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一团黑影在黑暗的角落里动了动,不远处正在枯叶堆里翻找食物的鼠类被惊得拔腿就跑,从墙角的洞里窜出去,不见踪影。
“额……”
酸痛感从周身传来,还未等痛楚刺激到混沌的神志,月无双就被干燥粗哑的声音吓得清醒过来,下意识抬手想去摸干疼的喉咙,从肩膀关节处传来的酸痛感又让她痛呼出声。
她睁开眼,入眼就是一窗干净的朗月,透过高墙上装了栏杆的窗口,将银辉悠悠地投在她身上。
她强撑着身上的痛楚坐起身来,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滚着红边刺绣的黑色绸衣外衫些微凌乱但完好无损,衣料很平常,像是新的,脚上的鞋子底部很干净,明显也是新的。
月无双借着月光看看四周,一双秀眉轻轻皱了皱。
空气里一股发霉的味道,四面高墙,只有一面墙上有一方窄小的洞口,堪称为窗户,地面上堆满枯叶,没有枯叶的地方泛着潮气,角落里还有滴水声隐隐传来,让气氛更显萧瑟。这明显是牢房,怎么会是正常人呆的地方?
周身的酸痛还在不停叫嚣,开始蔓延到头部,月无双皱着眉轻轻摇头,脑海里一片混沌,想要找到片刻记忆,却又奈何不得。
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心里有些不安,伸手想捶捶自己的脑袋,看能不能捶出什么东南西北来。还没捶两下就听到有脚步声由远而近,似乎不止一个人,来人脚步极快,很快就到屋前停了下来。
没由来地直觉来者不善,她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似星光清亮,警惕地盯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青橘,马上要见到你的主子了,可高兴?”是个女声,明明很清脆的嗓音,却带着让人不喜的尖利。
“木槿小姐说笑了,老太师对我恩重如山,此等残忍谋害老太师性命的恶人,青橘恨不能手刃,怎会高兴?”另一个女声低低应道,确实是听不出半点高兴,言语间全是憎恨。
月无双闻言,只觉心头一紧,撑在地上的双手握紧成拳,一把枯叶被她攥在手里。
咣当一声重响,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月光追随而进,破败的屋内一片大亮。云木槿一身白衣款款走上前,仿佛像是月光中走出的仙子一般,走到跟前,对上月无双的眼睛。
“果真醒了,圣上果然没料错。中了怜心毒,废了经脉,没想到竟然还能醒得这么快,真是个让人讨厌的祸害!”
云木槿一句嗤笑的话音刚落,面色突变狰狞,没等月无双仔细消化她话中含义,就被她一手伸出紧紧掐住了脖子,从地上拖了起来。
“你到底有什么好?我堂堂云家大小姐,你姿色不如我,武功不如我,家室不如我,你究竟有哪里好?竟然让楚谦哥哥无论如何都不愿迎我入门!”她目露凶光,越说越憎恨,越憎恨便越狠,手上力道渐紧,一副要致月无双于死地的架势。“那便好啊,爹爹已经求了皇上赐婚,楚谦哥哥终究是我的!”
月无双被她掐着脖子,双脚离开地面,被高高吊在空中,脸色因为窒息渐渐由白转青,眼看着就要昏死过去,腹部突然遭到一记重创,还未及反应,就脱了云木槿的手,重重摔在那枯叶堆上。
噗……一口泛黑的血从嘴里喷出,染上她白皙的唇角,正是中毒后的血色。重新得到呼自由的月无双猛烈咳嗽着,干疼的喉咙让她几乎怀疑自己要咳血了,一阵生疼。她缓过来大口大口呼吸,顾不上去擦拭嘴角的黑血,又听见噌地一声拔剑声。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今日我便要替老太师报仇!”青橘一脚踢罢脸色煞白,仍不肯罢休,挥剑就要上前,被云木槿一把拦住。
云木槿比起方才已经冷静不少,狰狞的面容又恢复美貌,美目悠悠地看了满脸杀意的青橘一眼,轻蔑地笑了一声。
“青橘,怎么说她也是你的主子,你真下得了手?”
青橘眸光一沉,低头道:“青橘区区平常女子,不关心官家朝政,但这条命是老太师捡回来的,老太师教导青橘习武识字恩重如山,是青橘有眼无珠,老太师一生德高望重,没想到堂堂太师府嫡小姐却是个妄想攀龙附凤不惜杀害亲人的毒妇!”
青橘憎恨地说着,举起手中剑就要刺过去,又被云木槿拦住,只得作罢,恨恨盯着苍白着脸缩在角落大口喘息的月无双。
云木槿咯咯地笑出声,清脆的嗓音在死寂的黑暗中听着有些瘆人。她款款走上前,高高在上地看着匍匐在地上的月无双。
“痛吗?被亲近之人仇恨的滋味如何?太师府花昔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