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瞬觉得自己刚刚一番话,颇有男子汉大丈夫的风范,说得滴水不漏,非常彰显自己的胸怀。喝过药,困意袭来,夕瞬没多功夫又回了床上。
那边萧无始在书房里挑灯批公文。只是自从回来,手上的公文都还没有换过。“我真的不需要对她有愧疚吗?”无论怎么说,他都洗不脱他在其中的干系。萧无始用力的捏了捏笔杆,郑重的对着夜色道:“我欠你一个人情,一定会还你。”
许诺总是可以释放人的心结。萧无始说出这句话,欠了人情,反而轻松。
夕瞬第二天起个大早,不忘报恩初心,带着家伙就进了书房院子。尽管这么早,书房也已空了,萧无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夕瞬找不到琉璃坛,随便铺了件纱衣在梨树下。夕瞬这次爬的特别小心,只是折下梨花扔到纱衣上,也简单不少。夕瞬小心翼翼收起梨花,带回寝殿。
小珠为自己捏一把冷汗,一醒来就见不到夕瞬,这和昨晚没喝药是两个具有本质区别的事。小珠急得房前房后蹦跶,若夕瞬此时还不出现的话,小珠真的要壮着胆子去找萧无始了。
夕瞬提着梨花看到了小珠,高兴的打招呼道:“小珠,我摘好了梨花,要酿酒呢。你起来正好,过来给我搭把手。”
小珠道:“我叫你奶奶吧。怎么起的那样早,还一个人跑了出去。害我好担心。昨晚上殿下不曾罚我,我千恩万谢自己捡回条命,才告诫自己不能再错。今天醒来不见你人,我不知该怎么是好,只想撞死在这儿了。”
夕瞬:“小珠,你说的可太浮夸了。你家殿下哪有你说的这么不近人事。”
小珠:“总之,你不能再平白消失,让人找不见。”
夕瞬:“行了行了。你快去来帮忙。”没有苏姑的指导,夕瞬发现自己也不是很会酿酒,和小珠手忙脚乱一阵,算是把梨花酿弄好了。
如此恩也报完了,无事可做,夕瞬是个绝不肯闷在宅中的主。
夕瞬躺在茶座上,腿在空中画圈,打发不去这时间。问小珠道:“小珠,你知道外面有什么好玩的去处吗?”
小珠警惕的看了看她,不肯说。夕瞬又道:“我知道你也是想出去玩的对不对?你家殿下也没说过不许我出门,只是要你好好照看我。我们上个街,能出什么岔子。我对长安东市耳闻已久,白天从来没好好的逛过。一直心痒痒。”
小珠一个小奴婢,从没去东市奢侈过。东市的衣裙香粉是每个女子梦寐以求的。即使没钱享受,也想去过把瘾,终日再重华殿里,早闷坏了。
夕瞬看小珠心动,又道:“我这次来带的银子还有些许,我一个人是用不上这么多的。也许你有什么需要的,我能赠你点。”夕瞬料定小珠扛不住这踏踏实实的诱惑。虽然身上并没有什么银子,打肿脸充胖子难不倒她。
两人正大光明出了重华殿。看门的只认识小珠,也没收到过任何命令。两人出行倒是顺利。一出门就遇到个半仙,那半仙瞄准了夕瞬来的,挡住夕瞬和小珠的去路。时间宝贵,夕瞬掏出几个铜板扔在他手上,那半仙把钱接过后,还是不肯走。
小珠:“都给你钱了,你个臭道士还想怎么样啊?”
半仙:“我收了钱就该给你门算命。”
夕瞬:“小珠,别理他了,我们走。”
半仙:“诶诶,这位姑娘。贫道算你今天会有桃花运。且算定日后定有天下无双的尊容只是前途十分坎坷。“
夕瞬:“你还是省省功夫去骗别人吧。有多少坎坷我也不会找你化解的。没钱,走开啦!”夕瞬被烦得暴躁。
那半仙倒也识趣,见夕瞬动了火不再纠缠。
才走到东市,夕瞬第一眼就被档口又白又大的包子给吸引住了,不管不顾朝包子奔去。一口气要了十个包子,心满意足包在怀里。那包子能开在东市,价格不可避免地偏贵,却相当值得。包子多汁,肉馅鲜美,夹着菜香,吃多少也不觉得腻。
东市的衣服不仅款式新颖,大多华丽,都不是夕瞬喜欢的风格。小珠倒是看得满足,什么都想要。东走西看,夕瞬一眼相中一家素净的店铺。衣服上面稍有珠串坠饰,布料也不是金丝银线秀满的大料,但织造出来的纹理很特别,衣服的裁剪也自成一派。“这简直不要太合我胃口啊!小珠我们进去看看。”
夕瞬试哪件都好看,小珠道:“我觉得还是淡淡朱红色的最称你肤色。”
夕瞬:“可我更喜欢白色的,我从到大很少有除了白色的其它衣服,不顾大人总不喜欢我这样穿,他们喜欢红红紫紫的喜庆。”
小珠:“嗯嗯。你穿淡淡朱红色那件是真的很惊艳。那颜色仿佛为你而生,要不你两套都要了。”
夕瞬高兴过了头,张口就喊老板娘来结账:“这两套我都要。老板娘,给我包起来。”
这店的老板称她老板娘确实不妥,因为人如衣裳。开这店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姐姐,温文娴静。
老板开口道:“一共两百纹银。”
夕瞬剩下的三个包子差点没兜住“多少?两百纹银!”
小珠倒是了解行情,不过这衣服看起来这么朴实无华,没想到是天价,也是震惊。
明显夕瞬是拿不出钱来的,但老板依旧温柔的带着笑容将衣服包上。
夕瞬:“两百纹银,不可以便宜点么?”
老板只是笑笑。笑容虽然让人舒服,现在衣服包好的局面让夕瞬不知如何是好。
夕瞬指着小珠道:“可以赊账么?让她就在这里呆着,我去取银子回来。”
老板终于开口,说话绵绵软软,如春风拨动水面,“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你留着,不过,今天之内你不来买的话,我就不会再留了。”
夕瞬道:“啊,好好好,谢谢姐姐。”没地方取两百纹银,索性还可以开溜。
走出了那条街,夕瞬有些不安的道:“我们是不是太不厚道了,人家还好心等我们回去取衣服呢,我们却这样一走了之。”
小珠:“可是,你去哪里找二百纹银啊。你除了买包子有点碎银子,原来全是诓我的。”
夕瞬被当面戳穿,脸红尴尬道:“我,我,我掉进池塘里,钱可能掉里面了嘛。”
小珠不予理睬。两人逛的差不多了,肚子也饿了,最后的钱买了两串糖葫芦后,准备回重华,当头就撞见萧无始。
“殿,殿下。我,我和凉姑娘正准备回去了。”小珠颤抖的说。
萧无始摸了摸鼻子,眼神环绕四周,“咳咳,你们来东市什么都没有买么?”
小珠:“也不是没有想买的。只是...”
萧无始:“只是什么?”
夕瞬:“只是我的钱在路上被人给偷了,所以什么也没买成。”
小珠心中委实无语。
萧无始道:“朗朗乾坤,谁这么大胆。算了,你要什么?我先去给你买来。”
小珠抢着道:“姑娘喜欢两件衣服,就在那边呢。”
萧无始:“好,带我去。”
小珠:“那老道其实也不算骗人,姑娘今天真的走了桃花运呢!”
萧无始皱眉冷言问道:“什么桃花运?”
小珠笑笑:“可能也不算桃花运,说是财运更准吧。”
萧无始不再说话。到了地方,萧无始大方的掏出两百纹银,带走了两套衣服。萧无始这人平时半文钱也难得拿出来,今日竟这般巧合出现在了东市,还这么阔绰。其中原因,不想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