被男生踩在脚底。
许青舟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抬起头，“啊？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虽是这么说，监考还是忍不住瞪了男生一眼。老师都是这样，不教训几句绝不善罢甘休，似乎只有这样做，才不枉自己的一番威名。
她正要张口，铃声响了。
许青舟起身，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妇女急急忙忙走了进来，和监考低声说了几句。
具体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只见那人离开后，监考走到她身边，“这位同学，麻烦你把前边那个同学的名字写一下，记上缺考，其他的还是老样子。”
说着她将一张纸递给许青舟。
许青舟照着上边的名单对下来，目光顿在那一排。
沈崇归。
“沈，崇，归。”她逐字念着，一边念一边将那个名字记在上头，涂了缺考，随后干净利落地走出教室。
没走几步，就听身后有人喊。
“同学，同学同学！”
爽朗的男声。声线里的磁性跟着一起放大。
许青舟想，应该不是叫自己。脚步没有停，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
啪嗒啪嗒。一双运动鞋落在身前。
依旧是那个干净利落的声线，“同学。”
“谁是你同学？”许青舟有些反感。
尽管面前的人脸上挂着笑意，眉梢眼角洋溢着欢快的气息。
这样的男生。
他有如画的眉眼，和含苞待放的笑意。
他笑着说，“同学，谢谢你啊。”
“谢什么，我又没帮你。”许青舟绕开他走了。
———真是个怪人。
—
校长室内。
外头的光线隐隐透进来，落在沈崇归脚边。他笔直地立在桌前，一言不发，额前的碎发盖住眉梢。
身后空调的冷气源源不断的灌入脖子，他攥着拳头，指尖微微发凉。
外边有人推门而入。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得体的女人，不过三十的模样，眼神似乎看上去有些疲惫。
她推开椅子坐下，投向沈崇归的目光如芒带刺。
“沈崇归，这不是头一回了吧。”她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段谈话。
沈崇归只是淡淡的垂着眸子。
他的睫毛长而密，几乎覆盖住整片眼球。
一片死寂。仿佛面前的一切从未存在，或是说，与他无关。
校长索性错开目光，“你不说话也没事，反正说了也什么没用。当然，我说的话对你，现在看来，好像也没用了。
不过我还是要说，沈崇归，我先不管昨天那帮人为什么要来咱们学校，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恩怨，可是这种事情闹成这个样子，都闹到咱们学校里来了，我没办法坐视不管。
你们争吵是你们之间的事，我希望以后不要影响到学校。不然再这么下去，你……会跟那个卓玥一样被退学。”
提起这个名字，沈崇归突然条件反射地抬眸。指关节发白。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校长叹了口气，“学校允许你重读，是给你机会，希望你改过自新。当然，重读是你自己的意愿，可你既然选择了，那就脚踏实地地去干，别总整出这些幺蛾子来。”
“知道了。”说着他就要往外边走。
其实本来可以解释的。只是解释与否，于他而言，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吧。
“你等一下。”校长叫住他，从抽屉里翻出一份文件，摊开，砸在桌子上，“这个……你好好看看吧。”
沈崇归瞥了一眼桌上的文件，没有回复，拉上门径自走出去。
正是饭点。他没什么兴致去食堂，打算独自下楼回寝室。
过几天换班，他本不想换寝室，只是学校要求，也只先回去收拾收拾，把位子腾出来。
终究不是属于这里的人。
楼梯拐角处，迎面跑来一个女生。抱着一大摞书，看上去慌慌忙忙的样子，也不见前面有人，二话不说就撞了上来。
哗啦啦。意料之中。
那些书砸了他一头一脸，恰好砸到昨天的伤处。
他微微攒起眉头，“找死啊。”
许青舟手忙脚乱的收拾着掉了一地的书，刚要说出口的抱歉却被这么一句话给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她愣了半晌，手里的书还没来得及收拾。
一抬头，撞进一双凄冷黝黑的眸子。
手中的动作一瞬间僵住。
无数次。
老电影里突然被截断的镜头。
黑洞洞的枪口。
她想起，那样的目光，曾无数次出现在梦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