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森林中一片阴暗,到处是五六人才能合抱的参天大树,几声啾啾的鸟叫打破压抑到快让人窒息的寂静。偶尔有一道阳光穿过茂密的枝叶,射向布满高草的地面。
这座森林像是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连一条像样的小路都没有,到处充满莽荒气息。一个身材高大壮的年轻猎人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个年龄略小的年轻人。二人一前一后在丛林中艰难的前行。
二人都是村中猎户打扮,一身短打的衣服,手中各持一把长弓,身后背着一袋羽箭。前面身材健壮的年轻人,眼神如鹰一般锐利,神情坚定而又警觉。他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短刀,砍削挡住去路的枝条和杂草。
后面的年轻人矮了半个头,虽不如前面猎户壮硕异常,但也有几分农家汉子的彪悍之色。此时的他脸有忧色,眼神中时而露出恐惧退缩的神色,走着走着,似乎终于忍耐不住了一般,开口叫道:“一东哥,咱们还往前走吗!”
前面的年轻人一挥短刀,坚定的道:“走,怕什么,有我在,我才不信村里那些老掉牙的鬼话!”
走在前面的年轻人叫陆一东,今年二十七岁,是虬石村最出色的猎户。跟在后面的是陆一东的堂弟陆一纪,比陆一东小五岁。
陆一纪接着道:“一东哥,听老人们说,虬须森林越深入越危险,决不能深入森林超过三十里。近一百年来,森林中时常有怪物出没,已经陆续伤了几十条大汉的性命。”
“哈哈哈,我长这么大,就是没见过怪物,一直想见一见!”陆一东大笑的说道,笑声有几分豪迈,也有几分年轻人的轻狂。
“真的,一东哥,这是村子里流传下来的古训,我们还是相信为好。而且现在已经深入四十里了,这里路越来越难走,就算遇不到怪物,我们也会迷路的!”陆一纪道,声音中带着不安和焦躁。
“你害怕了?哼,胆小鬼,我一定要看看这森林里有什么鬼东西!”陆一东有些生气的说道,顿了一顿,接着意味深长的道:“最近几年虬须森林里的猎物越来越少了啊。”
“是啊,现在很少能打到大的猎物了,不要说老虎,熊豹之类了,就连野猪野鹿也遇不到几只。”陆一纪补充道。
陆一纪说着向四周看了看,露出难以掩饰的不安和疑惑的神色。自从二人悍然超过了村里老人说的三十里界线之后,他就一直处于惶恐不安当中。好在跟前有一个体壮如牛的虬石村第一猎户陆一东,才让他稍感安慰。
“小纪,快过来看,这里有野鹿的蹄印!”陆一东突然兴奋的叫了起来。
陆一纪赶紧走了过去,往陆一东所指的方向一看,地上果然有一串蹄印。以二人多年打猎的经验来看,一眼就认出了是个头很大的水鹿的蹄印,而且还不止一头。这种个头的水鹿,在森林的外围,一年也难得见到一次。
“看来是个水鹿群,怪不得外面见不着,都跑到森林深处来了!“陆一纪兴奋的说道。
“小纪,这一串蹄印是新踩出来的,我们跟过去,一定能见到它们,说不定能打几头。一头水鹿够能卖几十个银币呢!”陆一东越说越来劲。
在虬石村,几十个银币可不是个小数目,差不多相当于一家人两个月的口粮了。虬石村这样的山村村民普遍不富裕,村民们每户守着几亩薄田,如果不是靠着打猎和其他小生意作为补贴,生活将更加艰难。
“可是,它们往森林深处走去了。”陆一纪挠了挠头,脸上一阵失望。
陆一东的脸上也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但肥美猎物的吸引力超过了对村子里古训的恐惧。陆一东艺高人胆大,连黑熊这样的猛兽都曾经单独猎杀过,也因此被大家一致推崇为村子里第一勇敢的猎户。
眼见虬须森林的猎物越来越不容易打到,村里那条不能越过三十里的古训越发的让年轻人无法接受,陆一东一直有一个愿望,他要搞清楚这条古训的真假,就算是真的他也要查清楚原因。
陆一东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刚刚偏西,还有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可以用。陆一东嘴角上扬,露出坚毅和倔强的神色,一挥手,说道:“现在回去就是前功尽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走!”
也许是太久没有打到水鹿这样的大型猎物了,陆一纪也鼓了鼓劲,冲着陆一东点了点头。
二人循着水鹿足迹,向森林深处走去。
这次二人更加小心,生怕发出一点点的声响。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了一处比较开阔的地带,远远的听到了呦呦的鹿鸣声。二人相视一笑,均从对方的眼神中发现了兴奋的神色。二人打猎多年,狩猎经验相当丰富,一听声音就能准确的判断出水鹿所在的方位。
陆一东当先走在前面,保持了十二分的小心,水鹿异常警觉,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撒开四蹄,狂奔而去。想要在大森林里追上水鹿,无异于痴人说梦。对付它们的方法只有靠人类的智慧和手段。
好在有茂密的草丛作为掩护,二人慢慢接近水鹿,已经可以看到水鹿低头吃草的身影了。
一只,两只,三只,陆一东兴奋的数着水鹿的数量,居然有五六只之多。陆一东回头看了看陆一纪,陆一纪正好也看了过来。陆一东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背后弓箭,陆一纪心领神会。
两根手指的意思是,二人一人一只。陆一东接着用手指向较远的一只,那一只个头甚大,看起来足有两百斤。
陆一纪点了点头,把目标锁定了较近的一只。他领会堂兄陆一东的意思,他的箭法的准确度和力度均不如堂兄,所以较远的一只当然要交给堂兄。
二人张弓搭箭,各自瞄准了目标,砰!砰!”由于长期合作的默契,两只箭几乎同时射出,电光火石之间,分别命中了目标。
陆一东瞄准的那只最大的水鹿被射中腹部要害,箭身直没至尾。那只水鹿身子一颤,撒开四蹄,试图狂奔逃跑,没跑几步,倒地抽搐而死。
陆一纪似乎箭法要差的多,离的很近,却只射中了目标的前肩。中箭的水鹿啾的一声,一瘸一拐的逃开了去。陆一纪眼看目标要得手,哪里肯放过,站起身来狂追而去,陆一东见此情形也跟着追了过去。
没想到那只水鹿异常矫健,前肩上带着箭,一瘸一拐的奔跑的仍然十分迅速,陆一东和堂弟使出吃奶的劲,仍然无法赶上。
追了一阵,那只水鹿疼的越来越厉害,终于慢了下来。那只水鹿眼见难逃一劫,发出阵阵嗷嗷的哀鸣。水鹿的叫声惊起了旁边的大树之上的一群不知名的大鸟,绕着陆一东二人嘎嘎乱叫,叫声十分尖锐刺耳。仿佛要冲下来将二人分食了一般。
中箭水鹿终于体力不支,前腿一软,一跟头载在了地上,挣扎着想要再次站起来,却因为前腿受伤太重,而迟迟站不起来。略一耽误的功夫,陆一东二人已经跑到了跟前。
就在二人以为猎物已经唾手可得之时,远处的大树从中发出了异响。
“咚!咚!咚!”地面都有些微微震动。以陆一东二人的经验,这样的情形是有大动物朝自己这边快速移动了过来。二人警惕异常的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立刻做出了警戒的姿势,双双拔出腰间的短刀。
这只不明动物来的好快,才一两个呼吸间,便从一株大树后面冲了出来。咚咚咚几声轻响,陆一东感觉到一阵旋风扑面而来,一只比虎还要大一圈的野兽跳到了水鹿跟前。那野兽喉咙中发出把人的脑壳震的嗡嗡响的低吼声,两只红通通的眼睛瞪向陆一东和陆一纪。
这怪兽比起老虎来,四肢更加粗壮,腰身更加细长,浑身乌青之色,一头像狮子一般的淡青色鬃毛,最为特别之处是头顶上长了两只短角。一张血盆大口,尖牙森森,比发怒的老虎还要狰狞几分。
陆一东眼睛看的直了,长这么大见过野兽无数,但从没见过眼前的这样的凶悍的怪兽。“真的有怪兽!”这五个字当先涌入陆一东的脑海。
但陆一东虬石村最优秀猎户的名头不是白得的,面对如此危险,仍然保持了一丝冷静,同时做出了以命相搏的最坏打算。
那怪兽怒视着眼前的堂兄弟二人,并没有立刻发出攻击,脚下兀自在挣扎的水鹿引起了它更大的注意。水鹿一见怪兽,更是翻白了眼,没了魂一样的挣扎。怪兽怒吼一声,一口将水鹿咬在了嘴里,水鹿四肢和脑袋低垂了下来,眼看是彻底断送了小命。
陆一纪被怪兽惊天一吼吓的心胆俱裂,双腿直哆嗦,下意识的朝堂哥陆一东身后移动了几步。
陆一东注视着眼前怪兽,开始缓慢后退,一边退,一边把手往身后轻轻一挥,示意陆一纪也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