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吃饱喝足后,杨辉喊来中年人结账。不过老贺犹嫌不够,又抓起两只葱油饼,包裹好之后才满意地跟上杨辉离去。
重回陈氏客栈,上楼打好包袱,杨辉去客栈掌柜处结账。老贺则跟着陈二去后院牵回两匹马后,在街口等候着。
出了客栈,陈二就谄笑着问道:“敢问二位客官如何称呼?”
“我姓杨,那一位汉子姓贺。”
“杨爷有礼了,不知眼下先去哪游玩?”
“先在城内随意逛逛吧,接着去汾水岸边走走。”杨辉迟疑了会,说道。
“好嘞,杨爷,那小的就前边带路,边走边说。”
汇合了老贺,三人一同逛起这楼烦县城来。
“二位爷,这楼烦城呢,主要有东街、南街、上街三道街。这是本县最繁华的去处。东街有卖米、面的陆成行,有售药的德成永。南街有卖陈醋的永恒店,还有卖糕点的晋川通、专营粉条的涌泉源等等。”陈小二讲得唾沫星子横飞,异乎寻常地熟练,好似他不是店小二,而是后世的导游一般。
“这店先不说,那县衙又在何处?吏治如何?”杨辉接着问道。
“爷,这县衙处于西北角,皆因州府治所在西北边的岚县。要说这吏治,呵呵……”陈二笑中带着一丝丝讥讽。
“三年前。我们楼烦县也是州内不错的紧县,西南面的云顶山物产丰富。盛产木材、皮毛,大都是走水路运往太原府,再运至各路。”
陈二顿了顿,轻声说道:“不过三年前上任的张邦张大人可是心黑着呢,他在汾水、西川、南川等河和城门要道派税监设税卡,强行派税征税。一年之内,二十家木材商行、皮行还有船帮撑不下去,纷纷闭门歇业。听说这云顶山聚集的山贼之前多是做木材生意的,也是被逼无奈才落草为寇。本县县尉几次带厢军围剿皆兵败而归。不过这山贼倒也未曾打过县城的主意,不知是何原因。”
杨辉和老贺相视一眼,看样子要在本县立足,如何应付知县还得想想招。
陈二无奈地感叹:“原先客栈生意不错,来往客商频繁,每月也能挣些钱。可现在呢,我一个小二都得时不时找点临时的伙计。跑腿、指路能挣钱的活都接。”
“原来如此,贺某还再疑惑你一个店小二怎么掌柜的也同意跑腿带路了。”
沿南街直走,在城中折向东街,三人朝着汾水码头前行。这一路走来,沿街店铺生意清淡,行人稀少。这楼烦与吕梁相比,还真是颓废萧条。
东街尽头是东城门。城门上并无兵士值守,只有两名税监穿扮的衙役懒洋洋地坐在城门一旁闲聊。衙役不经意的瞟了杨辉二人一眼,看是过往的行人,而不是客商,也就不再上前盘查征税。
出得城门,再直行200步远,便是楼烦码头。
不过,此时码头附近行驶的船只稀少。多是载客的乌篷船,往来划行于汾水两岸,客人皆是来县城办事或者购置货物的普通村民。
码头附近的河岸边停靠着几排中大型货船,只是风帆早已卸下,船的桅杆、沿栏上布着一块块霉斑,应是很长时间无人维护清理了。
陈二见杨辉二人直愣愣地盯着这些货船,摇头叹道:“这船家姓刘,原来经营运输皮毛货物,现在没生意,只得闲置了如此多的货船。码头下游也还有好多闲置的货船呢。”
杨辉心里暗道:有了这些船,以后酒水运输便不愁了。
离开码头,继续向上游前行。约行5里,岸上的房屋渐渐稀少,河岸边的水草渐渐变得茂密。
杨辉三人靠近河边行走,不时有受惊的野鸭逃窜而出,呱呱喊着拼命拍打翅膀逃向远处。
不远处的汾河静静地流淌,如明镜一般,近岸河底的鹅卵石粒粒可数,在刺眼的阳光照射下金光闪闪。轻风拂过,水面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陈二,这楼烦原有的牧马监、牧马场又设置在哪?”
“不瞒杨爷,自“保马法”实行以来,楼烦的牧马监已被朝廷撤销了,至今仍未恢复。原来的牧马场倒是还在,不过据说县衙已经将马场一些肥沃之地租给本县大户租种,现在是何情况不得而知。”
杨辉眉头紧皱,犹豫了会,说道:“先去牧场瞧瞧吧。”
陈二带路,继续沿汾水而上,再行不过5里,远处开始出现大片田地,牧草地则是远远的瞧见一些。
杨辉心下焦急,忙上马急驰而行。也不管陈二和老贺的呼喊。
一路沿着小道奔行4里,河岸边全是田地。杨辉调转方向,打马奔向远离河岸的一处高约5丈的小山坡。
那山坡不过离岸400丈开外,杨辉一面焦急地挥着马鞭,一面在暗暗地祈祷……
骏马冲进草场,跨上山坡。杨辉勒马急停。骏马前蹄高高勾起,又平稳地踩下。
望着远处连绵不绝长势茂密的草场,杨辉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名叫希望的热流。
如果不是后头陈二和老贺急急跟上的话,杨辉真想仰天长啸,“我,大宋有希望啦!”
“老贺陈二,过来看看,这片牧草场有多大?”杨辉内心一片火热,对着赶到的一旁二人说道。
“杨爷,这不好说,估摸着得接近百亩。”
“老贺,你骑马前行5里,估计下大概有多广。”
“是,杨爷。”老贺骑马呼啸而去。
杨辉跳下马,直愣愣地站着。一旁的马儿低着头,偷偷地啃起了鲜嫩的牧草。
很快,老贺打马折返:“杨爷,老贺我也没瞧见尽头,估摸着这片草场是有百亩以上了。”
杨辉激动不已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嗯,快到午时了,那么我等就此返回吧。”
沿着来时的那条路回楼烦县城,心境早已不同。
来时唯恐草场已经面目全非。不过还好,也就河岸边被改造成了农田,牧场大部分未被破坏。能够得以保全还得感谢张县令的“苛税”啊。
“陈二,这县内的牧马场有几处。”
“杨爷,这牧马地原先城西那边也有,和这边大小差不多,只是不知现在如何了。其他牧马地要稍远稍小些。”
“很好,这是赏你的。今日之事务必保密,以后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杨辉随手扔给陈二一两银子,沉声说道。
“谢谢杨爷,小人一定守口如瓶,一定。”陈二紧紧地握着银子,喜不自胜地说道。
陈二接着开启了唠嗑模式,从本县的风土人情,到大户人家的鸡毛蒜皮之事,无一不说。
杨辉也听得兴致勃勃。忽然回头冲老贺来了句:“老贺,你藏起来的葱油饼呢?”
老贺愕然:“杨爷,您没说也要,我全吃完了呀。”
杨辉翻了翻白眼,只得摸摸肚皮,安慰了下饿得不行的胃。
回到客栈,杨辉又给陈二派了个任务,打听东街和南街有无宅院出售。陈二听后眼神一亮,答应一声就急急离去。
杨辉再次选择昨日的那家食肆。不过,今日这店内倒是几乎坐满了食客。也没得挑,二人只能选了张空桌歇下,叫来店小二,上些牛肉,羊肉,再叫一壶酒,两盘素食。
老贺帮杨辉斟酒,也给自己满上。二人就着精致的肉食素菜,美滋滋地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邻桌的闲聊声忽地传了过来,杨辉停顿在那,侧耳细听。老贺突然注意到杨辉的神情,也停下了手中握酒杯的动作。
渐渐地,杨辉嘴角微微翘起。他说了一句:“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