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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狼群

只剩下风声,似夜行的妖魔,要吓破你一颗颤颤巍巍哆哆嗦嗦的胆。云意脑子里跑马灯似的换画面,最清晰的是城西落花胡同张大员外家藏宝贝的库房,末了又觉得自己庸俗至极,十几年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了,临死不是想吃就是想银子,没追求。好歹也想想王羲之的字李清照的词吴道子的山水赵孟頫的花鸟不是?

一闪神的工夫,就仿佛一头狼到了近前,贴着她后颈龇着牙喘气,吓得她登时汗毛倒竖,想回头又没胆扭脖子,一个“陆”字在嘴里转过一圈最终没能吐落出来,偏听见那声音从低喘变作威吓,像是狼群对峙,生死搏斗。她身侧就是陆晋,墨色对襟长衫沾了血颜色显得越发深,只差融进身后苍茫无边的夜色里。

率先在前的头狼按兵不动,与云意一同盯着这只弓腰屈膝似狼又不似狼的怪物,黑夜里眼中闪出同狼眼一样幽深犀利的光,饱满外凸的喉结稍稍一动,就是一声比狼嚎更瘆人的低吼,外围一两只年轻“猎手”都让他吓得不自觉后退。

陆晋与头狼对视,眼睛一眨不眨。

兴许就是一眨眼之间,一点点松懈,狼群就能扑上来咬断他的咽喉。

云意听着看着,想着天兵天将立时就要来救她回城,忽然间发觉头狼稍稍往后退上一步,随即身后的三五只狼掉头往草原深处去,这头毛发灰白的狼仍盯了他许久,才不甘心地撤走。草原的另一边水草丰美,月下一声森冷嚎叫,听得人骨头都打战。

一时间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土坡还是土坡,马粪还是马粪,手上的火把没顶上用处,三步远的马儿已经开始低头吃草——心大胃也大。

说起来,她也是饿得不行了。一回头吓个半死,这厮扮狗子扮上瘾,谢了幕还没出戏,一双眼盯紧她,琥珀色的眼瞳上飘着一层绿油油的光,没焦距又能紧锁她,慢慢地一步两步向前逼近。

“你、你想干吗……我跟你说啊,我可不好吃,我、我身上都是膘!不饱肚!”这眼神她熟啊,就是胖子见了五花肉,满眼放光满嘴哈喇子。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什么两脚羊生片了吃最好……

她吓得一步步往后退,尖叫都憋在嗓子眼,怕又把狼群召回来。陆晋再上前一步,她与他贴得极近,近得能感受到他鼻尖呼出的热气,滚烫得像烧熟的水,两颊也红得怪异,云意瞪他的时候晃了神,琢磨起这人长得可真不赖,浓眉高鼻的,倒是不怎么像汉人。忽然间他便倒了,似一幢高墙轰然倒塌,因二人离得近,他倒下时干燥的嘴唇擦过她腮边,引来一点点酥又一点点莫名的疼,固然,她是没心思追究这些似有似无的遐思的,一抬手捂住半张脸,就像是捂住一道兹兹往外冒血的伤口:“老浑蛋!”他二十四五,对她个十五六的小姑娘来说,确实是老了点儿。

骂完了又怂,伸长了脖子观察老半天,见他直直倒下去半点反应没有,才又憋出老大一口胆气往他身上轻轻踹上一脚:“迟早斩你一万次!”

等了许久这人也没反应,倒是其格其一个响鼻把她吓得跳脚:“干吗……小畜生看什么看,我就踩他了,你能怎么着……哎哎哎哎,别吃我头发,我不弄了,我不整你家老主子行了吧……”

费了老大劲才从其格其嘴里抢出自己一捧光滑油亮的长发,却都沾了口水,一股子腥味儿:“哼,什么人配什么马!”都不是好东西!

陆晋还是没动,她叹口气蹲下身去推他一把,近了才知道,好家伙,这人烧得浑身滚烫,竟是半点意识没有。荒山野岭的,她也没办法给他找大夫,只能靠自己:“得,真治死了也不知是算你倒霉还是算我命背。”

一摸香囊,好在凝香丸还剩不少,生息丸一颗不差,一口气给他灌进去,再拿帕子沾了酒给他降温。他脸上有血又有泥,却也丝毫遮盖不了张狂疏放的轮廓,眉与眼相佐,配得刚刚好。想来人人都是泥塑,只不过女娲娘娘造他时,必定多几分偏爱。

云意静静打量他一会,蹙眉道:“宫里顶好的两味药都到你肚里了,你可得争口气,不然你死了,我都分不清东南西北,怎么回去?”

心底里还是害怕,拣着离陆晋稍近的地方裹紧了披风躺下,回想起自己在宫里是如何如何讲究如何如何金贵,眼下还不是一样就地成眠,可见从来都是装腔作势,骨子里就一个字——糙啊。

也不知道莺时几个逃出来没有,再想想,要是梦里能吃顿红烧肉就好了,还是油滋滋的东西饱肚子。

最终肉没吃上她便醒了,实在是睡不安稳,一睁眼遇上日出,太阳从天边点燃一串烈焰,烧得半山通红。她爬起来,伸手去探陆晋的额头,显然烧已经退了,只不过人还需缓一缓,又觉着他是铁打的身体耐摔耐打,恁大一个血窟窿,睡一觉就好。

还是同样一张脸,睡熟后倒成了一副乖模样。云意想起昨晚上的事来,心不平,手上捣鼓了火堆里的黑灰往他脸上抹,小白脸抹成大锅灰。“谁让你轻薄本宫,赐你死罪!”两边脸各一个“斩”字,好气魄!

没想到又被其格其发现,咬住她的发尾就当干草嚼。云意恨得咬牙:“你等着,要不是马肉不好吃,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撒嘴,又糊我一身臭口水!”

这厢吵吵闹闹,陆晋却睡到天光大亮才醒,头一件事是握住腰间的斩马刀,腾身巡过四周,未能料到撞进一幅山水诗画里,弯弯曲曲的河川如玉带,粼粼波光耀眼,碧绿的是蔓延无边的草原,苍蓝的是广阔无垠的天空,无以言表的是河边垂目梳洗的美人,葱尖一样的指头穿过乌黑的发,她嘴角浅浅一抹笑,便将最寡淡无味的黑白两色衬出酒醉微醺的恍然。侧耳听,她似乎哼着小曲在唱:“碧窗下画春愁,捞一笔,画一笔,想去岁光景。描不成,画不成,添惆怅……”

然而分明是听不清的,只瞧见她红唇开合,已醉了半生。何况她回眸来笑吟吟对着他,便教人挪不开眼,脱不了身。

云意实在乐得不行,看他脸上左一个“斩”右一个“斩”,好似大仇得报,痛快一回,将昨儿结的仇都忘个干净。

“喂——吃了神医两服药,终于醒啦?”头发洗干净编成辫子盘高,就怕再让其格其乱啃。

陆晋又是一副吊儿郎当模样,没头没尾地问:“太子真是个大胖子?”

“可不是嘛,起身走路都要一边一个太监架着才挪得动,一条腿木桩子一样粗,一天恨不能吃十八顿,袍子撑开来能当凉亭用。你说胖不胖?”

陆晋光听见那句一天十八顿,想了想说:“你们兄妹倒是挺像。”可惜了一张好脸,太他妈能吃。

说到这,云意不自觉抬起脚轻轻踢他一下,撇撇嘴说:“我饿了。”一双乌漆漆的眼亮得能滴出水来,倒让人想起咩咩叫的小黄羊,可怜又可爱。

可是没等陆晋出声,其格其已然横冲出来扯她的头发,少不得要惹得她大喊:“陆晋,你倒是管管呀——”

他摸了摸这匹通身乌黑的蒙古马,笑笑说:“殿下见谅,其格其也饿得发慌。”

云意好不容易把辫子从马嘴里抢回来,气得两腮鼓鼓,活像只河豚:“你这马也忒好吃,从昨晚起一共啃了我三回,照这么下去我还没走回乌兰城呢,就让它啃成秃瓢了!改明儿我就红烧了它!看它还敢不敢跟我横!”

“末将倒是有个好法子。”

“你说——”

陆晋摸了摸下巴,饶有架势地说:“殿下不妨在发尾涂上马粪,其格其就是再饿,也不至于……”

“陆晋!”

“末将在——”

她就知道,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开口什么殿下、末将,突然间讲起礼来绝对没一句好话,可怜她落难,什么都得忍着,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你等着!”

陆晋这厮忍着笑呢,惨白的一张脸还能装出个讨人厌的模样:“末将听候公主号令。”

她怄得,昨儿早上吃的糖蒸酥酪都要吐出来。

不行不行,还得憋回去,顾云意吃进肚里的东西哪有再吐出来的道理,再气也得忍着。

显然老天爷没拨出时间来让她在心里把陆晋剥皮上灶,远处忽然间传来急急的马蹄声,云意远远看了一眼,光看见满身白花花的毛子,一颗心瞬时沉到谷底,来的是关外兵,最不济就是阿尔斯楞同额日敦巴日的人马也好,最怕是西边来的,还没跟朝廷换印通交,亮身份死得更快。

只好撇着嘴问陆晋:“怎么办?”

陆晋只顾着看对方人马,冷冷回她一句:“跑不了了。”给她判了死刑。

心如死灰——

也就是喝口水的工夫,高头大马一列人已将他俩团团围住,为首的将领扎个小辫儿盯着她,只差将她身上烧出个窟窿,后头一群人赶着马在她身边来回绕。陆晋也僵着身子不说话,总不能还像昨晚似的让他扮老虎吓人吧,这群士兵人壮马肥,就算真老虎在眼前也吓不跑,更何况陆晋还带着伤。

她想起来,每年开春两仪殿里内阁司礼监议事,总能提到关外人南下又抢了多少村子,拉走多少妇孺,汉族女人落到这些人手里是什么下场,她多少知道些,如是普通人倒也能苟且偷生,然而她的身份……

头上的吉祥如意簪尾部锋利,她没敢多想,只怕过了这一刻就没这个胆量,抬手拔下来就往喉咙里送,心想着,永别了,糖蒸酥酪!

后颈受重击,云意无可避免地歪头往下倒,落地前让陆晋长臂一伸钩住了腰,提包袱一样捞在手里。

后头有个瘦长脸的年轻人玩笑说:“巴音老哥,你是特尔特草原的幽魂还是乌兰湖里的老鬼,才见面就把小姑娘吓得抹脖子自杀。”

扎小辫的壮汉收紧了缰绳,抿紧嘴紧盯陆晋,恭恭敬敬喊一声:“二爷——”

陆晋点点头,算是应了。

“二爷让谁赐了罪?怎么左一个斩右一个斩的,好大仇啊。”查干赶马上前,打量过歪在陆晋手里的顾云意道,“二爷从哪里弄来个花朵似的美人,竟还能逃过阿尔斯楞那个急色鬼?”

陆晋并不与他多话,拿袖子抹了把脸就当完事。其余人一并下马行礼,穿的都是齐颜卫独一份的甲胄,宽肩束腰牛皮靴子高头大马,再是个多么猥琐的人都能衬出凛凛威风,更何况这起子人一个个数过去一溜的大高个、高鼻梁、深眼窝,再有人扎个小辫儿多加个灰鼠皮子狐狸袄,也难怪云意将他们认错。只是没能料到,这姑娘平日里怂包似的,紧要关头真有几分胆气。

陆晋提着人,将她放回昨夜休息的篝火旁,扯了兜帽盖住她的大半张脸,才转过身来问:“阿尔斯楞过了乌兰湖没有?”

巴音道:“昨夜收到海东青飞回报信,末将即刻点齐人马出城,路上发现阿尔斯楞踪迹,未敢轻举妄动,由曲大人领一队人快马追去,末将寻二爷标记至此。”稍顿,试探道,“二爷身上可是有伤?”

“无妨,阿尔斯楞跑了多远?”

巴音考量答:“离此处不出二十里。”

“嗯——”陆晋皱眉不语,旁人不敢出声,老老实实等他发令。

末了等来他说:“查干——”

“到!”小伙子声亮音高,听完上将吩咐就要冲进敌营。

未料陆晋看着地上只露出一张小嘴的云意,嘴角挂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去抓只兔子。”

“啊?”简直不敢相信,他一身武艺抓野味儿?

人呆着,让巴音从后头狠狠踹上一脚,摔个屁墩才老实,屁颠颠去找兔子洞。陆晋饮一口烈酒,人登时醒个彻底,问巴音:“肃王呢?”

“路上没遇着,多半已经回城。”

陆晋道:“天黑之前解决阿尔斯楞。”

“是——”

云意是让烤兔肉油滋滋的香气勾醒的,一睁眼就看见陆晋捏一块兔肉在她鼻尖勾她,兔肉往回收,她也仰着脖子往前追。

“想吃吗?”他当是逗小猫小狗。

“想……嗯……嬷嬷我脖子疼。”姑娘没醒透,还当在宫里,对着奶嬷嬷撒娇,声音又软又糯,任谁也摆不出一副冷脸。

忽然间回过神来一个激灵指着陆晋道:“你打我!”回头一看,那群凶神恶煞三三两两席地而坐,有的吃干粮,有的在……烤兔子!

这会子她倒有点闹不明白,拧着眉毛望向陆晋,满脸都是疑惑,小小声说:“他们怎么不抓你?你……该不会是奸细吧?”想来便气,抬手给他一拳,“你卖了我呀!”看得查干一双眼珠子都要脱眶。

陆晋根本是纵着她,也懒得理她,淡淡道:“公主多虑,你回头多看一眼,旗上刀上都有齐颜二字,乃末将治下骑兵营。”

云意抬眼望过去,这群人扎小辫的不少,但大都已随汉人风俗束发剃须,配的也是汉军腰刀。齐颜卫她略有耳闻,听说是十三骑起家,数年间发展成西北一纵猛军,又是忠义王辖下,兵饷资帛并不经朝廷统一配发,如今看起来,更像是陆晋的私兵游勇。

“那你不早来禀我,害我险些死在自己手里!”

怎么说她都有理,陆晋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径自将兔肉包在一小块馕里,递到云意跟前,单刀直入:“吃不吃?”

她这会放下心,矫情起来,撇撇嘴道:“这什么玩意儿啊,硬得崩牙,我……我只吃肉来着。”不知怎的忽然间气弱,光喜欢吃肉,这不算毛病吧。

陆晋把东西塞进自己嘴里,对她只有三个字:“自己整。”

“什么叫自己整?本宫都快被你整死了!还让我自己整。陆晋,你等着,等我回宫……”

陆晋回头,挑眉道:“等什么?等着看公主恩将仇报?”

“我……我……”她咬着下唇,气得奓毛又没胆子真跟陆晋叫板,眼眶说红就红,不知是真委屈还是做戏,恰时听见身旁一阵闷笑,查干一面片着兔肉一面笑她怂包,谁知她当即瞪回去,“看什么看,再看把你拖出去斩了!不许动!兔子都是我的!”

最后她一个人承包了剩下的大半只野兔,吃着查干片得薄薄的兔肉,斜眼看陆晋就着清水嚼干粮,也学他挑眉,哼,瞧见了吧,这就是得罪公主的下场,噎死你最好。

可怜怂到最后只能发动精神胜利法。

查干从没见过皇亲国戚,茶楼里私底下传闻听得多了,也对这个大胖子家族十分好奇,抽空就往她身上瞟。云意虽饿极,但吃相依旧慢吞吞,于查干而言,从没见过吃饭也吃得这样好看的人,保不齐又要多看两眼。

酒足饭饱,云意变得极好相处,心里头把查干当成石榴裙下又一人,忍不住朝陆晋看过去,眼神杀他:“瞧见没有?你个土鳖乡巴佬,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

可惜陆晋与巴音凑在一块儿低头看地图,嘴里头叽里咕噜讲的都是蒙语,一个字也听不懂。

她只好转过脸调戏查干:“你伺候得极好,待本宫回城,一定大大赏你!”

查干问:“公主要赏什么?”愣头青,居然真问出口。

“赏你白银一千两。”吹牛皮嘛,她可是个中好手,都说是“回头就兑现”,光“回头”两个字就能拖上三五十年。

“好好好!”查干点头如捣蒜,没学过汉人那套欲拒还迎,只管觍着脸继续问,“那公主还能不能赏个官儿让小的做做?”

“好!就提拔你做五品千总,加授武略将军!”正好把陆晋的官职给顶了,哪个上司不喜欢狗腿子?回头就打发陆晋去挖矿,省得浪费他一身腱子肉。

“好好好,小的谢公主赐官。”查干乐得哈喇子都要淌一地,“还能给小的个美人不?”

“行啊。”云意从善如流,“给你个知书达礼温柔可人的汉人媳妇儿。”

“好好好!”就差给她磕头。

查干美得不行,就觉着今儿遇上贵人捡着宝了,未来的日子那可是通天坦途,搞不好还能一路干到总兵都督,左手美人右手银子,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美梦做着呢,就瞧见大晴天里下冰雹,陆晋凉飕飕的话语飘过来:“忽悠完了?”

云意给他个大白眼,懒得答话。

“是时候起程了,查干你领一队人继续向南护送公主回城,待拿下阿尔斯楞,咱们在城门外碰头。”

好不容易等着机会上战场,结果领一个伺候人的差事,查干虽有几分不情愿,但依旧老老实实领命。唯独云意不服:“不是说好了送我回城吗?又去抓阿尔斯楞做什么?”万一你死了,谁给我作证?

陆晋反问道:“早知道阿尔斯楞有逆反之心,一打起来丢了嫁妆不说,伺候公主的人也被抢得一个不剩,回头到了王府,能圆过去?”

“如今这么多人瞧见……”单一个人乱说,她扯出来的弥天大谎便遮掩不成。

陆晋道:“我自己的人,自以我陆某项上人头担保,至于其他……”言下之意是肃王与其他送嫁之人。

云意道:“你放心,我这哥哥从小怕事,太监都能欺负到他头上去,两三句话就能唬住,至于从京城来的宫人,来来回回舟车劳顿,还是让他们就地生息为好。”

“殿下英明。”

“我总觉着……”她上前一步,仰着一张美好精致的脸,皱眉看着陆晋说,“你有阴谋。不过我还是不跟着你去啦,行军打仗跑死马,我又没那个兴致去看你削人脑袋。早听说齐颜卫骁勇善战无敌于西北,将军可不要让本宫、让朝廷失望呀。”

“殿下放心,不该留的,必定一个不留。”这又与她打起了机锋。

云意深深看他一眼,踩上查干搭起的手腕,一个翻身跃上马背。回头看,草原依旧莽莽无边,急促的马蹄声震得地面颤动,陆晋一身黑衣跑在队前,似刀尖锋刃,利得瘆人。

她摸一摸头上那支戴了多年的吉祥如意簪,长长舒一口气,仿佛这一生生也是它,死也是它,波波折折都全然因它而起。

远远,听天空有雁鸣,排着长队飞过头顶,云意仰着头向上看,勾勾手说:“查干,你会猎雁子吗?”

查干苦着一张脸,弯弓射箭,心想我还会抓羊羔子套山鸡打傻狍子,总不至于还没到城门口,这一大片草原就让你啃得寸草不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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