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意一醒来就接到许祁然的电话。
“陈老师，我出发啦，20分钟到你小区楼下，你那儿不能长时间停车，赶紧起来啦。”
陈意一看时间，呵，都11点了。
赶紧起床洗了把脸，也没时间化全套了，只擦了防晒打了个散粉。戴好耳环涂完口红出门的时候，刚好11:18。
刚背着包出了小区门口，陈意就看到一辆白色的Panamera向自己开了过来。可不就是许祁然么。
她也不犹豫，拉开副驾的门就坐了进去。
“怎么样啊许总，今天不会给你跌份儿吧？”
陈意要放电的时候，就会笑眯眯地看着对方眼睛，微微露出几颗牙齿，笑得人畜无害，像个小孩。
许祁然凝神看了她一眼，转过头专心开车。陈意把车里的音乐声调高了一点，是宇多田光的《First Love》。
她发现许祁然今天连车里的香氛都换过了。
“说话呀许总。”
“你昨天还没回答我。”
许祁然这次倒是笑了。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平时讲话都是温温柔柔的，越生气才会越笑。
陈意怎么能不知道。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老师，我遇见你那年，你十八，我十七。如果那时候说爱不够郑重的话，现在我都二十六了，可以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了。”
陈意一下子就晃神了。
那一天她同样是坐着的。穿着一件短款的羽绒服，下面是一条长裙。羽绒服不紧身，骑自行车去他家的路上，风很大，冻得她整个人都僵了。
她在许祁然家的客厅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那天是她第一次去他家，听他妈妈说，他已经赶走了好几个家教了。她心里没底，不知道跟这个难搞的学生会不会合得来。
许祁然家在一个高层小区的顶楼，离陈意的大学不远，骑车单程20分钟。他妈妈许诺的课时费也比市场价高一倍。陈意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兼职。
许祁然妈妈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女人，留着长长的卷发，衣服质地很好，操着本地口音，来楼下接她过门禁。他家的家具都是红木的，看着普通，用起来却无比舒服。客厅餐厅采光都很好，陈意坐在客厅里也没敢多打量，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电视剧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意对面的入户门开了。一个高个子的男生推着机车进来了，穿着校服，碎发，肌肉线条明显，脸上冷冷的。
男生显然看到了陈意，也大概猜到了她的身份。他不露痕迹地打量了她一下。
许祁然妈妈刚听到动静，边往客厅走边给他介绍，“然然啊，这是妈妈给你找的家教老师，在F大读的是最好的专业，叫陈意，快打个招呼。”
许祁然顺从地冲陈意点了下头，“老师，你等我停一下车子我们就去书房。”
陈意腼腆地笑了下，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许祁然动作麻利地把机车停到餐厅隔壁的小房间，背着书包出来找陈意。他注意到陈意穿了一双短靴，外面刮这么大风，不知道穿一双不露脚踝的鞋子么？笨女人。
他嘴里念着“老师你跟我来”，人就径直往书房走去了。从客厅到书房，要穿过客厅和一个长长的走廊，陈意无意间看了眼左侧的窗外，申城此刻的风景无比地美，天边有暖色调的晚霞。
许祁然打开书房的推拉门，往后看了看陈意，发现她没看路，眼看推拉门有个门槛就要绊到她了。
“真是败给你了”，他小声嘟囔了一句。伸手就拍了拍陈意的右肩，提醒她看路。谁知道陈意被他这一拍给吓到了，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许祁然皱了皱眉。
“老师，别发呆了，看路，有台阶。”
陈意低头一看，还真是，顿时觉得面前这个学生人挺好的，不像传说中那么刺头啊。
自此，他们算是正式认识了。
宇多田光的声音把陈意拉回了现实。
“然然，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许祁然呼吸一紧。
“没关系，下次慢慢说。”
“第一次见你那天，你怎么回来那么晚？”
许祁然眼里有了笑意，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下来。
“听我妈说晚上要来新家教，我路过一个米粉店，进去吃了碗才回的家。”
陈意伸手打了他一下，“你大爷的，那你知道我回去还有好多作业要写嘛？”
许祁然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郑重跟她道了个歉，“老师，对不起，我那时候太幼稚了…”
陈意又忍不住掐了他一把，“现在知道是谁欠谁的了？”
“嗯，你欠我的我欠你的得好好算算。”
“我他妈欠你啥了！”
“我帮你挡了多少次相亲！帮你挡了多少烂桃花！帮你介绍了多少项目！你说你欠不欠我的！”
“啧啧啧，真不愧是你爸的儿子，一幅商人嘴脸。”
许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陈意惊觉语失，赶紧转移话题。
“你第一天见我说了什么你还记得么？”
“不记得了。”
“我第一天要回家的时候，你跟我说，老师，你的包该换了。”
陈意笑着瞪他，举了举自己现在手里的包，“许大爷，今儿这包还行吧？”
许祁然不记得自己年轻时候这么冒失，一时想回去掐死自己，“老师，我觉得你背的包都很好看，都很好看，嗯。”
陈意白了他一眼，“沙雕”。
“今儿这是哪个发小？”
“哦，他爸跟我爸很铁，以前都是做房地产的么，又是一个地方的，每周都要一起喝顿酒。”
“也就是说他见了我之后，你家老爷子大概率也会知道我了？”
“不会吧，他嘴巴不大的。”
“我哪儿知道啊。”
“老师，就算我爸知道了又怎样啊…”
“你爸那么强势的人，你说他会不会甩张支票给我，说你拿着这五百万赶紧走人。”
许祁然逗她，“别，五百万还不够市中心一套大房子，你跟他要个一千万，然后我跟你平分哈哈。”
陈意无语了，她觉得许祁然有点过分乐观了。他家老爷子干得出来这种事情的。
“那你发小什么背景？啥性格？他那女朋友怎么认识的？”陈意知道，多了解点信息打起交道来才能游刃有余。
“英国读了五年书，接地气，务实，现在是他爸公司的副总。女朋友是家里介绍的。”
陈意听出了好几层意思，淡淡地回他说“知道了”。
许祁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低落了，伸出右手捏了捏她的手，“别担心，你很招人喜欢的”。
陈意把口红擦淡了几分，不能抢了发小女朋友的风头，今天是对方请客，人家是主，她是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