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落睁开双眼,将第一幅星辰图映射于天际,推算之下,发觉自从进入石洞已经过去了十刻钟,外界已然十日之久。
天落看了看肩头的灵狐,璀璨的星辉渐渐隐入体内,周身如同晶石一般晶莹剔透。他不禁感慨万千,未曾想到,自己困于此处不过一个时辰有余,修为竟已晋入坐忘境,浩如沧海的星辉从来都没有将自己遗弃。
天落按捺住心头的欣喜之情,对立于肩头的灵狐暗暗说道:“我们一同来试试,将星图相叠,看看能否找到北斗所指的生门之处罢。”言罢,灵狐跃至石壁面前,星辰之图落入灵狐的双眼,片刻之后,星光于灵狐周身亮起,北斗之柄正位于灵狐双眼之间。星辰闪耀,仿佛与灵狐融为一体。
天落将灵识落于第二幅图上,一瞬间,天落与灵狐的周身圣光流动,蓝色光芒与星辰之光交织,相互冲撞。天落缓缓将灵识中星辰映射于灵狐周身,刹那间,一声炸雷在天落的识海惊起,两片星辰骤然爆裂,巨大的能量将灵狐吞噬,星光散于石洞的地面上,星光闪烁跳跃,仿佛天地颠倒,星空碎裂。
天落没有理会消失的灵狐,辨认出北斗之位,却遗憾的看到一片残缺之影,仅见北斗之勺,未见北斗之柄。
天落试着将满地星辰之势引入琴盒天地,地面上的星光渐渐平静下来。他犹豫片刻,将目光移至第三幅星辰图,此时,折翼嘶鸣一声,跃至天落面前,半展双翅欲阻止。
天落坚定地点点头,轻声言道:“折翼,让我试一试。”折翼只好无奈地退至他的身后。天落凝神聚息,灵识微动,灵狐再次跃出,将满地星光融入体内,他随即将灵识落于第三片星辰之上。
一时间,木琴急剧颤抖,丝弦呜鸣,高亢而尖锐的声音充斥于天落的识海,掀起惊涛骇浪。灵狐难以支撑,破碎化成幻影,星光再次散落于地,三片星空的威力同时向着天落倾轧而来,他勉强看了一眼地面星图上的北斗之位,再难支撑,圣光包裹之下的心脉几欲爆裂。这时,他狂吐一口鲜血,倒在折翼的双翅之中。
折翼一声悲鸣,惊醒了一旁专心修行的齐予安,眼见天落衣裳沾染点点血色,他担忧地问道:“折翼,他无有大碍吧?”一面说着,一面探识天落心脉处的气息,依然毫无感知,不免有些气馁,无奈地说道:“晕死过去了,都还不忘记隐匿气息,唉!”
他抬眼看了看折翼,见它双目之内似乎并无焦虑之情,只是满满的责备之意。他稍稍安心,百无聊赖之下,提起银斧,以气御斧,在石洞内打发时间。
大约一个时辰过后,天落悠悠醒来,轻咳数声,对着折翼愧疚地言道:“折翼,我不能让你们困于此地,总要试一试的。”
齐予安放下银斧,坐到天落身边,说道:“兄弟,你究竟如何打算的?第一次晕倒,一刻钟便能醒来。第二次,过去两刻时间方才苏醒。而此这一次,你足足用去了一个时辰,不能再这么试了!”
天落有些吃惊,没料到此次圣光自行疗治竟然用了如此久的时间。回想方才最后看到的情形,他说道:“我刚才将三图相叠,北斗已然成形,只差最后一幅星图,即可知道石洞生门在何处。”
齐予安问道:“生门之处,一定要北斗指位吗?试不出来吗?”
天落解释道:“八卦之位,衍生六十四个方位,如若此地是八卦九宫,欲想找到生门所在,更是千里择一。况且方位认定,须参照星位,此石洞乃是封闭之所,无法确定自身所处的方位,如无指位,万不可找到生门。你若是想以暴力试之,非但无法开启生门,一着不慎恐为其势反噬,甚至永困此处不得脱身。”
齐予安想了想,又问:“你觉得这石洞会处在什么地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禁忌之所?”
天落一边摇头一边说道:“我觉得我的猜想太荒谬。”
“你且说说看。”
“你我现在大概是在天石之内......”
齐予安不假思索地问道:“为何?”
天落扫了一眼木琴,笑道:“猜的。”
齐予安耸了耸双眉,说道:“现在你再作如何打算?已然过去了十八日,外面不知是如何情形。”
天落思索片刻之后,说道:“不如你我联手,你仅将北斗星位所在之图相叠,其他的交给我,只需片刻时间,看清北斗之柄所指方位即可,折翼会尝试开启生门。”
齐予安看了看天落,颇为担忧,问道:“且不说四片星辰激荡之威,其坠落之势如何承受?北斗不过是亿万其一而已,你......”
天落笑了笑,回答道:“你只道自己借机修行,难道我会浪费如此良机?并且,我会尽力将它们引入木琴之内,届时,如若琴音势威,你且尽量忍耐。”
齐予安看着这具老旧的木琴,不敢置信,言道:“此琴能装下整片天空?......不对,是四片天空。世间怎会有如此神器?”
“......”天落心想,此刻应该告诉他实情吗?他在心底暗叹摇头,说道:“先从此处脱困,以后有机会再说这具木琴的故事吧。”
齐予安点点头,抬头看向折翼,有些犹疑,正欲开口,天落笑言:“别忘了,折翼乃是神兽,自然知道如何开启生门,你我只需为它指引方向即可。”
天落言罢,再一次盘腿端坐于石洞中央,将木琴搁置于双膝之上,双手轻按琴弦,灵狐跃至半空,四幅星辰之图映照在四只湛蓝的眼眸之中。他将灵识移至天际,众星之影投射于石洞地面,星辉向着他二人周围缓缓流淌,石洞内顿时被天地的生机充盈。藤蔓似徐风轻抚,石壁之上映照着众星之光,他于万丈光芒当中,银发飞舞,衣衫飘逸。
齐予安被此时的天落所震惊,思绪飘至第一眼见到他时的情形,不免暗自感慨万般。
天落见齐予安呆立一旁无有动静,担心他是惧怕星辰之势,不由得宽言道:“你不用担心,以你此刻修为,应能抵挡。我引星辉至此,能助你天罡之气更为丰裕。你只管北斗星位,其他的交予我即可。”
齐予安回过神来,戏谑言道:“你此刻的模样实在是吓到我了,嘿嘿......”他一边说话,一边与天落并肩而坐,凝聚心神,将意识落于第一幅图的北斗星位之上。
天落在一旁说道:“我会与你同时叠加星图,你不必犹疑,你我速战速决。”
齐予安点点头,不再言语,将北斗星位描绘于脑海间,投向灵狐的双眸内,与此同时,整片星辰亦映照于灵狐全身。
接着,齐予安将意识落于第二幅图画,未顾及脑海中的一声炸响,急速将其投射于灵狐。石洞内原是缓缓流动的星辉顿时变成乱流,灵狐周身蓝光闪耀,虚实不定。天落双手轻按琴弦,坚定地说道:“下一幅。”
齐予安见天落如此从容,亦不再停滞,看向第三幅星图。
一刹那,齐予安的体内如同火山喷发一般,星辉瞬间将心脉点燃,向着四处迅速蔓延,心脉间浩如烟海的天罡之气在汹涌的烈焰中爆燃,双眼血红一片,周身血管几欲爆裂。
与此同时,却听得“铮”的一声巨响,木琴剧烈颤抖,琴弦呜鸣不止,一丝鲜血从天落的嘴角溢出,石洞内的星辉变得无比狂暴。天落感知到身旁的齐予安,如同在地狱厉火中煎熬,眼见渐渐不支,便分出一丝灵识于双手,抚弄琴弦,将一股清泉挟裹着丝丝圣光落入齐予安的心脉,稍稍将厉火退却。
齐予安不敢耽搁分毫,看向最后一幅北斗星位,意识刚刚触及,只感觉到爆燃之声于脑海内炸响,便失去了一切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