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歌在陆行宴家住下的第三天。
江川的雨一直下个不停,清冷潮湿,天阴沉着。
半夜的时候,雨势渐大,夹杂着电闪雷鸣,从歌却在梦里被魇住。
她梦到小时候的自己是怎么被抛弃,进入孤儿院又是怎么被孤立针对,又到沈家出事、沈家夫妇是怎么在她眼前一跃而下。血水混着雨水冲散,浓郁的血腥味直冲脑门。也是倾盆的大雨,雷鸣声炸的她那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她似乎是完全被定在血肉模糊的画面前,只能看着冲击性的一幕深深的印在脑海中。
房间里被一瞬间的闪电照的大亮,雷声轰鸣,从歌惊醒。
她喘了几口气,浑身发冷,脖颈处却出了汗。
盯着天花板盯了几秒,从歌赤着脚下床。
几分钟后,陆行宴的房门被轻声打开。
昏暗的光线房间让从歌稍微适应了几秒,轻手轻脚的走到沙发边准备睡下。
“啪”的一声,房间大亮。
从歌下意识的挡住眼前的光线,听见男人低哑淡漠声音——
“谁让你进来的?”
从歌没想到他今天竟然在家。
除了刚住进来的那天,这几天陆行宴都不在家,从歌以为他今天也是一样住在外面,所以才想着来他的卧室睡一下沙发。
陆行宴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从歌眼前。
从歌攥紧手指,微微弯起眼睛,“你在啊。”
“什么事?”
男人周身的气压有点低,压着眉,半阖着眸,视线从从歌身上扫过。女孩穿着简单的白色睡裙,漆黑柔软的长发随意披散着,衬得她整个人愈发瘦小。
陆行宴的目光,落在她怀中抱着的被子枕头,往下停在她白净的脚背上。
从歌仰头看着他,小声的问,“我今晚可以睡在这里吗?”
她指指身后的沙发。
陆行宴无声的盯着她看了一会,“为什么?”
现在已经是半夜一点多,陆行宴今天很晚才回来,刚处理完工作睡下没多久。
整个人显得有些阴郁不近人情。
“我……”从歌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斟酌了下,正要开口,天边又炸起一个闷雷。
陆行宴看见她的脸色突变,捂着耳朵短促的尖叫一声跪坐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行宴拧起眉,走到她身边蹲下。
“从歌?”
小姑娘半晌才缩回手,抬起脸,本就白皙的脸色这会儿更是没有什么血色。苍白如纸,偏偏那双眼睛又大又黑,看着陆行宴。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从歌的声音轻的快要听不见,“因为我住的房间和在沈家时住的很像,我总是觉得我还睡在沈家,我以为你不在所以才过来的。”
“真的很对不起,我不该随便进你的房间,我现在去找云姨陪我睡一晚。”地板很凉,从歌微微冷静了一点,说着便要起身。
陆行宴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跟着从歌起身,看着她重新把被子枕头抱起来,忽然说:“留下吧。”
“今天就留在这睡吧。”他又说一遍,看着刚到自己胸前的小姑娘,“不要去打扰别人了,明天不是还要去学校?”
从歌心跳加快,乖巧的应了声,“嗯,谢谢宴哥,我睡沙发,沙发也挺大的。”
陆行宴伸手在她头顶上拍了下,没说什么,“以后记得穿鞋。”
从歌藏在头发里的耳朵红的发烫,低下脑袋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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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了灯,从歌躺在沙发上,半张脸都藏在被子里,闷声道:“晚安宴哥。”
“晚安。”
听着房间里另一道呼吸逐渐平稳,陆行宴却没什么睡意了。
雨声变小,陆行宴想到今晚从歌的反应,拿着手机到阳台。
电话很快被接通,沈朝阳的声音有些惊讶,“出什么事了?”
陆行宴点了烟,瞥了眼房间里的女孩,“从歌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