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回来?”
绥安又在大厅之中急的打转,这次连灵兮也染上了几分着急。
祁绥远清晨进宫上朝,直到现在都没回来,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了,平时这会都吃完饭了。
“回来了回来了。”
伴着管家的声音,祁绥远的身影出现在外头。
他从外面进来,问屋里俩人:“你们吃饭了吗?”
祁绥安回答:“还没。”
他说话的时候,管家过来安排上菜。
“你们不饿吗?下次早点吃别等我了。”
尽管他表现的和往常一样,但灵兮是个感情敏锐的人,自然发现有些不对,她的眼神盯住祁绥远。
祁绥远避开灵兮的眼神,假装没有看到。
“快来吃饭吧。”
今天的饭桌上有点沉默,祁绥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哥,皇上跟你说什么了?”
祁绥远夹菜的筷子顿了顿,苦笑一下。
他本来以为只有灵兮发现了,没想到连向来感情迟钝的绥安也发现了。
既然被发现了,也就没有瞒着的必要了,越瞒着他们越担心。
放下筷子,看着面前的弟弟妹妹,他说:“陛下让我不必回宁州,直接去凌州上任。”
“凌州?”祁绥安重复了一遍。
灵兮看了他一眼,这不就是从千山回来经过的州吗?
祁绥远点头肯定:“是凌州,这样也好,离爹那里更近一些。”
“近个屁。”绥安小声骂了一句。
祁绥远假装没有听到,继续说:“陛下已经恩准我可以先去陪爹过完年,再去凌州。”
“嗯。”祁绥安不情愿的哼了一声。
灵兮不懂这些,没有插话,但看他们的意思,总归是不太好的。
祁绥远看气氛不太好,便转移话题,问:“绥安,你们是不是快放假了?”
“嗯,再去三天就不用去了。”
一阵沉默后,灵兮奇怪的抬头看祁绥远,发现他也正好抬头:“我明天就走了。”
“明天?!”灵兮惊讶之下脱口而出,不是说在家待半个月的吗?
“这么急?”祁绥安还没有灵兮的反应大,他只是反问了一句,看起来已经接受了。
祁绥远也不多说,就应了一声。
绥安转头看着灵兮笑道:“我都习惯了,他们经常说走就走。”
看着在笑,却是满眼苦涩,灵兮安慰的对他笑笑。
绥安低头吃饭,随后又补了一句:“你也会慢慢习惯的。”
祁绥远看着他俩,露出一个笑,是谁说我弟弟迟钝的,看看这,一点都不迟钝!
灵兮看到祁绥远的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没搭理他继续吃饭。
祁绥远越发满意,看来此次去爹那里还可以给他讲一讲,说不准还能期待一下绥安的好事呢。
。。。。。。。。次日夜晚。。。。。。
月色当空,银霜满地。
祁绥安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面前摆着两碟小菜,一小坛酒,对月饮酒,好不潇洒。
但这酒是甜的还是苦的,就不知道了。
“喝酒也不叫我。”一声娇嗔从身后传来。
祁绥安转头去看,灵兮过来了。
白天送走了祁绥远,就知道晚上他又要喝酒了。
坐在他身边,熟稔的给自己到了一杯酒,举杯看他:“来。”
祁绥安微微一笑,伸过去与她碰杯。
他目光迷离,动作潇洒,已有了几分醉意。
灵兮在心里叹气,他虽然经常喝酒,但少有把自己灌醉的时候。
“你怎么不说话?”喝了一会,觉得有些安静的绥安,看着灵兮问道。
“说什么?你难过就哭出来?”灵兮有些心疼,不想气氛这么压抑,就跟他开玩笑。
“哈哈哈哈”绥安果然被她逗乐,笑过之后,却更沉默了。
他索性不喝酒了,蘸着酒水在桌上画起来。
三两笔就画了朝云国的边境线,他一边点一边给灵兮介绍:“你看,这里是梁州,是我爹现在待的地方,梁州是朝云北境,对面就是华乾。在这个地方,我祁家祖孙三代,打了五十年,守了五十年。现在,休战期间,还是我祁家在守。
但是,他不想让我祁家继续守了,他又找不到别的人。他就把我哥,调到别的地方。这里,宁州,朝云东境,地隔燕台。燕台是什么地方呢?是朝云的附属国!是除了南境离梁州最远的地方。
这个地方,两百年没有战争了,整个宁州,一共只有五千兵!五千兵,这还是边疆吗?但他还是不满意,又让我哥去凌州。”
说到这里,祁绥安发出一声冷笑,他重复了一遍:“凌州。”
“哎,我的凌州呢,看不到了。”
桌上的水渍干了,祁绥安又用指尖蘸着酒,画了一遍。
继续说:“凌州,位临千山,那边根本没有国,根本不会有人从那边打过来。一个闲职而已,为什么非要我哥去做?大材小用!不对,是大材无用。”
说到激动处,他忽然不说了,拿起酒瓶往嘴里倒,灵兮舒了口气,幸好这里没有别人。
将最后一口酒倒进嘴里,祁绥安无力又愤怒的说:“但我们祁家,还是会听话,不管他怎么对我们,我们都会接受。因为我们祁家,最讨厌打仗,我们祁家,守的是朝云。”
灵兮心疼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安静陪着。
“对了,”祁绥安忽而又想到什么,笑着说:“说到凌州,咱们从千山回来,还路过这里了,你记得吗?”
得到灵兮肯定的回答,祁绥安才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在凌州的时候,你让我把披风给玉熙,是不是你?”
“是我。”灵兮应着。
“你知道她喜欢我你还这样,你可真讨厌。”他说着灵兮讨厌,语气里可一点都听不出来讨厌。
灵兮笑着看他,所以你一直都知道苏玉熙喜欢你,但你一直假装不知道。
绥安对上灵兮的眼睛,眨了两下,忽然间有点害羞,撇开眼神,拿起酒瓶就要倒酒。
“哎,怎么没了?”绥安不敢去看灵兮,朝着外面大喊,“来人,再拿点酒来。”
灵兮扶住他的胳膊,看向刚刚出现在拱门边的管家,冲他摆手,示意他回去。
管家见状,直接退下。
祁绥安痴笑道:“他怎么这么听你的话。”
说罢就要起身,嘟囔着:“你不让他给我拿酒,我自己去。”
灵兮一把拉住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小瓶酒:“我这里有一瓶好酒,给你尝尝。”
绥安止住脚步,笑嘻嘻的凑过去闻,酒香清而不淡,带着一点药香,赞道:“好酒。”
“那是自然,这可是我九师兄亲自酿的。”灵兮一边倒酒,一边带点骄傲的介绍。
“在凌州见到的那个吗?”
“嗯嗯。”
“他是你心上人吗?”
“什么?”灵兮诧异的转头看他。
祁绥安却没有看她,认真品着手里的酒。
灵兮看了他一眼,说:“不是。”
祁绥安抬头盯住她,眼睛亮亮的问:“那你有心上人吗?”
灵兮被他盯得晃了下神,眨眼掩住眼底的情绪,鼓起勇气说:“有。”
祁绥安眼神黯淡下来,像是亮光被熄灭了一样,他伸手去够灵兮手里的酒瓶。
灵兮把酒瓶给他,看他倒了杯酒,灌进嘴里,又去倒酒。
她勾唇一笑,也不阻止,问道:“你有心上人吗?”
“有啊!”
祁绥安的眼睛又亮起来,仿佛提到她就开心。
灵兮笑容加深,继续问:“是谁呢?”
祁绥安像小孩子一样,忽然放轻声音,小声说:“你过来我偷偷告诉你。”
这里又没有别人。
灵兮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把耳朵凑上去听。
祁绥安带着热气的呼吸喷到耳朵上,痒痒的。
她听到他带着欢喜的声音:“我的心上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