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霖被厚葬了,映着七天的阴雨,烟雨楼七天的白绫,埋在了几乎连皇帝都梦寐以求的地方,天上终于是飘了点雨,很细很细的带着湿气,一阵风都能吹起来的样子。
在青凤说,这就是烟雨,轻细如烟,沾可湿衣。
涂着漆的棺木上慢慢就显出点雨水来,入土那点的时候连风都大了,随手扔掉的纸钱飞的到处都是,带着墨雪心里的思绪一点一点的往远方飞过去,什么都抓不回来,也没有去抓的心思,放在心里,增加的也是徒然的心痛。
小小的土包让墨雪想起了爹娘和王婆子的几方矮墓,有的没的感情在撒上最后一铲土的时候涌了出来,没自觉的抱在青凤身上哭了个痛快。
或者谁都没有看到这次红在眸子里的颜色再也没有消退。
冷峭的声音忽然就响了起来,在烟雨天里有点悚意:“埋在我这儿可是要点代价的。”
声音在雨里没有走出多远彻底消散,这些沉重的感觉让墨雪说不出什么话来,倒是几个人进了洞里的时候才听青凤道:“什么代价您老说这,来就是找你办事的。”
闻人墨有些惊奇,但也沉静下来:“埋在这是小事,你们的是大事!还是要问一句,真的想好了?”
红色的眸子也分不清,究竟是哭红的还是原本的颜色,墨雪点点头:“恩,我想好了。”
“算起来,我本是点挂算盘一届祖师,就这样纵容弟子逆命,传出去有些不太好吧?”
这声音在墨雪看来有些嘲弄的样子,她慢慢摇头,说出自己的道理:“点挂算盘既然让人知命,就必然允许人来逆命,只是我不知这如何逆命,既然我是本派掌门,自当知道。”
“伶牙俐齿。”不自觉的冷哼带着笑意:“我自然知道你是本派掌门,冬殇剑用了三次,经脉不断,你还是不知道为什么?”
由闻人墨提起来,墨雪这才想起了自己已经用了三次冬殇剑,单是这不足半月的时间里,就用了别人一生所用的三次,也算是幸运还是倒霉呢?
轻摇了头:“不知,祖师若是知道,还望告知。”
“三生石与你伴生而出,无日无夜三日,更是墨雪连下一月之久,你还是不知?”闻人墨语气里都是不相信,话音接着:“王婆子,青凤,就连东门弘颖都是没告诉你?”
这话说的墨雪茫然,眉角望了下青凤,回过头道:“不知,他们都不曾告诉过我。”
肆意的狂笑在石洞里漾了开,甚至带着回声,这一笑让连同青凤在内的人茫然四顾:“好!我倒以为你们这代人可以算的透,不想也是这般愚笨,既然不知,那我自然不会多说。很多事,你们自己去寻才有更好的体会啊。”
“那逆命之法···”墨雪还是问了句。
闻人墨道:“青凤也会,再不济东门弘颖也是逆命之人,为何不去问他们?”
墨雪摇摇头:“不,王婆婆说了,无论如何都不能用他们的逆命之法。”
半空中的声音叹口气:“你以为,逆命之法有几个?”
这一问倒是让洞里静了一阵,没人回话,任由墨雪想了一阵:“我不知,但我知道,你这儿必然有其他办法。”
“好!”闻人墨大喜接着道:“我这的确是有第二个逆命之法。”
“是何?”不光墨雪。青凤,渊立果都是认证听了起来。
“其恶不善,取善待之。”
又是一句颇为拗口的话,上衣局由傀儡派掌门带给墨雪的话还没有解出来,这就又是一句,不过这次闻人墨就在这,张口问道:“什么意思啊?”
闻人墨解释道:“但凡恶待你的,需用善回待之。假以时日,便可逆命。”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墨雪还认真的想,已经又问道:“鬼殇一剑落,锁魂破雪末这句呢?”
“这句?这句还是需用你自己去解。”这句却不肯去说,闻人墨接着道:“青凤,这句话的下文你可知道?”
“知。”不怎想说话的模样,青凤只会了一个字。
闻人墨不以为然,接着道:“你可知道何时可说?”
“自然。”
墨雪看二人说暗语一样,也不知道何故,只想着恶人必然是为了自己好罢。
倒是独孤留忽然颦眉问道:“你俩,武林大会不回去没有问题么?”
这句没有什么声调话的确如同声音一样起到了冷场的作用,寂静无声到可怕的地步,如果算上青凤墨雪还有渊立果脸上逐渐变成恐怖的脸色。
青凤沉声瞪了依旧没什么表情的独孤留:“你倒是早说啊!”
独孤留抓了下耳垂:“我,也是刚想起来。”
一边的墨雪却没有什么心思,眉眼低垂,“可现在,还要去参加武林大会么?”
“只有拿下了武林大会,你才有闲工夫修炼。否则的话,大家都知道三生石在你这里,看你怎么办!”
青凤声音落下,再度看了瞪了一眼独孤留,
“我要看看这次你怎么办,现在武林大会已经差不多结束了。”青凤说起来气就不大一处来:“废了怎么大力气杀了邱付毅,尚义居然一点反应都没,必然是已经知晓了结果。”
皱着眉头思索一下后转过来头问独孤留道,
“这次你们还能挡得住一派的进攻?”
一段话说的独孤留只顾讪笑:“一派还是可以的。”
“一派?哼。”青凤冷哼,连袖子都摔了下:“一派可以,三派呢?可别忘了,武林中门派错综复杂,指不定你要接下的就是十几个门派!”
青凤已经如上次一般抓着二人,脚下的步子已经踏了起来,远远的听到闻人墨忽远忽近声音传在风里:“青凤,莫急,路上自有安排!”
速度上,青凤比上次的速度还要快上些,独孤留就在一边跟着。
站定,这里也是飘着烟雾似的雨,飘飘渺渺的味道。
中间巨大的台子上依然缠斗这几个人。
青凤自行一个踏步落在尚义身边,张口问道:“武林大会已经结束了?”
悄无声息的声音夹杂阴柔的声音在烟雨天里让他颤了下,待回了神才说:“尚无,今日才是决赛。”
“今日?”青凤想不通追问:“武林大会按照进程,三日前便该结束,如何拖到今日?”
尚义见是青凤,算是烟雨楼的名人,前几日烟雨楼被围攻之事早就传到这里,当下拱手解释道:“烟雨楼之事,我等众议事已经知晓,所以特意延长两日。至于第三日,却是台上那人延长而来的。”
“他?是谁?”
“换脸一门——字子真。”
换脸一门,便是东门弘颖。那着字子真猜得不错就是东门弘颖的大弟子了,青凤点点头接着问道:“台上什么情况?”
尚义笑道:“台上八人,剔除三皇子渊立果没有参赛资格余下七人。除去点挂算盘一派杜墨雪轮空,余下六人。二对二连战三场,余下的就是——换脸门字子真。蜀山派白康成,长白门介云歌。”
“可,为何是今日?”
“字子真为了大赛公平起见,自愿在等一天。长白蜀山自然不肯。三派达成协议,若杜墨雪一日后不归!”话到这顿了下,看了眼墨雪才意味深长道:“字子真愿意,请蜀山以及长白两派在加已经失败的唐门,作为自己的敌手,共战三人!这次,怕不只是点挂算盘一派的杜墨雪要出名,就连换脸一门的字子真,也要成名了。”
青凤却笑道:“成不成名,还要看最后呢!”
“这是自然!”
随着青凤的目光一同转到台子上。
这时候三人的阵型才完全展现出来,暗器精通的雀从琴自然是偷袭为主,霸枪介云歌凭借扎实的基础有条不絮的拖着字子真的步伐,御剑白康成已经是御剑姿态,旁敲侧击逼迫字子真。
字子真是一身黑衣,虽是东门弘颖的弟子,却着一身与之相反的黑色,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倒也真是他的弟子,唯独的一双匕首在他手里丝毫不落下势,就算三人围攻,也能从剑缝里挡住几个暗器,几把御剑。
那双匕首也不是凡品,青凤传音道:“神器有很多,东门弘颖手里的一双紫禁之巅算是一把神器,这字子真的手里用的是——梦魇之牙。前者若是两把匕首同时击中一人,便是剧毒横生无药可解。后者则是嗜血吮梦之奇效,粘上点血,就知晓了心魔,接着便可造出一梦,让人拖在其中,不破心魔,难脱其身。”
“只要点血?”墨雪有点不信的问起来。
青凤继续道:“梦魇本就是食梦者,这匕首便是用梦魇的双牙所制,左牙知心魔,右牙织心梦。”
“这。这也太太狠了吧?”
“呵!紫禁之巅左右两刀同时击中一人,就是一个死字,而且,天下都没有解药。再说你这冬殇剑,最后的那道剑气,若是聚齐了死气,杀气,血气,一剑断山巅,同是神器,有什么羡慕的?”
墨雪咂咂嘴,摸了下冬殇剑,登时想起怀里的鬼索子,旋即问道:“鬼索子!忘记问了!”
瞅见鬼索子有气无力的模样,青凤皱起眉头:“事后去问下闻人墨,不急。必然是,挡他们三派的合击。他们的还是人造剑灵,哎!”
叹气的时候,天空忽然灰暗起来,虽说本就是阴天烟雨,也不至于乌云密布,看到台子上的时候,正是一把巨弓浮在天上,正对中间的字子真。
这弓远比上次墨雪所应对精致,就算是灵气也比上次充盈,看起来真的如同满弓之箭蓄势待发。
乌云却是从黑影身上聚集,源源不断的黑雾隆在他身边,居然形成一门巨色黑盾。
青凤一口道出了这东西的名字:“陌路云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