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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毛泽东与李达:“往者不可咎,来者犹可追”

一次,他轻声对一位进步学生说:“给我找点进步书刊看吧,不学习不行啊!”

李达把它读了又读,兴奋地说:“天快亮了呵!天快亮了啊!”

“这么多年了,毛主席还没有忘记我。是毛主席的关怀和鼓励,才使我获得了新的政治生命啊!”他还意味深长地说:“从此我‘守寡’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1948年年初,毛泽东曾三次电示华南局护送李达去解放区,并通过党的“地下交通”带信给李达。这封信写得很巧妙:“吾兄系本公司发起人之一,现公司生意兴隆,望速前来参与经营。”实际上就是请李达速去解放区参加重要工作。李达非常敬仰毛泽东,向往解放区。当他收到党中央和毛泽东的密信后,高兴得彻夜未眠,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飞到解放区。可是他患有严重的胃溃疡,每天吃几片面包,进食很少,因此一时还不能长途跋涉。为了及时听到党中央和毛主席的声音,李达托熟人搞了台旧收音机,夜深人静之时,他全神贯注地秘密收听来自延安的新华社广播,充满了对解放区的向往之情。李达还尽量设法寻找最新的革命书报阅读。一次,他轻声对一位进步学生说:“给我找点进步书刊看吧,不学习不行啊!”第二天,这个学生给他送来了两本香港出版的《群众》杂志,其中载有毛泽东为新华社写的1949年新年献词《将革命进行到底》一文。李达把它读了又读,兴奋地说:“天快亮了呵!天快亮了啊!”并嘱咐学生努力学习,抓紧工作,做好应变准备,特别要注意安全。

后来,李达病情略有好转,便悄悄地告诉陈力新(陈当时是湖大法律系助教),不久就可作长途旅行了。他并且写了一封亲笔信,请陈力新先到香港找中共华南局联络。信是写给香港生活书店总经理徐伯昕的。陈力新做了一双特制的布鞋底,把信夹在鞋底的中央,又到另一个鞋店配了一双最新样式的毛绒面子。他小心翼翼地带着这双新鞋到香港找到徐伯昕,又通过徐找到了华南局邵荃麟等负责人。邵荃麟详细询问了李达的近况,对陈说:“党中央、毛主席曾三次电示华南局,催促我们迅速找到并护送李达去解放区。”又说:“你来得太及时了,我们很感谢你。我送给你旅费,请你帮我快去接李达。”陈力新离开香港时,邵荃麟还给了他一些宣传品,其中有《华商报》。陈带着华南局的口信和宣传品,秘密返湘。根据华南局的指示,李达立即作出了迅速离湘赴港,辗转北上的决定。

负责护送李达的除了陈力新,还有当时湖大外文系学生、地下党员李梅彬。经过周密准备,李达和他们于1949年4月16日深夜2时秘密离开长沙。行前,李达的爱妻石曼华眼泪涔涔地对陈力新、李梅彬说:“这次他出门,全托你们照顾了,还不晓得以后我们能不能见面!”陈、李坚定地回答:“请放心,有我们在,就有李老师在,我们将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李老师的安全。”

为了迷惑敌人,陈力新事先通过种种重要的社会关系,搞了一些伪证件。李梅彬佩戴着“交警总队”的臂章,陈力新的身份证是“衡阳警备司令部参事”,李达则持有“《国民日报》特派记者证”。出走那天,李梅彬用陈力新通过《国民日报》社社长欧阳敏纳向长沙兵监站总务处处长罗宾荪借的军用吉普。首先把李达从岳麓山秘密地送到长沙城内。然后,陈力新在火车站附近的中兴旅社租了两间房子,三人一齐住下。陈力新假称李达为“姑父”,李梅彬则称李达为“父亲”。当晚,余志宏提着两盒点心,代表地下党到旅社送行。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湘江边上一片凄风苦雨。雨夜里,这化了装的老少3位革命者,怀着喜悦心情,告别了长沙。

4月20日,李达安全抵达香港,受到华南局邵荃麟等负责人的热烈欢迎和盛情接待。两周后,邵荃麟代表华南局正式通知李达准备出发,前往北平。陈力新和李梅彬随行。华南局此次共组织李达、林励予、王亚南、郭大力、于立群、白杨、黄药眠等知名人士200人同行。这200人由周而复领队,乘坐英国商船,经朝鲜仁川港直抵天津塘沽,5月14日胜利到达北平。

李达梦寐以求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此时此刻那种激动愉快的心情无法用言语表达。面对着北平这座历史名城,他心胸格外开阔,心情格外舒畅,他觉得一种崭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一个崭新的时代就要开始了。

到北平后,李达受到党中央、毛主席的热情接待。毛主席派人驱车到车站迎接,李达作为毛主席的客人被单独接到北京饭店。林伯渠、谢觉哉、徐特立、李维汉等人亲自登门看望。周恩来、党中央统战部还分别举行欢迎晚会和茶话会。5月18日,李达受毛泽东邀请,到毛泽东家里(那时毛主席家住香山)叙谈。这是一个不寻常的日子。当李达坐着小轿车驰往毛泽东家时,往事一件件、一桩桩,“使他陷入无限沉思和追忆之中”。自从1927年年初,他和毛泽东在武昌分手之后,整整20多年未见面了。久别重逢,该向毛泽东谈些什么呢?要向毛泽东详细汇报一下自己1927年以来的经历,检讨自己的过失,还要汇报湖南目前的局势和程潜求和的问题。李达后来谈起这次会见时的情景说:“毛主席是那样亲切、那样热情、那样谦虚,对几十年前的往事记得那样清楚。”李达说,那天晚上,毛主席同他谈的问题涉及面很广,不觉已是深夜,毛主席留他在自己的床上休息。李达问:“主席,你自己不睡吗?”毛主席说:“我还刚上班呢!”李达因为长谈之后,十分疲劳,顾不上更多的礼节,便在毛主席的床上睡下了。一觉醒来,红日立竿,毛主席还在批阅文件。几天后,李达又接到毛主席的亲笔信,毛主席考虑到李达健康欠佳,要李达先安下心来休养一些日子,工作问题待体质增强一些再议。

李达参加了新政协的筹备工作,出席了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并当选为委员。

在毛泽东、刘少奇、林伯渠、李维汉处,李达诚恳地申请重新入党。毛泽东向他指出:“早年离开了党,这在政治上摔了一跤,是个很大的损失。往者不可咎,来者犹可追。”又鼓励他说:“你在早期传播马列主义,还是起了积极作用的;大革命失败后到今天的20多年里,你在国民党统治区教书,还是一直坚持了马列主义的理论阵地,写过些书,这是有益的事嘛。只要做了些好事,人民是不会轻易忘记的。”毛泽东同志表示:同意李达同志重新入党,不要候补期,并愿意做他的历史证明人。当时,李达已年近花甲,毛主席的这一席话,李达认为是对自己近30年经历的最扼要而确切的总结,是对自己的极大的鼓励和鞭策。在毛主席和中央其他负责同志无微不至的关怀与鼓舞下,李达胸怀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的远大目标,正式向党中央提出了重新入党的申请。1949年12月,由刘少奇介绍,毛泽东和李维汉以及张庆孚等人做历史证明人,党中央批准李达为中共正式党员。

李达重新入党,这是党中央对他脱党后20余年政治表现的最好结论。李达怀着无限感激的心情,感谢党和毛主席对他的信任。李达每当谈到这件事时,总是激动地说:“这么多年了,毛主席还没有忘记我。是毛主席的关怀和鼓励,才使我获得了新的政治生命啊!”他还意味深长地说:“从此我‘守寡’的日子终于结束了,我决心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到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宋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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