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淑萍身上的那股怡人幽香,仍在宿舍里飘荡。秀盛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要把这香气留在心里。
看到床铺上的落红点点,秀盛醉心的笑着。淑萍又重新回来了,虽然目前还有点小小阻碍,但终将化为乌有。
轻轻的将床单叠好,收起。秀盛可不舍得洗去,要有条件,他甚至想密封保存,留一辈子。当他和淑萍都老了时,拿出来调戏下淑萍,她的嫩脸上会不会布满飞霞?
怀着龌龊的心思,秀盛嬉笑着,暂时先用个塑料袋把床单包好,锁进宿舍的办公桌里。
经过送淑萍坐车这一耽搁,天已经全黑了。食堂高师傅也早就下班回家了,晚饭没领上,到这会儿,秀盛才发觉肚子很饿。无奈,去路口的饭店要了个炒菜,付账的时候心疼的不行。
他要从现在开始节约每笔额外的开销,开始为和淑萍以后的生活,及早做准备,决不能让淑萍跟着自己吃苦。
吃罢晚饭,虽然下午睡了一觉,不过透支的身体,让秀盛又早早躺在了床上。
这两个月,秀盛整天魂不守舍的,推辞了几次牌局后,也没人再来叫他,反正所里别的没有,就是会玩牌的人有的是。
枕头上依然留着淑萍怡人的香味。很奇怪,淑萍基本上不用浓郁的化妆品、香水什么的。可她身上时刻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只要她接触的物品,都会问到这股香味。
翻个身,将鼻子挨着枕头,随着呼吸,香气沁人心脾,秀盛陶醉了,结束了两个月的浑浑噩噩,迅速进入了梦乡……
秀盛精神头又十足了,摆脱了前些日子的焦急等待、患得患失的负面情绪。淑萍的到来,像是一位杏林国手开出的灵丹妙药,瞬间给秀盛药到病除。
一上午的时间,他把最近换下来的衣服,全部洗了一遍,地也打扫了,拖的干干净净的,拿着抹布,桌子椅子好一通擦,包括床头……
他认为,淑萍以后要经常过来了,不能让宿舍邋遢的样子被她看到,淑萍爱干净,别引起她的不适。
成果辉煌,虽做不到纤尘不染,但至少挑不出什么毛病,擦了把汗,秀盛站在宿舍中间呵呵笑着。
一切准备妥当,看着整洁但又显得有些空旷的宿舍,秀盛皱了皱眉,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一拍额头,他知道了,少了做饭的家伙什儿。
宿舍里是没人管的,允许用煤气罐,只要你自己能受得了油烟味。淑萍以后来了,总不能天天吃食堂,没有点过日子的意思,再说食堂不提供早饭。
想到马上就做,秀盛骑上车子,向镇上的煤气站冲去。煤气罐、灶具全部办妥,驮着送回宿舍,又马不停蹄的冲向商店。菜刀、菜板、炒锅、碗筷、调味料……像个勤劳的搬运工,一趟趟的往回置办着,为此,几乎花光了一个月的工资。
从库房找来两张旧桌子,修整了一下,灶台、切菜台也已齐备,这下秀盛满足了。并暗暗赞叹了一声:这才像过日子的样子!
现在的秀盛已经魔怔了,一切都在为以后淑萍的到来做准备,似乎他觉得,暂时把宿舍当做家,二人会快快乐乐的在此生活一段时间。
满怀期待的等了五天。淑萍没来,来的是一封信。
信很长,字里行间夹杂着几滴干透的水印,模糊了几个字,能看出淑萍当时写信的心情。内容包涵着浓浓的爱意,深深的思念,以及最近两个月来她的努力。思路有些乱,应该是情绪激动,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只在信的末尾,让秀盛不要尝试找她,也别去她家,不要让她难做。最后落款不是淑萍的名字,而是一笔一划的写的几个字,能看得出淑萍已经下定决心了:别了,懂我的人!
别了,懂我的人!秀盛当然懂!瞬间从前几天的喜悦之情中醒过来,秀盛明白了,淑萍早就下决定了。只是还有个心结没打开,好几次秀盛情不自禁,最后关头都止住了欲念,是因为他尊重淑萍,在她没明确表示同意的情况下,秀盛不想给淑萍造成遗憾。
淑萍知道秀盛一直在强忍着,也深爱着秀盛,愿意和他一起过日子,但现实不可能的情况下,她唯有把自己交给他,来纪念两人这段刻骨铭心的爱。
秀盛想到淑萍来的那天,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多么悲伤的心情,还在为留下这段美好的回忆,强颜欢笑着。
秀盛脑袋有些晕,扶着床沿坐下。他知道要永远失去淑萍了,不像前段时间,她在抗争,在努力的为他们的未来做斗争。那时候,淑萍的心是栓在秀盛身上的。可这次,淑萍自己放弃了,为了看不到结果的未来放弃了。
世间,最了解淑萍的惟有秀盛。淑萍一旦做了决定,谁也改变不了,跟父亲的妥协,只是因为她被自己的样子吓怕了,知道最终就算熬过了父亲这关,也熬不住时间的摧残。
现在,她自己退缩了。不想让秀盛再苦苦等待,也不想让自己美好的青春时光,凐灭在无意义的等待中。既然下定了决心,她就不会再回头,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会走完它。
秀盛躺在床上,拉起被子盖住了脸。被子上还留有淑萍淡淡的幽香,很淡很淡,如果不是盖在脸上,几乎都闻不到了。用力的深吸一口气,秀盛哭了,默默的流着泪,一动不动……
日落,日升。
躺在床上的秀盛猛然起身,长久保持一个动作不动,加上没吃饭的原因,有点低血糖症状,让他一阵眩晕,稳定了好一会儿,才没让自己摔倒。
出门骑上车子,发疯一样的向淑萍家驶去,他没想过怎么进淑萍家门,就是下意识的要去。
今天恰逢淑萍村里赶集,在她家巷口对面,秀盛下了车,坐在马路沿上。路上没考虑这么多,到了地方反而冷静了下来。
秀盛不敢进去,不是怕淑萍父亲,事已至此,没什么好怕的了。只是怕淑萍难做,这是淑萍信里特意嘱咐的。不想因为自己的冲动,让淑萍陷入两难的境地,一旦触怒她父亲,会不会继续把淑萍困在家里?
秀盛只想等着,默默的等着,看淑萍会不会出来,他想质问她,既然选择离去,为什么还要把自己交给他。这样,她怎么面对以后的生活,又让秀盛怎么能忘记。
或许,这些根本没有意义,真见到淑萍,秀盛也不会这样问,但现在,这股念头却在支撑着秀盛,默默的坐着等待。
翻着口袋,还有半包烟。自从淑萍上次去过后,秀盛再没有抽过烟,光兴奋去了,以至于都忘了扔掉。
秀盛打定主意,等这包烟抽完,如果还没见到淑萍,就回去。彻底忘记淑萍,至少,能还她自由。
集市上人来人往,坐在路边的秀盛倒没引起人们的注意,默默抽着烟,眼睛死死盯着巷口。
这个黑脸高个男人应该是淑萍的父亲,这个提着篮子去赶集的妇女应该是她母亲,这个出来倒垃圾的应该是她妹妹。
注视着每一个从淑萍家里进出的人,估计着和淑萍的关系。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没有等到淑萍的身影,看着手里的最后一颗烟,烟在手里转了好久,没舍得抽。抽完就要走了,秀盛想再等等、再等等。万一他刚转身离去,淑萍恰好出来呢?
集市散了。小商贩们开始收起货摊,准备各自回家,虽疲惫,但脸上洋溢着笑容。或许生意不错,一上午的劳碌换来了应得的收获;或许是,正在想着家中翘首以盼的妻子、丈夫、孩子。
秀盛知道自己该走了,当大街上空无一人时,再坐在这里,要么被人当成神经病,要么会引起淑萍家人的注意。因为他一上午,目不转睛的盯着淑萍的家门,已经让淑萍的父亲回头看了两眼了,他进出两趟,发现了呆坐着的秀盛,人多时还会认为在等人,当没人了,就会觉得秀盛目的不纯了。
点上了烟,轻轻的吸着,似乎这样能让烟丝燃烧的更慢些。
再怎么阻止,烟丝也燃烧完了,直到烟蒂都捏不住了……
推着车,频频回头,那道深刻脑海里的倩影,始终没有出现。直到连淑萍的村子轮廓都看不清了,秀盛才骑上车,伤神的离去……
别了,懂我的人!
别了,我深深爱着的恋人!
此生,我会再去寻找我的幸福,但你的身影,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会记得,那种心领神会的默契;会记得,那些心心相印的动作;会记得,那些异口同声的话语……
“看,朝霞。朝霞很美,不是吗?”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
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
也不需要言语的承诺……”柔媚的嗓音响起。
“那就再爱我一次……”诱惑的低吟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