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儿,你怎么能与林府退亲,要不是你世伯请上门去,我跟你娘还不知晓呢,你说,你要怎么样”赵建荣微怒的责问道。赵宸越冷眼看着不作声。当升忙道:“老爷,公子已经与夫人提过醒”。“我……”赵夫人顿时哑口。大家齐齐看了一眼赵夫人。赵建荣哼道:“爹娘是为你好,你说你都二十了又不成亲,爹娘是管不了你,爹娘就是想让你娶个媳妇管着你”。赵宸弈接下话道:“二弟,爹娘也是心疼你,如你不欢喜林家丫头,咱们就再找找,一定会找到满意的”。
赵宸越看向大哥,还是大哥最了解他,又看了一圈在坐的叔叔婶婶们。“弈儿,你说的甚么话,林家可是名望大户,与咱们赵家也门当户对,越儿娶了林家丫头不正好”二叔赵建豪道。“二叔,你们想要攀附荣华富贵,我不管,我绝对不会让我弟弟娶个不欢喜的媳妇,那是毁了我弟弟”赵宸弈怒道。“你……不可理喻”赵建豪哼道。
“闭嘴,我的亲事,轮不到你们插手”赵宸越冷冷的道。“大哥,你看,不像话,太不像话了”赵建豪怒火起了。“越儿,你怎么能这样跟二叔说话,快赔礼”赵建荣一脸不悦。赵宸弈连忙道:“爹,二弟又没错,叔叔婶婶,你们别逼二弟了”。“你个不孝子”赵建荣即抽了赵宸弈一下。“闭嘴,如你们还想要明年的俸钱,尽管闹,退亲一事我会处理”赵宸越冷冷的喝道。这时大家都不作声了,各家在这赵府里头过活,还不是靠着赵宸越,不然哪里有舒坦日子过。
不一会,大家各自散去。赵夫人让两个儿子留下吃顿饭。赵宸弈点头应了,赵宸越不作声,也没有走。赵夫人很是高兴,连忙去厨房要烧几个好饭菜。屋里剩下赵建荣与两个儿子。一时,没人说话,父子三人大眼瞪小眼。赵宸弈咳了一声,道:“二弟,大哥希望你能放下过去的那件事情,咱们爹娘也不是有意的,你心里头还怪怨吗”?赵宸越缓了脸色,道:“哥,我晓得”。赵建荣听了也缓下脸色了,他们最对不住这个儿子了,便道:“儿子,你要做甚么就去,爹再也不会管了”。
赵宸越点了下头,许久才道:“哥,我有欢喜的女子”。“真的,那太好了,二弟,你那性子要改改,不然人家姑娘不欢喜”赵宸弈听了红眼眶,弟弟终于有心仪的女子了。赵建荣也是高兴,不管儿子欢喜甚么女子,以后总归给他们生孙子。赵宸越看着他哥激动的样子,唇角都勾了起来。赵宸弈道:“一定是个好姑娘,二弟啊,你要好好待人家,不能让她受委屈了”。“嗯”赵宸越点了点头。须臾之后,赵夫人上了满满一桌饭菜,又让人去唤闺女和大儿媳孙子过来用膳。一会,赵明珠过来了,看到二哥不敢有甚么举动,乖巧的让人咋舌,因她自小就很怕赵宸越,特别是板脸的时候。接着大儿媳赵李氏和孙子赵景睿也过来了。一家人终于人到齐,最开心莫过于赵夫人了。
晚间之时,赵建荣与妻子在床铺歇下,便说了儿子有意中人之事,让妻子别管儿子亲事了。赵夫人听了不悦,道:“我怎么不能管了,他要是娶个好的回来就罢,要不然闹得家宅不宁我可不依”。赵建荣不耐烦道:“行了,他自个欢喜的,怎么会不是好的了”。赵夫人又问道:“老爷,儿子可提了是哪里的姑娘”。赵建荣道:“没提,儿子心里有数,你就甭操心了,歇吧”。赵夫人暗想着,改日去打听打听,瞧一瞧是哪家的姑娘。
转眼年节,各家开始采买年货。今年因旱灾又闹瘟疫,百姓们都特别舍得出去采买,过一个好年。陆家村就算干旱也没有受到甚么波及,村人大多勤奋,日日去提水浇地,虽不及上一季高产,多少有些收获,天灾人祸的谁也不想。日子好过的村人还盖了新房子,富裕一些的还盖楼房。村里与官路面貌都变了,特别是官路全部铺了红砖垒实,从糖寮厂一直到悦己,两旁种植了苦楝树。村里官路铺子盖起来了,还修了小花圃栽种花卉,两边店铺一直盖到悦己。陆叶忠家订下的铺子,已经有两家开业了,一间卖的竹具,一间卖糕点,还别说那糕点特好吃,又正逢年节,家家户户都去买一些回家过节。
村里也有人开了杂货铺,还有一个外村人过来开粮食铺,真是买卖东西方便了许多,往年都是坐牛车一个多时辰到县里去采买,遇上年节采买的人多,不一定能坐得上牛车。如今村里还有马车专门拉人的,每日往返县城,这是村里合资的钱买来的马车,每个月还能领分红,都是托了陆叶忠家丫头的福,那丫头脑子可活络了。
年节前一日,陆叶忠家终于收到了赵宸越送来的年礼,往年都是早早就送来了,今年迟迟不来,还以为赵宸越不再送了,没想到临过节还会过来,是当升赶马车来的,还给陆子雨搬过去两个箱子,全部是女子物什衣衫,还有一封书信。陆子雨拿到时,便是发呆的看着书信,许久之后,忍不住好奇心拆了。信上写道:亲亲吾爱,念你如狂。定亲一事,不必忧心,我会处理,等我。陆子雨看完了,脸上有了笑意,反复看一遍又一遍。冬月和冬香瞧见了,终于缓下口气,姑娘是原谅公子了。
一年又一年,家家户户每年到除夕都特别忙碌,贴门联、祭祖、吃年饭。陆叶忠家不例外,吃了年饭,磕头拿压岁红封了。之后回屋洗漱,换上新衣衫好过年。晚间,又是守岁,待月上中天,鞭炮齐鸣。一家人乐乐呵呵的,玩闹到天擦亮,才各自回屋歇息一会。年初二,陆甘氏带着儿女们早早去外婆家,看到外公天色好了许多,还是卧在床铺起不来。陆甘氏拿了许多补品过来,让外婆炖与外公补身体。自上次周家来赔罪后,那周氏也不敢再闹了,只来看过闺女一回。待吃了午饭,一家人又匆忙赶回了。今日也是陆子莉第一年回娘家,陆叶忠和陆甘氏特别重视。午时之后,周文贤和陆子莉回来了。陆甘氏很是高兴,千叮万嘱让闺女小心,甚么活都不让闺女干。看得陆子雨翻白眼,这还没显怀呢,用得着这样吗?
大家在屋里聊着,见大姑和李棋伟过来了。大姑陆少霞是听闻陆子莉怀了肚子,过来看一看她。李棋伟见到陆子雨十分欢喜,拉着陆子雨出去说话。两人出来到小溪边,这里的视野宽阔。李棋伟微笑的看着陆子雨。陆子雨对他翻白眼,这小子的心思都写脸上了,道:“小伟哥,你有甚么要跟我说吗”?李棋伟道:“嗯,啊妹,开春之后朝廷开恩科,我准备要去府州了”。“真的,大姑姑父一定高兴,小伟哥,那我祝你考上秀才”陆子雨笑道。“谢谢啊妹,我一定会考上,啊妹,我……”李棋伟点头。陆子雨立即打断:“小伟哥,你不用说甚么,我明白你的心意”。李棋伟不由黯然失望。陆子雨搭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我一直想要有个哥哥,像这样撒娇的哥哥,保护我,疼爱我的好哥哥”。李棋伟拉住陆子雨的手:“虽然啊妹不稀罕我,那我以后就做啊妹的哥哥,可好”。“嗯,哥哥”陆子雨握紧李棋伟。两人相视而笑。
两人谈笑着说话又拉了手,不远的冬月和冬香对视一眼,有些替公子着急了。待回去以后,冬月忙给赵宸越去口信。一直到天擦黑,陆甘氏让陆子莉和周文贤住家里一宿,明日再回去。周文贤应了,也是担心陆子莉,怕天黑不好赶路。
过了一旬,又到正月十五上元节。这次一家人出行要去陵山县的千佛寺,据说哪里的寺庙特别灵验,陆甘氏早就想要去替一家人点灯祈福。因此一家人才早早晨起,坐马车赶到邻县。半日的路程二十多里,便到千佛山脚下了,一家人下了马车,此时已见有许多当地人,或游人。千佛寺位于半山腰,一家人要顺着阶梯走着上去。不到一会,上到寺里。陆子雨从山腰处看去,暗道这千佛山真大,千佛寺庙也雄伟壮观,有许多人也来点灯或上香或游玩,极目远眺,能看到远处的陵山县城,一处处房屋,一条江河不知通往何处,近看植物种类繁多,茂林修竹,景色幽深。又往千佛山顶看去,只见蓝天一线,又赞叹这西山,到底有多高,据说上面是神仙峡,又有一口甘乳泉。
待进了庙堂里,佛像威严耸立,来参拜的游人陆陆续续,几个光头沙僧,有的在门口对游人行佛礼,有的在写平安符。有的正与游人说话。陆甘氏把陆子清交与陆叶忠,便去一旁沙僧处,买下一盏莲花灯和一把香,之后便去点灯燃香了。陆叶忠领着四姐弟到各佛像前跪拜,嘴里要念着保佑语。待大家参拜完,陆叶忠和陆甘氏到沙僧处,添了一百两的功德银子。那沙僧连忙回了一个佛礼,又交与陆叶忠几个平安符。陆甘氏把平安符逐个给孩子们带上。陆子雨不肯带,便放在荷包里。惹来陆甘氏一个瞪眼。陆子雨当没看到,欢呼着往山上去,一路欣赏沿途的风景。
走了不到一会,一家人堪堪走了小段路,陆叶忠和陆甘氏顾着三个小的,特别是陆子清,看到什么都问,真是问题宝宝。陆子雨不耐烦了,嫌他们走得太慢,便领着冬月和冬香先上去瞧风景了。走了不到一会,远远便看到了龙潭瀑布。待到近前一看,哇!真是壮观,那瀑布往下流进深潭里,那水清澈见底,下面的潭水又往下面矮潭流,一截一截的往下,特别好看。又抬头极目远眺,原来这西千佛山真的好大,还没走到山顶呢,都能瞧见那缥缈的云盖顶了。
“雨儿”赵宸越早上来了,看到陆子雨过来顾着看瀑布,没发现他也在,当即出声了。陆子雨突然听到赵宸越的声音,回头去看正是赵宸越,后面跟着当升,撇了撇嘴,不搭理他便想要走了。赵宸越即牵住陆子雨的小手。陆子雨挣了几下,没挣开便放弃了,这厮又来这招,便咬牙切齿的看着他。赵宸越捧着陆子雨的脸,仔细瞧着她。“你放开我,你要干啥”陆子雨双手抵着他胸膛。良久,赵宸越声音沙哑的道:“雨儿,我念你如狂,别生气了,可好”。陆子雨红了眼眶,不看他也不作声。赵宸越亲亲她的眼睛,拥她入怀,道:“让雨儿受委屈了,原谅我,可好”。陆子雨一时觉得委屈,嘤嘤的哭了。
赵宸越看到陆子雨哭泣,眼神更加冰冷。陆子雨哭了一会,把鼻涕全部挤这厮衣衫上,心里的委屈才稍微舒开了些,还偷偷的瞄了瞄。赵宸越瞧都没瞧一眼,看她鼻子通红,问道:“可舒坦了”。陆子雨点头又摇头,把头埋他怀里。赵宸越唇角含笑,抱起陆子雨出来。“公子,姑娘”冬月和冬香立即上前,当升在后面。赵宸越对冬香道:“冬香留下,告知一声去天下楼”说罢,抱着陆子雨往另外一条小路下山。冬月和冬香对视一眼,冬香点了点头,冬月便追上去,当升也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