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斜的月亮挂在天上,绝类莲花榭用来卷窗前竹帘的银钩。寒风穿窗而过惊起了竹帘发出了几声轻响,又带着莲花榭中焚香的味道搅进了蒸腾的水雾。
叶莲舟的心里纠缠着很多的疑问,若隐若现的焚香气味不断地纠缠在他的鼻尖,让他心里中的烦闷更甚。
叶莲舟靠在浮桥边的柱子上,转手拿起了一坛美酒,开了封就对着嘴灌了进去。
美酒入喉,叶莲舟的脑袋一时出现了一片空白。
月光隔着水汽渡到了他的身边,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
许是喝酒喝的有些急了,几口美酒下肚一股寒气闯进了他的胸膛,呛得他大咳了几声。
叶莲舟一挥手酒坛子划出了一个弧线,发出咚的一声沉进了平静的湖水里,骤然间被掀起的水花惊碎了滟滟的月光。
“今天真是晦气!”叶莲舟对着水面哼了一声。
早些时候差一点死在城北不说,眼下喝酒竟然都能呛到。
果然是惹了个大麻烦,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
叶莲舟长叹一口气,一只手兜住后脑勺靠着木桩瞧着天边的月亮。
好巧不巧那晴空竟然出了一片薄薄的云覆盖住了弯弯的月牙。原本就不甚明亮的光芒在薄云之下更为昏沉,显得那一片流云如乌云一般。
“时有乌云蔽月,不见天光啊。”
叶莲舟皱着眉头,眯着眼睛回想近日发生的事。果然官府就是麻烦!
“叶莲舟竟有不等云开见月明的时候,当真是一件江湖奇事。”一声调笑打破了沉寂传进了叶莲舟的耳朵里面。
叶莲舟循声望过去,只见一点蓝影踏水而至。水面上滟滟的惊起一片波浪将星空倒影分成了两半。
“易伯父好容易才离开彼岸天,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叶莲舟看见来人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横江与易伯父多年未年,如今不该一叙天伦?怎么横江跑到他这里了?
“父亲离开彼岸天是有皇命在身,人已经在清案司了。”易横江坐到了叶莲舟的身边。
他虽神色如常,说出的话也是平静至极,叶莲舟却还是听出了一般人难以察觉的落寞。
“上诸天境未免太不近人情。从你四岁开始十余年间与易伯父几乎只有用书信来往,见面的次数两双手怎么也数出来了,如今易伯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到底是什么劳什子皇命,连共叙天伦的时间都匀不出来?”
叶莲舟一想到易横江与易伯父多年未年,唯有传书可互通音讯,心里就生了一个疙瘩。他一想到易横江是易家独自,日后必定是子承父业也去镇守彼岸天那样的冷寂之地,不可轻易离开,他的心里就有生了一个疙瘩。
“在其位,谋其职,父亲既然是彼岸天镇守那就该以皇命为重。更何况上诸天境不可轻易调动,父亲回来必定是有要紧的事,怎能再私情上面耽误。”
易横江顺起叶莲舟的一坛酒直接往嘴里灌。
“咳,咳。”
此前易横江从未曾遮掩的喝过酒,纵然是喝酒也就是喝几杯罢了。美酒如流水一般的灌进喉咙里,易横江顿时觉得有一把刀子在割自己的喉咙,连忙用手背遮着嘴咳了两声,脸色都涨得有些发红。
“做人最不能太懂事。”叶莲舟接过易横江手里的酒坛子,拍了拍他的后背。“成天严于律己,宽于待人,到最后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不说我了,如今你有美酒,有美景又无人打扰,怎么忽然就长吁短叹了。”易横江放下酒坛子,呼出了一口气,脸色也变得白了一些。
“是清河镖局的事,今日我受到沈红叶的传书,去寻他时被人围攻。”
“你被人围攻了!”易横江一把抓过叶莲舟的右手按住他的命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出一口气,“还好,你没事。”
“我可是江湖上最会逃命的人,又怎会有事。”叶莲舟又开了一坛子酒,狠命的灌了一大口。
江边寒风带着水雾吹到了叶莲舟的脸上,让他又清醒了几分。
“我就是没想到清河镖局一事,才现在出手的就是一个连沈红叶和风无群都能请的动的人物。”叶莲舟仰天长叹,他算是知道了何为权势。
易横江听了这句话倒是也不惊讶,只说道,“到底都是人,必定是会有受制于人的地方。”
叶莲舟用左手掐着鼻梁拧着眉头沉思了片刻说道,“横江,你说世间有几人可以如你一般,身形缥缈如同鬼魅。”
“很多,若是要刻意装扮成鬼魅,即使是你都可以。”
“确实如此啊。”叶莲舟沉吟片刻,点头称是。
若是刻意装扮成鬼魅,只有轻功足够就可,更何况当时本就是夤夜,夤夜之中忽然间出现一个如同恶鬼的人,先入为主怕是很容易就可以瞒天过海。
一想到这里,叶莲舟的眉头就拧得更紧。清河镖局的镖师个个都是经验老到之人,怎么会就忽然间夤夜前行?难道是那个平海王的要求?
想到这里叶莲舟的心里的疑惑变得更重。像是九龙白玉盘这样的珍宝纵然是托给一个镖局也不该故意要求夤夜前行。比起可以躲避拦路贼人,这样的举动更像是送羊入虎口。
叶莲舟想不明白,竟然连手中的美酒也就索然无味。他一声长叹,易横江倒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开口劝道:
“人心最是难以看清,与其去猜测究竟有什么人想要做什么倒不如看看现有的线索都是些什么。”
“线索?据顾安说,陈乾海试什么都不愿意说的,要说还有什么线索,大约就只有那一片山林了。”
“哪一片山林?”易横江歪着头想了想,“若是你觉得有问题明日早上我陪你闹鬼的地方看看。”
“你······愿意白天出去了?”叶莲舟愣愣的看了易横江有点惊讶。
横江是祖传的不喜欢白日吵闹,如今竟然愿意白日出行了!
“你为了寻找真凶都已身陷险境,我又怎能作壁上观。更何况有一些东西人看不到,山鬼却未必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