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西周大营里的马匹莫名地就生了瘟疫。西周大帅赶忙命人将那生瘟的马匹临时隔绝起来,可他即便这样谨慎安置了,那瘟疫却还是大有肆意蔓延之势。这一下,他终于慌了神。
粮草没了,马匹发瘟了,整个军营里人心惶惶,主和派的数量日益增多。有士兵来找大帅:“眼下我们粮草和马屁都损失惨重,不如就顺坡下驴,和大楚议和吧。”
西周大帅哪里听得进去这样的建议,二话不说,命人将那士兵斩首示众。一时间整个军营里的气氛直接降到冰点以下,可夜玄墨还是照常地在军营里溜达,即不关心战事,也不关心军营里的事。这可把大帅气的牙根痒痒。
夜晚,大帅独坐在烛火前,关于白日里的事,他其实是心底有悔的。这么贸然就杀掉一个陪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这样的事,他从前是断然不会做的,可是眼下,若是这样的语调不被遏制住,怕的是大家都会抗拒打仗,到最后整个西周军队便只能是不战而败了。
大帅在营帐里唉声叹息,军师在营帐外也在愁眉不展。这三日里,他一直在盯着夜玄墨的动静,可他真的是什么都没做,以及什么人都没见。想要给他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还真是不怎么容易的事。
“军师,你进来罢。”大帅冲着外面喊了一句,军师便小跑着进了营帐。
“大帅,你还未休息。”
“睡不着。咱们这是要出师未捷身先死啊。依军师看,可有回转的余地了?”大帅问军师。
“哎。老夫听闻夜玄墨修炼过仙术,想必这次他是有备而来的。我们不如趁此就休战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迟早还能杀回来的。”
大帅跺着脚想了想:“不如铤而走险,拼个鱼死网破!他们大楚果真是太精于算计了,我们若是遂了他们的意,那他们岂不是要狂妄到天上去?”
“大帅,眼下的事越来越蹊跷了。若是粮草库还在,我们倒是可以以静制动,只是眼下,我们真的没有别的出路了。”军师痛心疾首地说道。
“不可。不可。我们西周大军怎能轻易认输呢?”大帅硬着脖子,决意要与大楚军队拼个你死我亡。
军师捶足顿胸,却始终无法改变大帅的心意。
天亮之后,西周大帅收到一封密信,信件里文字寥寥数字:“退兵。葳”
西周大帅很快便纠集了军队里的大小头脑,他言简意赅地向大家传达了新的作战计划:撤!
说撤就撤,西周军队撤的比夜玄墨想象的还要快。他不过是在帐篷里冥想修炼了两个时辰,出了帐篷一看,军营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些许后备军正在清理营地的物什。一见夜玄墨,那些人便笑呵呵地说道:“大楚的王爷啊,我们已经退兵了。哈哈。”
“退,退兵了?”夜玄墨一头雾水。
当初用法术让马匹生出瘟疫,目的只是为了激怒西周大帅。夜玄墨老早就调查了那个大帅的背景和脾性,那人是一个急性子,最为急躁,也最为记仇。属于有仇必报的类型。夜玄墨的本意是让恼羞成怒的大帅带着那些心高气傲的战士们向大楚军营攻进。冷家儿女多豪杰,在冷家人面前,西周大军必定会被当头棒喝,到那个时候,大家自然而然地就会考虑到弃战主和。亲民和善的夜玄墨和他带去的消息是那些人的后备选择,如今首要选择已经行不通了,后备选择自然会被人人高举。自此,大楚便可以向西周谈出许多的条件,而他们也自知自己战斗力薄弱,自然也就不敢拒绝了。
这是夜玄墨想了很久的计划,他自认为自己这盘棋下的非常好,可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西周大军在关键时候会选择退兵,而且是毫无征兆地退兵。退得如此之快,退得让夜玄墨心中生起许多凉意。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好好的计划忽然就一脚踩空,夜玄墨面沉似水赶回大楚军营。军营内,冷千凝兄妹三人表情一致,三脸诧异和惊悚。
“墨王爷,好好的,西周军队忽然就撤兵了。这,这算怎么回事?”冷千凝问道。
“哎。本王也甚是诧异。怎地就撤兵了呢?这事太蹊跷了。”
“临门一脚便可拿下西周大军,可现在他们撤兵了,我们只能班师回朝了。”冷家二哥无奈地说道。
一时间,整个帐篷里,大家都像泄了气的气球。冷千凝对这些事其实并不清楚,她的情绪波动是因为二哥和夜玄墨,若是要她去想,她反而觉得不打仗是好事,对彼此都是好事。只是,夜玄墨的表情怎么就那么失落惆怅呢?
冷家兄弟二人离开之后,夜玄墨颓然地坐着,冷千凝虽不知道内情,但也知道此事对他打击很大。
“你能想到,我们身边,会有叛国贼吗?”夜玄墨开声来问。
“什么?我们身边?包括我和我的哥哥们吗?”冷千凝紧张起来。
“冷家人赤胆忠心,这是我所清楚的。只是,潜伏在你们冷家人身边的,未必没有叛国贼。凝儿,你很聪明,你一定能找到那个人的。”
“王爷的意思是?”
“整个作战计划,只有本王和你的两位哥哥知晓。其他的,再无旁人了。只是如今,作战计划被泄露出去,必定是他们二人身边泄露的。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夜玄墨抛却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威严神色,此时的他像是在小心翼翼地和她商讨着这件事情,冷千凝也知道,夜玄墨是在顾及自己的情面。
从营帐里离开后,冷千凝并未去找两位哥哥,而是去找了温太医。温太医正在熬药,一见冷千凝的表情就知道她有了烦恼。
“冷小姐,这是因何这般烦躁?”
“温太医。你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墨王爷也很相信你。今日里,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点拨一下我。此时我脑子如浆糊,好多事,越发地看不清了。”
“冷小姐,你且坐下。”温太医随手拿过来一个竹椅交给冷千凝坐下,而他自己则是继续忙碌着手边的事情。神情如常,不慌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