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千凝与冷千烁出了冷府门,便急急地乘着马车直奔那收留瘟疫感染者的天沐寺。这个寺庙在城外,它本身是废掉的,许久都不曾有人来过,但它的旧时模样依旧保存完好。建筑也并未倒塌。所以才能够收纳这么多的感染者。
“小妹。我先去找李将军,这寺庙的守卫工作非常重要。若是有感染者回到城里,整个皇都城定然会遭遇灭顶之灾了。”冷千烁说道,转头骑马奔向城内。
冷千凝进入天沐寺,温太医已经在此地忙碌许久。一见到冷千凝,他就递过来一个内里包藏着草药的面罩。消毒面罩。冷千凝想到第一世的时候去医院,大家也都是带着口罩,自觉隔离各种病毒。只是那时候的口罩是小巧而精致的,而眼前的这个口罩黑漆漆的,像是被火灼烧过。
“快带上。”冷千凝还在出神,夜玄墨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旁。
“情况可好?”冷千凝一边戴口罩,一边问道。
“不好。非常不好。”夜玄墨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整个人也是青筋毕露的样子,看上去,一切都比冷千凝想象中的要可怕的多。
若是旁人慌张也就罢了。能让夜玄墨这样慌张失措的,一定是有很不好的大事在发生着。
“没事的。会好的。”冷千凝也知道自己的宽慰有多苍白,但是没办法,这也是她眼下唯一能够说出的话语了。
夜玄墨往里走,冷千凝紧紧地跟随着他。横七竖八的感染者,哀叫着,呻吟着,满身的伤痕,像是被百虫撕咬,又像是被人用兵器所伤。所有人的眼睛里都是深深的恐慌与躁动,冷千凝看到他们的瞳孔已经变色,一个个都变得鲜红而又刺眼。
“这种瘟疫,传播性很强。太医院的苏太医还没来得及做好防护工作,就被一个病人传染了。哎。”温太医无奈地摇头。
“传染?今天刚传染的?”
“是啊。两炷香之前。”温太医回头看向冷千凝,他的眼神依旧是恐慌与躁动。正如那些感染者眼中的一样。
难道这次皇都城是真的在劫难逃吗?冷千凝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用一盆凉水,从头浇到了尾。
“这次的事情,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夜玄墨喃喃地说着。
无计可施四个字,忽然就涌上了冷千凝的脑海。
太医所的众太医已经都聚集到了天沐寺。他们临时在寺里搭建了一个病房。病房分为前后院,前院为病人把脉,后院为病人熬药。放眼望去,整个病房里都是人满为患,防护设备佩带齐全的太医们来去匆忙地忙碌着。
“有伤亡吗?”夜玄墨咬紧牙关,终于开口问道。
“有。从早晨到现在,已经,已经死了五十几人。”温太医身旁的小太医说道。
“死者家属何在?”冷千凝忽然问道。
“在,在那边。”小太医随手一指,在寺庙的西北墙角处,正坐着一群哭天抢地的死者家属。
“好好的人啊。说死就死了。呜呜。我这一家老少可怎么办啊。”一个女人哭喊着。
“是啊。我儿子才十四岁啊。这么年轻的孩子,怎么一睁眼就没了呢。我的心肝啊,我的儿啊。你可让我怎么活。”一个更老一点的女人捶足顿胸地哭喊。
冷千凝在角落里看到一个神色木然的男子,男子的眼睛是放空状态的,像是在想着什么,又或者是什么都没想。
“你怎么样?”冷千凝上前问道。
“他,他更惨啊。一家七口,死的只剩他一人了。”一旁的老太太抹着眼泪说道。
“怎么会?怎么会?昨天我们一家人还在欢欢喜喜地逛着花鉎寺。今天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还活个什么劲啊。”男子终于开口说话。一开口,却是这样让人心碎的言语。
“你们也去花鉎寺了?我家老头子也去了。说是祈福,什么福气都没得到,还丧了一条命。”那老太太抽抽涕涕地说道。
听到花鉎寺的名字,冷千凝的心忽然顿了顿。花鉎寺。她昨天就直觉那里有诡异之事,可她看了那么久,分明没发生什么。
“我们家也去了花鉎寺啊。”又一年轻男子开口说道。
“我女儿也是。我听她说,她还摸了那口西域送来的大钟。对对对。就是大钟。她还和我说呢,摸了那个东西,感觉自己身上痒痒的。”一个白发老人说道。
“墨王爷,我们快去花鉎寺。”冷千凝顾不得避嫌拽着夜玄墨就赶往花鉎寺。
今日的花鉎寺很奇怪地,忽然就庙门紧关。冷千凝翻墙进了寺庙,却发现寺庙里的和尚都是战战兢兢的样子,一见到冷千凝和墨王爷,他们这才勉强舒了一口气。
“你们怎么了?”冷千凝问道。
“有人要害我们。”为首的和尚说道。
“什么人?”
“不知。”
“那你们怎么知道有人害你们?”
“昨天来过花鉎寺的很多人,今天忽然就感染瘟疫了。我们不得不按照文师兄所说的,关掉庙门。”
“文师兄?”
“对。就是昨天守在西域大钟跟前的红衣和尚。”小和尚们纷纷说道。
“他人呢?”
“昨晚他嘱咐我们关掉庙门后,他就离开了。”
“昨晚?可昨晚还没有发生瘟疫啊。”冷千凝急急地问道。
“大概是因为文师兄有感知未来事情的能力吧。昨晚我们也觉得很奇怪,今天听到有瘟疫的事,这才明白文师兄是神算子。”那和尚提起文师兄满脸赞叹。冷千凝和夜玄墨的眉头却是拧得更近了。
“你也觉得文师兄是预见未来的能力吗?”离开花鉎寺,夜玄墨转头问冷千凝。
“能够预见瘟疫发生的人,要么是真的神算子,要么,他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你和我想的一样。”夜玄墨说道。
二人很快就命画师画出了文师兄的画像,冷千凝的记性很好,文师兄的样子很快就跃然于纸上。
冷千凝将那一叠画像都交给冷千烁的手下人去分发。好一番忙碌后,事情依旧没有进展,而二人却更加焦虑了。
温太医来找夜玄墨:“这个瘟疫很奇怪。不是寻常所见的那样。一时间,太医院也对这个瘟疫束手无策。”
最让他们觉得不安的是,这个瘟疫致死率极高。整个天沐寺里感染瘟疫的人已经高达数千人,若是没有解药,这些人必死无疑。
“怎么办?”冷千凝的心晃了又晃,眼泪就刷地落了下来。
“王爷。要放弃吗?”温太医问。
“不。不行。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的。”冷千凝拼命地摇头,她想到了无道道人。她想到了无道道人的锦囊,她脑袋里的混沌忽地就散去了。
是的。一定有办法的。冷千凝撒开丫子离开了天沐寺。她顾不得和夜玄墨说话,直接就骑马回到冷府。
上次无道道人离开的时候,特意还给了冷千凝一个锦囊。说是遇到天大的难事,就可以把锦囊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