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管理区到苗玉兰的住家,大概五、六里路,步行差不多四十几分钟,骑自行车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可就这么一条简单的公路,一头连接着城市的喧嚣与繁华,一头则连着深山的清静与幽远。陆顺走过几次之后,总有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的感觉,特别是回到苗玉兰的住处,有一种回家的味道。
把在管理区的情况跟老人细说了一遍后,老人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容。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找过管理区一丁点麻烦,管理区也未曾给她些微照顾。从政府把她从青楼解救出来后,她就真信了那句自食其力的信条,所以一直以来,受到委曲不与人争,遇到压力自个扛,有了困难自己挺。这么多年也过来了,看惯了太多的世态炎凉,受尽了别人的白眼歧视,她都默默地忍受着、坚撑着。
原本以为自己的暮年会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老死家中或一头栽在某个路边,却没想到老天给她派来了个有爱心、见义勇为的年轻人给自己送老,是上天对她的眷顾,还是自己一直努力做个好人得到的回报?
老人待陆顺说完,用干枯的老手摸索着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条,递给了他。陆顺展开一看,是份遗书。字体灵秀工整,而又沧桑尽显;内容大抵是确定陆顺为她的遗产的唯一继承人,她的签名之后还压了日期,显示是在今天白天老人强撑着写完的。
陆顺不知道老人为什么要写这份遗书。就她这几间土坯房也值不了几个钱,卖预计也没人要,为何要在弥留之际坚撑着爬起来写这份遗书呢?
“奶奶,我帮你只是出于人道,没有想过要你有什么回报,您还是拿出去吧!”不管老人有多少遗产,陆顺压根就没想过要她有什么报答。
“傻孩子,我孤寡老人一个,有一点遗产也没人可给。你是我唯一见过的好人,还难得你叫我一声奶奶,我也没什么可传给你的,箱子里的一点东西算作留个纪念吧!”老人一边用手指着靠墙边古旧的木箱,一边吃力地回应着陆顺。
老人这样说,陆顺就不好推脱了,只好把遗书重新折叠好,认真地收藏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陆顺没想到来和他来做交接照顾老人的竟然是郑厂长的老婆。看来管理区书记选人上还是花了一点心思。
和郑厂长老婆做了交接后,陆顺就下山到工厂上班了。十多天没来上班,在各个车间转了一圈,陆顺发现又多了些新面孔,想来是这几天招来的新人。
后面的工作如何开展,这段时间陆顺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生产车间的技术改造改到这种程度似乎己经很难有大的突破了,如果只是按步就班的,却又不是陆顺想要的。
回到办公室,陆顺把魏工和刘工叫了过来,针对设备课今年的工作如何开展想征求他们的意见。
魏工的意见是进一步广开思路,收集合理化建议,然后有针对性的进行研发。而刘工的建议则让陆顺的启发很大,也让他意识到他的不简单。
“去年三个车间的设备技术改造已基本完成了,如果我们仍把着力点放在现有的设备上,我认为是不合适的。任何一种技术改造完成后都需要一个沉淀期,刚刚改造完成的设备、流程或者工艺,在这么短时间内进行再改造,不说对正常生产造成的影响,就是前期改造的价值和效益也没有完全释放出来,这只会造成不必要的浪费,所以我们要认清技术改造是一个不断延伸递进的过程,而不是短期内反复改变和调整尝试。”
刘工的话等于就是不再对现有已改造过的设备、流程再进行大的革新或者调整,只能从细微上进行完善。陆顺没想到刘工的思路和理论水平如此具有前瞻性,这可能与他长期从事设备设计及站在机械创新前沿有关。其实陆顺还是比较认同他的观点,从老板的角度,相信也希望有一个稳定期,能看到收益,到了一定的状态再求新的改变和变革。
“那我们今后的工作方向和重点应该着眼在哪里?”陆顺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个人建议把重点逐步转移到工厂产品之外的设备开发上来,这符合李总的意向,也可以在这过程中不断提升我们自己。”刘工私下里也是花了点心思的,他紧紧扣住了老板的发展思路。
“我们可以先从志骏厂这两年好卖的机型下手,然后做成我们自己的产品宣传册,逐步把它推向市场。”
看来刘工早就有了谋划,让陆顺不禁对他刮目相看。看上去一个文文弱弱的一个人,没想到想得这么深远,而且极具建设性。
陆顺认同了刘工的看法,决定只待李总回来跟他报告后,全面实施这一思路。看来任何事情还是要集思广益,多听听别人的意见,有时候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