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下旬,大舅屋里的那顾公子伤已好,为了答谢陆叶忠家知遇之恩,这家伙居然跟着到甘蔗地套种,陆子莉几个小姑娘撒豆子,他在后头锄地,看他笨手笨脚的,小姑娘们捂住嘴偷笑。
顾焕齐面色讪讪,想他一贵公子,可不能被几个村姑小看了去,偷偷看那几个汉子,原来不需用力,薄薄一层泥土盖住豆子就行,立马试试,还真行又不费力,看那些村姑还敢取笑。之后陆子雨瞧见,还夸了两句这顾公子。顾焕齐笑道何事都难不倒他,尽管吩咐便是。
甘蔗地套种了几日才完。陆子莉几个小姑娘又去帮忙拔秧苗。陆叶忠家的一百亩田还差十几亩未插完,再过一旬就五月天了,也是挺着急的。昨日几人歇了一日,今日便过去帮忙拔秧苗,那顾公子跟着一道去。
待到秧苗田,陆子莉几个小姑娘拿几个小凳子。下了田,有的坐着拔秧苗,有的站着拔,只有陆子雨蹲在凳子上拔。顾焕齐见了,立即笑话陆子雨一回。陆子雨用眼鄙视他,等着看他出丑。顾焕齐也下了田拔秧苗,一用力拔出来一簇,又去瞧小姑娘是如何拔,原来也不需使劲,拔出来还要晃掉些泥巴,拔一捆之后扎起来。待顾焕齐拔了二三捆秧苗,总觉得脚上有甚么东西,便将脚举起查看,有一只软趴趴的虫在吸血,问一旁的小姑娘。冬香看了,道是蚂蝗,让他赶快扯了扔掉。顾焕齐即把蚂蝗扯了,扔出去老远,转头看陆子雨那蹲在凳子上的模样,赫赫笑了。
陆子雨直直瞪他,就是不搭理他。忙忙碌碌一日过去。一连拔了好几日,秧苗终于拔完,几个小姑娘累得直不起腰,歇了两日才缓过劲。顾焕齐想他一出生,便是锦衣玉食,从来不识农家苦,认为田中谷自生。这段时日在小户家,跟着陆家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便自知以往的想法有多荒唐。
进入五月,忙活过了,大家都闲置在家。这日一早,陆子雨打算上县里找赵宸越。顾焕齐得知后,便要一道去。陆子雨问他是否要走了。顾焕齐也不隐瞒,点头应是。陆子雨倒是不反对,拿了玉佩交还他,他还挺知趣,给了一百两银票,拿在手上查看。顾焕齐一瞬即脸黑。陆子雨才讪讪的收进荷包。
一路上,那小马驹噔噔的走着,坐上四五个人,一样走得动,刚买回来时,只能三个人坐,那小马驹还有些吃力,一段时日长高不少,看着就欢喜,还经常给小马驹洗澡刷毛。顾焕齐瞧着马车和小马驹,笑得斗了肩膀。三个姑娘立即瞪眼过去。
一路到县里,在城门便放那顾公子下去。顾焕齐下了马车,看着三个小姑娘扬长而去,摇摇头便往城里去。
陆子雨直接到天下楼,见了赵掌柜,相互打招呼,问候一番,便道要见赵宸越。赵掌柜回道东家许久未来楼里,需要派人去通知。陆子雨点头,道不是急事,她等着就是。赵掌柜立马派人去了,转头让陆子雨进雅间歇脚吃口茶点。陆子雨点头应了。几人正要上楼,见顾公子进来天下楼。陆子雨面色不悦了。
“顾公子,好巧”
“你们怎的在此”
“我还想问问你,你怎的知晓我们来天下楼”
“姑娘,顾公子不会是跟踪狂吧”冬香惊呼。
“顾公子,你说呢”陆子雨笑了,这冬香真是语出惊人。
“白日青天的,那来许多跟踪狂”
“子雨丫头,顾公子,你们认识”
“不认识”陆子雨说。
“认识”顾焕齐道。
“呃”赵掌柜尴尬的赫赫笑了。
“赵叔叔,你认识顾公子”陆子雨问道。
“是,顾公子是东家的远亲,顾公子,你怎么来了”赵掌柜道。陆子雨很是诧异,原来这家伙认识赵宸越,可怎么就被人追杀呢。顾焕齐上下打量陆子雨,暗啡原来赵大公子好这口。
“喂,你不会是调戏了人家姑娘,才被人追杀到这里”陆子雨突然问道。
“……”顾焕齐面红耳侧,这小村姑想法真丰富。
陆子雨正要说话,一旁的冬月扯了下她,便见赵宸越已进来了,后面跟着当升。赵宸越见陆子雨和顾焕齐一道,很是诧异。顾焕齐用眼神调侃赵宸越。这边赵宸越一个眼刀子过去。顾焕齐摸摸鼻子,便往楼上去。赵宸越牵了陆子雨的小手跟着上去。
待到三楼房间,三人稍坐,当升即端上茶。陆子雨让冬月拿册子过来,与赵宸越看。赵宸越把糕点放陆子雨面前。陆子雨便拿了一块吃。赵宸越看陆子雨吃,才拿了册子看。一旁的顾焕齐看得瞪目口呆,赵宸越整日一副冰块脸,从来不让人近身,对这小村姑倒是和颜悦色,不由揪了陆子雨几眼。陆子雨淡定的吃着糕点,不予理会。
赵宸越瞧了一遍放下册子,又给陆子雨斟茶递到她嘴边。陆子雨低头喝了。顾焕齐似乎已见怪不怪,拿了册子看。那册子上的策划涉及很广,分类一目了然,糖果系列,红糖系列,雨具系列,童趣系列,小吃系列,火锅系列,烧烤系列……等。顾焕齐对这小村姑不由另眼相看,道小村姑是奇女子。陆子雨立即又炸毛了,上去要揍顾公子一顿。赵宸越拉住陆子雨安抚,用眼神横了顾焕齐一眼。陆子雨看着这家伙就气闷,也不与赵宸越谈合作了,反正赵宸越不会亏待陆家,唤了冬月冬香便回去了。
待陆子雨一走,赵宸越和顾焕齐便换了脸色。赵宸越便问事情如何。顾焕齐道那处山寨子人有千人之多,表面上是山寨子,里头藏着舞刀弄枪的汉子,那蒙脸之人做得很是隐秘,不轻易出来露脸,在那呆了一段时日,待那人一出来,趁着夜黑去看个究竟,原是二皇子那斯一个贴身小斯,不料被发现便一路追杀出来。
赵宸越揪着顾焕齐看许久。顾焕齐淡定道逃出来便往石贵县,还没进城便晕了,幸好那晚那小村姑发高烧进城看病,她爹和舅舅发现才救回去,事情便是如此。赵宸越蹙眉,不搭理他,暗想小丫头身子娇气,便唤来当升送些补品过去陆家。当升应了去。顾焕齐懒懒看他一眼,在陆家居住期间与下田地之事说道一二,好让赵宸越羡慕。赵宸越听之,频频蹙眉,瞥了好几眼顾焕齐,暗想下回也去未来岳家住个几日。
过了两日,五月天越来越热,陆叶忠家终于闲下来盖房子了。晚间,陆子雨拿出图纸与一家人看,商议着还缺什么。陆叶忠和陆甘氏看了图纸,这样的房子见都没见过,道闺女脑子活络。又商量大院子盖在何处,这边的老屋太小,地里都种植上也没有适合的宅基。陆子莉道进村口不是有块地,又是在官路边。
这块地有两亩左右,原本是晒稻场,之后晒稻场搬了地方,如今到处是稻草堆,柴火堆。一家人都表决同意。次日,陆叶忠便拎了两封糕点和一条肉去村长家。待与陆村长说明来意。陆村长也是同意的,村里的地有人买,不管盖屋子还在种植,都是好事情,他作为村长一职,查核户籍,编造手实,督促赋税,这都是政绩。陆叶忠得了准,便回了家,告知与琼娘和孩子们。一家人很欢喜。第二日,陆叶忠喜气洋洋的到村长家将地买下作宅基。
五月中旬,陆叶忠家贴告示招村人盖房子。陆家村闲置于家的人,呼啦一堆人到陆叶忠家去,妇人汉子都有,这日招了三十人左右。石贵县的房子各类都有,青砖、石屋、茅草,木屋,陆叶忠家要盖石砖瓦房,石头槽基。
次日一早,陆叶忠安召集了人,分派活计。有去大河拉河沙,有去拉石头,有去拉石灰,有去拉青砖,有去拉瓦,有去伐木。几个妇人清理晒稻场,拉平线,挖槽基。一连几日,槽基挖好,开始砌基石。陆叶忠又去县里买回三牛车的糯米,掺到沙泥浆中,这沙泥浆是河沙、石灰、黄泥掺杂混合浆,掺了糯米,墙体黏合得更加牢固。村人大呼陆叶忠家烧钱。陆杨氏在家听到议论,立马过来问儿子,又训斥道银子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家盖个屋子费这许多银子干啥。陆叶忠安抚她娘道这盖房子,自然盖最牢固的,这子孙传给子孙,房子不得住个几百年。陆杨氏听了,一想,也是有道理,说道几句儿子,又和颜悦色的回去了。
直到六月下旬,陆叶忠家大院子盖好,正在安门窗、地板均采用木制材料。时不时有村人来观看房子。陆子雨和陆子莉上县里采买布匹,回来作窗帘子,桌布、坐垫子、抱枕等家居用品。陆子雨还扶额,一时没想到,待回来又跑回家画图样,交与作坊这边。过得两日,屋子陆续装修好,只差一些收尾。
陆家大院,是仿四合院建造,与陆家村的院子不同。陆家村的院子,都是一排的屋子,一个院子加口井,用矮墙或者篱笆围起来,有的人家有倒房。陆叶忠家的两扇大门上有扣环,里面关门时用桁插门,左右的游廊各有三间倒房待客人用,游廊过来又有东西厢房各三间。正堂在中央,左右有饭堂、书房。饭堂有个小门出去是后院,前院栽种有几棵树,一些花卉。西边门进去是楼房,盖的二层半,前面也栽种花卉,后面是一排后罩房,隔着墙这边是后院,也有个小门过去。东边门进去是后院,有个天井,柴火棚,牛马厮,如厕间,还有个后门,牛马车能出入,出去便是进村的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