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两月后,冷千熠终于向皇都城传来捷报:大楚军队歼灭西周军队数万人,直接造成了西周精干将士的青黄不接。这等捷报传到皇都,皇上喜的眉开眼笑,冷家人自然也是欢喜不已。
冷千凝也很清楚:在这繁花似锦的捷报背后,自然是少不了孙曦兆尽心尽力地帮衬与点拨。冷千熠虽然善于用兵,但是他对敌军的状况并不算清楚,而孙曦兆恰好就填补了他这个方面的空缺。孙曦兆的手里有很多情报,这些情报在两军对战之时更显得珍贵无比。在战场上,孙曦兆给了冷千熠许多的建议,而冷千熠很难得地,也都听到脑子里了。
这次西周大军派出来的主帅叫牧原,是一个精瘦无比的小伙子。这个人在打仗方面很有天赋,他也算得上是西周的王牌将军。但凡他出战,几乎没有败仗的可能。在大楚、吴国、齐国也包括西周的地下赌市里,许多人将全部身家都押注在牧原身上。他们无比相信这个男人能够屡战屡胜,他们也无比相信这个男人是无坚不摧且在战术上丝毫没有破绽的。
但孙曦兆是何许人也?他可是最善于攻心之人。早在出征之前,孙曦兆就已经安排人去调查牧原的背景,自然地,也包括那些市面上从未被人知晓的软肋。
冷千熠的部队安营扎寨之后,牧原多次派兵前来挑衅,他确实很聪明,每次都是出动数千人却能够营造出数万人的效果,为的就是让大楚的军队疲于迎战。还有一次,他干脆直接单枪匹马地闯入楚国军营里,在冷千熠的主帐篷留下一封信,信里尽是对冷千熠的辱骂与嘲讽。冷千熠收到那封信被气得怒不可遏,恨不得立马去找牧原拼个你死我活。冷千熠想要发作,但都被孙曦兆拦了下来。孙曦兆说道:“时辰未到。再等等。”
半个月后,孙曦兆收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情报里提起牧原乃是西周慕将军的私生子,因大太太从中作祟,牧原至今未能认祖归宗,而牧原的母亲也早已是下落不明。牧原的杀戮心思这样重,一方面是与他的隐蔽身世有关,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西周皇帝答允过他:若是能打胜仗,便将他的母亲寻来交给他。思母心切的牧原这才成了西周皇室的刽子手。有了这个惊天情报,孙曦兆自然要对此大做文章。他给牧原去了一封信,说了一些与牧原身世有关的话,大战当即,主帅最为忌讳分心,牧原将那信丢入火盆里。第三日清晨,牧原的帐篷外来了一个老妇人,那名老妇人是被吴国使臣护送过来的,不必说,那人正是牧原的母亲。
母子历经数十年终于相认,二人抱头痛哭,牧原对是打仗的心思渐渐地淡了。到了对战那日,牧原干脆就告病休战,自此,原本火热的战局慢慢地都消沉了下去。又没过多久,牧原便带着母亲离开了军营。大家都不清楚他去了哪里,但是孙曦兆知道:他们一定是去了一个西周势力无法抵达的安全国度。
没了主帅,西周军队乱作一团。西周皇帝仓皇之中又赶忙派来一个将军接替牧原的位置,偏偏那个新将军是一个酒囊饭袋,一听说打仗就要尿裤子。来到营地没三日,自己把自己活活吓死了。西周皇帝没办法,只得提拔牧原手下的副将来带兵打仗。如此这般折腾数次,整个西周军队的士气消沉到了谷底,自然地,他们很快就吃了败仗。仗还没打完,许多将士已经逃离了军营,有人说他们去了大楚,有人说他们去了齐国。但他们却都没想到的是,包括牧原在内的那些人,统统都去了吴国。
自然,这是孙曦兆背着冷千熠布下的局。但是至少,他也算是对得起冷千熠了。冷千熠如愿地打败了西周大军,这是他对冷千凝的承诺,如今他做到了。
大部队班师回朝后,皇上很高兴,当即宣布重赏冷千熠,冷千熠推举了孙曦兆,并请求皇上也封给孙曦兆一个将军称号。皇上正在兴头上,连孙曦兆的背景都没顾得上去查,他就答应了冷千熠的请求。
当天晚上,冷千熠捧着圣旨去找孙曦兆,说是皇上要嘉奖他。孙曦兆只是叹了一口气,转身便走开了。
“老孙,你可是一个有功劳的人,皇上赏赐你,你应该很开心。”冷千熠劝说道。
“呵。我志不在此。”
“怎么?你也要做得道高人?这是你赢得的。真的,从此以后,整个大楚,有我一口,就有你一口。我们兄弟二人继续带兵打仗,一定能够打出更多胜仗。”冷千熠不由自主地展望着未来。
“哦。我考虑下,明天回复你。”
第二日清晨,冷千熠来找孙曦兆,却发现他已经不知所踪。冷府的小厮来告诉他,说是孙曦兆一大早就背着行囊离开了。
冷千凝一听这个消息,整个人就不好了。他很后悔也很内疚,他总觉得是自己逼的太紧,所以才将孙曦兆逼离了皇都。
“都是我的错。我若不是一直劝他接旨领赏,他也不会离开的这么快。”
“三哥。这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呢?孙曦兆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他兴许对这些所谓的王权富贵并不在意的,俗气的是我,催他做决定的是我,做了坏事的,也是我。”冷千熠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捶打自己的脑袋。
“他就这样走了?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吗?”冷千烁问冷千熠。
“什么都没有。就连他平日里所看的书,都被他烧掉了。他是下定决心要离开的。”冷千熠越说起来就越是恼怒自责。
“三哥。你知道孙曦兆的真实身份吗?你可知道,他并不像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冷千凝终于忍不住了。
“你说什么呢?他就是一个喜欢游历列国的书生而已。”冷千熠和孙曦兆相识那么久了,虽然孙曦兆有时候确实称得上是心思缜密,但是至少,他一直在帮助着自己。这次和西周对战,若不是孙曦兆在一旁发力,他又怎能赢得这样全面这样彻底?
于情于理,孙曦兆都是他的恩人。
“二弟。你不要急。孙曦兆的真实身份是吴国的皇太子。也就是吴国的新一任皇帝。孙曦兆这次离开,不仅是因为你劝他接受皇上的赏赐,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吴国的老皇帝忽染重疾,孙曦兆这次离开,也是因为他要回朝继位了。”冷千烁一口气说完,冷千熠的脸色已经变了又变。在这种时候,冷千凝很佩服二哥,他竟然能够面不改色地将这样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说给三哥听。在她看来,她是万万不可能做到的。
“怎么会这样。”冷千熠搂着脑袋蹲下身子。他觉得自己都要站不住了。
“三哥。至少他没有辜负你。至少,他也没有辜负你和他的友情。”冷千凝只得好心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