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
苏阮垂着眸，“我没有父亲母亲，别人的父爱母爱，我一直都奢求不来。”
俞生偏头，只能看见她的侧脸，埋着下巴，看不到表情。这一刻，只觉得，她很落寞。
“说实话，我还挺羡慕你的。你父亲脾气不好，不代表他不爱你。亲人之间，没有调和不了的矛盾。”
“我以前也奢望过，要是我的父母亲还在世，是不是，也能被他们骂上一顿。如果他们还在我身边，是不是，很多痛苦都不用经历了。”
说着，苏阮又想到了自己，眼里带着几分期许说，“我想吃糖的时候，可能就有糖吃；我想穿漂亮衣服的时候，可能第二天床头就会有件新衣服；我想跟别人说，我有爸爸妈妈的时候，下午放学，就可能见到他们牵着手，一起等在校门口……”
这些东西，仅想着，都很美好。
苏阮低叹一声，“可惜，我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这也算是一件悲哀的事了吧。
时间换不来如果，岁月抓不住可惜。
不是说现在这个家不好，只是，人向来都爱羡慕那些自己没有的东西，以为别人有的，才是最好的。
俞生听着，不知为何，心里多了几分复杂。他所厌恶纠结的，却是别人连奢求也求不来的。这个对比，他并没有优越感，反而觉得沉重。
“我现在，也没敢想太多，能抓住的，就尽量抓住，将它握在当下。每走一步，我都告诉自己，要且行且珍惜。”
不仅仅是亲情，还有学业。
且行且珍惜……
俞生耳边反复磨着这句话，沉默了许久。
以前听过不下百遍类似这样的话，却发觉，所有的话，都抵不过这一刻，这一句。
良久，他抬头，笑着调侃，“你搞这么煽情，有点……不习惯啊。”
虽是不正经，却也恢复了几丝阳光之气。
难得见他又开起了玩笑，苏阮也不禁缓了一口气。从来没劝过人，也没想到一下子能说出这么多话来。兴许，这也是她价值的一部分吧。
再没多久，两人依旧无话，苏阮就先离开了芦苇荡，去拿布料。
俞生坐在地上，看着远去的人影，不知怎的，脑海里，又忽然浮现过，去年暑假，在网吧里的一张脸。紧绷着，隐忍着，却又不屈服的，一闪即逝。
那个时候的她，就像是，一只强大到，连大象也踩不死的蚂蚁。
——
拿回布料，已是下午三点。
宁书年已从学校回来，正在屋里收拾。
苏阮去山上摘了菜，在后院洗着。对于表哥的回来，她也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再面对他，同他开口讲话。
表哥应该是责怪她的吧，又或许，是恨她的。
毕竟，他小时候对她很好，而她，却害得姑父……明明不想去想这些，可是，脑海里的记忆像是有个推土机，将那些东西往深处推，让她不得不去想。
“我爸呢？”
出神间，耳畔响起一道男声。
淡漠的，却又无比镇定。很熟悉，却又让她不敢靠近。
“你在洗菜？”
还不待她回应，身前已经落下一道身影，伴随着清冽的香气，将她围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