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只需要一眼,便可将世界遗忘。
比如第一场冬雪。
比如第一眼的你。
“小北。”
“小北。”
一旁的田柚怡慌张地扯着呼呼大睡的我。眼看着那个人一步一步靠近。当时田柚怡只有两个字:凉凉。
老师用手指敲了敲我的桌子。然后我转了个头,接着继续睡。于是又加了点力,那声音,如雷贯耳。
我最终睁开了惺忪的眼睛。
“出去。”说着给一脸茫然的我指了指教室的外面。
刚刚教室是安静的,可现在却不是。人人都看着,脸上满是戏谑。
这就是世界,我顾书北一直讨厌的世界。
可即便如此,我仍旧要将自己伪装成王者,绝不低头,决不回头。义无反顾。
外面的走廊沐浴着冬日的阳光。阴暗,毫无生机。可被云遮住的不只是希望。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看着这样的天空,忍受了一节课的时间。
在等到老师刚刚踏出教室的那一瞬间,有个人影朝我而来。
“书北,书北,你没事吧。”
我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朝着教室走去。
人是怎样的生物?伪善?或者是什么?
我知道,她们在议论自己。议论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三中有这样一句话。你一脚踏进这块土地时,穷苦孩子的命运已经拥有了发光的能力。
所以金钱只是暂时的羡慕,实力是人生必须的名片。
这样的话不知道让多少孩子为之付出那些未知的代价。
但我不在意。因为我的人生早就没了光泽。
“去吃东西吧!”我拿过抽屉里的零钱。
田柚怡支支吾吾的,然后说:“不去了吧,等会儿要训话呢。”
我依旧只是笑了笑:“走吧,别怕。”
对于田柚怡这样的吃货,零食是最大的诱惑。
我明白。
操场上,穿着厚厚校服的同学们接受着寒风袭来。
“同学们,我仅代表学生会向各位发出倡议……”
“你知道吗她就是红榜上的第一。”我顺着田柚怡手指的地方看去。
田柚怡舔了舔手上薯片的残渣:“那是三中女孩梦寐以求的样子。家世,学习,样貌。”
我听得出来,那是羡慕。可那样的羡慕我顾书北不需要。
“你知道吗,我妈妈每次看到她,都问我。问什么不和她一样优秀。”田柚怡说着看了看快要见底的薯片。
我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对于优秀的标准都是她?难道她是这世界唯一的阳光?
我笑了笑,将手里的薯片递给了田柚怡。正当田柚怡为即将见底的薯片焦虑时,一包几乎没有动过的薯片来到了她眼前。
“书北,你…”
“那边的,干什么呢?”
身后是于安静而言不该出现的声音。眼前是一双满是感谢的眼眸。
然后是与寒冬腊月而言的温暖突然爬上了冰冷的手心。
“快跑!”
田柚怡拉着我的手,向前奔去。恍如隔世,我竟然仿佛在路的尽头看见了背着阳光,张开双臂的来拥抱的他。
怎么会没呢,那个自私的姜屿麦,连梦里都没来过。
可他说:“顾书北,回家了。”
我有太多的不明白,太多,太多。
如果人总要经历那些大大小小的战争,那么又为什么人们会选择卑微如蝼蚁般的苟且偷生?
上帝如此怜爱世人,又为什么不肯将勇敢洒下?人如同黑夜里的向日葵,孤单的等待着黎明的来临。
“你们两个不去集合,在楼道门口干嘛呢?”眼前的人双手抱着放在胸前。
田柚怡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解释。
“对不起老师,我紫外线过敏。”我开口脸不红行不跳的撒着谎。
这位老师抬头看了看阴晴不定的天空:“你逗老师玩呢?今天有太阳?”
“没有太阳不代表我不会过敏。”
老师越想越觉得无法理解,于是问:“哪个班的?”
“艺术三班的。”田柚怡这话一出,让人忘记了刚才她的胆怯。
但对我来说,这样的行为我只能评价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很明显,这位老师脸上显示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
或许对于这些走弯路进来的学生,从第一天起就注定了要活在别人的眼光里。
“行了行了。我也不是你们班主任。回去吧,等会儿别过敏了。我可负不了什么责任。”
这位老师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惊魂未定的田柚怡看了看我,然后便不再说话。
“你等会儿自己去练习室吧。我不去了。”我说着便转身向回廊走去。
在转身的那一刻,我听见田柚怡喊着:“小北,下雪了。今年第一场雪。”
然后我回过头,看见墨蓝色校服的少年闯进了那片白雪中。像是蓝色的火苗,可以点燃世界的寒冷。
楼道口里有人对那少年喊着:“明天比赛,别忘了。”
少年没有回头,只是将手伸出挥了挥。然后消失在了雪的尽头。
“书北,下雪了。真好看。”
“嗯。”
很久很久以前,我问姜屿麦,为什么喜欢雪?
他说:那样世界是白色的,没有其他。
这场雪白了乐阳市的大街小巷。
世界真的是白色的,可姜屿麦你却不在,所以白色是孤独还是寂寞?
姜屿麦,喜欢不难,可我们试想过得未来里,你的背影未来越远。我一个人,真的没人爱了。
姜屿麦,冬月初三,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