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少鲜闻得洛子靖大声说过话，今日一语惊鸣，老少男女皆然望了过去，种种自疑，倒是有些人挥手赞成着，“对！对！我们信你！”
身处其事的风轻羽和风梨花同样随声瞧去，但然不一样的绝然是那眼中所含的殷殷切切。
顾琳琅眼看由着那突兀的颀长身姿男子一句话就让这风向突变，见风使舵的村人也变得犹疑不定，对谁也是半信半疑，何况自个还是个外人，如何敢与村中结识一圈的人相提并论呢？
她心里暗生波澜，罢了也是归于平静，烈焰红唇完美地上扬了一个抛物线的弧度，谁也算不出其中的深意，她道，“你的意思是不信我是吗？那我以己冒犯天威问一句你可还信天神？”
耄耋的老人脸色大变，胡眉川字皱起地看去洛子靖，好是洛子靖在镇定的表皮下也没法掩饰住他一瞬间的错愕与半分慌乱，“无人不信天神！你问这话有何意思！”
“呵呵呵……”洛子靖双瓣刚刚缝合还未完全恢复正常的闭口之态，顾琳琅就已骤然间抬颈又背朝皇天，脸向黄土地哈哈哈而笑，有些瘆人，听的人心发慌，好似是狂风大作，她道，“既是相信天神，那我奉劝你远离你口中的风巫祝！要知她负罪之二乃是专自孤注未有传达天神之意！天神一怒之下才苦难你们，夏不滴雨，冬作水城，四季混乱，反逆行之！此事连累的可是近乎方圆百里！”
“……”这滔滔不绝的话语像是钉子般地钉合在人人骨头上，止疼不已，可谓是一语中的，直指近些年来人们的心伤。
洛子靖彻了彻心神，这罪名太过强大，像是燎原的大火，可烧尽太多，无论人事，其波及范围过广。
人人还在那不经一说的考量之中时，风梨花便是抢先一步松开风轻羽微凉的手，拔站而出，铿锵对道，“你不过是在胡编乱造！娘何时没通达传述天神之意了！”
“你生而卑贱，若无她风轻羽相照，且还没品阶置疑我！”全然没想到地，风梨花这一腔怒火被冷水浇得连一星半点的火儿都不剩了，她看见顾琳琅转而面对跟风而思的大众村人，听她字字诛心道，“她若是传述，说明天神所需，何来这年年反常，造得你们春播难耕，秋收难藏？……你们还信她吗？”
“这……”异声在粗葛衣布之间飘荡不定，响过此处，又在彼处流连，形成一股股漩涡，将人卷入，除却浅家和柳家人，便是无一幸免。
风轻羽和风梨花相傍而立，沸沸扬扬的谈论声像极了安静入睡时的刺耳之音，身心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创伤，几许的时候就已是千疮百孔……
“你让他们不信我，那又凭何信你呢？”一息后，风轻羽眸色微动，直视眼底暗暗纳藏着得意的顾琳琅，抛出一问，虽然心里猜测着这许是自己最后的挣扎，她还是颇具气势反问了。
“不错！”洛子靖和柳忠正在费力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挽救如今看似定下来的局面，听到她这么一问，当即就是迎合。
有他声再度喳起，可顾琳琅脸上并无忙乱之感，她可谓是面不改色，拂手扬起火红的窄袖，道，“怎么？你是要比一比了？是想让天神做定论了？那我也可成全你呢！”
“好，就以火作凭相试吧。”顾琳琅语落那一刹那，所有躁动都化为了从未有过的安静，甚至有些吓人，直到风轻羽淡淡而道。
以火作凭相试为巫祝族中较量的一种方式，两相念咒于无物器皿前，生火者浅胜，火中可生玄鸟则为完胜，这法子虽然简单，但是最为直接，也是最为普遍的。
身后的风梨花久违地露出志在必得的甜甜一笑，诸自余众亦是贴耳相传，应是在认可这一做法。
“那就这样定了，我们都是证人！”见风梨花爽美地勾唇而笑，隐而不发，洛子靖赶紧拉了拉柳忠的衣袖，柳忠才是慢些地宣布道。
一时难以数清的人在频繁点头表示赞同，浅柔葭看着远远的两个阵营，总觉她们之间已起风波，她好奇地问着，“爹，你说风巫祝会胜吗？”
“不知啊……”浅广虚着眉眼，认真打量风轻羽，虽是只见得侧颜，可还是隐约觉得她没风梨花那般胸有成竹，倒是有些像慷慨赴死，忽而沉声闷道。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看就是了！等会儿不就知道了吗？”浅离尘烦眼儿似地瞪去了浅柔葭一眼，搞不懂她怎么那么多话……
浅广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对她多语，又在浅离尘那儿被迫碰了一鼻子的灰，浅柔葭委屈巴巴地看向桃子和程枫。
程枫宠溺无边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多问是好的，其实我也想知道。”
浅柔葭点点头，像是受到了多大的鼓舞，桃子在旁处看了，也是心生一记安慰，罢了看去远处，三个巫祝所站之处已被腾出一大片空地，有人正是跑去端拿物件来……
洛昭寒走步归到雪音府时，只觉脚有些发软，不知是不是心有些累了，好在箫儿一路都在扶着她。
“公主，您在这儿，我去打些热水来，您再泡泡脚，那样许会好些。”送扶着洛昭寒到卧房内室坐床沿后，箫儿想了想，还是自主提议道。
“好，快去快回吧！”由着没有外人，洛昭寒已经呈倒塌的大字型睡躺在了床上，背颈枕着舒服绵软的被褥，格外的宜人，她有些懒散道。
“是。”箫儿看去如此放松的洛昭寒，会心地一笑，想想也只有在这府上，她才会这般呢，也不由得地多了几分心疼。
箫儿应声便退下，趋趋步步拨帘又拐弯地出到卧房门外，这脚跟才踏出门槛，便是见到门侍通报者又加急地飞奔而来。
“是有什么事吗？”箫儿见势止步，快一步问道，总觉这一番应不是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